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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从来没有被儿子儿媳顶撞过,也或许是没有了以前的底气,薛母难得安分了几天。
一直到农历春节,薛家的气氛都异常和谐,说和谐也不那么恰当,应该说彼此都在忍着,也许等春节过去,彼此之间的矛盾就会再次爆发。
冉佳怡的底气自然来自于自己赚的钱上,如今她赚的可比薛茂的要多多了。
按薛母要求的,两人确实每个月打六十块钱回来,对方眼中他们身上应该没什么钱,其实并不是。
不要低估这年头做生意的利润,摆摊只是一门简简单单的小生意,可若是真做起来了,利润还是非常大的,至少薛母要的六十就完全不在话下。
但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都给薛母。
如她开始所说,薛茂每个月的工钱,除去家中花用,不够的冉佳怡再添上凑足六十给薛母,剩下的钱,则都是冉佳怡自己攒下的,这一切都握在她自己的手上,根本没有薛茂置喙的余地。
当然,薛茂也完全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说来也是奇怪,薛茂无疑是一个老实听话的儿子,可老实人的思维有时候却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薛母就是个雁过拔毛的性子,一旦知道冉佳怡做生意赚了钱的事情,肯定会找她要钱,薛茂回家来竟然一句话没提,叫想了不少应对措施的她颇为意外。
一开始冉佳怡还没想明白,可隐约有一点点理解,或许在薛茂的思维里,赚钱养家是他这个做儿子该尽的责任,至于妻子赚的钱,则不含在其中。
这种老实人独有的思维观念,本质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搁在以往冉佳怡肯定是要批判的,现如今却觉得有些好笑,总归是对她有利的。
这几年大家的日子一点点富裕起来,手里有了钱也愿意对自己和家人好一点,尤其春节这样重大的传统节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购置年货,一个个喜气洋洋。
薛家自然也不例外,就连一向摆着一张尖酸刻薄脸的薛母,脸上也挂了笑容,这是丰收的喜悦。
比起老大一家出去赚的钱,家里粮食收成好都只是一件小事了。
要知道,大房夫妻出去半年,每个月贡献六十,半年下来,她的荷包足足多了好几千,妥妥一个丰收年。
只是与其他人家不一样,人家钱多了也舍得花点钱买年货,薛母却是一个貔貅的性子,光进不出,这个年过的与也在家种地时没什么区别。
冉佳怡自己是不缺这点吃喝,但几个孩子缺啊。
此番带回来的年货,冉佳怡只给了薛母一小部分,大头都被她带回了娘家,说大头其实总价值都不会超过百八十,比起上交薛母的少多了,艾家父母甚至还为此忐忑不安,私下里劝她多顾着婆家,不要带这么多东西回娘家。
给了东西,好歹收获了一番安慰,冉佳怡也就觉得没白给,起码比给不知感激的薛母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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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年三十的年夜饭开始,家家户户走亲访友,空气中都弥漫着新年的味道,一直到初五,需要走的亲戚少了,热闹的气氛这才降了些许。
新年带来的欢快气氛,在薛家很快又变得凝滞,原因无他,只因冉佳怡提出要送大女儿去上学。
说起来了,大梅花也是六岁的年纪,上小学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薛家压根就没有送女孩去上学的传统。
梅花是下一辈第一个孩子,只有几个比她小的弟妹,至于薛茂他们这一辈,两兄弟都是囫囵上了几年小学,认得几个字,至于同辈的女孩,那是离学校的大门都没进去过的。
“这不是纯粹浪费钱吗。”面对冉佳怡的要求,薛母是这么回答的。
,义务教育的概念早已普及,薛家这边不是不知道,若是一个六岁的孙子,就是砸锅卖铁怕也要送去读书,至于女娃的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一个女娃读书能有什么用?”薛母的态度理所应当,薛父、薛家二房、连带着薛茂,面上竟都一副赞同之色。
读书有用没用,各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冉佳怡不欲与她争辩,读书到底有用没用,读书真要是没有用,那些工作单位能只招有学历的读书人,要是读书没有用,国家会这么大力推进学校办学,老师会这么鼓吹,无用的言论无非不想出钱的搪塞罢了。
她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自己赚了钱给家里,家里就应该出钱给她的女儿读书,“城里的女娃都要去学校读书的,爹娘你们要是不愿意送,我就自己出钱送她们上学。只是,给您二老的钱基本上就掏空了我们的工资,要是自己送,以后给二老的钱肯定没以前那么多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薛母却不能不接受,她的底气也就在这一亩三分地,出了这片地,人要是压根不给钱,做爹妈的也无法。
供一个孩子读书可需要不少钱,提倡免费义务教育是往后几年的事情,这年头的学杂费,书本费,加上伙食费等等,合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至少薛母是舍不得出这笔钱的。
“老大家的,娘要这些钱都是帮你们攒着,等你们以后有了儿子,这些钱还不都是给我小孙孙子的。不是娘喝不得,而是浪费在棉花几个身上,实在是浪费了。”薛母认为苦口婆心的劝慰没有得来大儿媳一丝一毫的认同。
但上学的钱再多,一年顶多也就十几块,哪里比得上冉佳怡如今每个月六十块钱的孝敬,两相比较之下,薛母犟不过冉佳怡,只得咬牙答应了这个要求。
“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年后就先送梅花去吧。”冉佳怡轻飘飘一句话定下来上学的事。
薛母暗道真是翅膀硬了,眼中满是愤恨与不舍,想着什么办法能重新压制住大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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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一出,薛家所有人是彻彻底底的认识到,大房的地位与以往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如果说年前那一出,只是让他们隐隐感觉到,老大家的底气好像足了不少,但如今这样看来,已经有了足以与薛母抗衡的底气,这个认知给所有薛家小辈带来的都极大震撼。
在薛家,两兄弟从小到大的认知,包括几个儿媳几年的经验,薛母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容不得其他人半点反驳,只有薛父的话能听进去一点,却原来只要手头有了钱,就能够让薛母低下头来吗。
冉佳怡的行为无疑大大挑战了薛母的权威,薛母再生气也无可奈何。
说起来也是好笑,原主所在的艾家与嫁过来的薛家,同样属于生子困难、也都重男轻女,但轻的程度却不太一样。
艾家虽然看重儿子,可在面对女儿的婚事时,也尽心为她们打算找的好人家,而薛家对待女儿和孙女则完完全全跟看待货物一样,不然在原主那一世也不会把三个孙女都卖了。
不过现在一切还未发生,纠结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冉佳怡只得尽力为三个女儿争取一些利益。
从薛母手中抠钱,无异于虎口夺食,薛母暂且忍了冉佳怡的要求,只是对着她依旧横挑鼻子竖挑眼,眼神极为不善,要不是冉佳怡他们还能外出打工赚钱,怕是早就被薛母赶出家门了。
其实一开始来的时候,冉佳怡也想过做出不求上进的假象,然后让薛母把大房赶出家门,两人带着三个女儿再重新奋斗,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凭什么呢,这个家的发展夫妻俩也是真真切切出了力气的,赚的钱都上交给了公中,那么家中的财产合该有他们一份。
况且与其憋憋屈屈的被薛家赶出家门,再重新奋斗,还不如她先奋斗起来,赚足了钱,谅薛母也不敢对她说什么。
说白了,冉佳怡不想平白受薛母的气,又不是真的白吃白喝,天天被这么骂,谁能受得了。
薛母那如芒在刺一般的目光,没有给冉佳怡带来太大的影响,索性就这么几天功夫,春节后蒋佳怡和薛茂自然还是要外出打工的,等到初十外出他也就看不到了,只因没法上学的事情答应下来了她就不会给薛母反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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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节对薛家所有人来说都是极具颠覆意义的,也是胆战心惊的。
好在随着元宵佳节的临近,诡异的氛围也在慢慢淡化,冉佳怡他们也终于又要外出了。
上一次两人离开,还是因为担心计生科的上门,惶惶然如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但这一次出去就是风风光光的了。
作为给薛家收入贡献最多的两大功臣,薛母再不乐意,人离开前还是得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路上需要的干粮也得准备地妥妥当当。
大房的日子看起来过得好,二房两口子暗中观察下来,也都蠢蠢欲动。
说起来薛家两房的日子都不好过,主要是都没有生一个儿子出来,若是能脱离父母的掌控,自己掌握话语权,谁不动心。
但想到前些日子,老大言语间的那些辛苦,薛家老二还是打消了这些念头,在家里虽然烦心事多,但种地的活又是他们干惯了的,农闲的时候还能休息一会儿,比不得外面那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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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月十五这天,薛母整张脸都溢满了喜色,不只是因为这个讨人嫌的大儿媳妇终于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更多大的原因是两人外出打工她马上又可以有进账了。
虽然在外人眼中,薛家的生活没什么变化,但薛母可是一点点见着自己的存钱罐子满起来,心里那个开心劲儿不比抱孙子少。要不是有这些钱打底,她怎么可能忍得了儿媳那么顶撞自己。
离开前,家里提前收拾好行李,准备好干粮,薛母终于再次想起了自己的催生任务,兢兢业业跟在冉佳怡后面念叨个不停,那威力不亚于和尚念经,不过全被冉佳怡无视,反正想要大房有孙子,除非薛茂换个老婆。
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瞒着薛茂和薛家人,偷偷去了镇上的计生科主动给这具身体上了环,以后就是想生也是生不了的。
既然原主说了不想生,她就得一劳永逸。
到了离开的日子,两人如约启程出发,只是这一次后面多了三个追在后面哭鼻子、恋恋不舍的小姑娘。
上一次两人走的时候,三个孩子没有反应过来,因而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但是经过这大半个月的相处,尤其是冉佳怡的处处呵护,三个小女孩还是与母亲恢复了亲密关系。
看着三个小姑娘,冉佳怡心里也有点难受,托这大半个月的看顾,三个小姑娘的伙食没有遭到克扣,各自网上窜了一小截,脸上也略微长了点肉,她这一走,怕是很快又要恢复原形了。
半年,冉佳怡心想,再给她半年时间,她一定会想办法把三个孩子接到自己身边,给她们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离别愁绪也就那么一会儿功夫,登上火车,冉佳怡的心底又是干劲十足,不管是为了原主、还是为了三个孩子,她这一次都要更加努力。
依旧是几天的长途跋涉,两人回到阔别将近一个月的津门,来不及思考更多,便都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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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茂很是满足于自己的搬货工作,只要吃饱了出力气就行,不用动脑子,也不用想那些杂七杂八的,早上出门干活,晚上吃饭睡觉,心大得不得了。
说实话,冉佳怡自己是很难理解这种心大的。
为什么他可以毫不担心三个女儿在老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也不担心冉佳怡摆摊是否会太过劳累、或者遇到什么麻烦,仿佛他人生全部的意义就在那一点工作上,以前是种地收成,现在是搬货赚钱,仿佛只要做好了这一点,他为人所有应当承担的责任都尽全了一般。
冉佳怡自己是不愿意成为这样一个人的,她宁愿清醒地活着去争取,也不愿意稀里糊涂任人摆布。
回到了津门,一切与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冉佳怡的小摊子摆了起来,夜校也重新恢复了上课。
时间一晃过去几个月,匆匆忙忙来到六月,去年她已经在夜校上了半年的课,今年六月份就可以领到中学的毕业证书,届时她也应该做出些改变了。
摆小摊子确实赚钱不假,可这样赚的也着实是辛苦钱,每日里没个停歇实在累人得很,时间长了早晚身子骨熬坏,不能长久。
她之前那是要要钱没钱、要学历经验也无,想要做些什么都不能,如今好歹算是一个中学生,在津门一年长了点见识,也攒了点资本,改做别的也有一个借口。
拿到夜校毕业证的那一天,冉佳怡将自己近一年攒的资产仔细数了一遍。
即使去掉日常的花销和给薛家的收入,她身上也足足攒下六千元钱,可以说都是她一个个烙饼、一杯杯豆浆卖出挣的血汗钱,她得好好想一下,能拿来做点什么。
这笔钱说多不多,办不了什么大事,可说少也不少。冉佳怡在津门几条繁华的商业街转悠了一圈,便决定了下来——她要做服装生意。
相比较于卖烙饼赚的蝇头小利,服装行业的利润可就高了去了,这些钱足够她租下一个位置还不错的铺子,然后进一些时兴的衣服。
冉佳怡考虑做这个,第一是不用跟烙饼一样自己动手那么辛苦,第二就是她清楚后世的服装流行趋势。
人在外地、也没有一个信得过可以商量的朋友,冉佳怡索性就自己直接干了,至于薛茂,反正问他啥都是畏畏缩缩的,没有一点实际参考价值。
没有找到合适的店面与进货来源之前,冉佳怡的摊子也不敢完全停,只是减少了点摆摊的时间,其他空出来的时间里,她将津门大大小小的服装店铺考察了个遍,也顺带摸清了不少家的进货渠道。
荆门的北边有一大片的工厂,服装、工业制造等等,各种行业应有尽有,内里错综复杂,即使面上看着同样的商品,保不齐就有好有差,没有根底的人摸进去指不定被坑的裤子都不剩,冉佳怡也是真切的打听到靠谱的消息,才敢真的上门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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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花半个月的功夫,冉佳怡找到合适的铺面,重新装修整顿布置,这两样几乎将冉佳怡身上的钱财全部掏空,这让她的心里也有些空,但好歹服装店终于开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冉佳怡自己干的,薛茂没有出一点力不说,还尽给她泼凉水,劝她别瞎折腾。
或许他是真的担心,但冉佳怡越听越不舒服,时日久了看出她的态度,薛茂也就不敢多说了。
店铺开业的那一天,冉佳怡提前通知薛茂过来帮一天忙,薛茂很是震惊,没想到妻子竟然真的把店开了起来,也答应了过来帮几天忙。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标志着冉佳怡的小小服装店也正式开了起来。
冉佳怡进的衣服都是当下最盛行的款式,主要卖女装,略微配上一点男装,价格卖的也比人家贵一点,刚开张的时候生意并不是很好,但随着客人上门,冉佳怡搭配的一套套服饰很得客人满意,人也就慢慢多了起来。
做生意这种事,只要卖得出去就没有亏的,。三个月过去,冉佳怡的店铺基本也慢慢倒腾起来,有了固定的顾客,身上的担子也总算轻了点。
她租的铺子是那种二层小楼,一楼是铺面,二楼就是出现她和薛茂如今住的地方。
冉佳怡算了自己的收入,如果能持续下去,或许两年她就能在津门买下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彻底在这儿俺家落户,而不需要回薛家仰人鼻息。
值得一提的是,年初学校开学,薛母难得没有作假,按照约定将梅花送进学校,开启了梅花小学一年级的学生生涯。
学习的学校有了保证,冉佳怡开始时不时给她们买些吃食回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三姐妹的生活慢慢好了起来,身高也在慢慢跟上同龄人。
孩子不在自己身边到底不放心,而且以免以后被薛母拿捏,冉佳怡也还是想着尽快将三个孩子接过来的。
她现在租的房子中,多住三个小女孩完全不成问题,至于上学的事情,她去问过周边的小学,说是可以接收借读生,但如果没有正式户籍的话,将来小升初的考试要回到原籍考试,冉佳怡对自己能落户津门,抱有绝对的自信,便想着将三个孩子带过来。
从津门回老家的路途实在太过遥远,这一回去耽误的功夫得耽误不少生意,冉佳怡先写信回去商量,本以为会很顺利,却没料到遭到了薛母的强烈反对。
亲爸妈想把女儿接到自己身边照顾,薛母也确实说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但她知道不能同意。
光是年节闹得那一出,她都可以想象,大房必定会跟放飞的风筝一样,再也不受自己掌控,如今人在外面,她只能拖,但若是等到人回来,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思虑良久,薛母还是定下了一个主意。
天高皇帝远的,薛家不同意,冉佳怡也无法,索性离过年还有三个月,冉佳怡也计划着等春节回去,将这件事情处理了。
这一年的时间,冉佳怡着实做了不少事,因而也感觉时间流逝得格外迅速,仿佛一眨眼的时间,又是一年腊月二十,冉佳怡关了店铺,再次包袱款款回了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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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回来,冉佳怡完全没有遮掩,身上穿戴的都是津门最时兴的,大包小包,叫人一眼看见就知晓这是发达了,乍一回村就引起了巨大反响。
几乎是被夹道欢迎着回到了薛家,薛家人看见这幅景象一时间没回不过神,还是在村人的提醒下将人迎进来,衣锦还乡,不外如此。
薛母看见了是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儿媳儿媳发达了,不高兴的则是他们完全没有提过一丝一毫,显然没把她放在心上,有心想说几句,压根找不到说话的时机。
看着在村人中长袖善舞的大儿媳,薛母都有些怀疑,这真的是自己那个木讷寡言的大儿媳嘛。
薛家的院子从半下午一直热闹到了日落西山,家家户户的炊烟升起,众人这才遗憾的离开。
等到只剩下了自家人,薛母才有机会发问:“老大家的,你们这是真的赚大钱了。”
这个问题一下午冉佳怡回答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此时面对薛母还是一样的回答:“没有,就是赚了点小钱。”可看着这幅穿戴,谁相信啊。
不管信不信,薛母都清晰意识到,这个儿媳妇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掌握住的,或许,她还要反过来示弱。:,,.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