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报》的出货量比之前预想的要大很多...”虽然连翘并不觉得沈钰很在意《天下女报》的情况,但因为是合伙人的关系,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走过场, 将具体情况说一说的。
毕竟, 今天的会面理由也是因为《天下女报》才有的——虽然两个人都认为这是小事。
连翘将大体情况说了一遍, 最后才说到《天下女报》的出货情况。特别是着重地提到了外销情况。说实在的,连翘在做《天下女报》之前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她也能看出《天下女报》可以卖到外地去,作为一种奢侈品。
奢侈的不是本身的质地、材料, 而是这份杂志承载的内容。对于那些认可这份奢侈的人来说,这份杂志本身就是苏州文化、苏州流行的一部分。
但是, 不是说连翘有了这方面的想法就确定这件事真的会发生的。对于连翘来说, 这件事只是事情发展的一个可能而已。所以当初在做企划的时候, 《天下女报》的种种还是围绕着苏州来的。
盈利、影响力等等, 考虑起来的预设前提都是这份报纸应该是一份不会超出苏州以及周边辐射区域的‘普通’报纸, 就和市面上的其他报纸一样。
“说起来,这也是我没能想到的。”连翘有话直说。
不过,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或许在一开始自己都不确定的时候, 就会对沈钰这样的投资人吹嘘起来了。这就像是后世的创业者拉投资, 这个时候需要将PPT做的完美,特别是噱头、概念之类的东西必须要做起来。
这不是他们太狡诈,而是市场就是这样。同理,也不是连翘有多高尚,所以不做这些。仅仅只是因为连翘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而已,说起来, 沈钰也是因为对《天下女报》这个项目感兴趣,主动提出要投资的,一开始他也不在乎赚钱不赚钱。
对于很多人来说,新兴的报业就是蓝海,涌进了大量想要捞金的人。但对于沈钰这样的人来说,这就实在不算什么了。
沈钰之前就知道《天下女报》火了,虽然他名下产业众多,有他没他都不算什么,但这好歹是他感兴趣的产业,所以还真就认真探听过。只不过探听什么的到底是局外人的角度,这个时候听连翘这个亲历者说明才了解了情况。
知道《天下女报》成为了‘时尚指南’一个级别的东西,正在随着商队传播到全国各地,改变着全国其他地方女子的日常生活...说实在的,他觉得很惊讶。
沈钰作为一个公卿子弟为什么会选择接手自己家里的商事?一部分固然是这个时代商人地位上升,而且维持家中的财富确实需要子弟经商,同时他也是唯二的嫡出少爷。在兄长从政的前提下,他总领商事似乎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另一部分就是他本人的心愿了,他还蛮喜欢这一行的。毕竟,如果他不喜欢的话,即使总领商事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亲自去跑商路,在家的时候寥寥。要知道这个时代跑商路可不是现代社会出差那么简单,买一张机票就够了。
这是真的非常辛苦、非常危险的工作!
而他之所以会对做生意这么感兴趣,根本原因在于,在治理产业的时候让他有一种乐趣,属于造物者的那种乐趣。这就像是后世的游戏玩家,喜欢玩农场游戏,喜欢玩《我的世界》,还不是因为天生喜欢那种一点一点经营,构建属于自己小小王国的满足感!
而现在,《天下女报》的事业也有了同样的反馈——在他们手上,这份报纸从无到有,从影响苏州一地到影响天下!甚至,极端一点说,这份报纸可以撬动起巨大的产业链,让苏州那些流行之物进一步为人所接受。
传媒业的影响能力,第一次在沈钰面前展露无遗。
这让沈钰一开始甚至有些迷茫,不是特别理解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连翘只能用自己有限的传媒业知识,解释《天下女报》是如何四两拨千斤的,宣传的作用又有多强。
沈钰对这些并不是一窍不通,所以在平静下来之后听连翘说这些,他也就渐渐明白了。
而明白过来之后他显然有了新主意:“之前的雕版还在,大可以让印刷作坊再印刷一批,然后第三册也多印一些——等到海外贸易的船只出海时,船队可以带出国去!”
举一反三,苏州的流行可以成为全国的流行,为什么苏州的流行不可以成为世界的流行呢?这就像是后世的米兰、巴黎,他们可以是意大利、法国的时尚之都,当然也可以成为世界的时尚之都。
而且在这个时代,这个事情还更加容易!
西方先不说,就说东亚、东南亚这个怪物笼子,这里就是华夏文化圈啊!高丽、东瀛,还有南洋许多国家,好多甚至直接使用着华夏文字,穿着华夏衣裳。这些国家一向是紧跟华夏的脚步,崇拜者华夏的‘文明’。
事实上,这些国家的很多‘流行’,就是从华夏传过去的。只不过时间过了很久,华夏这边都消失了,那边还在流行——譬如东瀛那边始终流行唐宋时期的妆容,后世华夏大地上都存在不多了,倒是在东瀛保存地非常完整。
这种情况下,船队出海,不仅带来了华夏的商品,还带来了席卷整个华夏的流行指导丛书...这恐怕是难以拒绝的吧。
说实在的,历史曾经多次证明,如果想要通过男性方面突破一个平等国家的堡垒,这不是不能做到,只是非常艰难。相较之下,走女人的路子就轻松愉快多了。在华夏这片地方看不太明显,但在欧洲就是清清楚楚的。
‘女性政治’‘夫人外交’,这些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因为文化隔阂的关系,男人很难打开局面,可是女人带来的流行却能很快被接受——历史上不少的外国时尚都是外交官夫人带来,并且迅速风靡,这也是个佐证。
这样一想,就会觉得《天下女报》卖到国外去是个很好的主意。本身卖出多少钱倒是小事,这种东西就算卖出了奢侈品的价格,因为销售量不大,总的利润也不显眼,是整个销售行为中不算重要的部分。
关键是,如果《天下女报》这份杂志从此成为决定外国,至少东亚、东南亚这一块儿女性购物的风向标,那么意义就大了!
沈家的船队可以根据报纸提前调整货物,在对外贸易中占尽上风。就算日后其他船队也学到了这一手,靠着自家与《天下女报》的特殊关系,沈家船队也可以提前得到情报,然后囤货什么的。
沈钰推演了一下这个事情的可能性,连翘也在一旁帮忙,最终的结论当然是可行的!实际上,就算不可行,沈钰也愿意试一试。毕竟就算去做这件事也花不了多少钱,如果要是成功了,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不过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针对之前已经发售停印了的《天下女报》,现在要重新用板开印,这是一个额外的工作。如果要做,沈钰就得提前下定金——亲兄弟明算账,钱的事情一码归一码。
倒不是连翘怕沈钰欠账不还,纯粹是‘商业规则’而已。
说好了《天下女报》的事情,午饭的事情也就差不多到了。连翘当然是邀请沈钰在她家吃饭,沈钰也没有推辞,顺势就答应下来了。
临下楼的时候沈钰一眼看到了靠里面一张小几上有一个针线笸箩,最上面放的正是连翘绣到一半的帕子。沈钰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上面那个手艺粗糙的牡丹花,由此确定这是连翘的手笔——如果不是连翘的手笔,而是丫头的手艺,这样的手艺是不可能放在这个房间里的。
许文华吐槽过连翘的手艺,当然,那种吐槽是非常表面的。以沈钰的性格却不会吐槽,只是看向连翘:“那个是你做的?”
不同于被许文华发现自己的针线活,有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对呀,这就是我的手艺,怎样?觉得不好吗?同样的问题面对沈钰完全是另一回事,连翘觉得很艰难,有一种家丑外扬的寸步难行感。
“哈、哈哈,确实是我做的,就、就乱七八糟做一做。”连翘支支吾吾半天才书挤出这样几个字。
沈钰也不说什么,仿佛这件事就是这样,再没有什么了。
两人下楼去,楼下此时已经摆好了菜肴。冬天的时候吃锅子最好,今天也是这样,铜火锅早就烫的正好,桌上围了几圈,全都是准备好呆会儿烫火锅的菜色。猪牛羊肉被片成了纸一样薄,卷成了一个个小卷。鸭血也切成一条条的,还有毛肚、豆芽、金针菇等等,因为码放地整整齐齐,色彩搭配的很好看,只看这个就觉得非常不错了。
另外,酱碗却是没有提前调的,因为每个人口味都不一样。亲自动手弄,这才是最合适的。
像是连翘,她就从来不碰花生酱...
吃火锅是一件很热闹的事情,人越多越好,只可惜现在只有两个人。再加上沈钰的性格比较内敛安静,更加没有气氛了。
连翘只能尽量去说些什么,挑起话题,使饭桌热闹一点。
然而沈钰却突然提起了刚才连翘做的针线活:“连小姐...也做针线活的?”
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他从没见过连翘做过这个,而且她身上也从来不见自己的手艺。甚至在平常的交流中,他们天文地理古今中外无所不谈,就是没有听她说起过女红上面一丝丝。
不晓得沈钰这是个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两人够熟悉,连翘都要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了。她只能有一些摸不着头脑道:“对啊,有小姐妹生辰,想要送个针线玩意儿,也是个心意。只不过手艺粗陋,当不得什么...”
连翘有些讪讪的。
沈钰打断了她:“没有什么手艺粗陋不粗陋的,我觉得这很好。”
“这不是说好话,至少我是真心觉得很好。”
“在我这里,是头名。”
“连小姐能帮忙做个香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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