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人要小心磕碰, 所以买到之后要用比较硬的盒子装起来。连翘买的是一组, 也就是说《海上归来记》主要人物, 只要出了绢人的都有。钱宝儿囊中羞涩一些,只选了男女主人公。
拎着盒子张望, 最先看到的就是旁边的古董摊子。
古董摊子这种地方古今皆同,那就是名为古董, 实际上绝大多数都是当代的赝品。主要是钱宝儿觉得其中一枚印石不错, 不为了买古董,哪怕是将印章磨了, 重新去刻也是好的。
问了摊主去看印章, 钱宝儿细细把玩,连翘则是去看扔在一边不怎么值钱的钱币。古钱币也是收藏的一个小类, 只不过这个小类在古代更加小众一些。这种小众直接反应在了价值上,那就是不值钱!
一般来说除非是遇到真心爱这些的, 不然也就是当作买别的古董的搭头比较多。
这些钱币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收藏钱币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物以稀为贵的心态, 满足收藏欲望——因为相比起其他的文物, 钱币属于没什么艺术含量的那种。除了满足收藏欲望, 也没有其他的意义了。
所以连翘玩了一会儿,就瞥见了旁边的一只精致的胭脂盒。这个胭脂盒看起来倒是前朝官窑的老东西, 更不错的是这是一个实用器,买回去之后可以真正使用。
摊主见连翘看着那胭脂盒,笑着递过道:“姑娘喜欢这个?那就看看罢!”
连翘后退了一步,手轻轻指了指地上:“老板放地上。”
摊主愣了愣, 像是才明白过来,小心地把东西放在地上:“对不住对不住,在下眼拙了,竟没看出姑娘也是行家。”
连翘是什么行家!根本不懂得古董啊鉴宝啊那些,她拥有的只不过是一些理论知识而已...在她初中高中读的时候,正是电视上的鉴宝热波及到网文界的时期,那时候的网文中流行过一段时间的鉴宝文。
她当时也挺喜欢的,算是看了不少——那种一夜暴富的感觉还是挺爽的。看完那些,别的东西没有学到,一些行当里的小规矩倒是懂了。
譬如说刚才连翘特意让对方将胭脂盒放在地上,然后再由她拿起来鉴赏。一般来说古董都是值钱珍贵之物,特别是一些非常脆弱易碎的,更是需要谨慎对待。这互相传递过程中如果没有接稳当,最后东西跌落地上,损了算是谁的?
到底是递的人放手早了,还是拿的人接手晚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争执,古董行当里有了这种手法,不直接从别人手里接过东西,也算是减少一些争端。
又譬如连翘看了看这个胭脂盒,用几个比较大陆货的辨别瓷器真伪的方式看了看...反正她是没有看出问题来的。不过她是有恃无恐,不管这东西是不是真古董,她都打算用一个玩意儿钱买下来。
若是对方真是拿了假东西坑人,她也不会吃亏。
听到连翘问价,老板赶紧做了一个手势,然后道:“小姐您是行里人,五两银子您拿走!”
放下印章的钱宝儿咋舌:“就这么个瓷盒要五两银子?就算是官窑的东西,买个新的也不到一两银子罢!”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钱宝儿:“姑娘这话就说错了,这是古董,前朝的物件了,怎么好和本朝相比。先不说这上头的手法和如今不同,有些釉料已经找不到了,就说物以稀为贵罢——您随便就能买到如今窑口里的瓷器,可是想要以前的老东西,那就是有数的!”
对方话是没有说错,但连翘不为所动,还价非常狠。
连翘从那些里也知道了这种小摊贩的利润,他们是典型的看人下菜!懂行的就刚刚赚一点,当作是普通买卖。不懂行的,或者说半桶水,那就往死里宰!所以连翘还价是一点都不手软的。
果然,老板苦了脸:“姑娘这价掐的可真准啊...”
两人说了半天,最终还是做成了这笔生意。
钱宝儿惊奇道:“怎么可能呢,就算杀价也没有见过杀价这样厉害的!我看那老板愁眉苦脸的样子,还以为生意做不成了呢。”
连翘给她解释了一番古董行当的运行方式,一些行内的规矩、传统,小摊贩的生存之道。包括为什么之前一直磨着老板,老板却没有赶人——嫌货才是买货人,这种老板从来不会嫌弃客人一直磨价钱,当然,前提是你回的价格没有离谱。
“扑哧!原来姑娘是真正懂行的,方才看手法生疏,还道姑娘是虚张声势呢!”一个手上拿着字画的男子正好听到连翘和钱宝儿的话,笑了起来。
见连翘和钱宝儿看自己,赶紧拱拱手:“在下并不是有意偷听,只是正好听到了,姑娘莫怪!”
连翘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怪罪,和对方交流了几句才知道他是来集会上卖字画的。刚才离开是货卖完了,趁着中午午饭赶紧重新去提货一趟,好接着做生意。
左右也无事,再加上好奇对方生意为什么能那么好。连翘和钱宝儿干脆去了他的摊位,男子指着自己抱来的一大堆字画卷轴道:“我这里是没有古董的,值多少钱全看姑娘对这些字画的认可了。”
连翘笑着点点头...天知道她在这上面就是玩笑一样的水平。原本的连翘多少还懂一些,而对于她一个现代人来说,这就太为难了,她也就是上过书法培训班而已啊!
看了半晌,字画没看上。倒是对对方刻章的手艺有了兴趣...这人也很有意思了,随便连翘她们看字画的,他自己则是趁着这个空当刻印章。连翘这才注意到对方的招牌上是有写的,可以帮忙刻章。
刻章这种事一般都是文人雅趣,很少有请人帮忙的。这是因为有印章需求的就是文人,而工匠们刻印往往精致有余太过匠气,并不为他们所喜。于是慢慢的,他们选择了自己刻印章。
连翘原本是有印章的,是上学的时候夫子所赠,就是那种学院里每个学生都会发一个的大路货色。她倒是想有一枚充满文人气的漂亮印章,只可惜她自己玩不来这个,所以一直都没有入手一个。
现在见这人刻的不错,一下就留心上了。询问道:“你这里有石头?”
男子爽朗一笑:“有,就在边上的小盒子里,你要是想刻个印章就自己挑一挑。料子都是我从石头商人那里淘来的,算不得上等料,但十分齐整,以这个价钱来说就十分实惠了。”
连翘不知道他说话真假,不过她本来就是打算做个玩意儿而已,所以也就不在意这个了。挑了一个颜色柔和顺眼的放在一边,道:“就是这个了。”
男子手上忙不停:“喏,小姐在纸上把要刻的字写上去——小姐是要用自己的字,还是需我来改一改。”
凭良心说,连翘的字并不难看,甚至是同龄女孩子中比较好看的。但是要说优秀什么,那绝对达不到,她的字是照着字帖练成的,至于说什么筋骨、风姿啥的,没有,通通没有。
但是连翘本来就是给自己玩的,自然是用自己的字比较有意思。于是写下‘瑚琏之器’四个字,然后放下笔。
这其实就是一个文字游戏,‘瑚琏之器’嵌着‘乔琏’这个笔名。而且‘瑚琏之器’也是古诗中经常出现的一个词,如果她不提起,谁也想不到这是和乔琏有关的。
印章的制作有一套自己的流程,写好之后的纸会被浸润附在印石上。然而当那青年拿起连翘写的字的时候,惊讶地看了一眼连翘:“姑娘这字当真特别。”
连翘以为他是在奉承自己,只不过这个奉承实在是太不走心了。她的字她自己清楚,哪里值得说一个好字!
“不不不,姑娘不要以为我是在说好话,我是认真这般觉得的...这字十分似乔琏先生的!”青年非常郑重地说。
他自己常做字画的生意,又帮人刻章,所以对于字迹什么的十分敏感。即便是两个字再相似的作品他也看得出来是哪个书生托来卖的,所以连翘的字一出,他立刻惊讶于对方和乔琏的字非常相似。
连翘的笔墨经过两个渠道流落出去过,一个是和一些比较有意思读者通信,另一个就是她给一批《宦海》的单行本签过名。这还是她提出的呢,可以弄一些签名版给那些读者中的大佬,就是类似粉丝群群主之类的人物。
这个青年好巧不巧就有连翘的亲笔签名,那个‘琏’字真的不知道描摹过多少遍了!
连翘表面上保持着相当的冷静,实际上内心已经在炸烟花了!她可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巧合——该有多巧才能遇到这样一个粉丝大佬,又要有多巧这个粉丝大佬是辨认字迹的高手?再加上还得自己正好写个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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