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文帝有过两任皇后。
先皇后难产,她的逝世也带走了曾经岳文帝身上存在的温情脉脉,若是换了先皇后在世,或许今日的夜璃禹还不至于如此之快落败。
段玥灵听说先皇后逝世后,皇帝哀恸未已,朝堂老臣就已经开始逼着皇帝立后。为护朝局稳定,太后一力主张,抬顾宜真为中宫皇后。
按理说,竟然有了皇后,而顾宜真又有个儿子,那夜璃禹理所应当便是太子。
可岳文帝却始终将东宫空悬,可见他心中对皇后始终心存不满。
如今岳文帝大位已稳,又被贵妃流产一事惊得想起了先皇后,对顾宜真自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所以当夜璃禹一被告发,皇帝多半有点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直接利落地处置了她。
皇帝是真的无情,一经厌弃,便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听说顾宜真听说夜璃禹被抓之后还手写血书欲求陈情,岳文帝却看都没看一眼。
他是皇帝,没有必要落井下石,却也没有多发善心。
“先前皇后并无大错,所以只是降为顾嫔,朝堂上还有人据理力争,太后都派人护着她,如今却不同了。一个卖国求荣罪压下去,夜璃禹都被贬为庶人了,那顾嫔被打入冷宫也是迟早的事情。”
段玥
灵一撇嘴,嗤声道:“怎么她现在还不是被打入冷宫吗?那个孙嬷嬷招供的事情可不少,我看赐她白绫都是体面了。”
要她说啊,那索性就该将皇后母族全部撸下去,直接发去给先皇守陵,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以后犯上作乱了。
说话间,几人已至德妃宫中。
德妃婢女芳华在门前守着,见段玥灵来了即刻上前,含笑道:“王妃果然来了,实在不巧,德妃娘娘之前紧张了一夜,现在好不容易睡下,怕是不得见王妃呢。”
段玥灵看大门紧闭,也没什么声音,不禁担心道:“外头的事情有我照看着,母妃也该放松些,可有请太医过来瞧瞧?”
“王妃一片孝心,德妃娘娘知道一定熨帖极了。”芳华从旁接过一个篮子,“太医已经叫了,只说多休息便是。这是德妃让人准备好的糕点,让王妃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呢。”
段玥灵也没在意,随手接过,低声道:“让母妃放心,一切顺利。”
芳华颔首,屏退左右,也压低了动静,“这段时日德妃娘娘让王妃暂且不必进宫,没得让旁人说嘴,只等案子了结再说不迟。”
她们做得已经够多了,此刻益静不益动。
段玥灵颔首,就要离开时突然想起了什么
,回头不放心问道:“那母妃打算怎么处置顾嫔?”
谁知方法笑了笑,嘴角带着淡淡的酒窝,口中却道:“只要太后的人一撤走,怎么处置还轮得到我们吗?”
那淑妃就头一个不会放过顾宜真。
段玥灵恍然大悟,对她笑笑,这才转身离宫。芳华静送段玥灵离开,面上神情微淡,这才回头入了殿内。
殿中并非无人,德妃坐在位置上吃茶,两个大太监正按着个宫女打扮的女人拳打脚踢,那女人被堵住嘴,此刻正痛得浑身痉挛。
芳华视而不见,来到德妃身边低头细语。
德妃闻言笑开,“这次我儿也是因祸得福了,也亏得玥灵身为南诏公主能吃得苦,这几日实在是辛苦她了,宸儿再怎么也该同她再深些情分才是。”
“是啊。”芳华附和道。
德妃放下茶杯,扫了眼地上的女人,那张清秀隽美的脸蛋还带着年轻时的风华无双,只是鬓角多少带了几缕白发。
往日身居高位倒也不觉得什么,如今卸去钗环,又再看她,其实也不过是平凡女人。
“好了,别真弄死了。”德妃扶着芳华的手起身,缓步来到女人面前,用那双金贵的鞋子踢了踢女人的肩膀,“你说你,白生了个好身份,却养了个烂泥
扶不上墙的儿子,娶了个心如蛇蝎的儿媳,这不是自找苦吃吗?好姐姐。”
那地上躺着的人,竟不是别人,就是顾宜真!
太后自以为把守严密,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后宫却已经不是太后的天下了,德妃巧施暗手,竟将顾宜真给掳来了自己宫中施暴!
顾宜真痛得失神,鲜血染红了塞嘴布,轻轻呜咽着。
德妃扶了下发髻,意犹未尽地欣赏了片刻,续才说道:“说起来,姐姐也算是个谨慎人物,怎么几个皇子当初都在同一个圣恩堂里读书,别的人都各有所长,就你的儿子这么莽撞冲动?顾宜真,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顾宜真一怔,神识清明几分,惊疑不定地看向她。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这事可不是本宫做的,这种长年累月的捧杀,不知多少人暗示他是嫡子,将来必定就是东宫太子,这种话……”
德妃意味深长地俯视着顾宜真,忽然压低了声音,“没有圣上的暗示,谁敢同他说这些?”
顾宜真瞪大了眼。
“你也别怪皇上,当初先皇后去世,你实在上位得太快,你家那几个老头子,啧啧,对先皇后半点尊敬都没有,皇上这口气啊,可是积压了好些年。”
“呜!呜呜呜!”顾
宜真突然用力挣扎起来,朝着德妃的脚用力撞了过去。
“唉哟,这一身血,别把皇上赐我的衣服弄脏了,”德妃皱起眉,伸手遮了遮口鼻,“快把她用地毯子卷了丢回去,真恶心。”
“是,娘娘!”
太监冷笑,一拳打晕顾宜真,粗鲁地用地毯卷了,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抬了个“不听话的宫女”出去。
谁能想到,那毯子里,就是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皇后呢?
将顾宜真丢回被关押的宫殿里,几个太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却没看见,就在不远处,巧云带着两个宫女,正悠然望着他们。
巧云没好气道:“等了这半日,才把人送回来,人死了吗?”
看守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知死没死,奴才们还没来得及去看呢。”
“不劳你们,我亲自去,”巧云让其他人先进去,自己给看守塞了两块银子,“你们辛苦了,回头淑妃娘娘会再赏赐你们的家人的,去一边喝茶吧。”
给了钱,巧云才慢条斯理走进去,几个丫头正用力撕开顾宜真的衣服,那顾宜真才醒,又给悲愤得差点撅过去,叫人一巴掌给扇醒了。
“德妃也太不体面了些,咱们可不能干这事,都记着,捯饬干净点,别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