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渊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腿上,怒斥道:“你还知不知道廉耻为何物?”
“……”她不撕开裤腿怎么上药?这和廉耻有什么关系?
但感受到披风上的温度后,楚婳心尖处微微一颤,有种异样的感觉。
不过,也就是稍稍分神了几秒,她就把披风撩开叠在了大腿上,露出膝盖的部位,开始上药。
她不会感谢这样暴戾的男人,哪怕他有一时的怜惜,但那又和随手给路边的野猫喂了点粮,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
野猫吃了粮,能安全地离开,而她一旦接受夜璃渊的一点好意,就很可能会万劫不复!
这个男人,着实危险!
须臾,上好药后,她又用白布将大半条腿给绑了起来,并用木板进行固定。
岳文帝见楚婳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腿给包扎好了,眸色渐深。
握拳轻咳了一声,他对许嬷嬷吩咐道:“这几日,给她好好补补,别回头说朕亏待了她。”
说完,又望向楚婳,板着脸道:“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若是医治不好太后,朕拿你是问!”
“儿臣明白。”
岳文帝带着李忠走了。
张御医和卢太医等人,则
赶着去照看太后。
夜璃渊见人都走了,扼住楚婳的下巴,迫使她望向自己,冷声道:“给本王听好了,你最好不要耍什么阴谋诡计谋害她,否则本王绝不饶你!”
这个她,他不点名,楚婳也心照不宣的知道是谁。
她看着原主的夫君为了护着另外一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就像一个敌人,忍不住凉薄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你喜欢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夜璃渊咬牙切齿道:“无论怎样,她都比你好上百倍千倍!”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你这么欣赏她,她却另嫁了他人。你说,到底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太浅,还是她压根就看不上你呢,王爷?”
“你!”夜璃渊被戳中心中的伤痛,恼怒到了极点。
他身上的气息格外凌厉,如刀林剑雨来袭,铺天盖地,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千刀万剐。
呵!
只是被戳了一下痛处,就这样无法忍耐。
那他有想过原主是在怎样的痛苦折磨中,绝望自裁的吗?
楚婳不想多费口舌,冷声道:“算了,你们两个人的事与我无关。咱们有一说一,你的侍卫打折了我的腿,作为补偿,让他留下,帮我跑
跑腿打打下手,不过分吧?”
这时,卫寅黑沉着脸,慢慢地挪了过来。
他的衣袍下摆被血染红了,可见被打得有多重。
卫寅虽然失手打折了楚婳的腿,但心里并没有多少愧疚,因为眼前这位王妃,实在是歹毒。
夜璃渊没有反对,他需要留个自己人在宫里,监视这女人的一举一动,省得再给他惹什么麻烦。
现如今,他的那几个兄弟都不安分,他每日里要处理的事物堆积如山,实在没有精力再来管这个女人。
想着再过一阵子就能摆脱她了,夜璃渊对卫寅道:“你留下,看好她,别再给本王惹什么麻烦。”
卫寅不太情愿,但王爷的命令他不敢反抗,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夜璃渊大步迈出门外。
外面,银装素裹,天寒地冻。
楚婳望着外面的风雪,拿开披风,塞到卫寅的手里,“这是你们王爷的,你去还给他吧。”
她不愿欠夜璃渊一丝一毫人情。
卫寅接过披风就追了出去。
等到他回来,楚婳又道:“卫侍卫,麻烦帮我……本王妃找一辆轮椅来,谢谢。”
谢谢?
卫寅见王妃居然如此自然地向自己道谢,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目露诧异。
楚婳见他看着自己,干站着不动,沉静淡漠地望着他。
卫寅收回了目光,慢慢挪出大殿。
许久,才推了一辆木轮椅回来。
楚婳坐上轮椅后,就让卫寅把她推进了太后的寝殿。
张云谦见楚婳进来了,就让卢显让开了地方。
这会儿,由于张御医已经给太后施了针,太后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
太后虚喘着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这倒好,给她老太婆看病的,全都腿脚不便,坐着轮椅,看着都让人觉得揪心得慌……
楚婳听到太后问到她的腿,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她柔声道:“皇祖母,我没事,还是先给您看看吧。”
说完,她一边利用系统的扫描功能,一边给太后问诊。
之后,她重新草拟了一个方子,“张御医,麻烦您看看这张方子,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让宫人熬药吧。”
张云谦接过方子看了一眼,见是一张温补的方子,问道:“王妃这用药,是否保守了一些?为何没有全蝎和蜈蚣?却加了几味温补的药?”
楚婳侧目,他这是在帮她?
这些日子以来,她就像一只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突
如其来的善意,让她的鼻子发酸,她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皇祖母的身体本就虚弱,刚刚因为药物相冲的缘故受了不少罪,已经禁不起那些猛药了。”
楚婳握紧太后的手,温声道:“现在应该以温补为主,治疗为辅,等到皇祖母的身体恢复一些元气,再改方子不迟。”
她看向许嬷嬷,叮嘱道:“但是,过犹不及,皇祖母这些天万不能再喝补汤了。饮食也当以清淡为主,忌荤腥辛辣的食物。”
太后心如明镜,是不是真心为她着想,她看得一清二楚。
许嬷嬷虽然忠心,但在某些方面却难免会犯糊涂,她必须多提点一句,“以后,哀家的饮食都需经过端王妃和张御医看过才行,明白了吗?”
如此,治疗方案定下了。
楚婳勉强站起来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将所有人都盘算了一遍,一颗漂浮不定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她明白,随着太后的身体好转,她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
在宫里,以后就没有人再敢阳奉阴违,跟她过不去了。
至少表面上不会。
卢显站在角落里,全身都笼罩在黑暗中,目送楚婳离开,眸色渐渐变得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