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办公室里,医生把整个温昕的伤势分析了一遍,基本上问题就是,只发现外伤,很庆幸没有内伤,最大的伤势是在她的后脑勺,那里有一道伤口,但庆幸没伤及脑部重要地方,只是外伤。
“很幸运了。”医生感叹了一句。
冷爵天的心弦也松了一些,即便很幸运,也令他心疼得要命,温昕的命运已经够惨了,为什么上天还要让她受这份罪?
在手术室里观察了半个小时之后,温昕被推了出来,她的头发全部剃掉了,头部缠着纱布,露出一张精致秀美的苍白面容,即便失去一头秀发,在男人的眼里,她依然美丽。
“如果伤者醒来了,家属要安抚一下伤者的情绪。”毕竟对于个一个女孩来说,剃掉一头长发是很惊慌的事情。
“我知道。”冷爵天点点头,他陪坐在床前照看着她。
如今离温昕的事故过去三个多小时了,温家那边的人也没有人过来,而冷爵天更不打算通知他们,他们过来也只会给温昕带来伤害。
此刻的温家,温顶清把温昕出车祸的事情告诉了妻子,温母听完直接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死了没有?”
这一句话根本不是做母亲的人该问的
,显然,她并不是温昕的母亲,温顶清呼了一口气,“当时隔着些距离,我也看不清楚,我都没敢上前。”
“那最好是死了,这样当年的事情就成了秘密了,我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了。”温母的眼底闪过狠意,“就算医院通知我要我交钱,我也没钱交,我们不救。”
“赶紧把手机给我关机,不许接电话。”温顶清更冷酷的说道。
于是两夫妻把手机给关了,坐在家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并不知道在温昕的身边,守着一个她最信任,也最关心她的人。
此刻的温昕正在渡过一个关键的时间,因为她需要清醒过来,此刻的她正处于一片思绪混沌之中,很多记忆如潮水般的朝她涌来,仿佛在她原有的记忆里打开了一道十岁以前的记忆匝门,一种全新的记忆疯狂地冲破了牢笼,在她的记忆里冲击着。
那些记忆碎片中,有一个公主一般的女孩在豪华的别墅花园奔跑,身后是几位佣人在喊着,“小姐小心啊!别跑这么快,夫人会担心的。”
下一个片段是一个穿着雪白的公主裙坐在钢琴面前,她一双细白葱细的小手就像是精灵一样敲动着琴键,而泄下来的音乐婉转如流
水,沥沥如雨声。
“妈妈,我要穿公主裙,我要买好多好多的公主裙。”小女孩朝着一个美丽的妇人在说话。
温昕有些焦急地寻着记忆,拼命的想要看清楚这位夫人的面容,想要知道这个小女孩叫着妈妈的人长什么样子。
温昕很快又被新的记忆淹没,那是一段她坐车出行的画面,她在后座上看着童话书,突然,前面的司机朝她说道,“小姐,你下车吧!”
“刘叔,还没有到呢!“
“刘叔有事,要走了,你快点下车,你自己拦一辆车回家去。”
于是,小女孩被司机拉开车门抱了下来,而这位司机重新回到了车上,小女孩追着他的车跑了起来,“刘叔,别扔下我。”
可是那位司机并没有停车,他的车正驶上了一座桥,就在女孩的眼帘,那辆车被一辆卡车狠狠地撞出了桥头,翻下了波涌的江河之中。
“啊…”小女孩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她抱着头蹲在地上,“刘叔…”
小女孩半天吓得没有缓过劲来,哭得眼睛发红,这时,看见一辆车驶过来,小女孩在绝望之中伸手去拦车。
“停车…麻烦停车…”小女孩想要救落水的车,她用小小的身体去拦
车,可是这辆车没有停,而是撞了过来。
小女孩被撞起落在地上,浑身血迹,头上也在流血,从车上下来一对惊慌的夫妻,他们看着小女孩,立即对视一眼,慌慌张张的把小女孩抱上了车,这位女人赶紧从车上拿出了几瓶水,把地上的血迹给冲干净了,然后车子仿佛无事一般的开走了。
温昕的耳朵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是一对夫妻在对话。
“怎么办?老公我们该怎么办啊!这是谁家的孩子,我们得赔不少钱吧!”
“拉到山里去埋了吧!赔什么钱?”
“你说得对,就这么办吧!”
很快,画面到了山里,在一个原始山林里,这对夫妻扛着一个半晕半醒的女孩。
“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儿,这是哪里,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吗?”
瞬间两夫妻停下脚步,把女孩放下,那个女人一脸假笑道,“对对,我是你的妈妈,他是你的爸爸,你是我们的女儿。”
“爸爸,妈妈!”小女孩捂着脑袋,伸手过来抱住了女人,“我头好晕,我好疼。”
“这丫头生得真漂亮,长大后肯定值钱,我们把她带回家,这可是我的摇钱树。”男人说着小女孩听不懂的话。
“可不是,现在彩礼这么贵,少说也值个五十多万。”
两个人见小女孩漂亮,见钱眼开,加上小女孩失忆了,这对夫妻就带回家了。
温昕一直被各种记忆涌入脑海里,她虽然在昏迷状态,可她的神情却显得极其的痛苦,冷爵天发现她一直在颤抖着身体,他立即轻唤出声,“温昕,温昕,你怎么了?”
可是温昕依然感知不到这个世界,她只沉浸在她的记忆世界里,她的记忆混乱不堪,痛苦的,快乐的,悲伤的,无助的,而她感到快乐的回忆,全都是那个陌生的小女孩身上,她被宠成了公主一样,那里有豪华的别墅,漂亮的庭院,还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和一道宠爱的男声,在唤着她的名字。
“茜茜,妈妈的好女儿,你是妈妈的宝贝。”
“来,爸爸带你去玩高尔夫球。”
小女孩在充满了爱的家庭里成长着,可十岁之后的小女孩,却在一个破旧的杂物间里蜷缩睡觉,又脏又乱,她不爱笑了,她有得只是惊慌和不安,她跪在地板上抹着地,她被另一个小女孩推倒,浑身是伤,她的头发被剪成了男孩子的头发,她被各种恶作剧和嫌弃,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