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凤率领城中诸吏出城十里相迎。
因为郑威已经派人回来禀报,天子不但正式拜潘凤为徐州牧,还拜他为镇东将军,同时封为平恩侯。
平恩侯是县侯,平恩县属冀州魏郡。
这让潘凤万万想不到。
本来以为能被天子拜为徐州牧就已经很满足,却没想到,不但得了镇东将军之职,还得了平恩侯之封。
按理说要有功才能拜将封侯,比如陶谦能够被封为溧阳侯,那是因为陶谦有平定徐州黄巾之功。
现在潘凤可以说是寸功未立,反而是占郡夺州,私自攻伐他郡,不问罪就好了,竟然还能得到如此封拜。
其实这一切功劳,都要拜那一千斤黄金所赐。
一千斤黄金不多,但是对于李傕和郭汜来说,他们每人虽然只得了五百斤黄金,但他们实际上想要的,是潘凤对他们的支持。
潘凤现在占着徐州,如果得到他的支持,李傕和郭汜在朝廷中,也就多了一股支持的力量。
可以说他们和潘凤之间是相互利用。
郑威千辛万苦去到长安,本来心里不太情愿去给李傕和郭汜送礼,结果苦等了许多日,都未能见到天子。
无奈之下,他才按照潘凤的吩咐,去拜见李傕和郭汜,给二人分别送了五百斤黄金,还说了一些潘凤想要与他们结好之语,这才能入宫面见天子,向天子陈述潘凤忠君之意。
在李傕和郭汜的劝说之下,天子也想拉拢潘凤,便同意了二人所请。
幸好郑威早了一步,若再晚两个月,李傕和郭汜相争相攻之后,天子被劫离皇宫,那时候再去请求的话可就难了。
而且路途艰难,郑威带了两百兵去,回来时仅剩下一百五十人不到。
这一路上遇到贼匪不少,同时因为病和饿,竟有几十人死在路上了。
因此,当郑威下了马车,见到潘凤,竟然一下子扑过去,痛哭流涕道:“使君,我终于回来了!”
潘凤扶住郑威,眼里挤出两行泪水:“郑别驾,你辛苦了!快,咱们进城,我已备好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他理解不了郑威这一趟差事的辛苦,但从郑威的神情之中,也大概知道他受了许多苦头。
尤其是在长安那种各方势力角逐刀光剑影之地,一不小心就可能命丧于彼而回不来了。
潘凤扶着郑威一起上了马车,与他同坐回城。
郑威将自己在长安的所言所行一一向潘凤说了。
“天子蒙难,我等身为臣子,当为天子尽力,只可惜路途遥远,否则我当领兵去救护天子,迎天子于洛阳。唉,可惜徐州之地,为曹操与袁术刘备等人所觊觎,只怕我一离开,他们便要领兵来夺,使我不得离开片刻啊!”
潘凤从郑威的言谈之中,感受到他对天子之忠,以及为天子蒙难而悲痛之情,因而表露出自己的忠君之情。
“明使君有此忠心,天子也可安慰了,希望使君能尽快扫平各州之乱,助天子重安天下,若如此,使君之功必载于千秋之册!”
郑威动情言道。
“潘凤向来有此心志,只是我一人力微,还需徐州诸君与我齐心同力,方有可为啊!”
“使君但有吩咐,郑威必不辞辛劳,死而后已。”
“呵呵,文胜之心,我还不知嘛。此次天子拜你为下邳相,可谓是天子知我所愿啊,哈哈……”
潘凤说完大笑。
其实天子如果不拜郑威为下邳相,潘凤也会任命。
郑威这一趟的功劳,可以说是功大无比,潘凤想不封赏都难。
潘凤带领众人进城回府,正式从郑威手中接过天子所拜的镇东将军印和平恩侯印。
从一个贫家孤子,到拜将封侯任为州牧,潘凤有自己的努力,但更多的是投机。
而且无论他这个州牧,还是将军和列侯,水分都非常大。
虽然是天子亲授,但是在李傕和郭汜所控制之下任授,就像李傕和郭汜拜袁术为左将军,假节,又封为阳翟侯一样。
潘凤大摆酒宴,为郑威接风洗尘。
谷这一日,可以说是潘凤迄今为止的高光时刻。
而这一日,比潘凤更加喜悦的人,却是闵兰。
闵兰发现,现实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自己现在已经是将军夫人和县侯夫人,离皇后只差那么几步了。
当然,这几步可不容易迈出去,而且非常凶险,但她相信,凭潘凤的能力,必定可以达到,自己当初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没有说假话。
酒过数巡,该说的客套话都已经说完,治中许友似乎多喝了几杯,举起杯站起身大声说道:“诸位,使君武力惊人,智慧超群,所向无敌,先后击退袁术和刘备,如今又募兵开田,可谓是功德无量,当有今日之封赏。”
“只是,使君之前所言大办学堂之事,似乎不妥。按使君所言,人人皆可进入学堂读书,无论是贫家寒子,还是流民孤儿,都能读书,而且分文不收,还要分粮给他们吃,我觉得此大不妥。先不说若如此兴办学堂,会耗费多少钱粮,单是我等拜师就学之人,将来又该如何安置,难道要我们都去教授那些贫家寒子读书识字吗?”
潘凤本来笑着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这么喜庆的气氛,许友竟然将这个事情当众抖了出来。
而不待潘凤发言,许多州吏借着酒劲纷纷附和许友之言,出言反对大办学堂之事。
“不错,我也觉得不妥,若是大办学堂,什么人都能来读书,而且我们还要给这些来读书的人分粮吃,这如何能使得。”
“就是,要办学堂可以,但要交钱入学,交不起钱的则不能进入学堂读书,否则,以徐州之力,哪里能养得起这么多吃白食又能读书之人。”
“嗯,咱们养着五万兵马,就已经很艰难了,再养这么多读书之人,会难上加难,万万使不得。”
“……”
“……”
总之是一片反对之声。
就连郑威了解了情况之后,也对潘凤说道:“使君,大办学堂之事,可以先不谈,待平定天下之乱后再说不迟。如今若办,只怕民心不依啊!”
狗屁的民心,不就是世家豪族为了保持住自己的优势,怕读书人多了,自己的势力会被分解掉吗?
到时候,可能任为州吏郡吏之人,就不一定是这些世家豪族之人,而是那些书读得好之人了。
潘凤暗骂了一句,但他当着这满堂州吏,不好发作,强忍着怒气,重新展开笑颜说道:“诸位,今日是为郑别驾……不对,为郑下邳接风洗尘,其他之事,改日再议,诸位请饮。”
他说着自己仰头饮尽一杯。
没想到许友借着酒劲,又说了一句:“使君,如今郑别驾已任为下邳相,当日使君让我去抄麋家之时,可曾许我以东海相,使君当是兑现诺言之时了。”
“许治中,你喝多了,来人,扶许治中回去歇息。”
潘凤咬着牙说道。
“使君,我……我……”
“许治中,你喝多了,快先回家歇息。”
郑威忙过来扶住许友,打断他的话说道。
这时有几个州吏在郑威吩咐之下,过来扶着许友出去。
“啊哈哈哈……许治中酒量太差,还没喝多少,就醉成如此模样,来,咱们继续喝酒。”
潘凤大笑一声,想要以此来缓解尴尬。
但是气氛早已不对味,众人再饮几杯之后,便都说自己不胜酒力,告辞回去了。
郑威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时对潘凤说道:“使君,许治中醉酒之言,还请使君勿挂心上。”
“哈哈哈……文胜放心,我在冀州之时,亦曾在韩使君宴席之上醉酒胡言,此事无碍,你一路辛劳,快回去歇息吧!”
望着郑威出厅离开,此时厅内只剩潘凤一人,他狠狠地把酒杯摔在地上。
一直守在门外的许褚走进来,拱手道:“主公,要不要我去把许友杀了?”
他知道潘凤是为何发怒。
潘凤摇摇头:“不,现在不能杀,我还要任他为东海相,兑现我的诺言。但有朝一日,有再敢挡我者,我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