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药方上的药草凑齐不容易,所幸不论是罗切斯特还是梅森,家族都有这样的实力,尤其是梅森家族,西班牙海上舰队,这时候还是海上霸主,梅森家族在收集各种药草上也远比罗切斯特方便。
罗切斯特只需要顾及伯莎一个人,而梅森家可是有一大家子隐患在那里,得知约翰手中有这样可以稳定病情甚至可能治愈的方子,简直对罗切斯特感激得无以复加,这时候哪怕罗切斯特当场提出要和伯莎离婚,梅森家的人也绝不会反对。
这个时代,贵族们为了维护家族的体面和自己的名声,甚至财产的完整,选择离婚的几乎没有,当夫妻实力悬殊时,悄然病逝的弱势一方也不是没有。
罗切斯特如果想要从这段婚姻中解脱,除了治好伯莎然后进行艰苦说不定还不被允许的离婚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心照不宣的选择——让伯莎病逝。
这也是尽管罗切斯特和梅森家族有种种隔阂也不曾彻底翻脸的原因,因为相比起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贵族,现在的罗切斯特尚且有自己的底线和道德准则。
约翰倒没有想太多,他这一世真的只打算放松来着,不想涉及任何可能带来麻烦的事态中,不过比起不想招惹麻烦,随心所欲更加重要,他觉得罗切斯特为人还算不错,也愿意帮他一把,其他就不在考虑之中了。
当梅森家族用两艘大船两条游艇来换取药方后,他同意了,药方在他手里没意义,而海船让他感觉分外亲切,他是不打算纵横海域,不过偶尔出海兜风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等药材凑齐之后,约翰和罗切斯特两人悄悄回了趟英国,他也看到了桑菲尔德庄园。
不愧是老派家族,桑菲尔德说是庄园,主建筑更像是一座小型古老城堡,再多的烛光,似乎都照不亮它的角落,伯莎梅森,就住在城堡的最高层。
也许是因为病症发作不久,还没有彻底疯狂,桑菲尔德庄园里的看护也没有完全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伯莎梅森并没有完全失去美艳风情的西班牙女郎风采,她高挑丰满,本该蜜色的肌肤有些苍白,但眉眼依旧高傲,漆黑深邃的眼睛刚一看到罗切斯特,便燃烧起一股熊熊火焰,充满了看到负心薄性之人的磅礴恨意,倒不像大部分女人那样忧愁抑郁,自艾自怜。
约翰不算很了解女人,哪怕他内心住着白锦的灵魂,几乎不曾经历过激烈的爱,但却充分感受过偏执的占有欲,和由此滋生的铺天盖地的恶意。
伯莎的感情都不用仔细观察,如果说英国人的情感是内敛含蓄,那西班牙人就是热烈奔放,根本不会掩饰,约翰一眼就能看出,这位伯莎夫人曾经定然爱过罗切斯特,且现在依旧充满了对罗切斯特的占有欲,所谓爱之深则恨之切,这也就能解释这个女人即使到最后什么都记不得了,依然想杀了罗切斯特的可怕执着。
约翰忽然就明白了罗切斯特想解脱的心情。
无论是爱是恨,总要在双方都清醒理智的情况下说明白,如果伯莎一直疯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一团乱麻,伯莎觉得罗切斯特对不起她,辜负了他,而罗切斯特将终生背负负心的名声,也将永远坠入愧疚和愤怒冲撞永不熄灭的地狱之火当中。
约翰看得出来,罗切斯特怕是不能如愿了,即便治愈了伯莎梅森,罗切斯特想离婚也不会那么顺利,伯莎梅森不会轻易放手的。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亲爱的里佛斯,”罗切斯特苦笑道,“我当然明白,治好了伯莎,不意味着我可以解脱,但总还是给了我一些曙光,而治不好伯莎,我一点希望都没有,权衡之后,我还是希望我面对的交谈对象,是清醒而可以自主思考的,至少,还有商量的余地。”
很快罗切斯特的小舅子兼曾经的朋友,理查德梅森就赶了过来,这是个软弱又感性的家伙,清秀而忧郁,一点也不像西班牙人,当初他既放不下姐姐,也放不下既是朋友又是姐夫的罗切斯特,最终把一切都搞砸了。
听说姐姐的病有望治好后,他连夜从西班牙赶了过来,希望能亲眼见证姐姐清醒的过程,他的心思也很好猜,“如果姐姐痊愈了,再也不发病了,你还会和她离婚吗?”
罗切斯特对于他的询问回答得很明确,他从来都是个坚定的人,“理查德,你应该反省,你的懦弱和欺瞒害了我和你姐姐两个人,也害了你,现在终于有一个能够同时解脱我们三个人的办法,你为什么还在犹豫?别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改变想法,得到的只会是腐烂的废料。
我只能告诉你,教会不会允许我们轻易离婚,但这是我目前第二个希望能达成的心愿了,第一个就是治好伯莎!”
理查德双眼含泪,哑口无言。
约翰当然不会陪同罗切斯特留在桑菲尔德,他住不惯英国这种传统的城堡式庄园,本身沼泽居离桑菲尔德也不算太远,不然那条时间线上的简也不会一逃就逃到他家门口了。
他把这三人的纠缠丢在了脑后,留下了足够治疗伯莎梅森的药材,便回到了沼泽荒原。
沼泽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约翰这个伯爵受封可没有伴随着土地,他自己出钱把莫尔顿上方那一片荒山沼泽平原都购买了下来,形成了和莫尔顿比邻的一个新的领地。
庄园的名字也没改,依然叫沼泽庄园。
汉娜是个很忠实能干的女管家,约翰没有将她带出去,而是让她留在沼泽庄园负责监工,务必要让工人们完全按照自己的要求重修庄园,她精神抖擞,仿佛找到了身为大管家的职业信心,做得一丝不苟。
沼泽荒原贫瘠而寒冷,到处是风化的碎石,半死不活的枯枝,东一块西一块斑秃一样的荒草,羊群在艰难地啃食着干巴巴的草根,小麦低矮穗小,收成惨不忍睹,菜园子里稀稀落落,看起来荒凉又孤寂。
和富饶的桑菲尔德庄园,以及下方不好不坏的莫尔顿区,简直没法比。
这里本来种什么都难,这也是沼泽居一带贫穷得都没人接手的原因,但约翰是谁?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擅长种植之道?没有什么植物是他种不活的,也没有什么土地是他无能为力的。
只花了一年养地,等约翰开始修建庄园时,这一带已经开始活泛起来,苍白的大地变得黑润,细嫩的青草冒出了头,嫩嫩的绒绒的,山上保留的紫杉树林焕发出了新机,新挖的河渠水流潺潺,绕着整片荒原快活地流动,天空碧蓝如水洗——给人的感觉,整个沼泽荒原都“活”了过来。
整个沼泽庄园的领地边缘都种上了三圈枸杞树丛,再往里则是成带状的玫瑰花圃,各色玫瑰争奇斗艳,攀附着竖起的篱笆,构成了又一道不错的防线。
枸杞丛是约翰从自己的药王庐里掏出来的自己培育的种子,毕竟待过的地方非同凡响,这种子也十分适应各种环境,很快就在这块领地上落地生根,茁壮成长,这一年丰收季节,已经获得了一批干果,被约翰的公司收购,获得了一笔不错的收入。
玫瑰花圃则是约翰的母亲留下的遗泽,曾经的沼泽居鲜花环绕,汉娜跟着女主人也学会了一手打理花园的手艺,对于约翰的要求,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荒山被规划得清清楚楚,有的种上了成片的树木,有的种上了一垄垄的茶树,更小的山头,便圈起来,养了许多家禽。
沼泽庄园里原先泥泞的通道,都变成了石板路或者鹅卵石路,呈一条完美的中轴线,中间是巨大的花坛,将主干道一分为二又再次汇合,两侧是一丛丛修剪整齐的小花圃,种植着美丽的百合。
新修建的沼泽庄园并不在原先的沼泽居的旧址上,约翰征询过老里佛斯的意见后,完完整整地保留了沼泽居,把它放在了整个沼泽庄园的东南角,每天都沐浴着降落在沼泽庄园上空的第一缕阳光。
新的沼泽庄园是一座巨大的灰白相间的建筑群,高大的三层,圆弧状尖顶,粗大的罗马式石柱,巨型雕花落地窗,整体外形和辽阔苍茫的沼泽荒原无比契合。
为这可以和钢铁的硬度媲美的巨大玻璃,约翰专门开了一个玻璃作坊,里面产出的玻璃数量稀少,绝大部分都被自己用在了各处的房产改造上,极少数给查尔斯和罗切斯特弄走了,用在哪里他也不管,总之这个作坊就是为了满足他随时随地迸发的新主意,完全没有朝盈利方向发展。
查尔斯觉得可惜,但他毕竟是公爵继承人,见多识广,且家资丰厚,倒是不曾为此动心,只希望约翰能再多生产一些,他好建一个全部由这种钢铁玻璃组成的花房——这将会成为多么好的舞会场地啊!
整个一楼,其中一半是一个极其空旷的大厅,三盏巨型的吊灯形成品字形垂了下来,大块的水晶点缀满了吊灯,灯光下会格外璀璨闪耀,奢华迷人。
另外一部分则围绕大厅建了一排装修典雅唯美的会客室,充实绵软的沙发,或圆或方的玉石茶几,梳妆台等等。
尽管约翰不以为自己有生之年会在沼泽庄园举办舞会,但他得为家里的三个女孩儿着想啊,所谓未雨绸缪,人家到了社交季要去参加别人家的舞会,那么三个女孩儿如果有修养,就必须回礼,那就有可能要在沼泽庄园举办舞会,尤其是现在通往沼泽庄园的路途已经被修建的平平坦坦,进出毫无障碍。
二楼的客房、书房、练习室都留给了三个姑娘,约翰和老里佛斯都在三楼,各占据一半,倒也相安无事。
当今英国局势已经彻底稳定下来,约翰再次低调回到这个地方时,早没有太多人记得他了,他干脆就半隐居在沼泽庄园,很多事情,几乎都不再亲自出面了。
伯纳德小姐顺利地嫁给了一位侯爵家的长子,她的性格决定了她无论在哪里都能活得好好的,查尔斯也娶了妻子,就像上流社会大多数貌合神离的夫妻一样,查尔斯和妻子的感情也同样如此,不过查尔斯也不在乎就是了。
他性格豁达,但在政治上却很有上进心,身为公爵独子,他在爵位上已经没有了上升的空间,所以他的目光就盯上了实权。
拥有实权的人可不好靠近,查尔斯本身就是这样的人,自然也了解这个阶层的所有陋习,他只要一天不是伯纳德公爵,他就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全心全意的忠心,以及别人因为他的身份地位给予的方便,
当初联姻是为了让自己的社会地位更上一层楼,若说相信妻子和她父亲的能力,查尔斯觉得还不如相信约翰的实力,与其拜托的方向不对,还不如干脆去找约翰讨起主意。:,,.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