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是被手腕上的红线扰醒的,一会儿微烫,一会儿又寒入骨。
揉了揉眼睛,方才发现榻旁的轮椅还没有消失,动了动身子,脚踝仍旧有些痛,索性不动了,抬眼望向凌九卿,却正望见他正呆怔望着上方。
楚然困惑,循着他的目光瞧去,一眼便望见了那悬着的三尺白绫。
原主的命,便是在那儿陨落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间下人房竟丝毫未变,那白绫还悬在那儿。刚到原主身上时,那种铺天盖地的剜心之痛让她刻骨铭心,当下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可偏偏却笑出声,楚然道:“别多想,就想瞧瞧王府这房梁结不结实。”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手腕的红线顷刻沉寂下来。
“是吗?”身前,凌九卿背对着她,声音一成不变,身躯却死死绷紧,“那结不结实?”
“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楚然眯了眯眼睛,望着那微微飘荡的白绫,说的半真半假,“哪天我亲自试试。”
“……”这一次,凌九卿未曾言语。
“天亮了,我也该回了。”楚然挪了挪自己的身子。
凌九卿终于侧身,赏了她一眼,手徐徐放在轮椅木轮上。
“对了,不知可否借王爷的卫护卫一用?”楚然又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夜里他吓到我,如今送我回去,不过分吧?”心里却是存了几分私心,她和柳郁说“找男人”,总得带个男人回去。
“……”凌九卿依旧紧盯着她,手,攥着轮椅的木轮,一言未发。
楚然眯眼笑了笑:“难不成王爷想亲自送我?”说完却又自问自答般摇摇头,“还是算了,别说抱我,您连扶着我都做不到!”
凌九卿目光骤然紧缩,阴鸷盯着她好久,收回了放在木轮上的手,轻轻摩挲着膝盖:“卫风。”
卫风身影迅捷出现在门口,凌九卿朝楚然看了一眼,卫风了然,走到楚然跟前:“楚姑娘。”
“抱我回去。”楚然说的理所应当。
凌九卿轻描淡写睨她一眼,面色无恙。
“……”卫风一顿,满眼为难。
楚然无奈:“那你便搂着我回去好了。”
凌九卿仍旧一动不动。
卫风僵硬:“楚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如今我已嫁作人/妻,哪这么多规矩?”楚然叹,“罢了,你扶着我吧。”
这一回,凌九卿终于收回目光,卫风上前,搀着楚然的手臂下榻。
走出凌九卿视线,楚然顷刻恢复常态,脚踝虽还微痛,却并非不可忍受。
卫风看着变化明显的女人:“楚姑娘,王爷若是知道你骗他,定然不会轻饶你。”
“你真以为他不知道?”楚然淡淡道,凌九卿多智近妖,岂会被她轻易欺骗?他能在下人房中待一夜,便是她放肆的理由。
回到最里面的院落,依旧简陋如常,楚然扭头娇笑几声:“多谢卫护卫送我回来。”
卫风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到,匆忙摆摆手走了。
……
院落里,仍旧是她昨夜离开的模样,药盅在土灶上,柴早已凉透,屋门半掩着,角落里还有昨夜扔的瓷碗碎片。
楚然走到屋内倒是一愣,柳郁竟半坐起身子,靠着床头,面无表情。
听见门口动静,他扭头望来。
楚然倒没想到他能坐起身子,却也只挑了挑眉,心中冷哼着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
更不爽了,索性一言不发。
她不言语,柳郁自然也不开口,紧盯着她,眼里尽是血丝。
楚然终是被他盯的烦了,养了近二十天的男人,兢兢业业不离不弃,早中晚准时喂药喂饭,便是一条狗也该养熟了,可偏偏……结果还比不过别人的一瓶药膏!
拿过桌上的碗和馍,干脆朝屋外走去。
“去哪儿?”身后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楚然仍旧不理不睬。
生火,药盅里熬上药。
另起土灶,烧水,墙根底下找了些野菜洗净,将馍掰成小块,一股脑全倒到锅里,放了点盐,等着它咕噜咕噜冒泡。
饭好了,她自己便先吃了,吃好后方才给柳郁盛了一碗,端进屋里,“啪”的一声,不轻不重放在床边。
既然都能坐起来了,自己吃饭自然也不在话下,她也没必要继续喂了,还省了麻烦。
柳郁望着床边的碗,神情晦涩难明,良久,却是动也没动,抬头望着正坐在桌边擦着古怪青铜器的女人:“昨晚,你去……”
“找男人了,快吃,碗还要盛药。”楚然打断他,声音隐有不耐,手仍旧擦着手里的小棺材,头抬也没抬。
小棺材摇头晃脑的敞开肚皮任她擦,嘴里念念有词着:“啧啧,昨晚柳郁可是一宿没睡……”
楚然皱了皱眉。
柳郁手一僵,终究吃力的拿起碗,却因为牵扯到伤口,洒出去不少。
一顿饭,半吃半洒,倒是连累了身上的薄被,潮湿一片。
楚然见碗空了,走上前来,便要将碗拿走,未曾想手腕被人抓住了。
她皱眉:“松手。”
哪想到抓着她手腕的手力道更重了些,柳郁的额头也因为用力爬满了汗。
楚然望着他,他反倒避开了她的目光。
“松手。”她又道,声音有些不耐烦。
“……”柳郁仍旧一动不动。
楚然脾气上来了,这种半天挤不出来一个屁的行为,她没必要纵容。另一手直接抓着柳郁的手指,便要拨开他。
“不只是因为绵绵!”这一次,他终于开口了。
楚然拨开他手指的动作一顿,不解道:“什么?”
“昨晚,你不高兴的理由……”柳郁声音艰涩,“不只是因为绵绵。”
她不高兴的理由?
楚然一怔,继而反应过来,她不高兴柳郁突然想活下去是因为白绵绵,如今他说不只是……
“那还因为什么?”她反问。
“还因为……”柳郁却又沉默了。
楚然彻底没了耐心,直接甩开他的手朝门外走。
“‘小柳郁’!”中虚的声音急切的响起,带着几分尴尬。
楚然脚步一顿,而后继续走了出去……
柳郁盯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处,她还是不高兴了,他心中隐隐猜到她想听怎样的答案,可是……终没有撒谎。
却又为何……觉得懊恼,即便撒一下谎,又如何?总比……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恐慌强,总比死强。
他要活下去。
“干嘛?不喝药了?”门口,女人的声音响起,比方才有生气多了。
柳郁猛地抬头,正看见那穿着青色粗麻衣裳的女人手里端着一碗药站在那儿,眼神晶亮。
阴翳了一晚上的心思陡然开阔。
楚然将药碗递上前,反被柳郁拦下:“我自己来。”
楚然没阻拦。
有了方才的经验,柳郁这次手倒是稳多了,药汁并未洒出太多。
楚然眯了眯眼睛,突然开口:“相公,你是不是偷偷检查‘小柳郁’了?”
“咳——”柳郁咳嗽一声,脸色红白一片。
楚然笑开,他自小彬彬有礼、温润谦和的性子,虽然遭遇变故,可骨子里的贵气终还是存在的。如今竟能硬着头皮说出“小柳郁”三个字,这着实取悦了她。
又瞧着他此刻不自然的神情,登时升起了调侃之意,干脆凑到他跟前:“唤你相公这般久,不如你叫我声娘子听听?”
柳郁一顿。
“罢了罢了,”楚然叹息,“等你适应一下吧。”
说完却又想到什么:“对了,相公,‘小柳郁’虽然功能完善,只怕……不能再有子嗣了。”
她说的还是有些迟疑的,毕竟传宗接代在这里似乎极为重要。
“嗯。”柳郁的反应却很平静,将喝光的药碗递给她,迎上她有些担忧的目光,也只一笑,“我如今还活着,不是吗?”
那倒是,楚然接过药碗。
……
往后一段日子,柳郁不再挣扎,伤势好的极快。
约莫一个月后,他身上伤口的痂开始脱落,心口旁的两处剑伤也逐渐好转,“小柳郁”更是恢复的很好,最后这点是楚然猜测的,他能动弹后,她便再没看过“小柳郁”了。
再后来,他已经可以下床了。
最初,他只在屋里沿着床边慢慢走动,到后来楚然提议他到院落里活动活动,却被他以“有人时刻监视这里”为由回绝了。
楚然也不甚在意,更多的时候,是坐在屋里边擦着小棺材,边看柳郁一下一下的走路。
起先他行动极为缓慢,一炷香才勉强走完一个榻的距离,后果便是心口的剑伤被扯开。
后来,他走的越来越利索了,也越来越沉静。
他有时会望着窗外出神,有时会望着她。
楚然隐隐约约能猜到柳郁的心思,他曾说过“终有一日会手刃她”,这话当初说时是认真的。
更何况,柳郁是要复仇的,而如今,只有她知道柳郁的秘密——他如今早已不是众人眼中毫无生志的残缺之人,他防备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凌九卿。
而她,的的确确是凌九卿的人。
不过柳郁始终没有对她怎样,她也就装作不知情,一口一个“相公”叫的亲昵。
直到有一天,楚然看见他只穿着一件粗麻白布的里衣,站在床榻边,背挺的笔直,窗外阳光被窗框打碎,映在他身上,那一瞬,竟让她想到当初那个槐树下、光影斑驳里的温润男子。
若非他额角的疤以及那双太过深沉的眸,她恍惚觉得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只是一场梦。
“楚姑娘。”他仍旧这般唤她。
楚然点点头:“我去取饭食。”语毕,转身离开。
食房这些日子倒不再针对她了,楚然猜测是凌九卿下的令,只是这段日子她也没见过凌九卿,也便无从证实。
拿着食盒往回走着,走回院落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屋里太静了。
打开屋门,方才发现柳郁不见了。
扭头望向一旁的小棺材,小棺材小手默默道:“应该在后园。”
楚然是在一株柳树后找到的他,一袭粗麻衣裳,偷偷躲在树枝掩映中,目光专注望着不远处的人影。
她顺着望去,一怔继而冷笑。
白绵绵在放纸鸢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修罗场预警,收费预警~
新文蹲个预收~
《炮灰她貌丑且颜控[快穿]》
花晓被人一脚踢到个系统中,任务是攻略大反派:)
她最珍爱的盛世美颜(并不)没了,一张张无盐脸各具特色。
反派的好感度越高,她的颜值也越高。
别的美人一个回眸搞定的好感度,花晓要拼了半条命!
别的美人一滴泪就融化的铁石心肠,花晓要n滴血!
别的美人娇嗔一声各路英雄好汉尽折腰,花晓要……亲手打折!
造反失败的病娇男宠;私生子的暴戾少年;爱玩囚禁的民国少帅……
花晓:我的鼻血比脑快,命给你!
后来,她真的丢命了,大反派们哭着求她回来.
花晓:嗯,感觉很爽,但是,再您妈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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