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们齐齐逼近一步, “不过啥?”
鱼大有抹去头上冒出的汗, “黄豆得出芽率高坏的不多, 不能还没长成你们就心急的割掉换钱,豆芽都是论斤称的, 你们更不能为了钱就以次充好。”
“还有啥要求?你全说了,别跟羊拉屎一样,一点一点往外挤。”
鱼大有丝毫不敢还嘴, “没…没了。”
王春疑惑,“就这么简单?蔻囡可不会坑咱们, 那这不就跟白送咱们钱没啥两样?”
“生豆芽是简单, 咱家家户户都会, 可咱们谁能想到把豆芽拿出去卖?还是挂在集体经济的名头下光明正大的去卖?”周婶子咂吧嘴, “说起来,还是蔻囡心好, 要不是心里有咱们,怎么能想出这么个主意?”
有感性的已经红了眼眶,“对, 你说蔻囡这孩子咋这么让人心里软乎呢?她说的那些娃病了也有钱看病的话,我家老赵都没敢这么跟我说过。”
“唉,一说起蔻囡,我就羡慕死花嫂了,有个这么好的孙女,不比十个孙子强?我啥时候也能生个闺女,哪怕只有蔻囡十分之一我也满足了, 不像现在,我看到我那几个小子我就烦。”
“这话你跟我们说没用,得去跟你男人说。”
“对对对,今儿个快回去给你男人炖俩鸡蛋补补,补完你们两口子晚上好好说说。”
“哈哈哈…”
妇女们顿时笑作一团,笑着笑着看到了鱼大有,惊奇的问:“大有你还在这干啥?还不赶快喊会计来登记换黄豆的事?”
鱼大有懵懵的问:“你们同意换黄豆了?”
“咋能不同意?蔻囡说的话就没错过的,再说就算错了也没啥,我们全当加菜了,你别啰嗦了,快去喊会计。”周婶子的话引来一片附和声。
鱼大有明白了,看来妇女们是看在蔻囡的面上换的,早知道他早把蔻囡拎出来了,也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
当下笑的春风满面,“成,咱们现在就换,你们赶紧回去拿粮,粮食得干净不能有土粒,换了后要交公粮的。”
“行。”妇女们一窝蜂的回家拿粮,拿完粮回来后自觉的排着长龙队伍换黄豆,喜笑颜开的和队伍前后的人夸着鱼阿蔻。
王建房不死心的上前去强调自己想法,却再次被妇女们集体嘲了回来,并且话题也转向了讨伐他,掀他老底,这个说他偶尔上次工也是偷奸耍滑,那个说他从来不干实事,只会摆谱,说到最后连他几岁尿床都抖落了出来。
王建房被这些话气的鼻翼翕动,眼底一片血红,现在所有人都在夸鱼阿蔻贬低他,而他预想中的威望、功绩全没了!
李春菊呸了周婶子们一口,上前拉着他往外走,“5块钱有啥可高兴的?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当谁能稀罕呢?建房咱们回去,回头他们要开介绍信去城里时,你别盖章,我倒要看看没有你的章,他们怎么卖豆芽!”
“建房你咋不说话?”
王建房猛的甩开她的胳膊,反手扇过去一巴掌,目眦欲裂的吼:“蠢货!”
李春菊捂着带着红手印的脸,愣愣的看着王建房的背影,许久后如一头愤怒的母牛追上去,“王建房你竟然敢打我,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众妇女收回因看热闹而伸长的脖子,拍着会计桌催促,“快点快点,别签名了,多浪费时间,我们直接摁手印,等着去看戏呢。”
鱼大有答应,“成,那你们就按手印。”
从抽屉拿出红印泥,抬头看了眼李春菊离开的方向,眼底带着三分不解,王建房那鳖孙刚刚是想把蔻囡的主意占为己有?他为啥要这样做?不过不管他为啥,回去都得跟本家叔叔们说一声,明年不能再把票投给他了。
众人忙活到近中午才换完,妇女们三五成群的拎着黄豆篮冲去王建房家看热闹。
鱼大有看着这群妇女无奈的摇头,待看到粮仓里的粮食又背着手笑了出来,豆芽发的快,过个十来天他们就能见到钱了。
“鱼村长,好久不见啊!今天有什么喜事,让你这么高兴?”一道和蔼的声音响起。
鱼大有回头就见是十来个男人站在树下,因地面没干,泥巴沾鞋的缘故,众人皆卷高裤腿,手中提着鞋。
为首的是个穿着中山装、40多岁的中年男人,男人额头上的抬头纹又长又深,两鬓夹杂着银丝,深刻着皱纹的面容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鱼大有疑惑的看向他身后站着的大队长和张校长,以眼神询问,这是哪位?
中年男人看出他的迷茫,儒雅的笑,“鱼村长不记得我了?去年你跟着大队长来城里开会时,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你还帮我把茶杯盖捡了起来。”
鱼大有拧眉回想了起来,他只帮一个人捡过杯盖,那次是那个人震怒于各村虚报粮食产量,一气之下摔了茶杯,撸掉了五个大队长。
他是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是王领导,再看看眼前的男人,这不就是王领导?不过怎么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就老的这么快?
迎上前,搓着手慌的语无伦次的说:“王领导您什么时候来的?一年的时间您变了太多我都没认出您来,下过雨的泥巴路不好走,您没摔着吧?咱们回家喝杯热茶驱驱寒气。”
“正是因为路不好走,我才要来走走,”王温笑,“你不必如此紧张,我就是出来走一走看一看,走累了找你讨杯水喝。”
鱼大有忙前行带路,“我不紧张不紧张,我家都在前面岔道拐口处,王领导您跟我来。”
王温摇头失笑,还说不紧张呢,这走路都是同手同脚。
鱼大有走到家门口,才想起自己是让王领导光着脚走来的,黑黝黝脸唰的变白,哆嗦着嘴皮子,“王…王…”
王温抬脚进入篱笆院,打量后夸奖道:“院子打理的不错,这片苗苗是什么菜?马上都下雪了这菜不怕冻死吗?”
“这边是雪里蕻,越冷他长得越好,”鱼大有忙擦去落到眼角的汗珠,上前解答,“这边是芹菜,两种菜都耐寒。”
“原来如此,”王温颔首,看鱼大有惶恐的后背都汗湿了,拍着他的肩膀严肃道:“鱼村长,你今天就把我当成一个客人来看待,不要这么诚惶诚恐,否则连带着我都不自在了,你越自然我与你的相处就越融洽。”
“是是是,”鱼大有试探道:“那、那咱们先去洗脚?”
“这个态度才对嘛,”王温笑,“ 劳烦鱼村长带我们去洗洗,也不用烧热水,这么多人烧热水得烧到什么时候?我们用冷水把泥冲掉就行。”
鱼大有只好带着几人去缸边,趁他们洗脚的功夫去找婆娘,交代她煮蛋茶杀鸡、把家里的能做的好吃的全做上,便抱着几双木屐去找王温。
王温好奇的拿过木屐观察,木板底和草绳做成的木屐,是人字拖加后脚跟带的款式,木板底两头薄翘、中间厚,如同弯弯的扁舟,最特别的是板底纵横交错的嵌着六根一指长的细木钉。
用手颠了颠木屐,发现重量非常轻,不由好奇的问:“这鞋子为什么要做成这样?”
鱼大有憨笑,“咱农村都是泥巴路,一下雨路就没法走,我们村的蔻囡就想了个办法,用轻木做了这样的鞋子,鞋底的木钉既能撑高鞋底防水,又能嵌进泥里防滑,木钉占地小,抬脚时也不累。”
王温新奇的穿上木屐,特地在院子里的泥浆处走了一圈,发现鞋子果然如鱼大有所说的防水防滑,而且鞋子翘起的两头,又能防止抬脚间带起的泥巴甩一身。
转而踏上鹅卵石小路,感觉除了鞋底太高有点不适应外,别的地方和正常的鞋子无二。
点着头感叹,“不错不错,鱼阿蔻同志发明的这个鞋子非常好,可以推广出去。”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记下来。
虽夸奖的不是自己,但鱼大有照样高兴的咧着嘴笑,完全没注意到王温喊出了鱼阿蔻的名字。
“王领导,你们进屋喝杯热茶去去寒气。”
“行。”
王温进屋后看到桌面上冒着热气的糖水蛋碗,勃然变色,眉心紧皱成“川”形纹。
戴眼镜的男人上前附耳,“这不是特殊招待,他们村待客的风俗就是糖水蛋,若客人上门不煮糖水蛋,那就表明主人家不欢迎这位客人。”
王温面色好转,冷不丁的问鱼大有,“今天中午你准备杀几只鸡啊?”
“一只。”
“胡闹!”王温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碗里的糖水被震得汤面波动泼出碗外,“你是想搞思想**、特殊招待的那一套?”
鱼大有慌了,头摇手摆,“不是不是!您刚刚说把您当客人看待,我就想着客人上门怎么也得杀只鸡,却忘了你们不是普通的客人了,我现在就去跟婆娘说不杀鸡了。”
拔腿就往后院跑,跑时没看路,差点被门槛绊摔倒,回头朝众人憨笑了下,稳着身子继续跑。
王温看的失笑,“这个鱼村长还是这么实心眼,去年亦是如此,我把杯子摔了,别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只有他小声嘀咕我不知道心疼东西。”
其余人微笑附和。
鱼大有好不容易不那么紧张了,被王温的一拍又拍的紧张起来,再回来坐在凳子上时,只敢坐半个凳子边。
王温见状只好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说你们村修路的事。”
“修、修路?”鱼大有愕然。
王温肯定道:“对,修路,不止你们共设大队,C城边围所有大队的路都要修,只是如今我们地方上资金与人手不足,只能修石板路,且修路时各村的壮劳力都必须参加修路,修路的人每天供应二两粗粮。”
鱼大有听的猛的从凳子上窜起来,胸膛剧烈起伏,鼻子里喷出粗气。
旁边一直在记录着此次会话内容的眼镜男子,警惕的看着他。
鱼大有眼噙热泪,呜咽着说:“王领导,您是一位一心为人民着想的好领导,修路是为我们好,别说给粮食,就是不给,我们也全员参与!我们全村的老老少少都去修路。”
“全员参与要不得,你们最重要的还是务农,万不可因修路荒废了田地,”王温语重心长的说,“路可以慢慢修,但田地关乎着你们的口粮。”
鱼大有吸了吸鼻子,神色郑重,“王领导您放心,现在是农闲时期地里没多少活,我们每天抽出点时间就能忙完。”
“再说,乡亲们要是知道能修路,肯定个个都争着去,我拦都拦不住,说不定他们能扛着锄头半夜溜去修。”
“哈哈,看来你这个村长平时带领的挺好,老乡们在你的带领下皆勤劳能干。”
王温先是开怀大笑,随之顿了顿,语气怅然,“这也说明修路有多重要,重要到老乡们宁愿冒着黑也要去修,先前我一直认为为民谋利,所谓的利就是要让乡亲们吃饱饭、穿新衣,如今看来我还有许多方面没注意到,果然是读万卷报告,不如走百里路亲自来看看乡亲们的生活。”
鱼大有搓着手,望着面有愧疚之色的王温不知该说点什么。
王温面色转为和蔼,“对了,我来的时候听你们在商量要卖农副产品?”
“啊?是是是”鱼大有愣了下,把鱼阿蔻润色过的「集体经济申请报告」背了一段出来。
“我们村有几户人家家里比较贫困,每年都得找组织申请救济粮,对此我们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大家商量过后就决定去卖点农产品,这样村里的账本上就能有点余钱资助贫困户,不再给组织上添麻烦。”
王温说:“这个方法非常好,不仅能解决你们的难题,更能缓解城里供菜紧张的情况,可否让我看看你们的申请报告?”
“可以可以。”鱼大有忙找出申请书,双手呈上。
“不错,写的十分详细,”王温看的不住地颔首,“你们还准备种植蘑菇?从这些理论看出你们已经研究出了大方向?”
“是,卖了豆芽后我们就有资金做实验了。”
王温拧眉思索片刻后,手伸向一旁。
戴眼镜的男子抽出钢笔放在他的手心,另拿出印章再旁候着。
王温在报告书右角出签下自己的名字,拿过印章对嘴哈了哈气,印在名字上,将报告书还给鱼大有。
含笑道:“趁我今天在这,直接给你签了,免得你们一层层的递交上去浪费时间,你们等得豆芽等不得。”
鱼大有看着龙飞凤舞的签名上印着红色的钢印,感激的再次红了眼眶,“谢谢王领导。”
王温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才应该感谢你,你们给我们提供了个新思路,若人人都能如你们这般,用自己的力量贯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方针,那乡亲们的生活必将蒸蒸日上。”
从口袋掏出本子抬笔唰唰写下一段字,盖上印章后,撕下来交给鱼大有,“如果你们种蘑菇时,有什么疑难杂症解决不了,就拿着纸条去城里找农业技术部的同志,等你们能种出蘑菇后,你打个实验结果报告上来。”
“嗳嗳。”鱼大有咧着嘴傻笑,翼翼小心的收好纸条。
眼镜男子抬手看了眼手表,上前耳语。
王温听完后点了点头,起身站起,“鱼村长,我们还有事今天就先告辞了。”
“这都中午了,王领导你吃过饭再走呗?”鱼大有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走,杵在门口想拦又不敢拦。
“刚说过不可特殊招待,你这就忘了?”王温递过来自己掉漆的水壶,“劳烦鱼村长给我们几个老家伙装点热水。”
鱼大有只好接过水壶去装水,装水时心里过意不去,在每个水壶里撒了把蔗糖。
王温拿过自己的水壶,笑着问:“鱼村长,这些木屐能不能送与我们?”
“能能能,王领导我再给你拿几双新的。”
“不用,这样的就好,”王温大踏步的带人离开,“鱼村长别送了,我不想惹人注目。”
“嗳。”鱼大有止住抬起的脚步,目送着几人的背影,等他们的背影转入岔道消失不见,回屋去收蛋汤碗,这才发现所有的汤碗都原封未动,众人一口都没喝。
王温的碗底下压着两块钱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鞋钱”。
*
王温走出村后,满面严峻之色的吩咐大队长,“你即刻去给我调查王建房,若乡亲们换粮时说的话属实,给我撸了他!我的治下绝不允许有这种不干实事的蛀虫存在!”
大队长额上冒出冷汗,应声而去。
王温领着一众人找了块石头坐下,“咱们先吃点东西再去下一个村。”
众人应下,动作一致的从口袋里掏出杂粮冷馒头,一手拿着啃,一手托在下巴下接着馒头渣。
王温将手心里的馒头渣捂进嘴里,拧开水壶盖喝水,待舌头把甜意传到大脑后,晃了晃水壶责怪道:“这个鱼村长啊…”
“鱼村长和许多农民都一样,品格朴实醇厚。”沉默了一路的张校长为鱼大有说好话。
王温颔首表示赞同,“张校长,明天你提交一份建校申请书交给我,我批复后尽早动工,务必赶在寒假里建起新校舍,至于学校需要的教材等物,明年开学后你直接拿着手续去□□领。”
张校长握紧了拳头才让自己保持住沉稳,“谢谢王领导,我替孩子们谢谢您。”
王温双眼无神的望着远方感慨,“如果各地的孩子都有机会说上一句谢谢,那还有多好啊…”
“会有的,”张校长坚定道:“时间就是条长河,随着湍急的河水前进,我们终能到达彼岸。”
“你说的对,”王温的眼睛恢复了神采,“教育这条路任重而道远,我们当勠力同心。”
“说起来,张校长你是真的教了一个好学生,鱼阿蔻同志写的《鱼新村记事》表面看就是一本文风诙谐的农村记事,可她偏偏在不经意的地方,点出许多发人深省的东西,读她一篇稿,胜过我看十份各个大队交上来的总结报告。”
张校长摇头,“这些并不是我教的,鱼同学生而聪慧,虽是女生,却胸中自有丘壑。”
王温遗憾,“被你这么一说,我更想见见鱼同志了,只可惜我行程太赶只能等下次了。”
随之起身和张校长握手,“张校长,我们得动身了,咱们俩明年见。”
“明年见。”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重重的晃了晃。
王温松开手招呼着下属,“我们走,争取这个月把所有的村庄都走一遍。”
张校长听到这句话,再看看背影气势如虹的王温,敬佩感油然而生。
想到鱼大有应该有点困惑,便抬脚去了他家,站在篱笆口喊人。
“大有在不在?”
“是老张啊,你快进来。”鱼大有热情的招呼着。
张校长进屋后,噙着笑问:“对于王领导今日到来的事,你是不是有些地方没弄懂?”
“可不是,先前一点风声没露出来,这咋突然就说修路了?”鱼大有紧挨着他坐下,“你要是知道内情就告诉我。”
张校长平淡的语气中却藏着丝骄傲,“蔻囡在报纸上写了几篇文章,文章里以幽默故事的方式提到了农村里的路难走,孩子们读书的环境不好。”
“刚好我们C城的王领导一心为民,王领导又刚好看到了这篇文章,于是组织上便决定修路,为各个大队重新盖校舍。”
“你说啥?蔻囡写的东西都登在报纸上了?”鱼大有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支着手胡乱的比划着,“那种专门给城里人看的那种报纸?”
张校长忙搀扶他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剪报本,“对,这些就是蔻囡写的,她以鱼新村为题材写的故事,你们都有在报纸上出现过。”
鱼大有咽了咽口水,手在衣服上擦过才接过来,举高报本对着亮光看,开始看时遇到不认识的字还会请教张校长,后面见跳过不认识的字也不形象体验,当即就不再问,蹲在门框处抱着报纸本读。
静寂的房间里一时只能听到纸业的翻动声,以及他的笑声、吸口水声。
看完的鱼大有抹着眼角沁出的泪,感慨,“蔻囡写的真好,写的都是咱们村的人,而且把人都写活了,只看一行字我就猜出蔻囡写的是谁,而且写的也太好玩了,有些事发生时我也在场,当时不觉得有啥好笑的,可再看一遍蔻囡写的,我就忍不住笑。”
“不过我咋没看到蔻囡有提过路不好的事?”
张校长拿过本子翻出折角的那几页,指着某处说:“这里有写王大全个耙耳朵,雨后的第二天挑着鸡蛋去供销社,路上脚滑摔了一跤把鸡蛋全摔破了,怕回家被婆娘打,便骗陈嫂说鸡蛋被草丛中窜出的蛇吞了,陈嫂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拿着擀面杖追了他二里地。”
“还有这,鱼苗雨后出去玩,脚滑摔倒后,头撞到石头撞出个包,他娘为了哄他,给他煮了个鸡蛋,这娃为了吃鸡蛋第二天又故意去撞石头骗鸡蛋吃。”
“以及这里…”
鱼大有听的直挠耳朵,“蔻囡这也没写路不好啊。”
“虽然蔻囡没写,但她从这些故事中的侧面点出了路况非常不好,”张校长解惑,“而对于王领导这样见微知著的人来说,这少许的笔墨就够了。”
“你这么一解释我懂了。”
“既然你明白了我就先回去了,”张校长走到篱笆前想起一件事,左右看了看,拉过鱼大有说悄悄话,“王领导让大队长去调查王建房了,估计他这支书做到头了,依我之见,你要是有看中的支书人选,过两天你就赶紧去找大队长说,这回你得选个能和你共事的人,你们齐心协力之下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行,我知道了,老张我就不送你了,我得再找乡亲们开会说这事。”
“你去忙你的。”
鱼大有回屋拿起铜锣朝粮房处走去,没有多远就碰上了说的兴高采烈的妇女们。
妇女们看到他,迎上来七嘴八舌的争抢着说话。
“王建房和他婆娘打起来啦,打的家里鸡飞狗跳的…”
“怪不得王建房平时不敢骂他婆娘一句,今儿个我可算知道了,哈哈,他打不过李春菊。”
“哎呦笑的我肚子疼,我今儿个可算长见识了,一个大男人打架和女人一样,又是薅头发又是咬人的。”
“这两口子打就打呗,还砸东西,看得我心疼死了,不要送我啊,我不嫌弃他们用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宠你们啦~只好给你们加个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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