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之前,兴平帝赐给功臣们的宅子都修缮好了,毕竟是刚抄家得来的,原来的家主既是奸臣贪恶之官,银子多宅子就养护得好,只因抄家抓人的时候可能出现一些损毁,工匠们将损毁之处补好,户部再按照功臣爵位官阶填充上对应等级的家具物件,宅子便可以住人了。
兴平帝将赏了宅子的功臣们都召进了宫。
一共有五十多人,站在最前面的便是两位丞相、三位国公。
兴平帝过来时,身后跟着两排小太监,每个小太监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房契与钥匙。
众臣跪地拜谢。
兴平帝看着众人道:“你们都是跟着朕一路打过来的,是朕最信任器重的一批臣子,朕知道你们拿到的军功银子足够你们自己去城里买大宅子住,甚至买好几l栋宅子,可朕还是赏了你们宅子,为何?是因为朕希望你们能一心一意地为朕当差分忧,不用把时间浪费在置办宅子这样的琐事上。”
“臣等叩谢天恩!”
兴平帝:“朕继位也有半个月了,往年朝廷从腊月中旬就开始放年假,咱们呢,为了尽快稳定朝局只能先当差,就算忙成这样,洛城城内都还有一堆的事情没解决,更何况整个北地?朕恨不得晚上不睡觉也要忙,你们倒好,居然还有人学那群逐利的旧臣去买铺子做生意,怎么,拥护朕称帝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喊得响亮,现在朕做皇帝了,你们便要把天下大事都丢给朕一人处理,自己只管赚钱快活去?”
“臣等不敢!”
范钊更是连磕了三个头:“臣脑袋被驴踢了,请皇上降罪!”
兴平帝扫他一眼,哼道:“行了,你什么脾性朕还不清楚,肯定是底下人自己想买,怕不合适才撺掇你也去买,那日朕在朝廷上拿你开刀,不是朕最气你,而是只有先骂了朕身边的人才能让那些旧臣心服口服。”
范钊听了,既为皇上没有真的怪罪自己而高兴,又为自己干出来的蠢事惭愧,红着眼眶道:“皇上,臣知错了,以后臣无论做什么事都先来请示您的意思,再也不给他人愚弄臣的机会。”
兴平帝的视线在魏琦、宋澜低垂的头顶上过了一遍。
有些事当时他来不及多想,事后一琢磨便都清楚了,念在两位丞相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才把范钊当刀用,范钊也是因为于主有利才去做的,兴平帝方没有去追究。
“大事可以来问朕,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了,朕可没那闲功夫管你。”
半是嫌弃半是调侃的话,让这里的氛围从凝重转为轻松起来。
“行了,都去看看自己的宅子吧,觉得哪里不妥了再来跟朕说,喜欢就早点把家眷接回来。”
“谢皇上!”
.
萧家这一大家子今日几l乎都进了宫,出宫后直接去各自的新宅就好,回头再把放在军营的赏赐带回新宅。
在宫里要保持肃静,一出宫门,众人就热闹了起来。
乔长顺:“我们住在安业坊,离
外祖父也太远了,十一二里呢??[,比镇上离灵水村还远!”
佟贵:“我们在恭安坊,离你们只有三四里地,离国公爷侯爷也有八里多。”
孙典:“那我们这六里地还算近的了。”
萧延:“没事,虽然住得远,可进出南城门的话顺路就能去你们那边逛逛,再说咱们都骑马,十里地又算什么。”
住在洛水南边的众人一窝蜂地走了,留下住在洛北的这些人继续同行。
萧穆与冯籍、鲁恭骑马走在最前面。
冯籍笑道:“咱们几l家离得近,以后可以常串门啊。”
鲁恭:“这是自然。萧老,我们几l家的家眷会跟着娘娘一起从蓟州过来,你们那边派人去接了吗?”
萧穆:“接了接了,你们以前跟着皇上出征可能还经常离家,我们祖孙三代都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一出还是大半年,都想得不行喽。”
范钊:“三爷他们想娘想媳妇,您老儿孙都在身边,老家那边还惦记谁啊?”
萧穆:“多着呢,惦记我曾孙女曾外孙,惦记村里那帮老人,惦记村里的地村里的河,说起来,要不是怕我这几l个儿孙在洛城闯祸,我真想跟皇上告老还乡,继续教村里的娃娃们武艺去,反正皇上身边有你们效力,不差我这一个糟老头。”
冯籍:“那可不行,以后咱们还得帮皇上一统江山呢,少了谁都不能少了您老。”
佟穗、萧缜等人跟在后面听着。
冯家所在的里坊先到,冯籍告辞了。
再往北就是萧家所在的清化坊。
萧家众人朝住在更北面的鲁恭、范钊、罗霄告辞。
进了清化坊的坊门,一家人所过之处,街上玩耍的孩子闲坐的老人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见到老者,萧穆会颔首示意,遇到当街乱跑的孩子,萧穆也会笑着停马,和颜悦色地叫孩子们先过。
萧延等得着急:“您老慢慢来,我们先过去行不?”
他可太想看看新家是什么样了。
萧穆:“急什么?以后除非有急事,谁也不得在坊里纵马快跑,若不小心冲撞了人,自去携礼登门赔罪。”
萧延仰头望天。
萧野笑他:“是不是还不如在村里自在?”
萧延瞪过来:“你喜欢村里你回去,我这辈子都不走了。”
洛城随便一个坊都比灵水村繁华,而这样的坊洛城里面有一百多个,傻子才惦记回老家。
骑马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面便是紧挨着的卫国公府与永安侯府。
这次兴平帝赏赐给公侯之家的都是五进三路的大宅,像乔家、孙家、潘家这种父子、兄弟军功累计而赏赐的五进宅子便只是普通的单路五进。
萧野:“走,先去看看国公府。”
府里有位专门等在这里交差的公公,双方见礼过后,公公指着跪在前院的十个小厮十个丫鬟十个婆子道:“都是从抄家充公的罪臣家奴中挑选出来的,
懂大户人家的规矩,皇上说了,叫国公爷先用着,老实本分的就留下,不老实的随您遣散或发卖,总之今日起,他们就都是您府上的家奴了,这是他们的身契。”
萧穆双手接过,再次带着一家人朝皇城的方向叩谢天恩。
公公还要回去复命,萧野机灵地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公公笑眯眯地告辞了。
这时,这栋国公府才真正成了萧家的。
国公府这边是板板正正的三路五进宅院,每路的正宅都有一座小花园。
老爷子边逛边分配,由他与萧守义夫妻俩住中路,萧玉蝉带着耀哥儿住爹娘院子里的厢房,东路给萧延林凝芳夫妻住,西路给萧涉。
萧涉:“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有啥意思,我不,我要跟祖父住一个院。”
萧穆无奈地摇摇头:“行,没成亲前你就先跟我住,成亲了再搬过去。”
萧野:“那我也在祖父这边住?二哥二嫂夫妻恩爱,大嫂就是搬过来了我也不能去找她说话,还不如跟着祖父。”
萧缜:“其实这样的三路大宅,咱们一家人继续合住都行。”
萧穆:“照你这意思,皇上多余赏咱们一套宅子了?他们仨说傻话就算了,你也来凑热闹。”
现在一大家子全住一边确实住得开,可他有四个孙子,四个孙子开枝散叶后少说也能有四个曾孙,曾孙们长大后再一成家,三路五进的宅子也嫌挤。
佟穗:“我们是舍不得跟您分开。”
萧穆没凶孙媳妇,还笑了笑:“两边是打通的,只要我在,以后每月初一十五以及逢年过节,你们都来这边用饭。”
萧延、萧野、萧涉一起往地上呸口水,说老爷子一定长命百岁。
萧穆:“行了,我歇会儿,老二你们去侯府瞧瞧吧,那边肯定也有公公在等着。”
萧缜、佟穗、萧野便要走了,萧延、萧涉想跟去凑热闹,被老爷子叫住,让他们等隔壁的公公走了再去。
侯府前院,也是一个公公带着三十个仆人。
萧野照例送出去一个荷包。
先没有管仆人,三人进去参观新家,才走到第二进院,萧延、萧涉就翻墙跳了进来。
萧缜:“没有门?”
萧延:“有条通过去的游廊,现在锁着呢。”
萧缜:“那也不许再翻墙。”
萧延小声嘀咕:“侯爷就是威风啊,刚搬进来就开始立规矩了。”
萧缜只当没听见。
前面四进的格局跟国公府差不多,最后一进却是三路打通,修成了一座大花园。
萧野道:“听说这宅子原来那家人口不多,主人又好风雅,花重金修了这座园子。”
萧延望望园子里的那些亭台楼阁,假山池子,悄悄看向萧涉。
萧涉都没发现亲哥的眼神,更无从领会其中的深意,只觉得前主人败家:“这么大的一片地方,不盖房子种菜也行啊,养些花花草草有何用
。”
村里自家后院也挺大的,弄了一大片菜圃,每到夏天一片浓绿,新鲜菜自家人吃不完,还会摘些送给亲戚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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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延:“……”
看过宅子,佟穗夫妻俩留在家里,萧野带上六个小厮去军营搬运三人的军功赏赐。
隔壁派的是萧守义、萧延。
佟穗、萧缜先认了认剩下的仆人。
小厮自有萧缜调./教观察,婆子们有负责烧火做饭的,有管绣房缝制衣物的,也有擅长算账管家的,最年轻的才三十五岁,年纪最大的也才四十五。
十个丫鬟年纪在十二到十六之间,容貌最差也是清秀,其中四个颇有姿色。
丫鬟们这边都是佟穗在问话。
等丫鬟们全部答完话,萧缜点出那四个颇有姿色的,对佟穗道:“这四个派去大嫂那边伺候,剩下六个留给你使唤,老四那边给他两个小厮就行。”
当着仆人的面,佟穗应了,等众人退下,夫妻俩移步到次间,佟穗才站在北面一架紫檀木的长案前,一边把玩案上的一只白瓷花瓶一边道:“那四个貌美的,或许是皇上特意送来伺候你跟四弟的,你倒不识趣。”
萧缜没说话。
佟穗等了一会儿,回头,瞧见这人已经躺在南边临窗的暖榻上了,双手垫在脑后,正好能瞧见她。
那双凤眼狭长又犀利,佟穗继续看花瓶,嘴上嫌弃道:“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尘土,就那么往上躺。”
榻上铺了一层宝蓝绸面的棉褥,被窗外的阳光照得光鲜亮丽,佟穗进来时一眼就喜欢上了。
萧缜:“你来帮我脱了?”
佟穗瞪他一眼,去了内室。
内室的陈设更加富丽堂皇,到处都是紫檀木的家具,梳妆台也是佟穗从未见过的雅致精美。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北面那架厚重华美的拔步床,床上铺着红色绸面的锦被。
佟穗俯身,指腹轻轻拂过那被面。
在朔州萧缜也祸害过绸缎,那时两人谁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活着打到洛城,如今,一家人成了洛城新贵,以后可以天天睡这样的绸缎……
身后突然贴上来一人,紧紧将她抱住。
佟穗不由地歪起脑袋,方便他沿着她的侧颈作乱。
他亲得那么重,佟穗要站不住了,可又不想弄脏那床漂亮的绸缎被子,及时抓住旁边的床柱,不想遂了萧缜的愿。
萧缜的右手从内侧探出她的领口,支起她早已烧红的一张脸,哑声问:“还真醋上了?”
佟穗:“谁醋了?”
萧缜:“在军营的时候,你身边天天围着一帮俊儿郎,我有酸过吗?”
佟穗:“那些都是你兄弟,你少胡说。”
萧缜:“兄弟不能胡说,素昧平生的丫鬟就可以拿来酸我,是吧?”
他的手又缩了回去。
佟穗:“……我没酸,我的意思是,你自己不喜欢,四弟或许想要呢。”
萧缜:“想也白想,贪钱贪势贪色都是败家之道,除非我不在了,他都得听我的。”
佟穗往下瞥了眼,小声道:“……言行不一。”
萧缜笑,亲她发烫的脸:“正经娶回来的媳妇,怎么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