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我要当将军。”
“不, 我才是将军。”
束城, 也就是现如今晋国的边城里一群做将士打扮,手拿着木刀木/枪的孩子围成两团, 旗帜鲜明地对立着,在领头羊的指挥下谁也不肯服谁,不过瞧得仔细些, 为首的两个孩子模样有□□分相似, 除了一个稍微黑了些,瘦了些外,几乎看不出分别,这似乎是一对龙凤胎。
“你是小丫头, 我是男子汉,将军就该是男子汉当的。”
木征北抿着嘴, 小手捏紧了手里的小木/剑, 自家妹妹真是太气人了,明明前天她都已经当过一次小将军了, 这次该轮到他才对。
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这句话在妹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告诉娘,你歧视她!”
木存楠拿着一把木头削的长/枪, 挺胸抬头一副骄傲恣意的表情, 指着对面的哥哥, 因为抓住了他话语间的漏洞而兴奋。
谁说将军只能是男人当的,娘亲就是晋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将军 ,也是她第一个创建了娘子军, 在晋国收复失地中立下汗马功劳,在边城,谁敢说女子不如男。
“你胡说——”
木征北气的小脸都涨红了,人家的妹妹那么可爱,他家妹妹怎么半点都没有女孩子的温柔呢。
“谁胡说了,你看咱们家娘亲和爹爹的地位哪个更高,爹爹都说了,娘亲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我和娘亲一样都是女人,你和爹爹都是男人,说明我将来也会比你厉害,所以我才是将军,不过你放心,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将来我做了将军,就让你当校尉。”
木存楠很大方,要知道校尉可是军营里除了将军外最高的位置了,爹爹就是娘亲的校尉,负责训练教导军营里特训精英。
“你胡说,爹爹明明就比娘亲厉害,你忘了,小时候我们晚上偷偷去找娘亲,都听到娘亲被爹爹欺负哭了的声音,平日里爹爹一定是因为娘亲是女孩让着她的。”
木征北不服气,爹爹那么高大威武,一手就能把石砖给劈开,怎么会比不上娘亲呢,最起码,最起码也能打个平手。
如果妹妹乖乖的,软软的,他也愿意像爹爹让着娘亲一样让着妹妹,偏偏这个妹妹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他要是让着她,这丫头更要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你说什么我不记得了,我还是个孩子。”
木存楠转溜了一下乌黑的大眼睛,哥哥在说什么,她才不记得呢,反正娘亲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她将来一定会和娘亲一样优秀。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原本的争执从这对龙凤胎兄妹延伸到了这两群孩子身上,大伙儿都想自己的老大当将军,干脆发展成了两军混战,这样好了,大家都是将军了,对方不服,就打到他服为止。
“你的孩子,很活泼,也很像你。”
桓桁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墙内玩耍的孩子,笑着对一旁的木歆说道。
此时他已经是晋国的王,如同历代国君一般,为了繁衍后嗣,纳了许多妃嫔,他的王后是焦左的孙女,出了名的贤惠,为他生有两位王子,桓桁给与了她足够的体面和尊重,国君和王后恩爱也是晋国的一段佳话。
只是王后并不是桓桁最宠爱的女人,宫中最受桓桁喜欢的是蒋夫人,对方是一个千夫长的女儿,出生并不尊贵,但胜在脾性样貌讨桓桁喜欢,要是有见过木歆和蒋夫人的人就会发现,两人的外貌个性有那么几分相似。
“这俩熊孩子更像孩他爹。”
木歆哂笑,看着下头闹腾的俩熊娃,已经能够预想到晚上回家俩孩子叽叽喳喳告对方状的场景了。
还有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俩孩子的衣服可是娘亲刚给他们做的,按照这会儿厮打的架势,也不知道这衣服还保不保得住,难道是她的教育出了问题,这俩熊娃未免也太暴力好动了些。
木歆琢磨着是不是该好好管管这俩孩子了。
桓桁但笑不语,他凝视着身边的人,对方和六年前拒绝他时的模样,并没有多大区别,如果说有,大概就是眼神更有光了,因为做了娘亲的缘故,身上还多了一分柔和的韵味。
当初他想娶她做自己的王后,原本想着木歆应该欣喜的接受,却没成想她果断的拒绝了。
那时候木歆告诉她,她的理想在战场上,活在王宫里的她就是折翅的鹰,木歆问他,他会喜欢那个没有灵魂的她吗,还问他他对她的喜欢,能够比得上王权吗?
这两个问题问倒了桓桁,他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爱她的,但是桓桁明白,他爱的就是那个在战场上驰骋无畏,如鹰翱翔的女人,如果当有一天木歆变得和其他女人无异,开始拈酸吃醋,开始为了争宠勾心斗角时,这样的木歆还是他喜欢的那个木歆吗?
还有王权,虽然他并不忌惮木飞,可木家在军队中的威望毕竟是一个很大的隐患,他能够放心让木歆生下属于他们俩的儿子吗,这一点,恐怕未必。
桓桁终究还是放手了,不过有了这一次的谈话,两世的执念渐渐消除,他依旧喜欢欣赏着木歆,却没有当初那般想要强求她留在身边的执着了。
君臣俩就在这城墙上站了一天,不怎么说话,就那么静静站着。
“征北和存楠又干仗了,存楠还把征北的手咬了一道印子。”
木歆回家的时候赤一正在训孩子呢,俩孩子揪着耳朵,面对着墙壁站着,嘟着嘴委屈的不行。
“打仗用嘴?存楠可真是厉害了。”
木歆忍不住想笑,果然还是孩子,打起架来就是孩子样。
木存楠不知道她娘是在讥讽她,还以为自己被夸奖了,当即就眨巴着大眼睛转过身来,欣喜地想要扑到娘亲的怀里。
“站着别动,你爹在罚你呢,谁让你不听话的。”
木歆可是严母,瞪了眼这个手足相残的坏闺女,让她继续乖乖面壁思过。
“都是亲兄妹还那么狠下嘴咬,看把你哥手臂给咬的,今天吃完饭多蹲一炷香的马步。”
木歆看了眼儿子手上的牙齿印,对着闺女说道。
“还有你,比妹妹大一个半时辰,连妹妹都打不过,吃完饭多蹲两炷香的马步。”
俩熊孩子,一个都没讨得好,听到惩罚的内容后嘴角顿时垮下,难过坏了。
坏妹妹!
坏哥哥!
两兄妹的仇越结越大了。
木赤一只是笑着看着娘子训妻,听说今天妻子和国君在城墙上站了一天,他或许也该想想,晚上怎么惩罚娘子了。
*****
“红军,你说咱们是不是要送闺女去医院啊,这烧下去可不行啊。我告诉你,咱们就歆歆一个闺女,现在只有一个,将来也只有一个,你要是敢像老二家一样不拿闺女当人看,我和你没完。”
木歆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要睁开眼也没有力气,倒是耳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看情形,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是发烧了。
“你这叫什么话呢,你闺女还不是我闺女了,咱们村还有比我更宠孩子的人吗,这不是去医院太困难,不仅得找队长开条子,还得问妈讨钱吗?”
紧接着的是一个男声,对方的语气似乎有些为难。
“不过你说的对,歆歆都烧了半天了,我们又是用井水降温,又是给孩子涂白酒的,一点效果都没有,再烧下去,确实不成了,你等着,我问妈讨钱去。”
那男人应该也是真心疼闺女的,在思考了片刻后坚定地说道。
“你快去,顺道问妈多要两个鸡蛋,我估计孩子就是吃的太少了亏的,得好好补补。”
蒋胜男对着丈夫理所应当地说道,她就一个闺女,也打定主意就养一个,怎么都不能出事了。
“嗯。”
不愧是夫妻,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鸡蛋更是金贵中的金贵,蒋胜男张嘴又要看病钱又要鸡蛋,为的还是被村里人视作赔钱货的丫头,偏偏木红军也不觉得媳妇的话有什么问题。
“你等着,我这就跟妈要去,昨天我还瞧见大哥家的大牛吃了碗鸡蛋汤呢。”
木红军摸了摸闺女滚烫的额头,看着孩子的脸烧的通红的样子,心疼的不行,亲了亲闺女的小脸蛋就往屋外走去。
现如今得到的信息很小。
看病需要队长开条子,鸡蛋是个金贵品,听这些话,她似乎来到了一个类似华国六七十年代的地方啊。
而且听这对夫妻想给孩子看病都得问老人开口要钱,想来这个大家庭这会儿也没分家,一切物品的调度分配都得按照大家长的主意来。
木歆忍着头昏脑涨思考着,不过她寄居的这具身体的父母似乎不像是寻常种田文里的老实人,看他们张口要鸡蛋要钱的果断,更像是会欺负人的那一种。
这就让木歆好奇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许愿者到底是谁,许下的愿望又是什么。
“丧天良啊,一个死丫头片子看啥病啊,不就是发烧吗,哪个孩子没烧过,你还想要钱,想要鸡蛋,我呸。”
正当木歆在思考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咆哮,她的嘴巴不自觉的抽了抽,难道这会儿说话的人就是原身的奶奶?
“啥赔钱货啊,妈你说啥呢,那是我闺女你孙女,我可说好了,我和胜男就生一个娃,歆歆要是有啥三长两短的,你就等着你儿子我断子绝孙。”
木红军丝毫不甘示弱,声音比老太太还要响亮。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啊。”
儿子声音响了,老太太的声音就弱了。
“小弟,你怎么这么和妈说话呢,妈也是为你好。”这是和稀泥的男声,对方的声音有些虚,有些温吞,听上去就是好欺负的老实人。
“二哥,你作践自己闺女没事,我的闺女可是我的宝贝,行了,你少掺和我和妈的事。”
木红军对刚刚说和的二哥没有半点尊敬,在怼了对方后立马又和老太太开口:“妈,你赶紧给我点钱,我好去找队长开条子,你放心,我闺女将来有大出息的,我会让她好好孝顺你的,保准比你宝贝的大孙子更孝敬。”
后半段话他稍微放软了一些音调,这让老太太有再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了。
“家里就那么点钱了,偏偏为了一个赔钱货。”
老太太似乎妥协了:“你就仗着你娘我心软,还断子绝孙,呸呸呸。”
之后房间外就恢复了安静。
“还是你爸有本事,歆歆乖,咱们等会儿就去医院,回来妈就给你炖蛋汤。”
蒋胜男一直注意着屋外的动静,听到外头安静下来,就意识到是老太太回屋掏钱去了,这让她放下心来。
这会儿木歆的脑袋里一堆问号???
光是听着这些对话,原身的父母更像是一般种田文里的极品,倒是刚刚那软弱的二伯,更像是男女主的父亲,将来会奋起反抗的软包子。
木歆十分疑惑,这个世界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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