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癌症, 而是一种慢性寄生虫病, 通过浸润性增殖方式感染到人体,在胃肠道中孵化,通过门静脉,进入到人体肝脏住,进而引起肝包虫病, 严重的话, 还会转移到肺部、脑部以及骨骼出, 形成占位性病变,感染严重者有很高的致残率与致死率。
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病,又称为‘包虫病’, 是全球范围内公认的十种经济负担最终的疾病之一,仅仅是在我国,就有十二个省区为这种病的流行区,危及七千万人与六千万牲畜的性命, 因‘包虫病’而造成的年经济损失不低于三十亿元。
‘包虫病’主要流行于西北的牧区与半农半牧区, 家犬是主要的传染源。
家犬在感染‘包虫病’之后, 排出的粪便中会含有大量虫卵, 这些虫卵会污染草地、水源以及食物。在感染初期, 患者不会察觉到任何的异常,这种病的潜伏期与艾滋病有的一拼, 百分之七十的患者会在五年内死亡,百分之九十五的病人会在十年内死亡,有些命长的人或许能多撑一撑, 但也难逃‘包虫病’的魔爪。
谢书尧在京大医学部读本科的时候,曾经在图书馆中看到过一些讲包虫病的文献,但并没有进行过实例研究,这会儿听谢仁老教授说附属医院来了一个情况比较特殊的病人,她原先还打算在飞机上稍微休息休息,这会儿也顾不上休息了,掏出电脑来,开始捋自己关于包虫病的治病思路。
在现代医学中,包虫病的主流治疗方法是手术治疗。
通过肝切除术,将感染包虫的部分完整切除,这是治疗肝包虫病的首选治疗方式,可一旦包虫病发展到晚期,传统切除手术就行不通了,需要通过肝移植手术或者是离体肝切除联合自体肝移植术进行治疗……治疗成功率极低,手术费用却极高。
一般遇到包虫病的病人,绝大多数医生都会劝患者放弃治疗。
相比起患者来,医生们清晰地知道现代医学的天花板在哪个位置,这种病没得治就是没得治,哪怕天天打针输液也治不好。
能让霍廉主任打电话找到谢仁老教授,再让谢仁老教授兜兜转转找到她身上来的病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谢书尧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从记忆中仔细想医仙门的典籍中与这种‘虫病’相关的药方,最终找到了一种与‘辟谷’谐音的‘避蛊散’,专治蛊虫入体之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包虫病就是蛊虫入体。
只不过避蛊散中有许多药物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的,谢书尧只能寻找其它药物来替代,君臣佐使重新搭配,最终拟出一个简化版的避蛊散出来。
至于服药之后多久才能见效,谢书尧也说不准,她打算到附属医院看了那病人的具体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银白色的飞机降落在大兴机场的跑道上,谢书尧背着旅行包直接进了机场中心站,几番辗转之后,在附属医院门口的地铁站下车,风尘仆仆地到了急诊科。
敲开霍廉主任办公室的门,霍廉主任见是谢书尧,连忙站起来迎,“小谢,你来了!谢老和我说你在英国,我以为最早也得今天傍晚才能见到你呢!”
“我下了飞机之后直接过来的,霍主任,谢老和我说这个病人的情况有点特殊,我想问问,是怎么个特殊法?还有就是病人的病历以及各项检查报告,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霍廉主任直接递给谢书尧一个U盘,道:“病历和各项检查报告都在里面了。这位病人的身份特殊,是首都交通大学的一个教授,也是我们国家的工程院院士,负责的是磁悬浮列车,听说磁悬浮列车马上就要下线试运营了,结果这位老院士突然出了事……整个行业都群龙无首了。”
“院士?”
谢书尧掏出电脑来,插上U盘就开始浏览材料,各项检查报告一一看过去,她对这位病人的基本情况心里有了数,这才将自己琢磨好的那个药方写出来,递给霍廉主任,“让护士站的人去中药房取药,每隔四个小时喝一次,先把这种药连着喝六次,明天傍晚准备手术。”
“中药?”霍廉主任犹疑了一下,问谢书尧,“你有把握吗?”
谢书尧坦然地说,“没多少把握,但我知道,这种中药肯定会有一定的效果。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中药上,主要还是看明天的手术。另外,看这位老院士的情况,传统的肝切除术根本行不通,肝移植术都很难,只有用难度最高的离体肝切除联合自体肝移植术进行治疗。手术时间,一天打底吧,霍主任,具体的手术你来安排,我主刀。”
霍廉主任问,“你这么长时间不拿手术刀,技术还在吗?这可是老院士,国家的智慧瑰宝,经受不起任何的风险。我不是怀疑你的手艺,而是担心你的手术熟练程度。”
“应该没问题,待会儿我再去医教科解剖几只大鼠和兔子,就算手艺生疏了,今天也得找回来。”
谢书尧说做就做,她将行李放在自己的诊室,换上白大褂之后,径直去了医教科。
这一天,医教科的大鼠和兔子全都遭了秧,谢书尧化身索命无常,刀起刀落间,一只只兔子和一只只大鼠都被解剖成了碎肉,更要命的是,谢书尧还给自己定了一个要求,她要把这些被残忍解剖的兔子与大鼠缝合复原……医教科的护士看得眼睛都直了。
糟蹋了几十只大鼠和十几只兔子之后,谢书尧感觉自己拿手术刀和缝合针的手感又回来了,这才拎着行李回了住的地方。
泡一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谢书尧从冰箱里翻出自己之前做的参丸来,拿了五六粒,装进药瓶里,吃过早饭后,便开车去了附属医院。
又是一年春节将近,京城的路上已经有了些许年味儿。
谢书尧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好,匆匆进了急诊科,就见有护士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同她说,“谢大夫,虫癌病人的情况又严重了,今天早晨第四次服药之后,他突然出现了吐血的情况,这会儿正在抢救。”
谢书尧吓了一跳,一股脑将那五六粒参丸全都吞了,喝了一口水垫着,换上无菌服就进了手术室。
是霍廉主任在亲自主刀。
谢书尧站在霍廉主任旁边看了五六分钟后,才问,“霍主任,查到出血点了吗?”
“门静脉阻塞后破裂了。说来也真是奇怪,之前查片子的时候,叶院士门静脉中的寄生虫很少,包括前天做的透视,都没看到有寄生虫聚集的情况,刚刚切开时,寄生虫都堵在了门静脉里。”
“胃肠道中有没有见到寄生虫?病人昨天第一次服药之后,有没有进行过排便,粪便有检查过吗?里面有没有出现虫卵的排出?和之前的测试结果相比,虫卵量是增多了还是减少了?有没有明显的**寄生虫?”
听谢书尧这么问,霍廉主任反应了一会儿,才问,“你的意思是,你昨天给病人吃的药,是除虫药?病人身上出现的门静脉堵塞,也是因为寄生虫从肝脏中密集迁移导致的门静脉堵塞?”
谢书尧点头,“我猜是这样的……”
她这病床上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叶院士,道:“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既然腹腔已经打开了,那就把手术给做了吧。”
谢书尧接过霍廉主任递过来的镊子和手术刀,对着叶院士那个如同蜂窝一样的肝,用手术刀比划了比划,同护士说,“出去让病人家属签手术合同,变更原定的离体肝切除联合自体肝移植术,改做肝表除虫手术与临时门静脉搭建手术,建一条备用的血管通路吻合,给这些用药排出肝脏的包虫多建一条路,让他们尽快到达胃肠,排出人体。”
霍廉主任已经把手术台全权交给谢书尧,她相信谢书尧不会胡来,索性亲自去同患者家属谈变更手术内容的事情去了。
因为叶院士身份特殊的缘故,霍廉主任不仅需要同病人家属沟通,还需要和国家相关机构派来的人沟通。
十分钟后,病人家属签好的协议书送入手术室,谢书尧正式开始动手做肝表除虫手术。
从字面上理解起来,肝表除虫手术貌似要比肝移植术和离体肝切除联合自体肝移植术简单,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后两者是采用牺牲一部分肝脏的方法来保证肝功能的相对稳定,而前者却是要在不破坏肝功能的情况下进行除虫与肝修复。
一条条细长而扭曲的寄生虫被谢书尧用镊子揪了出来,寄生虫上面还沾着殷红的血;一块块虫卵斑被谢书尧用手术刀给刮了下来,虫卵斑上还有新孵化出来的寄生虫……
给谢书尧做助手的护士中途跑出去吐了四次,最终胃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吐了,人也吐脱力了,只能换人进来。
如此血-腥且恶心的手术场面,一般的医护人员都接受不了,长达二十六个小时的肝表除虫手术,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换了一拨又一拨,唯一没换的就是谢书尧。
肝表除虫手术做完,第二门静脉也已经吻合搭建好,谢书尧强打着精神把病人的腹腔缝合好,抬头看了一眼监测仪表盘,见病人的一切生命体征都还算正常,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她上一次吃饭,是在昨天早晨。
作者有话要说: 买的褪黑素到了,希望自己能安然入眠,不能每天晚上都顶着我的卡姿兰大黑眼圈儿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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