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茜话一出口, 便往腰间一探, 一条火红长鞭立刻卷出, 往着陈殊的方向打来。
陈殊没想到进来的女子说动手就动手, 连忙伸手抵挡。鞭子和手腕相触, 瞬间传来“啪”的一声声响。
这一下挨得结结实实,陈殊有内功护体,但黑衣袖子却抵不过鞭子力道横扫,撕拉一下划开一道口子。
腕心处露出手臂的皮肤, 一个“一”一个“三”的刺青隐隐若现。眼下刺青没有风轻花的麻醉,隐隐还有发热的感觉,灼烧着皮肤。
陈殊一愣,募地反应过来,用手捂住被撕裂的袖口。
“疏哥!”“林大人!”杨戊、荆楚还以为陈殊受伤, 连忙上前探寻道。
陈殊垂眼按住刺青。
颜茜也没想到林辰疏没有还手,会硬生生地挨了自己一鞭子,不由得又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林辰疏被自己打过手腕, 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喊疼,只是一声不吭地用手捂住伤口, 动作丝毫不女气,一张隽脸上也没有露出柔弱的神情,仿佛是让着自己打的。
他没有任何示弱, 但不知怎的骨子里头竟然有一种忧郁的感觉,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和她想象当中的不一样,也和外面的那些男人也不大一样。
她微微一愣, 连忙收回鞭子,第二鞭开始犹疑起来。
犹疑间,这男人的声音已经传来:“颜小姐,在下与颜家也并无关系往来,不知何来羞辱的说法。”
他的声音也是沉稳的,有点好听。
颜茜面色一变,脸上却是一红,冷哼道:“我颜家在你心中地位如何,只有你自己清楚。我义兄寇时分不能入宫为仕,还不是受你排挤?”
颜家当家是现任塞北军将领颜旭。颜旭早年与齐言储不合,算是在新帝继位之后最早倒戈向解臻的一脉军系。后齐言储倒台,解臻掌权,颜旭镇北有功,地位也一跃成为解臻麾下的第一大将军。
然颜旭权力虽然大,管理的始终是北关偏远之地,纵然他在塞北权力庞大,但在京城的实力却十分薄弱,空有一个护国名声,在京中的地盘却连几个六部尚书都不如。
于是,颜旭仔细推敲了一番,想到了联姻。
颜茜是颜
旭的独女,已经待嫁的年纪。颜旭曾想让其选秀入宫,奈何四年过去,不知道多少人旁敲侧听,当今的皇帝一直没有选秀的打算,让等候的人只能干瞪眼,反倒是颜茜的年龄被硬生生地耽搁了。
在厉朝,女儿家的大好年龄也就这么几年。
颜旭送不了女儿进宫,便把目光投向当朝的年轻俊杰之上。若是哪个年轻官吏有前途,可以稳固朝中的势力,或也可成为颜家的上门女婿。
而这时,正好林辰疏出现在颜家的视野里。
林辰疏短短一年的时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商贾之子爬升到三品御前侍卫,无疑是当朝风头最健的官吏,且其几次护驾有功,对于解臻有莫大的恩情,日后仕途必然敞亮,在京中权力也将会节节攀升,或可成为下一个方守乾都说不定。
颜茜起初本不愿嫁给一个从未相识的男人,可耐不住家中长辈好说歹说说起嫁给林辰疏的一系列好处,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她家境好,长得也好,武功更好,若是走到外面也是无数男人追求的存在。而林辰疏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商贾之子,她能屈尊嫁给林辰疏都已经算是这人的荣幸,想来林辰疏看到自己的画像,再得知她的身份,绝对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颜茜这样想着,本以为会等到林家的媒婆会上门求亲,结果一段时间过去了,她的画像竟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再过几天,京城里面都开始讨论林辰疏的婚事,她颜茜被退卷轴的事情也在讨论之中。
一想到这里,颜茜便蒙了一肚子的气,结果武举结束后,寇时分又和她说见到了林辰疏,并被林辰疏破坏入宫当护卫的事情……
颜茜目光再度转为忿恨。
她的话说出口,完全是质问林辰疏。杨戊先在原地站不住了:“颜家,难道你义兄是寇时分?切磋本来就有胜负之分,更何况当日武举本就是你家兄长先行提出比试,与林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颜茜冷笑一声道:“我义兄已将那日情况说与我听,林辰疏故意所为,难不成他说的还有假的不成?”
杨戊沉默了一会:“当然是假的。”
颜茜:“……”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
杨戊在
官场上也算有几年的历练,一听颜茜所言,便察觉出是那寇时分被林大人击败之后,多半是回到颜家,将和林大人比试的事情恶意地描绘了一番。
荆楚也曾听杨戊说起过那时的状况,道:“颜小姐,疏哥不会做这样的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又是谁?”颜茜见院子里面的男女维护林辰疏,终于冷哼道:“我颜家镇守边关,有赫赫功勋,京城里就算翰林院士见我颜家的人都恭恭敬敬,我来找林辰疏,这里几时轮到你们说话了?”
荆楚面色一僵,却见身边的陈殊已经上前,拦在她的面前:“颜小姐,她是我义妹,我妹妹为我说话,也没有做错什么。至于寇状元,若颜小姐不信我们的解释,不如找他一起当面将武举之事复盘一次,怎样?”
林辰疏又站出来说话,音色平稳,一不做作二不柔弱,让颜茜的心居然砰砰跳了起来。
这本来是她准备好要嫁的男人。再看看他倒是他毫不犹豫地护住女人的动作,端的让人嫉妒。
但她已经打到对方的宅子里了,颜茜咬了咬牙,眉间一拧,再度冷哼道:“我义兄风头都已经被你杀尽,还有什么好复盘的?你现在惺惺作态,不过是小人得志,我颜茜才不吃你这一套!”
她说罢,犹豫了一会,又故作威风,往林辰疏身上甩去。
这一鞭她留了手,比先前的鞭子的力道却要轻上很多,本想吓唬吓唬林辰疏,但鞭到途中,却被陈殊一把接住,没有让她再恣意甩下去。
这一次,陈殊竟然出手了。
“颜小姐,既然你不信,那我们之间便没有什么好说的。”陈殊用没有扯破衣袖的左手抓住鞭尖,将右手掩于身后,慢慢道,“这里是我林某的家,并不是你们颜府,还请小姐注意形象,不要随意胡闹。”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颜茜惊愣当场。隔了一会儿,大小姐才蹙眉道:“你说什么?你、你、你说我没形象,还说我胡闹?”
“是。”陈殊护着荆楚道,“颜小姐,既然无法合谈,那便请回吧。”
“你、你……”颜茜听着陈殊竟然驱逐自己离院,又一连说了好几个同音,才皱眉看到陈殊脸上
的生疏之意。
她眉一簇,正要继续扬鞭,却发现对方拽得紧紧的。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将她的身份放在眼里,此时竟然又在羞辱她!
颜茜又气又急,看着对方对自己毫不在意的目光,蓦然皱眉,不肯示弱道:“哼,林辰疏你在我面前是断袖的人,你以为我稀罕?”
“……”陈殊原本平静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本背在身后的手也轻轻颤了一下。
杨戊和荆楚听到颜茜如此说,脸色纷纷一变。荆楚忍不住再度站出来,皱眉道:“颜小姐,你上门就逞这些口舌,难道是大户人家的风范?”
“哼!”颜茜见陈殊终于变了脸色,原本挫败的心理有些得意。但随后又想到林辰疏变脸的原因,又不禁脸色也是一变。
林辰疏这样的男子,难道真的是……
现场维持了有一瞬间的静默,直至宅子外头一阵忽然乍开喧闹的声音,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年轻,有街坊邻里,也有不认识的,在相互传闻相告。
“不好了,不好了,塞北军刚刚有信使进城了!”
“那旗面是红色的,难道是边关出事情了?”
“塞北绝对出事了。那信使冲进城的时候浑身全是血,这绝对不是祥兆。”
“怕不是颜将军守不住边关了吧?”
“……”
街坊外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多,终于打破颜茜的思索,也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杨戊、荆楚、陈殊相互看了一眼。
“什么?!”颜茜听着,却是忍不住失声道。
陈殊赶到宫中的时候,便看见宫中气氛压抑,人人都有紧张的神色,衬得寒日的宫殿也萧瑟肃穆。
他一路没有做停留,先去御书房找了解臻,见房间里没人,又择路去了宫里的议事厅。
此时的议事厅已经有四人,其中一人跪着,是从边关送信至京城的信使。而另外有两人立着,分别是长禾山庄的庄主禾闻策与廷尉恭常钦,在这两人边,还有一人沉默地坐着,容颜冷峻,是皇帝解臻。
房间里的气压十分地低。
恭常钦在议事厅内来回踱步,终于皱眉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颜将军被狄夷俘虏?他是如何被擒的?”
信使双手微颤
,但听有大臣问来,连忙俯首道:“回大人和皇上,一个月前狄夷突然进犯我边关,颜将军派出军马迎击,却不曾想后方营里杀出人马,我方损失惨重,将军也被其俘获。葛军师让我等出来送信之时,边关就快守不住了。”
塞北到京城需要一个月的行程,即便是信使快马而来,也起码要半个月之多。按照信使所言,边关恐怕已经被攻破。
边关之后再接两个城池,便会到青山天阑,自过青山之后,一路将畅通无阻,直捣京城。
陈殊来到议事厅门外,并没有直接推门而进,只是听着信使的话默然。隔了一会儿,他又听房间内解臻的话响起:“颜旭失手,看来此次狄夷来犯是有备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吞没了,补上!
颜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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