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这边给秦家递了信,秦官前几日都忙着,今儿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特地早早回了家,换了身便服就到了林家。
门房将人迎进来,李秀琴带着女儿出了主院迎接,说了几句闲话,就由着女儿带他去了她那院子。
林晓今儿很是兴奋,兴致勃勃拉着秦官到东厢,将自己的模型展示给他看。
她这船是博采众长,选其优点,特地设计出可以远航出海的船。
秦官正在研究司南,虽然不懂造船,但对各种船的特性还是了解一些的。
林晓做的这个模型,瞧着熟悉,但仔细一看,又能发现有许多新奇之处。
林晓见他不说话,便主动要给他演示。
她将船板卸下,露出一个个隔板。
“你这是?”
“这个叫水密隔舱,用隔板将船舱分为若干个互不相通的空间,如果船舱漏水,也只是局部受影响,不会整船沉没。”
说着,将各个空间都装了货物,然后故意压了船的一角,使其进水,等她松开手,船身只是倾斜,并没有进水。
秦官捏着下巴思量,可不是这个理儿嘛。
林晓又讲了其他改进,“除了水密隔舱,船底也改成了尖底船,这种船稳度消失角极大,为沙船的两倍,稳定性好,遇上大风大浪也不会轻易翻船,很适合远航。”
现在海船用的是从前朝就流行的沙船,它的特点是方头、方梢、平底、浅吃水。
优点是近海航行方面性能优越,以及载重量大。小的沙船载重量是二千石到三千石(约合二百五十吨到四百吨),中等沙船载重量是四千石到六千石(约合五百吨到八百吨)。
缺点是受水面积大以及沙船破浪能力差,不适合远航。
这也是为什么良国的船连非洲都没有去过的主要原因。
秦官听明白了,她造这船是为了去更远的国家。
“桅杆下面,我用了转轴,可以随时迎合风向来调整帆的角度,这样省时省力,也不至于翻船。船尾用了平衡舵,将部分舵面分布在舵柱的前方,可以缩短舵压力中心与舵轴的距离,这样操作起来会更加轻便灵活。”
秦官越瞧越心惊,他这个半吊子都能发现这船不一般
,当即就道,“我找工部的人官员过来瞧瞧。你且等等。”
说着,他火急火燎出了林家。想来也想利用早点将这船造出来。
今上对海上贸易相当重视,船匠更是一招再招。要是这船真能远行,他们良国的货品无疑可以卖到更远的国家,又为他们的财政增添一大笔收入。
秦官自然不敢耽搁。
他去得快,来得更快。
那个工部官员和他年纪一般大,胡子都白了,从外面匆匆跑进来,甚至李秀琴跟他们打招呼,也只是点了下头,就直奔林晓的院子。
李秀琴只来得及看他们的后脑勺。
郑氏在后面探出头,“奶奶,他们这是?”咋这么不懂规矩呢。就这么横冲直撞往人家后院跑。
李秀琴浅浅一笑,摆了摆手,“无事,他们估计是太着急了。”她叫范寡妇去端些茶水,冲郑氏招了招手,“走,咱们也去瞧瞧。”
李秀琴带着下人进了闺女的院子,还没进东厢,就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
“这船好,不错。你这女娃倒是个心思灵巧的。”
“那这船能造吗?”
“能?怎么不能?”何忠拍着大腿,越看越喜爱,“我现在就去宫里献给皇上,请他下折子允许船厂建造这艘船。”
心愿就要达成,林晓反而有点心慌,“您要不要再改进一下,看看有没有瑕疵处?要真等做出来,再有问题,那就晚了。”
这样一艘船不说所要耗费的材料,就说工期至少得三年。
她学的理论知识,然后掺杂了前世的经验,才设计出这么一个模型,但她不确定自己设计的就是最好的。她想要眼前这个专业人士帮忙考核。
何忠看了她好几眼,捋了捋胡子,赞叹道,“你这娃儿倒是个仔细的。”
他前后左右看过,又做了几次测试。
虽然还是出现倾船事故,但这世上没有船能做到百分百安全,这船已经不错了。
何忠摸着这船爱不释手,只有些可惜,重重叹了口气。
林晓一颗心揪着,疑惑看着他,“可是哪儿设计得不好?”
何忠看了眼秦官,“船虽好,但没有司南,也是无用。”
司南是船的方向,没有方向,这船行得再远,也只是在海上漂泊。人不可能
一直在海上漂着。粮食总有吃尽的一天,还有淡水总有喝完的时候。想要远航,司南就是必不可少。
可他们现如今的司南支撑不了他们去太远的地方。
林晓低头想了会儿,到底没敢说大话。
她之所以这么快就能设计出这船,本质上还是站在巨人肩膀上,从前世那些书上得到的启发。
可司南就是她完全不懂的范畴,前世用的也都是GPS定位,想要在古代实现根本不可能。
秦官不满老友这话,硬邦邦道,“我们总明观已经在做了,你这船要造三年呢,到时候司南肯定能弄好。你着得哪门子急。”
何忠见他如此肯定,倒也不跟他犟,反而顺着竿子往上爬,“行,我可就指着你了。”
李秀琴就在这时进了屋。
何忠和秦官这才察觉到自己失礼,赶紧上前告罪。
这两位都是年纪半百的老人,又都是从三品大员,李秀琴哪敢让他们拜自己,赶紧还礼,又问他们,“可是要将这东西带出去?”
何忠点头,“对,麻烦大嫂叫两个下人帮忙抬到门口,本官来得太匆忙,只带了个马夫。”
李秀琴忙说不怪,叫了葛有福的两个儿子过来抬模型。
别看只是模型,其实这船并不小,加起来也有两百多斤,两人小心翼翼抬着。何忠在边上,一个劲儿叮嘱,“小心些,可别磕了碰了。”
大伙跟在后头,好不容易到了门口。
等将木船抬到牛车上,巧儿将准备好的本色土布盖在上面。
何忠冲他们告辞,“且等候我的消息。”
李秀琴和林晓齐齐道谢。
目送牛车离去,秦官侧头看了眼林晓,示意她跟自己上牛车。
林晓一头雾水。
秦官恨铁不成钢道,“跟我回去拿书啊,你不是要琢磨怎么做司南吗?我那儿有好几个司南,你抬一个回来,好好琢磨。”
林晓抿了抿嘴,她这刚琢磨完船,连口气都没喘呢,就开始琢磨司南?无缝开新吗?
秦官又道,“如果司南做不出来,你这船能不能下海都不一定呢。”
林晓瞪圆眼睛,“啊?造了船不下海?那多浪费钱啊。”
秦官失笑,“除了那个尖底,其余几样都可以安到沙船上。你这船造不造还不一
定呢。”
林晓呼吸一窒,好像是这个理儿。
没有司南,她船造得再好,也行驶不了,一艘船那么多钱,皇上为了控制成本,可能根本不会造。
所以她搞错方向了,应该先造司南?
秦官见她如丧考妣,也不忍再打击她,“你也别气馁,大不了咱们早点把司南琢磨出来。我跟你说,我们总明观已经研究出头绪了。那些道人用的罗盘其实与司南有些相似。”
这后一句话是压低声音来说的。显见是不想让别人听到。
林晓也能理解。这古代都迷信,要是别人知道其实所谓的风水就是磁场,估计会骂秦官妖言惑众。
不过林晓也很惊讶,秦官居然能研究到这儿了。
要知道司南与罗盘的本质区别就在于司南是勺子,而罗盘用的是磁针。
司南用于天文,罗盘用于勘察风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竟能让他联系到一块,这份想像力也是绝了。怪不得人家能当祭酒呢。
“不过有一点不太好,罗盘用的是地面,咱们要用在海上,就得重新研究了。”
林晓点头,是这个理儿,她回头冲她娘造罪,“娘,我去趟秦祭酒家,待会儿回来。”
李秀琴点头,示意喜鹊和巧儿跟上去,就目送他们离去。
林晓在秦祭酒家一直待到天黑。
她本来想拿着书和司南,自己回来研究,可秦官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才,就充当老师,一点一点开始给她讲。
那有人给自己当老师,不用自己琢磨,那当然好了。于是她就听到了现在。
等她回家时,李秀琴问她,“可吃过饭了?”
“吃过了,秦祭酒请我吃了饭。”林晓揉了揉眉心,还是喝了一碗汤。
之前秦祭酒一直忙着给她讲客,她为了节省时间,也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吃了一饭菜,现在又开始饿了。
她吃着饭,李秀琴便把何忠带回的消息与她说了。
“何大人刚刚来了,让我告诉你,皇上已经准许造一艘船了。他明日就出发去船厂,等船真的试运行,皇上一定会给予你奖励的。”
至于什么奖励,他也不知道,皇上也没说。
林晓捧着碗,没说话。
李秀琴小声问,“皇上好像比以前小气了,之前一个打
谷机就封你为乡君,现在模型都造出来,他都没给你赏。是不是你惹怒他了?”
林晓摇头,“应该不会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嘀咕,该不会是她拒绝了荣华夫人,皇上生气才故意将她的赏赐压后吧?
她想了想,“我这毕竟只是模型,现在给我赏赐,好处有限。要是等船造好了。兴许能给我一个大的呢。”
她这纯粹就是糊弄她娘,让她娘不要操心,却没想到皇上还真是这样想的。
就他们家现在这身份,要是他将来指给固方,那些臣子一定会说他小气不容人。
等船造好了,拉回一大船物资,然后再对外说这船是她设计的,他再给些好处,大臣也不能说什么。
至于林满堂的官职,皇上将舆图拿出来,从头到尾仔细瞧了一遍,就是迟迟不能落笔。
黄章见皇上盯着江南出神,心里暗暗猜测皇上是不是想让林满堂去江南?可又一细想,应该不可能。
上回户部侍郎就是因为官路太平坦遭了别人暗算,这次再给他铺平,难保不会重蹈覆辙。
果然皇上朱笔移开,在西部圈了块地方。黄章借着给皇上照亮的空档偷摸瞧一眼,心里一突,猛然抬头看向皇上,竟是这么个地方。
这也太……
却见皇上已经搁下笔,让黄章将舆图收起来。
黄章不敢耽误,将舆图卷起来,看着皇上提笔写了一封信,写好后,示意他送去齐王府。
黄章点头应是。将信纸封好,躬着腰倒退出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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