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先收拾收拾吃饭罢。”邢慕铮打断钱娇娘的话。
大帅这话像是饿了,大伙连忙各自行动起来,王勇与阿大等人与李青许久不见,亲热地上前你一拳我一拳。
“你原来的屋子在哪?”清雅环视这比钱娇娘在侯府的小院大不了多少的院子,看看她又看看邢慕铮,有些稀奇。这两人就是在这里成亲的,还有了丑儿。
钱娇娘指指东边的头间屋子,“那儿,我带你去看。”
钱娇娘领着清雅走了,邢平淳与李定两个眉目勾搭上了,一个跑一个追了上去,邢慕铮负手站在院中,深吸了一口气,院中熟悉桂花的香气飘进他的鼻息。
他从来就没细看过这院子,他的目光在这方寸之外,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记得。记得他迎娇娘进门,也是在这桂花飘香的时候。
“吱呀——”是他的屋子推窗的声音,这声音他也很熟悉,成婚后的每个早晨,他都能听见这个声音。
邢慕铮扭头望去,对上一双清浅美目。
轻风袭来,桂花飘落。
啊,他记得。似乎回忆里的一把锁被打开,邢慕铮记得这双眸子。每日早晨他练武时,这双眸子的主人就会出现在窗后,注视着他的一招一式,直至他练完一套看向她,她才会立刻闪躲开。只有一回她没有躲,那是他即将离家的早晨,她没有闪躲,与他四目相对,那眼睛里……有他当时看不懂的东西。
邢慕铮的胸膛热了起来,他猛然回神,对上的只是冷淡的一瞥,旋即那妇人便挪开了视线,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娇娘那会儿的眼神,与现下是不同的,与她照顾他时也不同。
那眼神邢慕铮后来见得多了,那是少女的倾慕眼神。她曾……倾慕于他。
“大帅!”李青的声音打断了邢慕铮的遐思,他收起心中的激荡,清了清嗓子,“嗯?”
李青请邢慕铮里边上座,邢慕铮道:“我坐了许久的马,站一会。”他余光瞟见李青媳妇端着一杯茶水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摆手道,“我不渴……去端给夫人。”
李青媳妇弯腰一礼,往东边去了。
邢慕铮瞧了小媳妇两眼,他记得李青曾嫌弃过媳妇长得丑,的确也是其貌不扬,“你们两口子,过得怎么样?”李青的遭遇与他倒有几分相似,也是上战场前讨了个老婆,留了后才走。
李青闻言立即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我媳妇儿对我可好了,我缺条腿她也不嫌弃,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啥事也不叫我干,就叫我当大老爷,您说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话是邢慕铮问的,酸也是他酸的。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聪明知道不嫌弃媳妇儿,现在人家多舒坦自在,当着被人伺候的大老爷。
“行了行了,爷不听你说这些。”邢慕铮摆手。
李青委屈了,这不是他问他的么?
“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李青闻言正色,看了看东边屋子,压低了声音,“大帅,这事您不叫我查,我也寻思着得跟您说说。”
邢慕铮瞟他一眼,李青继续道:“大帅可知,这附近小娃儿,都叫这院子为鬼屋,说是里面有鬼。”
“胡说八道。”
“是是,这自然是小混蛋们胡说,只是这鬼屋传出的名声有个来由。”
“什么来由?”
李青声音压得更低了,“这屋子里,死过人。”
他压得太低,邢慕铮没听清楚,“什么东西?”
“死过人,大帅,您这院子曾死过人。”
当初买这院子,爹也是找人看过的,并非凶宅,若说死人,也只有爹去世,可这算什么死人,哪家哪户没个人老死病死?这个死人,莫非……
“死的什么人?”
李青道:“属下去查了,死的是本地的一个泼皮,名叫李显贵,平日里不学无术,就爱干偷鸡摸狗的事儿。”
邢慕铮闻言目光如炬,“你是说……”
“奴才想着应是这么回事,那李显贵欺这家中没有男人,就夜里进来偷钱,许是被夫人和老夫人发现了,将他打死。”
邢慕铮摇头,“娇娘不会这么鲁莽行事。”她看似粗鲁无章法,其实心里有数,若只是偷钱财,家有老又有小,娇娘兴许会等到第二天去报官,这样才万无一失,除非……邢慕铮握紧了拳头,除非娇娘到了不得不杀他才能自保的时候。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只是属下还查出,李显贵家里有个姐姐,正好是当时县官的宠妾,怕是夫人与老夫人也知道,因此恐怕县官包庇,公报私仇,便带着小少爷逃走了。属下听原来这附近的邻居说,两三天没碰见夫人和老夫人出来,又听不见小娃儿啼哭,后来有人带着一群人破门而入,才发现了李显贵的尸体,夫人和老夫人不知道去了哪儿,”李青道,“这事儿现在还是衙门里一桩悬案,那嫌疑人上头,还写着夫人的名字!”
邢慕铮面色冷凝,他缓缓点了点头。
李青问他,“大帅,这事儿,夫人就没与您说起过?”按理这夫人有了靠山,又重新来了桂县,好歹将这陈年旧事弄明白了搞清楚,也不至于还落个杀人潜逃的名头。
邢慕铮眼里闪过狼狈。他原先不想听,娇娘如今不想讲。只是这近十年来,她究竟吃了多少苦?
“来来来,可以吃饭了。”李青丈母娘操着手急急忙自厨房里走出来,原是招待客人,一昏头忘了客人是个大老爷,李青丈母娘被自己的唐突吓得在一旁垂手。
李青忙道:“娘,我知道了,您去忙罢。”
李青请邢慕铮入了堂屋,厅里摆了两大桌,一桌在正,一桌在侧。堂屋与邢慕铮离开时没什么变化,案上还供着菩萨,只是梁柱上邢慕铮写的一副对联不见了,大抵是不敌年岁,宣纸破旧了。
邢慕铮道:“这屋子既给了你,你们便自己安排,不必守旧,只是我们偶尔回来祭祖,有个落脚处罢了。”
李青笑道:“这屋子原布置得好,只是可惜对联全破旧了,听夫人说原来全是大帅您的墨宝。”
邢慕铮挑眉,“她何时与你说的?”
李青道:“就是上回您来接夫人少爷去侯爷,临走时夫人与我说的。”
邢慕铮缓缓点了点头,看向与李青媳妇一起走进来的钱娇娘。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