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柱道:“皇上传旨,让七少爷和七福晋去园子。只是路途遥远, 坐轿子不方便, 奴才是骑马来的,一会儿七少爷同七福晋还是一起坐车去园子吧。”
“园子?”
“是, 内务府将京郊的园子都收拾得都差不多了,两日前万岁爷带着德主子移驾园子那边小住,本来打算着今儿一早就回宫的, 结果万岁爷又改了主意准备多住几日,就让奴才接七少爷和七福晋去园子请安了。”
一听京郊的园子,珍珍下意识地一激动。
圆明园!
就在差点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珍珍又在模糊的记忆里想起, 圆明园似乎不是康熙的园子。康熙自己也造了一个园子, 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畅春园, 北大的宿舍区后来就叫畅春园。
只是不知道这会儿他们要去的是不是畅春园。
她看向阿灵阿,他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沉着冷静又客气热络地对张玉柱回道:“张公公稍等,我和福晋换一身朝服便去。”
穿来之后珍珍才知道,在这大清朝当官即使封了爵位,朝服也是得自己准备的, 一套朝服从补子到朝冠要花去好几十两银子,可大清俸禄又低,不少没有油水的京官只能去租。
还好阿灵阿是理财小能手, 她也是地主小富婆,符合他们一等轻车都尉夫妇的朝服早在过年的时候就准备下了。
两人回屋仔细换好了朝服,珍珍又启出了一个匣子,里面装的主要是她让阿灵阿从南边精心搜集来的给她那大外甥胤禛小朋友的礼物,余下便是她特意寻来给姐姐解闷的小玩意儿,以及给六阿哥和公主的礼物。
如今阿灵阿有爵,他们入宫便自己准备马车,张玉柱则骑马在前面引路。
和珍珍去香山那次不同,通往京郊西山已经修好了一条平整宽阔的官道,从德胜门出京城往西北,行约十五里便到了康熙新修的园子。
阿灵阿下车的时候不由得轻轻感叹了一句:“原来真是这里啊……”
珍珍耳尖,踮起脚凑在他耳边问:“你学校?”
“隔壁。”
阿灵阿脸上浮现一点点不屑,珍珍耸耸肩,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毕竟那会儿郎清经常叼在嘴边的就是“鄙校”同隔壁那所高校“汉贼不两立”的故事。
张玉柱引他们从一小门入内,沿着弯曲交错的堤岸河流一路向内,这是一座刚刚建成的园子,所有的屋子都是仿南方的粉墙黛瓦,没有一处雕栏玉砌起高楼,即使在“没见过世面”的珍珍眼里也说不上奢华。有几栋屋子甚至还不如攸宁住的额驸府造得气派。
这园子内若说有什么稀奇,便是纵横交错又开阔平缓的水面,有三条长堤依次在水面中蜿蜒曲折通向深处。他们沿着河岸边的小径一路向内,边走边望可看见园子里到处零零散散种着些还未成片的树木,有些角角落落的地方似乎还种着稻子的秧苗。
阿灵阿显然也是看见,他轻轻一指,问张玉柱:“敢问公公,那是……”
张玉柱一瞧,笑回:“回七少爷,这是万岁爷试种的秧苗,说是要结两季的稻子。”
阿灵阿一囧,没想这康熙还有兴趣做清代袁隆平。
不过联想他之前偶尔入宫时康熙桌上的算数题、天文望远镜和火.枪,便觉这种稻子倒也不算奇怪。要知道这位康熙爷平日里精力过剩,总找些有的没的新奇玩意儿填充看折子以外的生活。
珍珍昨日被阿灵阿折腾的够呛,到现在都有些疲乏,本来若是进宫,坐轿子到了东华门前就算是走到乾清宫也没多久,谁想一路到这儿来先在马车上颠了一个时辰,等张玉柱领着他们入了园子竟然是越走越深,走了近而一刻钟还未到。
阿灵阿见她越走越慢,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她,并用细微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以后还招我不?”
珍珍嫌弃地剜了他一眼,狠狠打开了他扶她的手。
狗男人就不能惯,回家还是得问问额娘,家里到底有没有搓衣板。
张玉柱听见背后这清脆的一声响,住脚回头奇怪地看了一眼。
珍珍把手一收,装得没事人一样。
阿灵阿立马一讪笑说:“对不住,我福晋走得有些累了。”
张玉柱恍然大悟,然后解释道:“万岁爷和德主子如今都住在园子里面,在这园子和宫里不一样,贵人们都爱挑清净地方。奴才这是领着二位往德主子住的横岛去,那是在园子中间的一个岛上。要是去万岁爷住的清溪书屋那便更远了,一直要走小半个时辰到最北边。如今园子刚修好,这轿子能不能进怎么进都还没定下规矩,看着规矩是宽松了,可奴才们怕犯事反而不敢把轿子往里抬了。委屈七福晋再多走几步,前头就到了。”
果然没走几步,便到了一座横跨溪流的转弯小桥前,小桥尽头是一座月亮门,再往里的一方院落里则种着两株参天柏树。
张玉柱低声介绍着:“这便是娘娘住的横岛,这处院子才修好,万岁爷昨儿才给正屋取名叫松柏室。”
接着他便留二人站在屋檐下稍后,他先入内去禀报。
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珍珍同阿灵阿今日明明没有立危墙,可偏偏听了君子不该听的声音。
康熙和德妃的声音正从屋里断断续续传出——
“好点了吧?朕都说了,不回去,肯定不回去,咱们就在这儿养着了,可你今儿怎么还是不笑一下。”
这声音二人都听得出是康熙的,但没听见德妃出声。
过了一会儿康熙又说:“朕都不知道和你认几回错了,可这都是他们不长眼,又不是朕。”
珍珍听得眉头一皱,心道康熙这同阿灵阿惹了她时候一样委屈巴巴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说来说去,还是您当初不好,不然谁要大过年受这委……”
说了一半,德妃突然没了声,里面却是一阵奴才们的慌乱。
阿灵阿和珍珍对视一眼,皆在问对方:这是怎么了?
隔了好一会儿,里面才重又安静了下来。
再过一会儿康熙从屋里走了出来,珍珍和阿灵阿齐齐要下跪,康熙一抬手说:“免了免了,小七和朕走,珍格格进去和德妃说说话吧。”
阿灵阿应了一声。
康熙看着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阿灵阿,想到这新婚的家伙每天过得蜜里调油的,就没好气地就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嘀咕了句“死小子”。阿灵阿缩着肩膀被康熙这么招呼了几下,脸上笑容不减半分,跟着康熙走了出去,
而德妃的宫女则上前引珍珍入内,康熙都要走出门了,又回头嘱咐了珍珍一句:“和德妃多说说体己话。”
珍珍皱了皱眉头想:那还用说吗?
转念又想:姐姐这里今日怎么怪怪的?
德妃歪在内室的大炕上,二月里的天室内还点着两个炭盆,珍珍为了进宫谢恩,身上穿着厚重的朝服,瞬间就热得面红耳赤。
德妃一见就笑了,“秋华,给她把外褂解了吧。”
珍珍一推脱说:“不敢劳烦秋姑姑。”
说罢她自己解了,然后赶忙迎上去唤了一声:“姐姐,你可都好?”
她注意到德妃不但燃着炭盆,这时候小腹上还盖着一条厚重的毯子,不由担心问:“姐姐这是着凉了?”
“没有。”
德妃朝珍珍伸出手拉着她上炕,然后揭开毯子,珍珍一看姐姐的小腹微微隆起,竟然是又有了。
珍珍惊喜道:“姐姐,你怎么不传消息回家。”
“腊月才诊出来的,诊出来时候就三个月了,家里忙着给你准备婚事,额娘性子急要是知道了她肯定两头都想顾,最后必定是两头都顾不过来。”
珍珍一哂,姐姐真是将额娘的脾气摸得透彻。
珍珍凑上去,轻轻抚在姐姐微隆的小腹上,快五个月的孩子甚至能感受到他在肚子里轻轻动着。
“怎么三个月才诊出来?可都好吗?”
德妃轻抚着肚子,许是孕中,她的眉目里更多了一丝柔情,“之前生五公主伤了身子,这回也没想到突然又有了。”
德妃上一次有孕还是在二十年封妃、后来二十一年生下的小公主,如今公主也渐渐长大,在康熙活着的女儿中排行第五,被称作五公主。
“那可要好好养着啊,刚才我们在外头听得里面一通声音,是哪里不舒服吗?”
德妃轻轻一笑说:“这孩子有些闹,没事的。”
她又含笑打趣珍珍,“你什么时候也有个孩子闹你啊?”
珍珍脸一下涨得通红,她伏在姐姐肩头气着说:“连姐姐也打趣我,昨日攸宁那个没出嫁的丫头打趣我,姐姐这个当额娘了的也打趣我。”
德妃乐得开怀,搂着她摇着她问:“快说说,小七爷对你好不好?可不能瞒着我。”
德妃伏在她耳边问了两句话,珍珍羞红了脸死活不肯答,被德妃盯着问了又问,最后才勉强点了点头。
珍珍点完头,转身就要下炕,又被德妃拉了回来。
“成了家的人了,怎么反而害臊起来。”
“谁知道姐姐还要问这些,肯定都是万岁爷教坏了。”
珍珍瞟了一眼姐姐的肚子,心想狗皇帝真行。
德妃拧了她一把,“别瞎说。”
笑过后,德妃正了神色开始问她钮祜禄家里的事儿,珍珍一五一十地说,德妃若有所思地听。
都说完后,珍珍不避讳姐姐地问了一句:“有桩事要求姐姐指点,万岁爷说赐的轻车都尉府就赐在宽街,可现下瞧着宽街上还没腾屋子呢,是不是内务府那有什么别的事耽搁了?要不要让小七爷寻个熟人去问下?”
“这事你不用着急。”
德妃看珍珍一脸糊涂,一挑眉拉过她的手细细解释说:“正月里不宜动土,二月里皇上让内务府相看了,看了半日还没看中,不是小了,就是屋子不正气风水不好,反正你们如今住在国公府的后院和前头还隔着墙,先住着吧,找新宅子毕竟是个大事。”
德妃这敷衍又搪塞的语气引起了珍珍的怀疑,她心头一惊,她可不想和赫舍里氏以及佟佳氏那对撕逼姐妹花“长相厮守”。
她拉着姐姐弱弱撒着娇说:“姐姐,我可等着……”
“知道知道,安心吧,万岁爷自然会有安排。”
德妃越是说得随意,珍珍心头越不安稳,可她想问的所有话都被一个冲进来的小炮仗给打断了。
“姨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嘘,在二珍cp的合力下,历史线要开始悄悄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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