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开昕的一瞬间,阮寒山整个胸腔像被棉花糖填满了一样,蓬松柔软又冒着丝丝的甜味。
他摸摸鼻子大手挡住了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顺着楼梯继续往下走:“回来了。阿姨呢?怎么你自己在做饭?”
“阿姨说她儿子晚上要回家,我就让她先回去了。”开昕把碗放在垫子上,手指迅速捏上了耳垂,嘴里边轻轻呼气边问道:“你吃了吗?”
“还没。”阮寒山摇头。
开昕皱了皱眉,冲阮寒山招手:“这碗面我没动过,你先吃,我再去煮一碗。”
“别,”阮寒山松了松领带,叫住就要进厨房的开昕,“你先吃,吃完了再帮我弄,我上去冲个澡换身衣服。”说完,就上楼去了。
阮寒山经过团团房间时看了眼,团团穿了一身麋鹿装,帽子上有两根驼色的小鹿角,像只刚幻化成人的小鹿精。团团呈“大”字型躺在婴儿床里,小肚子一起一伏的睡得香极了。
阮寒山笑了,把小狮子毯子搭在他的小肚皮上,才转身去了更衣室。
这间更衣室很大,四面墙上一共有八个柜子,放着阮寒山的西装、便装还有一些定制的礼服。其中有一个大玻璃门柜子,每一层都细分成了4x4的小方格,里面放着的全是阮寒山收藏的名牌表。
阮寒山披上一件深蓝色真丝睡袍,腰间用一条带子系着,就往外走。走到门边时他突然脚步一顿,打开了左手边的那扇柜子。
这柜子是专门腾出来给开昕用的,阮寒山还特地让徐秘书按照开昕的尺码订购了一些当季的衣服和礼服。
但打开柜门后,阮寒山发现里面的衣服被分成了两部分:靠左边的那些是开昕自己带来的,没有品牌的白T恤的领口袖边都被洗得微微起毛了;而徐秘书送来的T恤衬衫裤子被全部推到了右边,每一件上都有崭新的折痕,一看就从来没穿过。
阮寒山原本带着微微笑意的脸,瞬时冷了下来。他定定地又看了一眼,关上了柜门。
开昕心里记挂着要给阮寒山煮面,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阮寒山换好衣服下来时,开昕刚好喝完了碗里的面汤,正在收拾碗筷。
开昕炖牛腩时加了一点点花椒和胡椒调味,此时嘴巴被刺激得火辣辣的,不由自主地用舌头舔着嘴唇企图降温。
因为辣味的刺激,开昕红润水亮的嘴唇此时微微发肿,圆圆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脸颊浮起一层极淡的红晕,显现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艳丽。
阮寒山的心狂跳了好几拍,两条腿开始不听大脑使唤,跟在开昕身后就进了厨房。
开昕自顾自地打开双开门冰箱,拿出冷冻层里分装好的炖牛腩,又从上面拿了生菜、拉面和黄瓜,准备再给阮寒山做道凉拌黄瓜当小菜。
开昕关上冰箱门,眼角的余光便立刻捕捉到两道炽热的视线。
他侧过头一看,眼睛正对上阮寒山胸口的位置,那里露着一片蜜色的皮肤,隐隐还能看见深蓝色的真丝布料下鼓鼓的肌肉。他视线往上轻轻一瞄,就能瞄到阮寒山眼底的亮光。
开昕耳根一热,立刻转过身走到洗碗池前,声音低不可闻:“你去坐着歇一会吧,我很快的。”说完,打开了水龙头。
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阮寒山此时才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要和开昕说的话。
他皱着眉问:“你怎么不穿我买的衣服?”
开昕像是没听到,在哗啦啦的流水声中,低着头一片一片地认真清洗着手中的生菜。
阮寒山往前走了好几步,站在开昕身后又问了一遍。
开昕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见阮寒山像鹰一样牢牢地盯着自己,眼神锐利又充满压迫感。
厨房很大,可开昕却觉得自己被阮寒山困在了洗碗池前,根本动弹不得。
开昕紧张得脑袋一片空白,话也说不利索了:“什、什么衣服?”
“我让徐秘书送来,放在你柜子里的那些。”阮寒山语气冷冰冰的,但视线依旧牢牢地锁在开昕脸上。
开昕立刻想起来了。衣柜里那些衣服都是大牌的,他上网查过价格,随便一件T恤就要5、6000,其他的裤子、鞋子就更贵了。开昕一想到那一柜子差不多价值三、四十万的衣服,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他和阮寒山只是假结婚,哪能随随便便乱花别人的钱。
“那些衣服太贵了,我天天在厨房里会弄脏的。”开昕不敢看阮寒山,垂着脑袋盯着鞋尖,“你让徐秘书退回去吧。”
阮寒山心头窜出一股火来,这小孩儿怎么跟自己算的这么清?给他卡他不要,给他买的衣服也不穿,是不是家里的水费电费他也得跟自己一人一半平摊?
阮寒山想了下,开昕的小脑袋瓜思路这么清奇,搞不好真能干出这种事。他嗓音低沉地发问:“这段时间家里的花销都是怎样的?”
这话到了开昕的耳朵里,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开昕自小跟奶奶相依为命,奶孙俩日子虽苦却也承了不少人的好。奶奶常常跟开昕念叨,即使人家好心帮忙咱们也不能随便占便宜,能还的恩情一定要还,如果自己能力够还要加倍地还,不能让好人寒心。
开昕一直记着奶奶的话。团团是他偷偷生下来的,他从未妄想过阮寒山会认团团。可阮寒山不仅主动找上门来还愿意接纳团团,要给团团最好的生活和教育。对开昕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开昕不知道如何去还,但他决定不能再欠阮寒山什么,特别是在钱上。
“也没什么花销,就是买菜花了一些。因为你基本上没回来吃,我就让阿姨从我这拿钱……”开昕边说边瞄着阮寒山,却发现对方的脸色越来越沉了。
阮寒山生气了?自己省了他的钱,他生什么气?
开昕一头雾水,阮寒山冷着脸出去了。
开昕忐忑不安,想问问阮寒山究竟怎么了,又隐隐觉得对方的答案会让自己更加不安。
想着阮寒山还饿着肚子,开昕决定先做饭。他先将牛腩和一碗水放入锅中煮着,又烧了一锅清水,便同步做起了凉拌黄瓜。
阿姨买的黄瓜很新鲜,外面有一层刺刺的小尖尖,整根黄瓜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开昕将切成小段的黄瓜和大蒜用刀背拍开放入碗中,紧接着将生抽、香醋、蚝油、糖、香油和盐混合成的酱汁与食材一起搅拌均匀,最后撒上一点点香菜碎和他自己特制的辣油,快手菜凉拌黄瓜就做好了。
锅里咖色的牛肉汤咕咚咕咚地翻滚着,另一个灶台上的清水也开了。他用清水将拉面和青菜烫熟铺进碗中,再将加热好的牛腩连汤倒入碗中,牛肉面就做好了。
开昕将牛肉面和凉拌黄瓜端出厨房时,阮寒山正靠在楼梯边打电话。他远远看见开昕,挑了挑眉毛,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走了过来。
阮寒山面无表情,开昕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气,说话带着三分小心:“我怕你吃得腻,又拌了个黄瓜,你趁热吃吧。”
阮寒山的确被开昕气到了。
但此时他看见开昕那副忐忑不安又透着可怜气的模样,心立刻就软了,轻轻“嗯”了一声坐下来说:“谢谢你,辛苦了。”
开昕见他脸色缓和了不少,这才松了一口气。
桌上那碗牛肉面冒着诱人的香气,肥嘟嘟的牛腩旁铺着翠绿的生菜,雪白细长的面条在酱色的汤汁中若隐若现。
阮寒山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入口浓郁鲜香还带有一点点麻辣,因为工作忙碌而有些麻木的味觉迅速被调动了起来。
他又夹了块黄瓜,脆生生的黄瓜裹着调料,轻轻一嚼清爽的汁液就在口中爆开,身体中的渴仿佛也因此被迅速安抚了。
牛腩软烂入味,面条爽滑筋道,一口面一口肉一口汤,间或再来块黄瓜解腻,阮寒山头都没抬,迅速将两个盘子一扫而空了。
开昕见他吃得爽快,心里也十分满足。阮寒山放下筷子后,开昕将碗筷拾掇进厨房,走出来时却发现阮寒山还在餐桌前坐着,好像……在等自己?
开昕一秒怂了。
阮寒山瞥了开昕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衣服不穿就算了,我明天让徐秘书过来收拾扔了。”
开昕眼睛瞪得混圆:“扔了?干嘛扔了?那些都是新的!”
阮寒山不落痕迹地勾了勾嘴角,回他:“买的都是你的尺码,我又穿不上,那么贵捐给慈善机构他们也不会收的。这样一来,你不穿就只能扔了。”
他的话轻飘飘的,好像扔掉三、四十万的衣服跟扔垃圾一样。
开昕心一阵刺痛,不要的东西说扔就扔,有钱人都是这么浪费的吗?
过惯了勤俭节约日子,开昕无法容忍浪费的恶行在自己的眼前发生,咬咬牙道:“我穿,你别扔。”
“别勉强自己,也是我考虑不周,扔了没事的,那些衣服不值多少钱。”阮寒山皱着眉摇头道。
不值多少钱?开昕心都要滴血了,他赶紧说:“不勉强。我刚刚想了下,我直播也需要经常换衣服出镜,刚好能用上。”
“真的?”阮寒山挑眉,似乎不信。
开昕拼命点头,表情真挚诚恳:“真的!”
阮寒山心中酸酸的。开昕自己的衣服洗得都起球了也不舍得扔掉,如果不是用这种方式,开昕可能还会一直节省下去,根本舍不得穿好衣服,舍不得对自己好。
阮寒山故意皱起眉心,半晌才道:“那行吧,那就留下。”
他起身拨通了电话:“徐秘书,不用过来了。”
电话那端的徐秘书一头雾水:刚刚阮总不是已经打电话说过不用过去送文件了吗?
她以为阮寒山忘了,又重复道:“好,那我明天把文件送到您办公室。”
“嗯,那衣服不扔了。”阮寒山说完,将电话挂了。
开昕这才放下心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阮寒山捏在手心里一样,一会儿紧一会儿松,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经历了剧烈的起起伏伏,开昕后背上全是湿凉的汗。
开昕找了个要剪视频的借口,逃命似的先回房了。
阮寒山看着他像兔子一样一路小跑跳上楼的模样,故作严肃的表情一秒崩塌,唇角不禁扬起了弧度,也慢悠悠地上楼了。
阳城某间公寓里,徐秘书还抱着脑袋在苦思冥想:什么衣服?阮总什么时候说过衣服的事?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