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燕归一人在家。
她用晾衣杆挂起了那套和陈戎一样款式侣装, 拿笔在纸上写下了他名字,贴在领口处。
她拿这套衣服当靶子。
她摆出架势,用力抬起一脚, 踹中了衣服。接着,使出一记冲拳。
衣服轻飘飘地摆来摆去。她攻击像是打在了棉花。
但她忍不住,发出怒吼:“骗子!”
心『乱』如麻,招式毫无章。她和空气战几轮,徒劳无功。
这样训练, 赢不了何思鹂。
『乱』发脾气结果是, 衣服上沾上了几脚印, 领口贴字条, 被风吹落下来。
她捡起来, 泄愤地撕碎。
『露』台终究不够宽敞,倪燕归去了园。
园里健身器材被一群老爷占领了。单杠上站一人, 像是风车一样转着圈。
树下有一蓝牙音箱,老太太跳起舞来,一也不输年轻人。
倪燕归走了一圈,发现自己只去人烟稀北湖边。
她师父习武年纪比较晚, 他戏称自己是花拳绣腿。这是谦逊了。
他练是南派武术,龙、蛇、虎、豹、鹤, 五形合一,攻势凶猛,开合。但他又讲究武术形、意、气、力、声。
形,顾名思义, 招式套路漂亮,如行云流水。
在倪燕归观念里,只要打赢, 管他美不美。因此,没挨训。
从何思鹂身姿,看得出她是从武术套路起家,肌肉反『射』很连贯。
倪燕归心无旁骛,然而闭上眼睛,思绪总是岔陈戎那里。
她怒从心头起,有把陈戎卸八块气势。
“嘿、哈。”她一连做了三凌空翻,凌空跃起,喊,“陈戎,纳命来。”
把一路过小男孩吓得傻眼发抖。
*
陈戎不停打电话。
倪燕归不接,任铃声响着。
然后,他见了柳木曦。
柳木曦说:“别来找燕归了。她明白了,自然会去找你。”
柳木曦听倪燕归讲了一句,陈戎是骗子。骗了什么?过程如何,倪燕归没再说了。
男人行骗,无非骗财或者骗『色』。陈戎吃穿用度不像穷人。柳木曦诧异,陈戎生得一副清心寡欲样子,竟然会骗『色』?
“柳木曦。”陈戎声气,“我见一见倪倪。”
“我已经转达了她话,没有其他了。你要站就站吧。不过,我提醒你,别缠着燕归,她不吃这一套。”不知道陈戎听进去多,柳木曦上楼时,他没有走。
树下阴影重重,他像是藏进了暗影里。
乔娜从选修课回来时,说:“倪燕归不在吗?陈戎在等她。”
柳木曦望一眼时间。陈戎居然从傍晚等了现在?
陈戎以为倪燕归在楼上,直晚上九多。
宿管阿姨念及昨晚姜撞『奶』,爆料说:“你姑娘啊,她不在,下午背着书包就走了。”
他姑娘,这句是中听。
后半句就不怎么样了。
*
陈戎、赵钦书、柳木曦,三人是摄影选修课同学。
陈戎不会因为倪燕归关系,去和柳木曦套近乎。
赵钦书就不一样了,他把班上女同学当红颜知己,一都不例。
陈戎交给赵钦书一任务:“和柳木曦套套话,我知道我女朋友去了哪里。”
赵钦书思索一下,问:“跟姐头吵架了?”
“没有。”陈戎说,“是冷战。”
“因为什么?”
答案未知,但导火索是林修是没错了。“因为她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这东西特别麻烦。你要是介意,对方觉得你狭隘。万一他俩是纯洁友谊呢。但你说不介意吧,最怕他俩其中一方越了界。”赵钦书叹气,“这问题很刁钻啊。”
陈戎没空理会这些废话,说:“倪倪不在学校。”
赵钦书很欣赏柳木曦摄影作品。她有天赋有技巧。但这阵子,她作品不如从前灵气了。
和柳木曦聊了一会,赵钦书说:“姐头生气了,是暴怒。”
陈戎冷然。
赵钦书不经意问了下柳木曦室友。
柳木曦不设防:「一回家两在。」
“姐头回家了。”赵钦书完成了任务。
*
陈戎聊天框,数字越堆越多。
倪燕归自动忽略了。
她冷笑:“幸我没有强迫症。”
朱丰羽那头发『乱』得跟草一样人,怎么会仔细衡量烟支长度,把烟支排成同样角度。
罪魁祸首是陈戎。
第二天早上,倪燕归没有回去上课,也没去园练功。
很久没有练了,用力过度,她肌肉酸痛,实现了在床上放空。
来去,还是陈戎。
柳木曦说,昨天陈戎在宿舍站了几小时。她问:「陈戎骗『色』了?」
倪燕归哼了一声。
他骗了她整人。如果陈戎是“十二支烟”,她不会去倒追,不会去偶遇,她和他走不一起。这场感,从头尾是一骗局。她喜欢人,从来不是他那样。
梦里『乱』七八糟,但身体疲惫,倪燕归睡了下午。
林修发了信息过来:「倪叔叔杨阿姨是不是出差去了?我妈问,你要不要来我家过元旦。」
她向下刷,见陈戎话:「我在你家楼下。」
她惊醒了。
倪燕归偷偷地下楼,没有首层,而是停在二楼窗户玻璃边。
或许于面倒影,他没有发现玻璃边人。
陈戎还是从前样子,玉树临风,谦谦子。
女孩说有道理,是可怕。
倪燕归垂着眼。她已经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却不知道他面目。简直『毛』骨悚然。
他继续发信息过来。
她犹豫要不要赶他走。
突然,林修从另一边过来。
来得正。倪燕归和林修说:「让陈戎回去吧。过几天我会跟他谈谈。他死皮赖脸来这里,反而麻烦。」
林修:「哦。」
林修面对陈戎没有脸『色』,似笑非笑:“都追这里来了。”
陈戎敛了笑。这林修像是来撞枪口。
林修:“要说假深,还是你强。一般人演不这种程度。”
陈戎:“这是我和倪倪事,人别『插』手了。”
林修嗤笑:“我跟她从小玩,小学她没在这里读,但每星期和我通电话。你说,我是不是人?”
倪燕归听不见两人对话。
陈戎面向林修。
她看不他表。
但林修得意洋洋样子,她可是了如指掌,猜猜就知道他会讲什么,肯定把逐客令下得很嚣张。
陈戎手指动了动。
倪燕归恍然发现,那“动”不是单纯动,而是在掰指关节。
上一次,要不是李筠阻拦,陈戎早对林修出手了。后来见了几次,林修总是以倪燕归保护者自居,浑然没把陈戎这男朋友放在眼里。
君子动口不动手,那是“面具”座右铭。
对于正陈戎,那些令他不痛快,不舒畅,解决方式最是一场酣畅淋漓打斗。他忍耐林修已经够久了,是林修屡屡挑衅,怪不得他。
林修又说话了:“世上最了解燕归人是我,你和她不过认识几月。”
几月又如何?她肩背上留有他狐狸。感世界从来不是比,谁先来、谁后。
但是这些道理,陈戎不愿和林修动嘴皮子讲。他轻轻一笑:“如果我在这里不走呢?”
林修说:“那我只赶人了。”
陈戎气定神闲:“如果你赶得了话。”
林修一把揪住了陈戎衣领:“我不知道你和燕归说过多谎话,你骗她骗得团团转,但是骗不了我。收起你伪装,你这一刻眼睛把你暴『露』太多了。”
陈戎拿下了眼镜,盯着林修说:“这样是不是看得更清晰?”
确实,林修从这双眼睛里见是凶戾和斗狠,一切和“斯文”无关词语都聚集在其中。
倪燕归恨不得趴在玻璃上。『毛』成鸿说过,陈戎敏捷利落,她不应该担心陈戎。但是,林修混迹三教九流,耍阴招功夫不在话下,她担心陈戎应付不过来。
着急时刻,她给林修发信息说:「别打架,劝劝他走就了。」
楼下剑拔弩张,林修哪里有时间来看手机,他扯着笑:“以这就是你面目吗?伪君子。”
陈戎猛然擒住了林修下巴,他相当克制,不让自己手继续往下,掐住对方喉管。他说:“我警告你最后一次,这是我和倪倪感,不要多管闲事。”他狠厉得仿佛要掰碎林修下颔骨。
林修也不是吃素,抓住陈戎衣领手突然改成握拳,拳头向上一顶,目标也是对方下巴。
陈戎偏了偏头,灵敏地闪过了。
林修牵起了嘴角:“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接着,他拳头挥向了陈戎。
陈戎擒住他下颌骨手突然用力。
林修紧咬牙关,忍下了那阵疼痛。
陈戎回了他一句:“彼此彼此。”
倪燕归直跺脚。保安呢?平时来陌生人都要盘问半天,今天眼见两人打起来了,却没了保安影子。
林修直接挥了拳头过去。
陈戎瞥过去一眼:“雕虫小技。”他一把抓住林修手腕,用另一只手把林修手肘一顶。
林修反应很快,脚下猛然攻了过去。
陈戎抬脚后退,手上把林修手腕给转了一下。
疼痛传来,林修险些要脱臼。他腿长,一脚就要踹上陈戎腰。
陈戎松了手。
倪燕归忍不住了。几扇玻璃窗都被锁住,无开启。电梯刚刚上去,她冲进了消防楼梯间,“噔噔蹬蹬”下楼来。将要冲出去时候,面有一人走过来。她收住了脚步,躲堂角落里玻璃边。
走过来人是甘妍丽,她非常严厉:“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对我儿子动手动脚?”她要去保护林修。
林修生怕陈戎拳头不长眼睛,跳过来拦住了甘妍丽:“妈。”他下巴又红又肿。
甘妍丽怒气冲冲,问陈戎:“你是谁?住在这楼盘吗?哪家?什么房号?成年了没?我要找你家长算算账,居然敢在这里打人。”
在甘妍丽眼里,林修是孩子。对面男孩看着和林修差不多年纪,当然也是孩子。对孩子管教,第一责任人是父母。以甘妍丽要找对方父母谈谈。
陈戎眼神冷冽:“没有。”
“什么?”甘妍丽说了一堆,对方只回了两字,她不知道他是回答她哪一问题。
陈戎:“不曾受过管教。”
甘妍丽:“什么话?难道你是野孩子吗?”
陈戎发出很轻微一声“呵”,不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