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小儿,李涟漪才拖着疲倦的身体离开房间。
陈嫂送她,送到门口。
“陈嫂,你说我这个做妈妈的是不是做得很不好?我儿子怎么会认为我是被勉强的呢?”
涟漪觉得霍昊天的这种思想很可怕。
原本以为就是他们父子之间缘分不够,所以才会搞成这样子的。
结果她现在突然间知道,结就出在她的身上,是她引起的!
李涟漪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可千金原来好像什么都懂。
一知半解的懂,那就更加可怕了。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加速了孩子与父亲之间的关系恶劣。
陈嫂宽慰着涟漪:“他就是太孝顺了。”
聪明的小孩儿好也不好。
许许多多的大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早点懂事,霍昊天就是其中懂事早的代表。
好吗?
并不好!
他懂事的早,心疼母亲得早,但对父母之间的感情纠结懂得一知半解。
这种时候正是养孩子心性成长的阶段,他将父亲树立为自己的假想敌……
并不是好事儿。
“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无能,才会让那么小小的孩子总想着来保护我。”
陈嫂道:“您有些话是不该对他说,也不能总陪着他睡,夫妻之间的恩爱还是要给孩子树立起来……
”
涟漪跌跌撞撞回了房间。
她一直很努力地想要去做个合格的母亲。
并且认为自己做得很好。
可现在……
霍景祀见她情绪不好,也没有多加骚扰。
他坐着办公,涟漪坐在沙发上搓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重新来,应该来得及吧?
晚上十一点钟,霍景祀换了睡衣。
李涟漪因为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实在是提不起来兴致。
两人拉灯准备睡觉。
霍景祀随手关掉了屋子里最后的一盏灯。
他侧过身体,用手搂了搂她。
涟漪出声拒绝:“我今天不想!”
“知道,睡吧。”
“原来都是我,他会这个样子都是我害的……”
李涟漪突然急急说道:“可我没想让孩子这样的,我并没有灌输他这种念头……”
霍景祀抚摸着她的背部,一下跟着一下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窗外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半空,特别的圆特别的亮。
朦朦胧胧的月光似轻纱一般洒在地面上。
今儿可能是十五或者十六,所以它才会像是个大圆盘一样。
“我知道,他比普通的小孩儿精明些所以想得也多。”
霍景祀倒不是夸自己的基因,实在是想他和李涟漪两个人,基因水平都不会太差。
生出来的儿子自然不会太笨。
“怎么会让一个小小的孩子来保护我呢?”
“会过去的!”
涟漪伸手抱住霍景祀,这个时候她真的需要一点点的温暖:“景祀,他是我儿子!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就算我脑子里记不住他,可知道他是我孩子的那瞬间,我就恨不得心都掏出来给他。”
这样的她,怎么会忍心让孩子来背负这些呢。
霍景祀的长腿拢住她的。
“怪就怪霍景良!”
霍景祀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一般的小孩子自然不会长成这样,可如果有人提前拔苗助长了呢。
“他为什么呀?你们都是姓霍的……”
李涟漪想起来霍景良怨气就不打一处喷薄而出,她恨不得现在就活剐了霍景良!
那只是个小孩子啊!
为什么要对小孩子下手!
“我的儿子不会那么脆弱的,他恨我就让他恨!
”
霍景祀并不在意。
爱他也好恨他也罢,他根本不在乎。
他将怀中的人安抚下来,亲了亲她的下巴:“他还小需要人慢慢引导,现在不是比以前强多了。慢慢就会好起来的,不行就再请几个老师和你配合在一起教,小孩子生下来就是白纸一张,还不是你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霍景祀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一点的温度都没有。
冷冰冰的!
白纸?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白纸,有些人生下来就是恶的。
比如说他。
比如说他儿子!
涟漪折腾到了后半夜才睡过去,这次还真的不是因为霍景祀。
她就算是在梦里睡得也不算是太安稳,好像中间还做了一个什么梦,大声的喊了几次。
霍景祀被她一喊就醒了,将人拉进怀里细细安抚。
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见她又睡了过去。
*李涟漪度完蜜月回国,自然是要见妯娌的。
和李涟漪不太好的脸色相比,齐尹的脸色好像更加糟糕。
“你……”
涟漪见到齐尹都愣了几秒。
虽然之前齐尹算计过她,可那个时候的齐尹脸上还是有光的。
这才几天?
感觉她整个人都变得死气沉沉的。
齐尹也不太愿意和李涟漪多说话,她一直走神。
霍景粼养了个外室。
原本来说男人风流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过去不是没有。
可坏就坏在,现在已经开始带着这个女人出双入对了。
齐尹晓得自己年纪不年轻了,她身上也没有什么优势了,加上丈夫现在的态度……
刘黎欣赏着李涟漪的灰头土脸,她觉得有些不解气。
当时答应那人。让她去霍景祀的身边就好了!
你说李涟漪这么一个大美人,如果哭起来会不会看着更过瘾呢?
刘黎撇撇嘴。
“晚上你大哥说想请你和景祀一起吃个饭,赏个面子吧。”
涟漪一愣。
她下意识去看齐尹。
只邀请她和霍景祀?
齐尹仿佛没有听到刘黎的话一般,继续出神。
晚上八点钟。
霍景祀拉着涟漪的手进了电梯。
“今天嫂子只说请我们,可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景粼……”
李涟漪有些不解。
那为什么当着齐尹的面不提这事儿呢?
霍景祀道:“嗯,也邀请了景粼。”
李涟漪还是不解。
等进到了包厢里,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霍景粼的身边坐着一个女的,女的正在帮他按头,可能是听到了声音,在李涟漪和霍景祀一同进门的瞬间抬眸望了过来。
涟漪脚下一顿。
“怎么了?”霍景祀看她。
李涟漪对上那个女人的双眸,那人柔柔笑了起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李涟漪就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她总觉得这个人,她仿佛是在哪里见过。
“厉薄深,我嫁给你三年,你都不曾碰过我一次……我成全你和你的白月光,我放弃了这段婚姻……
等过了今晚,你就可以去找她了!现在,就当做是补偿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情感,行么……”
江阮阮说完这句话后,便侵身吻住眼前的男人,带着飞蛾扑火般的疯狂和……绝望。
她知道自己手段卑劣。
可她爱太久了,太辛苦了!
眼下只乞求这点慰藉而已。
“江阮阮,你敢!”
厉薄深咬牙切齿,精致俊美到妖孽面庞上,满是震怒。
他想推开身上的女人,可体内的躁动,横冲直撞,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敢给他下药!
“我没什么不敢的……”
江阮阮眼角沁出一滴泪,吻得越发急促,没任何经验的小手,在男人身上胡乱摸索。
她只是想完完整整,拥有他一次而已!
厉薄深怒不可遏。
奈何,眼下情况,已不受他控制。
不一会儿,身体本能反应被激起,随着升高的体温,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随风而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江阮阮就醒了。
她忍着不适,从床上起来穿衣,再从抽屉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放在床头柜上,最后,才深深看了眼床上的男人……
“厉薄深,我放你自由。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再没任何瓜葛!”
江阮阮喃喃说出这话,便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走出厉家时,她内心充满了苦涩和难过。
她爱了厉薄深七年!
从少女时期到大学,一直念念不忘。
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嫁给他!
然而,厉薄深却讨厌她……
具体时间,就在她嫁进门的那天!
当时,薄家老爷子病重,需要冲喜,她八字恰好相符,被挑中。
她那视财如命的父亲和继母,二话不说,就将她打包送来了。
当时,她开心疯了,期待着新婚夜的到来。
可厉薄深出现后,却一脸厌恶地说,“江阮阮,你应该知道,我想娶的人,是傅薇宁,不是你!只有她,才有资格当我的妻子,你不配!”
江阮阮知道,厉薄深没义务喜欢自己,爱自己。
可她还是天真地抱着希望,想着,有一天能焐热这个男人的心。
结婚这三年来,她兢兢业业,努力当一个好妻子。
每天晚上,亲自下厨,只为他回来,能吃口热饭。
每次无论多晚,都要等他回家,才能安心。
他应酬喝醉了,她会细心照顾,从不假手于人。
生病了或者受点小伤,会比谁都担心。
每年入冬,也会为他提前开好暖气,放好热水,大清早提前起来,帮他把衣服弄暖,就希望他不会受冷……
然而,不爱就是不爱。
直到前天,她生日,厉薄深却在医院陪着傅薇宁,她终于明白。
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那男人的心,是她穷尽一生,都捂不热的。
他属于另一个女人!
江阮阮彻底死心了!
……
厉薄深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从床上起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掐死江阮阮!
他堂堂厉氏集团总裁,向来以精明著称,在商界所向披靡,从来没人能算计到他,让他吃亏。
万万没想到,第一次竟栽在那女人手中!
他怒意滔天,扫视了房内一圈,却没瞧见那个女人的身影,眼角余光,倒是瞥见了床头柜上的文件。
“什么东西?”
厉薄深拧眉,拿过来一瞧。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瞬时跃入眼帘。
他瞳孔一缩,表情陡然变得阴沉起来。
先是用那种手段,和他发生关系,现在又提出离婚……把戏真是越来越多了!
厉薄深压根就不信江阮阮会跟自己离婚。
他豁然起身,穿了衣服,带着一身煞气下楼,质问管家,“看到江阮阮了吗?”
管家李叔一愣,立刻回道:“回少爷,少奶奶天没亮就出门了,还拖着行李。”
厉薄深整个怔愣住……
……
六年后。
Y国,VR医学研究所。
江阮阮刚从研究室出来,就听到助理琳达说,“江医生,陆教授有事找您,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江阮阮刚通宵一夜,原本还有些犯困,听到这话,顿时一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有说什么事么?不会是……研发成果,又被我家里那两个小魔王给破坏了吧?”
“显然是。”
琳达回应,眼中略有些同情。
自家这上司,办事一向利落,能力也极高,年纪轻轻,就成为医学界天花板——陆青鸿的得意弟子,在医学界颇有名气,从来没在这正事上挨过骂。
唯独每次,都要替家里那两个闯祸的萌娃背锅!
琳达下意识安慰,“这次您又连着三天,没出研究室,朝朝和暮暮担心您的身体,每天在陆教授办公室折腾……我瞧着陆教授的头发,又白了几根。”
江阮阮听了后,有些头疼,又有些好笑。
六年前,她从厉家离开后,就出国了!
原本打算好好进修学业,没想到,竟然怀孕了。
当时她也纠结过要不要拿掉,可临到医院,却退缩了,也舍不得。
最后选择把孩子留下!
是三胞胎,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生产的时候,女孩儿因为缺氧,夭折了,只留下两个宝贝儿子,小名朝朝、暮暮。
想到那两个智商逆天的小家伙,江阮阮内心是幸福的。
可转念想到,要替他们去挨骂,她瞬间就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