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捡起一根树枝, 撑着自己站起来。
看着因为视线模糊, 直播间弹幕上看不真切的字,勉强扯起一个笑容, 声音嘶哑道:
“当然是——干它!”
极刺秘法激发的是体内能量, 透支的也是体内能量,后遗症对肉身的影响要小一些。
所以身体还有余力。
踉跄着来到古树旁, 这株古树主干巨大, 至少需要十人合抱。
环绕一圈, 古树外表看起来没有异常, 但云川知道,那个绿光团正藏在里面。
他一手撑着树, 另一手撕下成条状的衣服缠在手上, 握成拳,用力一拳头锤在树干上。
“嘭!”
拳头连带着胳膊卡在树干里。
出乎意料,树干是中空的,里面有个洞。
几拳头将树洞扩大, 云川闭了闭眼, 待眼前的重影稍微好了些,才往树洞内看去——
黑漆漆的。
不等云川再仔细看清楚些,树洞突然“活过来”, 洞口化作大嘴, 猛地将云川“吞”进去。
意识陷入黑暗之中,无法思考。
...
“噼里啪啦——”
浓烟直起,熊熊大火在烈日下吞噬着山林树木, 借着风,火势越盛。
天气干燥,已经快两个月没有下雨,山林里的树木也变得干枯,火势因此蔓延得极快。
树植动不了,走不了,无法开口呼救,只能原地静默等待,待大火烧着自己也不能痛呼,只留灰烬。
但树植也是活物,有喜好,自然也会产生一些微不足道的思想。
渐渐的,这些微不足道的思想汇聚在一起,日积月累,只等一个契机,便能引起质变。
这次的大火就是一个契机。
所有思想汇聚,最终化作了灵。
灵将树木们根系中的水汇聚在一起,变成一场雨浇灭了大火。
它懵懂无知,伴着树木成长,与树木共生。年月对它来说只是一个符号。
不同的是,随着时间流逝,它慢慢变强了,身旁有的树木还在,有的树木死去,还有的被一种名为人类的生物砍伐。
更多的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毫无变化的时光。
日子极为漫长,漫长到枯燥,打磨心智,也消磨心智。
直到有一天,看着飞机从天空飞过,灵突然对这样的日子感到煎熬。
它天生就是树灵,不应该有这种情绪。
灵很在意这一点,往后更多的时间便用来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煎熬?
直到有一天,一道烙印出现在它身上,是几条暗金色的纹路,像朵花。
自然而然的,灵就明白这是候选者印记。消灭其他候选者,获得所有候选者印记,即可坐上域主的宝座,统领一方妖魔。
仿佛它天生就该知道这枚印记。
但灵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
这枚印记不是这样获得的,它也不该对印记的事情这么清楚。
毕竟连续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身上才出现这枚印记,怎么可能忘记。
等等,噩梦?
树灵不会做梦。
灵僵在原地,随即仿佛浑身一震,思绪被抽离。
云川猛地睁开眼,便看到绿色荧光团贴在自己眼前,几缕绿光连接着光团,分别钻进自己的眼、鼻、口、耳。
【草莓糖化了打赏紫水晶*1】并发言:【可算是醒了,主播你不要老闭着眼睛和敌人玩意识流,我们看不到过程发展会被你吓到的!我心脏不好经不起吓啊。】
【红盒子打赏紫水晶*1】并发言:【又一次以为主角快挂了……】
【酥脆小饼干打赏紫水晶*1】并发言:【川川总算醒了,没事就好。】
......
见云川从自己的幻境中醒来,绿色荧光团——也就是树灵,连忙分出更多的绿光输入云川的五感。
却在下一秒迎来一记重拳。
像是打在棉花上,云川改拳为掌,两手扯住树灵,同时别开了脸,躲开那几缕绿光。
万幸,他能够触碰到树灵。
这家伙邪得很,竟然让云川陷入它成长的幻境,让云川误以为自己就是树灵。
还好他及时醒了过来,否则不知会有什么下场。
也许会变成树灵的养料。
体内能量枯竭,即便是吃了不少金玉蚕,也仅仅是缓解疼痛,一丝力量都挤不出来。只要有调动力量的意图,就会开始抽痛。
黑发、掌中雷都用不了,云川抓住树灵也不知道该怎么消灭它。
物理手段杀不死它。
树灵见云川对自己无可奈何,准备再次攻击。
然而像是听到云川的心声,他脖子上挂着的玉坠中忽然伸出一只漆黑雾状的手,狠狠抓住树灵,将它硬生生拖进玉坠。
自从一个多月前那次遇险后,这是玉坠第二次保护云川。
“啾——!”
树灵惨叫一声,它防御力极低,本就重伤的身体就此破散。
华光一闪,整个玉坠都仿佛得到了升华,细滑温润,流光溢彩,看着就是个宝贝。
云川愈来愈阴寒的身体瞬间感觉暖意增添了许多。
但这样的状况并没有维持几秒。
一抹流光自树灵消散的地方出现,飞向云川,融入他体内。
额角凭添寥寥几笔暗金色纹路,那暗金色花枝上,长出了第四朵花纹。
大量能量涌入枯竭的身体中。
“!!”
云川睁大眼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浑身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冷!
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冷,几乎要将血液冻住!
冷意直窜脑门,云川只觉得头比之前后遗症的时候更晕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能把自己冻死。
脑海里零零碎碎地闪过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画面,但云川没精力去想、去细究,他只能强撑着用最后一丝清醒进入灰暗世界,随便挑了个最近的结点掉出去。
至于掉在哪里,听天由命,因为他已经晕过去了。
反正不会有比深山老林的树洞里默默冻死更烂的选择。
......
寒意冻住空气,每吸一口气、呼一口气,都冷冰冰的,像带着冰碴。
“冷……”
云川无意识地低喃,身体缩在一起。
“去,再把空调调高点。”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拧着热毛巾,敷在云川额头上。
“都快30°热风了,外面天气这么热……”话虽如此,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调高温度。
感受到额头的暖意,云川转醒,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萱姨……”
“诶!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哪儿不舒服啊?”
萱姨满脸关切,扶着云川坐起来。
这里是医院病房里,印叔也在,见云川醒了连忙凑过来,室内的高温热得他满头汗水。
云川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缠了不少绷带,还输着液。
浑身发寒,头还是晕乎乎的,即便刚刚醒来也依旧很想睡过去。
萱姨递来一杯热水,云川捧着热水杯抿了几口,稍微舒服了些。
“我没事,挺好的。”
他朝两人笑了笑,不等两人发话,连忙转移话题:“小梨呢?”
小梨是印叔和萱姨的女儿,云川的妹妹。
“她还在学校,你伤得这么严重,我们没告诉她,免得她着急又帮不上忙。”
印叔顿了顿,问道:“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出什么事了?有人在盛丽公园附近发现你,你昏迷的时候还来了几个记者,他们说你是被雷劈成这样的,大难不死……”
盛丽公园就是那个被雷电毁掉的公园。
云川没想到自己竟然恰巧落在那附近,倒是省了许多事。
“对,我在公园散步,谁知道天降雷劫,劈到我了,还好我命大。”他顺口胡诌,脸上写满了无辜和后怕。
“你就会忽悠我们。”
印叔瞪他一眼,显然不太相信。
“先别问这些,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才刚醒。”萱姨把削好的苹果塞云川手里,神神秘秘地往门外张望两眼,见没有人,才关上房门,悄声问云川:
“小川,要不你用用之前给我的那个什么药,药效很好的,对你的伤势肯定有用!”
“没事。”云川笑笑:“都是皮外伤,再来晚点都愈合了。”
印叔突然握住他苍白的手,感觉自己触摸到一块寒冰,指尖甚至被冻得有些疼。
“冷吗。”他问道:“这样多久了?”
“……”
后者只是笑了笑。
印叔沉默片刻,神情若有所思。
云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到这种时候,有些事情也应该告诉自己了吧。
“你的玉坠呢?”
“还在。”
云川将玉坠从衣领扯出,玉坠色彩明润,质地光滑细腻,非常漂亮。
玉坠以前质地成色也不错,但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
“怎么变成这样了?”萱姨不禁奇怪道。
他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印叔。
“你去看看医院有没有餐,给小川打碗粥吧。”
“行,你好好照顾小川。”
印叔支开萱姨,脸色严肃地看着云川。
“你长大了,有秘密不想告诉我们,我也理解。但我们同样很关心你,希望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热天会这么冷,给萱姨的药又是怎么回事?”
“……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我能够自己解决,不想牵扯到你们。”
云川语气轻柔,话语同样认真。
见印叔欲言又止,笑道:“你放心,违法犯罪黄赌毒之类的事我没干,也没被人逼迫去做什么。至于瞒着你们的事情……”
苍白修长的手指摸向玉坠。
“都和这个有关。”
说得隐晦,但他可以肯定,印叔能听懂。
果然,印叔瞳孔猛缩,盯着玉坠的表情很奇怪。
云川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脑海中忽然再次浮现几个画面。
正是他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几个陌生画面。
像是冲破了封印,来到眼前。
第一个画面里是一个偏僻的山村,房屋破旧,倒塌了大半,住在里面的人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看起来甚至有些骇人。
第二个画面里有一尊大鼎,鼎下压着座小土丘,再仔细看去,土丘前立着块牌子,分明是座坟。
第三个画面是一个女人的背影,穿着红色长裙,长发及腰,挡住了大半身形,只能看出她很瘦。
刚回忆完这几个画面,来不及思考,便有沉沉困意袭来,大脑晕胀。
云川不知不觉间闭上眼睛。
等印叔回过神来,就看到他已经睡着了。
“唉……”
呆坐良久,印叔长叹一口气。
“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普普通通过一生。”
他看着云川满脸病弱苍白,摸着后者冰凉的手心,视线最后停留在光泽莹润的玉坠上,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谁听。
“小川身体变成这样,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若是带他回去找你,还希望你不要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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