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兰李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水晶棺木轻易地被推倒了在了地上, 引起了玖兰悠和玖兰树里的注意。
然而没等他们开口说些什么,玖兰李土便先一步走上前。
棕发少年就这么将一只手撑在棺沿, 向这位在玖兰城堡中沉睡了千年的皇后伸出手去,他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的语气开口道:“来。”
棺木中的黑发少女将目光凝在他的脸上, 她的眼眸中翻涌着茫然和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的迟疑。
最终,她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掌送入玖兰李土的手中。
这座水晶棺木中被始祖放入了成百上千的玫瑰。
始祖的妻子喜欢玫瑰, 始祖便为她在花园里摘下了开的最好的玫瑰。
他将那一朵朵盛开的玫瑰剪下来,缀在妻子的身边。
有成百上千的玫瑰为她陪葬, 而她则是那成百上千的玫瑰里最耀眼,最美丽的那朵。
玖兰李土只觉得就连她送到自己掌心里的指尖都仿佛蔓延着味道的玫瑰, 这种感觉让他甚至连将她从棺木中拉起来的动作都带上了几分克制的温柔。
有玫瑰花散落在她的发丝上,她坐起身,那些玫瑰便顺着她的长发宛如溪过落花一样,将那些盛放的红色玫瑰从鬓间一路滑至发尾。
这位有着红与黑的极致美丽的皇后依然握着掌心里的玫瑰, 环视了一圈四周。
她的眼神雾蒙蒙的, 带着些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忧郁的悲切感。
她的目光从周围的场景和玖兰兄妹身上划过,最后又落在了面前握着自己手的棕发少年身上:“你是谁?”依然保持在自己最曼妙的时光的黑发少女轻轻地歪了下脑袋。
被她的眼神所蛊惑, 玖兰李土没有多加犹豫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玖兰李土。”
“玖兰——”听到这个名字,她的眼眸当即亮了起来,但随即,她眼中的光又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 喃喃自语道, “我记得这个名字。”
她将这个姓反复含在口中咀嚼着, “玖兰,玖兰。”
一遍一遍地来回念。
玖兰李土不喜欢她此时的眼神。
他握着她的手掌一用力,便将她从棺木中整个拉入自己的怀里。
玖兰李土用指尖挑开她发尾的那朵玫瑰,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玖兰李土。”
“玖兰李土。”这位从千年的沉睡中刚刚苏醒的玖兰家的皇后跟着念了一遍,她的声音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还带着些许沙哑和磕绊,可玖兰李土也很喜欢她这么叫他。
他点点头,唇角带上一丝笑意:“再叫一遍。”
“玖兰李土。”她很听话地又跟着叫了一遍。
叫他名字的时候,黑发少女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在那双漆黑的瞳眸里,有星光流淌着,那是独属于他的星光——这种认知让玖兰李土的胸口涌动出一种失控的占有欲。
是他要到地下室的,是他最先看到了这具水晶棺木的,是他最先看到了她睁眼的样子,也是他最先推开了棺门,将她抱了出来。
所以,她属于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只属于他一个人,时刻用那双温柔又专注的眼眸注视着自己,并且只注视着他。
这个念头就这么顺着她望过来的眼神扎根在他的脑海中,一路疯长,就连喉咙也忍不住因此而变得干渴了起来。
玖兰李土喉结微滚,他将黑发少女从水晶棺木中抱了出来,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身旁始祖的黑色棺木。
玖兰悠和玖兰树里这才回过神,想要阻止他,就被他一个冷冷的眼神制住:“这是我的。”
玖兰悠只觉得头疼,或许还有些惊慌。
玖兰秋也在日记里很明确的写到了地下室沉睡着第一代始祖和他的妻子,这里的棺木只有两具,这个黑发少女的身份根本不言而喻——这就是始祖的妻子,玖兰家的皇后,玖兰梨霜。
另一具黑色棺木中沉睡着的毋庸置疑就是始祖玖兰枢了。
可玖兰李土竟然想在始祖的身边将他的妻子带走,这怎么不让玖兰悠觉得头疼。
然而没等他再开口说些什么,被玖兰李土抱在怀里的黑发少女便歪过头看到了他。
她从玖兰李土的怀里跳了下来,黑色的长裙在她身后倾泻而下,她径自向着玖兰悠扑了过去。
看到她扑过来,玖兰悠下意识地抬起手抱住了她。
摇曳的长裙将她没有穿鞋子的脚暴露了出来,她光着脚,踩在玖兰悠的鞋子上,脚尖轻轻踮起,即便已经忘记了一切,可她却仍然像以前那样捧住面前那张相似的面容:“玖兰君。”然后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样子就仿佛有成千上万朵的玫瑰齐齐绽放。
但这一刻,她不是玫瑰,她是那一束照透所有玫瑰的日光。
在这束笑容下,玖兰悠对她的疏离和微不可查的抗拒开始动摇。
他眸光闪动了片刻,唇瓣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玖兰悠就这么默认了玖兰李土将这位玖兰家的皇后带离地下室。
为了保护她,同时也是为了有不必要的人她,黑发少女住进了玖兰树里的房间。
好在黑发少女也从未表现过想要出去的欲|望,但树里却仍是觉得歉疚,她觉得这都是那两个笨蛋哥哥的错——如果他们没有吵醒她就好了。
即便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但是只有自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醒来,一定很寂寞吧。
玖兰悠和玖兰李土每天都会从花园摘来两朵玫瑰。
两朵同样盛放着的玫瑰总是会在清晨的时候,同时送到玖兰树里的房间。
父母笑着说他们太过宠爱树里了,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手上的玫瑰并不是送给树里的。
收到玫瑰的黑发少女总会流露出由衷的笑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那双时常带着雾气的眼眸才会一扫眸光深处隐隐约约的忧伤,变得明媚起来。
玖兰李土喜欢她收到玫瑰时的笑容,以及她抬起头来专注地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是独属于他的,温柔又喜悦的凝眸。
只可惜她的手里还有另一朵碍眼的玫瑰,要是悠不在就好了——
玖兰李土再一次这么想着。
以前的他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还是比起他,树里更加亲近悠的时候,树里甚至还说要嫁给玖兰悠。
玖兰李土曾一度对玖兰悠持着尖锐的敌意,但是现在看来,如果悠真的和树里结婚了就好了,那样她就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了——
属于他一个人的玖兰梨霜。
玖兰李土贪婪地看着阳光下细嗅玫瑰的黑发少女,眼神笃定而危险。
你看,她都早已冠上了玖兰的姓氏,这难道不是天生为他准备的妻子吗?
玖兰李土将戒指戴入黑发少女手上的时候,手上还有一枝刚刚从花园里摘下来的玫瑰。
她对他在自己手上戴上戒指的动作置之不理,却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手上的玫瑰花中。
玖兰李土大方地将手上的玫瑰递给了她。
黑发少女的唇角这才露出笑容来。
她将玫瑰捻在手中,这才将注意力分给了些手上的戒指:“这是什么?”
“是证明。”
“证明什么?”
玖兰李土低头吻了吻她手指上的戒指:“证明你是我的未婚妻。”
黑发少女却蹙了蹙眉,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大发雷霆的是发现戒指的玖兰悠和玖兰树里。
玖兰树里想要将黑发少女手上的戒指摘下来,却被玖兰李土制止了,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疯了吗!”
即便别人不知道玖兰梨霜到底是谁,看过玖兰秋也日记,亲自将她从地下室带出来的玖兰李土难道还不知道吗?
“这是我的。”玖兰李土将黑发少女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握入掌心,表情满是病态的迷恋。
玖兰树里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玖兰悠扶住了肩膀:“够了,树里。”
“悠哥哥。”树里用骐骥的目光看向他。
玖兰悠叹了口气:“李土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无论你现在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
“但,但是梨霜她是——”她是始祖的妻子啊。
她是他们的先祖啊。
而且,出于女性的直觉,玖兰树里总觉得玖兰李土看着黑发少女的眼神不太对劲。
他的眼神虽然有着心窦初开的少年人特有的狂热与义无反顾的迷恋,但更多的却像是野兽一样的眼神,好像随时就要将黑发少女一口吞吃掉。
树里有些不安,“虽然说服不了李土,那我们就干脆把梨霜带走吧。”
将她带离他身边,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在她依赖又恳求的目光下,玖兰悠默许了她的请求。
但事实证明,将野兽视若珍宝的黑发少女带离他身边实在是件失误的决策,哪怕是亲兄妹,在暴怒之下,玖兰李土也依然可以对他们动手。
然而挚宝小姐却对这些一无所知。
玖兰树里特意为这位玖兰家的挚宝挑选了一栋安全的舒适的,有着充沛的阳光的房子。
这里有着足够的食物,玖兰树里特意为她准备的钢琴,各种她喜欢的书本,软绒绒的毛毯,还有一大片玫瑰花园。
玖兰悠也在房间里的花瓶中插|进了一朵火红的玫瑰——那是从玖兰家的花园里摘下来的。
挚宝小姐一直没有换掉花瓶里的这支玫瑰。
她每天都会从花园里剪下一枝花,然后放到另一个花瓶里。
大多数的时候她会剪一把雏菊或百合,有时候是三色堇和蔷薇,却反而少会摘玫瑰。
第五天的时候,她从花园里带回了一束桔梗和一个遍体鳞伤的杏发青年。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