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捏在掌心里的手指颤抖着, 玖兰优姬的胸腔里翻滚着绝望和哀嚎,可她却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会让姐姐害怕的啊。
她用力收紧手指, 尖锐的指甲掐入掌心,就连下唇都被咬紧。
不可以。
不可以吓到姐姐啊。
优姬极力忍耐着胸腔里汹涌的怨毒,这才松开咬住的唇,抬起头,在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来,眸光楚楚,语气怯怯:“我想和……姐姐多待在一起。”
她说完,便立刻低下了头, 声音又低了几分, 手却是一直握着楼梨霜的手不肯松开, “我很想你。”
只这么一句话, 楼梨霜的心便顿时软了下来:“我也很想优姬呢。”
她对女孩子和小孩子总是很容易软下心来, 雪音是这样, 现在的优姬也是。
看着棕发少女骤然亮起来的眼神, 楼梨霜忍不住笑, “今天要一起睡吗?”
“可以吗?”压抑不住心头的雀跃,棕发少女露出孩子一样单纯的开心的笑容。
楼梨霜正要点头,耳边却忽然传来玖兰枢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回过头,就看到纯血之君忧郁失落的眼神:“枢君?”
“对不起。”玖兰枢笑笑,手指在她左脸颊的那处梨涡处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声音低柔, “只是, 梨霜要是一整个晚上不呆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很寂寞的。”
无论是日间部还是夜间部的学生,在听到纯血之君的这句话后都不免有些怔愣。
一整个晚上不呆在身边的话,会觉得寂寞——所以这是已经同居了吗!
楼梨霜也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脸当即红了起来。
她佯装平静地拍开了玖兰枢抚在自己脸上的手,但通红的耳根到底是泄露了她此时的窘迫。
玖兰枢顺从地让她将自己的手拍下,唇角的弧度不变,凝视着她的眸光醉人而温柔,看得日间部的一众女生们直冒酸水。
唔,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玖兰学长!
到最后,玖兰优姬也没能留下楼梨霜。
因为抵不过纯血之君故意示弱的眼神和沉郁下来的笑容,楼梨霜只能推掉了原本和优姬约好的一起睡。
看着心爱的姐姐对着自己露出歉疚的表情,却转过身对着玖兰枢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道:“真是的。”玖兰优姬的指尖用力攥紧,原本就掐入掌心的指尖再度将凝合的伤口绷开。
她冷冷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玖兰枢低下头的目光。
只那么一瞬的交锋,纯血之君便瞥开了眼神,握着楼梨霜的手准备离开。
见状,一直冷眼旁观着的支葵千里轻啧了一声,没用。
既然玖兰枢离开了,夜间部的人也就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血族们怀着各异的表情慢慢向着教学楼走去。
远矢莉磨抱着书,一个人向前走了几步,意识到支葵千里没有跟上来,她回过头,叫了他一声:“支葵,走了。”
还站在原地的支葵千里这才向她走去。
他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纯血之君正一只手拖拽着妻子有些幼稚的行李箱,一只手牵着楼梨霜的手。
他们离开的方向正对着夕阳,斜晖将他们脚下的影子慢慢拖长,楼梨霜似乎正偏过头在和身旁的玖兰枢说些什么,纯血之君微微低下头,唇角弯弯的,连眼神都被夕阳的颜色渲染出一种陈旧而眷恋的气息。
纯血之君和黑发修女的影子融在一起,长长的,一路伸到了花圃中盛开的蔷薇上。
支葵千里神情冰冷,对此只有一个感想——碍眼。
当然,他觉得碍眼的从始至终都只有玖兰枢一个。
碍眼的玖兰枢将楼梨霜带回了自己的独栋别墅。
事实上,与其说这是别墅,倒不如说是城堡来的准确,对于那时候的人类而言,纯血种无疑是神一样的存在,别说是城堡了,让他们修建城池也心甘情愿。
玖兰枢是将曾经的玖兰城堡整个都照搬了过来。
脚下绘着巨大冰花的地板,燃着蜡烛的水晶吊灯,墙壁上陈列的家族肖像画,甚至就连花瓶里也插上了和以前一样的红色玫瑰。
“哇。”看着金碧辉煌的城堡大厅,楼梨霜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惊叹。
她就站在最中央的位置,脚下踩着地板上的冰花,仰起脸轻轻地转了一圈,“好大。”
完全压抑不住第一次亲眼看到城堡的兴奋,楼梨霜又转了几圈。
她的正面就是大门,大门外是圆环形的花园,带着花园和喷泉,两手边是长长的通道,粗粗看去时总觉得像是没有尽头似的,身后则是长长的直通二楼的台阶。
玖兰枢拖着她的行李,微笑着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神:“要去楼上看看吗?”
“可以吗?”楼梨霜快步走到玖兰枢身边,仰起脸看他。
明明心里期待的不行,可她面上却仍是矜持地又问了一遍。
玖兰枢也不戳破她,只是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钥匙,送入她的手中,语意不明,“它等你很久了。”
玖兰枢先带她去看了他们的房间,然后是书房,再是钢琴室和画室,最后是花园。
钢琴室和画室里都挂着人物和风景的油画。
楼梨霜仰起头,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最中间的那副画。
不等她开口,玖兰枢便抬起手,替她取了下来。
“这是……”楼梨霜轻轻抚过油画上的三个人,画像中的三个人都穿着旧时欧洲的衣服,棕发青年和黑发女人微笑着挨在一起,一个和青年发色相同的小男孩就坐在他们中间,露出灿烂的笑容来。楼梨霜的指尖先后抚过油画中的两个人,最后停在小男孩的脸上,喃喃自语道,“我和枢君,还有——”
“秋也。”纯血之君握住她停在油画上的指尖,念出了曾经的养子的名字,“这是我们收养的孩子。”
“秋也。”楼梨霜将这个名字含在口中咀嚼了一遍,“玖兰秋也。”然后她又用被玖兰枢握着的指尖抚过油画中他的面容,低声道,“玖兰枢。”又抚过了自己带笑的面容,“玖兰——”
当念到自己的名字时,她顿了顿,才将后面的名念了出来,“梨霜。”
玖兰梨霜。
就在念出这个名字的下一秒,楼梨霜的眼泪忽地落了下来:“抱歉。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擅自哭起来了。”
她露出了歉疚的笑容,抬手就要擦去自己脸上淌下的泪水,却被身旁的玖兰枢握住了手腕。
轻轻地叹了口气,纯血之君温柔而深情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面前的恋人。
他将哭泣的妻子拉入怀里,低下头,冰凉的唇瓣贴上她的眼皮。
感觉到血族不带多少温度的唇瓣吻上眼睛,楼梨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她的眼睫一颤,睫羽便划过玖兰枢的唇角。
纯血之君抬起她的下颚。
他先是吻她的眼睛,然后是眼窝,最后是鼻尖。
泪水被他吻去,他轻柔的近乎呢喃的声音被糅在双唇间:“没关系。”
被他亲吻着,楼梨霜却蓦地越发想哭了。
她吸了吸泛红的鼻子,感觉到纯血之君的唇瓣跳过她的唇瓣,在她的唇角结束这个安抚的吻后,才睁开眼睛,问道:“在我不在的时间里,枢君会觉得寂寞吗?”
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玖兰枢愣了愣,随即轻轻一笑。
他的眸光爱怜,专注的眼神从凝聚着星辉的夜空中而来:“很寂寞。”
他是这么说的。
在那些没有她在的时光里,他一直都觉得很寂寞。
“这样啊。”楼梨霜低声念了一遍。
而后她抬起头,将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掌贴上脸颊,纤密的眼睫因为那些几乎要从她眸光中漫出来的温柔而压成一道低低的帘幕,直视着面前的纯血之君,楼梨霜笑了起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枢君寂寞下去了。”
她不知道他那一千年到底是怎么走来的。
或许是一路黑暗,或许是一路看不到尽头,但是从今往后,她答应他,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寂寞地走在这条路上。
听到她的承诺,玖兰枢的眸光深了深。
纯血之君原本平静的眼眸此时却旋开一片血红,他用拇指慢慢地摩挲着恋人的唇角,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他的语气声线哑了几分,又重了几分:“胡乱对纯血种许下承诺可不怎么好。”
“不是胡乱。”她抬头看他。
“所以——”纯血之君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他平视着她明亮又带着灼灼生机的瞳眸,喉咙干渴的发痒,就连唇边的獠牙都若隐若现了起来,“梨霜的意思是什么呢?”
他是在明示她给他正面的回答。
于是楼梨霜用双手捧住面前的纯血之君的脸,踮起脚,将唇靠了上去。
这就是她的回答。
不过在吃过晚饭后,被纯血之君抱在怀里准备休息,楼梨霜解除了回忆带来的影响后又开始觉得懊悔。
所以说她这个容易感动,又容易在感动难过的时候说出一些不经过理智鉴别的话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家里还有一个静司在等着她啊!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