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楠雄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中, 只有他自己重生了, 可现在从黄濑的心音中, 他却发现好像还有其他人和他一样重生了。
并且, 不是平行世界的那种重生, 而是真正的重生回到了过去。
同时, 他们好像都与楼梨霜有关, 包括他自己。
想到这里,超能力者不由将目光落在了神明的身上。
只可惜他无法听见神明的心音, 否则就能确定他是不是也是重生的了。
就是也不知道对神明用心灵占卜能不能起作用了。
超能力者想了想, 觉得可以试试看。
就在这时, 黄濑试探着朝他开口:“小赤司?”
齐木回过神来[你认错人了。]
黄濑:“……”声音也一样。
齐木[……]
“赤司……?”楼梨霜顺着黄濑的眼神看向了齐木,“黄濑君,你是在管齐木君叫赤司吗?”
她记得赤司高中读的是洛山才对。
洛山在京都, 京都离东京可不近,想想都知道赤司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吧。
不过,楼梨霜捏着下巴看向齐木楠雄。
她细细地打量着超能力者,好像……和赤司征十郎真的有点像。
只是赤司的头发颜色好像比超能力者的更深一些, 像玫瑰的颜色,超能力者的发色则是深粉色的。
但是两人的脸倒是很像,只要赤司不笑,和齐木几乎一模一样。
齐木[……]
虽然知道在她心里, 那个赤司征十郎也只是一个番剧的角色, 但是他还是想说一句【你为什么看起来对别的男人的脸这么熟悉, 而且还游刃有余地区分着他们的不同点, 这应该是很熟悉的人才能做到的事吧。】
超能力者定定地看着楼梨霜。
楼梨霜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算了,都是他欠她的。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别开脸,对着黄濑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赤司。]
黄濑又看了齐木两眼,这才迟疑地开口道:“好像真的不是小赤司……如果是小赤司的话,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死的很惨了。”毕竟这个时间的赤司应该还是仆赤,“但是,真的长得和小赤司好像啊。”
黄濑忍不住问,“请问,你有什么堂兄表弟叫做赤司征十郎的吗?”
[没有。]他有齐木空助这么一个哥哥就已经很头疼了,完全不想再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
“是这样啊。”黄濑点点头,没有再细究这个话题。他的目光落在了楼梨霜的身上,“说起来,现在游乐设施都被毁坏的一塌糊涂,刚才广播在通报让游客疏散到乐园外面的通知,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我们也快点离开吧。”
“好。”楼梨霜说着,目光落在已经倾斜了一个度的摩天轮上,微微有些遗憾,“不过没有坐到摩天轮呢。”
听到摩天轮,超能力者和神明的眼神都立刻胶在了楼梨霜的身上。
但凡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摩天轮是不能随便乱坐的!
谁不知道那个关于摩天轮的传说,什么只要在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和恋人亲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而现在楼梨霜竟然要和黄濑凉太一起,还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去坐摩天轮?
夜斗心中不由为摩天轮恰到好处的倒塌叫好。
齐木楠雄则想着,如果摩天轮没有自己倒,那他就要自己想办法让他倒了。
完全没想到他们内心的想法,黄濑对着楼梨霜笑了笑:“没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过来这里。”
他的话音才落,一直拉着楼梨霜右手的夜斗便凑到了两人之间:“我也要坐!”
黄濑:“……”
楼梨霜倒是不介意:“好啊,我们三个可以一起。”
【虽然觉得这种死皮赖脸的方式不太适合我,不过必要的时候要用必要的方式处理。】
于是超能力者举了举手:“我也要。”
楼梨霜道:“那到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来坐摩天轮。”
两个人还是三个人还是四个人,反正对她都没有区别,她就是想看黄濑说的风景而已。
黄濑:“……”确定了,这两个人都是情敌。
不想让他和小梨霜独处的意图暴露的这么明显,绝对是情敌!
没想到除了黑子和赤司,他还得和其他的人交锋,不过重生之前他好像从来没有在小梨霜身边看到过这两个人……莫非,这是他重生之后的蝴蝶效应吗?所以小梨霜的国中没有在帝光,就连高中也没有和黑子同在城凛,现在身边还出现了两个他从未见过的少年。
高中就读城凛?
超能力者蹙起眉来。
她高中读的明明是PK学院,还正好是他的前桌。
等等——
齐木楠雄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在他重生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卡比帕乐园的这个情形,鸟束零太也没有和他讨论过神明这种话题。
而且他甚至连卡比帕乐园这个乐园都没有听说过。
齐木最开始以为卡比帕乐园应该是新开的一个乐园,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简单。
好像,他和黄濑重生之前分别在不同的世界。
夜斗因为听不到心音的缘故,他不能贸然下结论,不过齐木却觉得应该也是如此。
他们三个人是三个不同的世界。
并且似乎在他们各自的世界里,都有一个楼梨霜。
不,不能叫做都有一个楼梨霜——在他的世界里,是闲院梨霜。
闲院梨霜和楼梨霜……齐木楠雄突然有些不太确定了,这真的是他即便重生也拼命想要去拯救的恋人吗?
察觉到他的视线,楼梨霜微微偏了偏头。
对着超能力者的目光,黑发少女先是有些不解地眨了下眼睛,而后微微笑了起来。
她眼眸弯弯的,唇梢飞扬,笑容干净澄澈,宛如宝石上闪烁的光芒,在他眼底凝成淡淡的温柔。
红唇白齿的少女,浑身透着一种鲜活的颜色。
这明明和他记忆深处的那个病弱苍白,即便笑起来也是内敛凉薄的少女截然不同的色彩,可偏偏,就在她笑起来的那一瞬间,超能力者就确定无比。
这就是他的恋人。
这就是他曾经拼了命想去拯救,却无法拯救的恋人。
超能力者闭了闭眼,无声地笑了笑。
这就是她啊,他到底在怀疑什么。
即便不同世界又怎么样,即便没有那段记忆又怎么样,她始终是超能力者唯一想要拯救的人。
这么想着,忽然地,超能力者猛地在四周捕捉到了鸟束零太凄厉的心音。
「师父!你到底在哪里!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糟糕,齐木这才想起刚才摩天轮这里出事的时候,他让鸟束零太帮自己挡了一下燃堂他们,然后自己瞬移过来帮忙了。
超能力者蹙起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的心音,选择性地听了一些。
……都在找他啊,鸟束到底是怎么做事的,看来不瞬移回去是不行了。
可是把楼梨霜一个人留在这里也很危险。
超能力者觉得自己现在陷入了一个艰难的选择中。
他定定地看着楼梨霜,被看得有些奇怪的楼梨霜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听到楼梨霜的声音,一秒钟敲定了主意打算留在恋人身边的超能力者表情平静。
至于鸟束那边,派个分|身过去就好了。
他还是有性格比较正常的分|身的。
“没事的话,那我们就快点走吧。”楼梨霜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得快点回去了。”
闻言,三人同时道:“我送你回去。”
“诶,不用那么麻烦。”楼梨霜笑着摆了摆手,“地铁站步行几分钟就到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黄濑态度很坚定:“不行,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去的话会很危险的。小梨霜没有看最近的新闻吗?”
“新闻?”
“最近晚上的时候出现了好几起恶性袭击事件的说。”黄濑道,“死者死相凄惨,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有人还在网上说这是吸血鬼做的,要大家小心。”说到吸血鬼的时候,金发少年耸了耸肩,显然对这个说法并不相信,“不知道是不是吸血鬼,但是小梨霜一个人回去的话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吧。”
听到黄濑说到吸血鬼,楼梨霜的表情有些奇怪,不会她以前看过的几个和吸血鬼有关的番,这个世界刚好就有吧?
夜斗和齐木的表情也都有些异样。
这件事,说不定还真的是吸血鬼做的。
最后这也就使得楼梨霜是被三个人一起送回去的。
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她也只好接受了。
回到家,楼梨霜先找了花瓶出来,倒上水,把名取周一递给她的桃花插|入花瓶中。
看着清水盛着淡粉色的桃花,她弯了弯唇角,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一瓣桃花。
在花蕊中埋着几缕灯光的花瓣被她葱白的指尖向下压了压,下一秒,细碎的光点便从轻轻压下去的那瓣花瓣上涌出,跌落在花蕊中的灯光宛如在此时找到了缺口,刹那间便倾潮涌向楼梨霜,满目的萤光圈在她身边,亮如白昼,可她却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似的将指尖从花瓣上抽了回来。
她身边的光点如同藏匿在花朵间的萤火虫,她轻轻一点,便都从花间溢了出来,围在她的身边,向她的身上簇拥而去,楼梨霜毫无所觉,打开橱柜从里面拿了一桶泡面出来。
她今天还没吃晚饭呢。
刚才因为各种事而没能想起来,一回到家,放松了下来,她才想起来自己还什么都没吃过。
等她用热水将泡面冲开,那些光点都已经尽数没入她的皮肤中消失不见了,只余下那支被她插|入花瓶中的桃花依旧怒放着。
楼梨霜定好时间,又翻了根火腿肠出来,还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等到定好的时间到了,她便就着火腿肠吃完了一桶泡面,最后又一口气把牛奶喝了个精光。
在收拾桌子的时候,楼梨霜忽然想起把自己送到门口时,黄濑再三嘱咐自己一定要把门窗关好。
把泡面盒子扔进垃圾桶后,楼梨霜很听话地把门窗都锁了个严实。
但其实,如果真的是吸血鬼,关好门窗也没用。
黄濑不相信犯人是吸血鬼,楼梨霜却是有几分相信的。
毕竟她都穿越碰到了超能力者和神明了,再来个吸血鬼也不足为奇吧。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向来对这种鬼怪怪谈没多少抵抗力的她在听到吸血鬼的时候,好像并不怎么害怕。还是说这是因为她平时吸血鬼的看太多了的缘故?
楼梨霜用手指叩了叩额头。
算了算了,不想了,还是睡觉去吧,明天还和伊藤遥香他们约好了要去夏日祭呢。
楼梨霜放弃思考,把玻璃杯冲洗了一下,放回架子上后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只不过,她猜的确实没错。
最近的几起恶性伤人事件确实是吸血鬼做的。
那些是低等级的吸血鬼,甚至不在吸血鬼的金字塔等级之中,处于最末端,被称作LevelE。
LevelE都是被纯血种吸血鬼咬过之后被吸血鬼的血液慢慢侵蚀心灵堕落而成的人类,只要堕落成LevelE,这些就人类不再具备任何意识和理智,只能够像丧尸一样任由本能摆布。
而他们的本能就是——吸血。
这种完全丧失了理智,只被自己的本能所驱使的LevelE,虽然勉强也称得上是吸血鬼,但却始终被LevelC以上的吸血鬼所轻视,甚至是贵族吸血鬼与吸血鬼猎人共同的猎杀对象。
然而LevelE确实除了吸血的本能以外就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因为在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的共同猎杀下,LevelE的数量尚在控制之下,不应该发生这么大面积的恶性事件。
所以,这是有人故意制造了大批量的LevelE。
白鹭真对自己近期的作为非常满意,通过驱使那些LevelE,他体会到了一种掌握生死的快|感。
这种得意让他即便是站在玖兰优姬面前时,也不由得带出了一些倨傲感。
金发的纯血种站在玖兰优姬面前,左手落在胸前,微微屈膝,神情却带着些轻慢:“优姬大人,您吩咐我的,我都已经完成了。”
棕发的少女坐在桌子前,一手撑着脸,眉眼怯弱,眸光楚楚,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
可当她开口时,那种独属于纯血种的威压就铺天盖地地朝着白鹭真压了过去:“白鹭真。”
她轻轻地叫出白鹭真的名字,就连声音都是柔柔的,可直面着她的白鹭真此时的脸上却一片苍白。
明明他也是纯血种,为什么还会被另一个纯血种的气息压制?
尤其是玖兰优姬明明在之前的十几年都被封印成人类的形态。
白鹭真死死地攥紧手指,强迫着让自己不要跪倒在她的面前。
看到他负隅顽抗的样子,棕发少女不由勾了勾唇角,仿佛是被他不自量力的抵抗逗笑了。
她将托着腮的手轻轻放下,慢慢起了身,向着他走去。
她将自己的每一步都放的又轻又慢的。
棕发少女徐徐地走向白鹭真,楚楚的眼眸中是冰冷的杀意,她踱步走来,明明没有任何的言语,却无端地让白鹭真想到了帝王走下阶来,以一种漫不经心又不容置喙的姿态宣判死刑的样子。
白鹭真的后背湿淋淋的,双膝一软,终于在玖兰优姬走到他面前时,无力地跪倒在她面前。
棕发少女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动作却一点都不温柔地抬脚把白鹭真踩在了脚下。
她一点力气都没控制,一脚踩在白鹭真的背上,直把他跪倒在地上的双膝都向着下方的地砖中陷进去了两道印痕。
玖兰优姬笑着,脚上的力道却不住地加大:“我记得,我应该有告诉过你——不要伤害人类吧?”
“优,优姬大人。”疼痛使得白鹭真连开口的声音都断了断,方才的倨傲在他的脸上一扫而空,现在的白鹭真只剩下了满心的惶恐,“我确实是听从您的指挥让那些LevelE去攻击学校的血族和元老院的人,可是LevelE对LevelB以上的吸血鬼根本不够看,让LevelE去袭击LevelB以上的血族,完全就是以卵击石。而且,您也说了,我们只是把事情闹大,分散玖兰枢和元老院的注意力,所以我觉得让LevelE袭击人类更——”
他后面的半句话还没说出来,优姬手中化为镰刀的狩猎女神便猛地扎进了他的肩膀。
“唔!”白鹭真的整个右肩都被刀锋钉穿了。
手持死神镰刀的棕发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纯血种,脸上没有一点笑意,语气冰冷:“白鹭真,我说过,不准对人类动手。”
白鹭真的额头密密麻麻地都布满了冷汗,他为自己开脱道:“优姬大人,那些不过是卑贱的人类,您——唔!”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本欲向优姬表达衷心的话语却反而让优姬将手中的狩猎女神越发地向着他的肩膀中刺入,剧痛让他咬紧了牙关,原本俊秀的脸此时也都扭曲在了一起。
白鹭真想不明白,玖兰优姬明明是纯血种,为什么会这么维护人类。
这简直就和玖兰家那位希望缔造一个人类与血族能够和平共处的世界的纯血种君王一样的天真。
但饶是再觉得她的想法天真,此时被她踩在脚下,又被狩猎女神刺穿了肩膀,白鹭真怎么也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只能低头认错。
此时的白鹭真还远远不是十年后的他。
那个时候的他是在暴君女王即便杀光了大多数的纯血种,也依旧稳稳地站在她心腹位置的人。
现在的他和那个时候的他相比,显然不够看。
不过,在那个时候,白鹭真便不会以纯血种的身份去觉得维护人类是一件屈辱的事了,那个时候的他会和自己侍奉的那位暴君一样,因为一个人类少女,从而怜爱所有的人类。
玖兰优姬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青年,声音依旧柔柔的:“白鹭真,听好了,现在的白鹭家只有白鹭更才稍稍够格和我谈条件,你不过是我的一条狗,我帮你得到家主的位置,你就要听我的话,即便我让你去死,你也得乖乖去死。”
这么说着,优姬看着白鹭真的眼神还是忍不住透出了一些失望。
玖兰优姬认识白鹭真的时候,是她已经掌控了整个玖兰家的时候。
那时候,她暴君和疯子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
白鹭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在白鹭更死后就掌控了整个白鹭家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优雅地向她行礼:“优姬殿下。”
“殿下?”坐在椅子上的棕发少女似笑非笑地,“同为纯血种,你却这么叫我,白鹭真,你想做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优姬殿下,我并无敌意,我不过是,想向你表达白鹭家的诚意。”
“白鹭家的诚意?”玖兰优姬挑眉。
白鹭真勾着唇角,头却低的更下了些:“优姬殿下,不甘心只成为玖兰家王,不是吗?”
“哦?”听到他这么说,玖兰优姬唇角的笑意敛了敛,涌动的杀意和纯血种的威压同时从她的身上迸发出来,凝成有形的刀锋,猛地刺向白鹭真。
而站在她面前的白鹭真却不躲不避,任由那股力量刺过脸颊和手臂,在自己的手臂和脸上都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白鹭真宛如感觉不到身上的伤口似的,微笑着继续道:“人一旦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就会努力向上爬,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优姬殿下,想要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吸血鬼中保护一个弱小、脆弱的人类,难道您不是打算站在所有纯血种——乃至所有血族的头顶,掌控着最高的权力和所有人的命运吗?”
闻言,坐在座位上的少女却笑了起来。
她弯着眼眸,向着白鹭真的方向微微倾了倾身,明明是那么灿烂的笑容,她的眼眸中却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既然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那么白鹭真,你就应该知道,王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
只有她才能坐上那个位置!
“当然。”白鹭真不置可否,“这就是我和白鹭家的诚意,优姬殿下。”
玖兰优姬歪了歪头,用手撑住脸颊,轻笑了一声:“可是,我要你的诚意有什么用呢?”
“优姬殿下,临驾于所有纯血种之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条路上,注定会有人阻止你,反对你。”
“啊……你说,有人反对我成为王?”她唇角的笑容始终不变,红棕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漫不经心的冷漠笑意,那种诡谲的笑意流转在她的虹膜上,让她看上去半是平静,半是疯狂,一双眼睛都仿佛在极致的恶意中燃烧着,“那我,杀掉他们不就好了。”
她一字一句,慢慢道,“一人反对,我就杀一人;两人反对,我就杀两人;百人反对,我就杀百人。”
浑身都笼罩着满满恶意的现任玖兰家君王笑了起来,“所有人反对,那我就屠尽整个血族。这样,不就没人会反对我了吗?”
在收服玖兰家的时候,玖兰优姬就知道,有些人根本不必温和相待。
你的温和,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软弱,而后他们就会得寸进尺,甚至伤害你的挚宝。
她的姐姐,她最珍视的姐姐,她连忧郁都不愿意出现在她脸上的姐姐——
可那些该死的吸血鬼竟然敢伤害她!
就在看到那个黑发少女呼吸微弱地倒在自己怀里时,这个从小就在所有人编织的温柔谎言中长大的单纯少女的想法尽数崩塌。
如果她的温和,她的容忍,她的谅解,这些都只能为她最爱的姐姐带来伤害。
那么从今往后,她要诛,要戮,要杀,要分毫不让,要让这些违背她、轻视她、企图伤害她最爱的人的吸血鬼都得到自己该有的下场!
从今往后,她为王。
有人阻,有人拦,有人反,她就一个一个都杀过去,杀到没有人敢阻,敢拦,敢反。
因为她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温柔善良通通都不过是给别人一个伤害自己的借口。
反正,她只要有姐姐就够了。
只要能保护好姐姐,哪怕杀光整个血族,她也在所不惜。
白鹭真也笑了起来:“优姬殿下,杀戮固然是好选择,但是如果能有不见血刃的方法来让您登上那个位置,不是更好吗?我想,梨小姐一定也是这么以为的吧。”
听到姐姐的名字,优姬立刻敛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冷冷地向着白鹭真望了过去。
白鹭真将左手横在胸口,深深地弯下腰:“所以,优姬殿下,为什么不选择让我和白鹭家成为您的刀呢?”
“白鹭真,你有脑子,我也有。”暴君女王开口道,“白鹭家的实力可不比玖兰家差到哪里去,你说向我投诚,难道不是想我当白鹭家的出头鸟吗?”
“如果优姬殿下不相信我,大可以和我定下血誓,从今往后,白鹭真就是您的刀,您究竟是利用我杀敌,还是直接将我折断,都在您的一瞬之间。”白鹭真的语气不卑不亢。
优姬轻轻地哦了一声:“那我就有些困惑了,白鹭真,你向我投诚,那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当然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纯血种被低下的脸所盖住的唇角在这一刻终于慢慢弯了起来。
他所追求的,从头到尾就不是什么权利。
或许以前是,然而在那个黑发少女站在漫天的樱花下若有所觉地转过身,对他微微一笑时,他追求的全部意义便都变成了她。
想要靠近她。
想要触碰她。
想要再看到她的笑容——
为此,他愿意成为玖兰优姬手中的刀,愿意以纯血种的身份侍奉玖兰优姬为王。
只要这么做了,她一定会开心的吧?
眼中流露出执狂的男人掩住自己声音中因狂热而带起的颤抖。
年轻的暴君注视着面前向自己低下头来的纯血种,红棕色的眼眸中并没有多少暖意和信任感。
但不管两个人此时的想法,玖兰家和白鹭家的从属关系在此时就此缔结了下来。
在之后,白鹭真确实做到了他此前向她承诺的,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然而同时,优姬也发现了白鹭真向她投诚的真正目的。
——他在觊觎着她的挚宝!
盛怒的暴君恨不得直接用狩猎女神一刀捅穿他的心脏,可是她不能。
因为在白鹭真的故意靠近下,姐姐已经和他成为了朋友,杀了他会让姐姐难过的。
看到那个黑发少女露出忧伤的表情,玖兰优姬更情愿自己的心脏被活生生地撕裂。
尽管互相不待见,但因为有那个黑发少女在,玖兰优姬和白鹭真始终维持着他们虚假的君臣身份。
——暴君和佞臣。
再没有更适合的词语能够形容他们了。
哪怕不甘心,但是玖兰优姬还是不得不承认,白鹭真的手段雷厉风行,对她控制整个血族必不可少,但是那是以后的他,却不是现在的他。
现在的白鹭真根本就是个愣头青,不知深浅,桀骜不驯。
如果他一直这样,那么玖兰优姬也不介意放弃他。
她也并非是一定要一把名为白鹭真的刀。
深深地看了一眼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白鹭真,棕发少女淡淡地收回脚,手中的镰刀从他的肩膀上拔|出,刀锋带出鲜血,狩猎女神在她的手中又缩回巴掌大的短棍。
玖兰优姬扫了他一眼:“去把那些LevelE处理掉,警|方那里用什么借口蒙混过去都随便你,但是没有下一次。”
“是。”白鹭真咬住牙,没有将嘶痛声泄露出来,他按住自己的肩膀,撑起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玖兰优姬微笑着看着他:“白鹭真,下周,我要听到玖兰李土复活的消息。”
因为之前已经从她那里知道了玖兰李土这十年来一直在元老院修养,所以白鹭真此时并没有露出讶异的表情,即便直到现在,他都一直困惑着玖兰优姬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
以及,她到底是哪一家的纯血种,为什么明明姓黑主,可是手下的人却是玖兰家的。
带着满腹的疑问,但白鹭真却还是道:“是。”
“可不要再搞砸了。”棕发少女站在灯光下轻轻地笑着,她的唇梢和眉眼都弯弯的,如果是熟悉楼梨霜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发现玖兰优姬的笑容中到底刻着谁的影子。可,即便她学着那个人的笑容,那双眼眸深处却始终没有办法溢出和楼梨霜一样的温柔,反而是冷冰冰的,锐利的像把刀,“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将那个害得姐姐不得不沉睡的玖兰李土复活。
——让那个姐姐即便失去了记忆,却依旧用灵魂去深爱他的玖兰枢去制衡玖兰李土。
让这两个觊觎姐姐的男人,两败俱伤,最好都消失好了。
即便玖兰枢是她的哥哥,也在她被封印为人类的十年中一直保护着她,可是……
为什么他要让姐姐喜欢上他!
为什么姐姐会喜欢他!
为什么姐姐那么喜欢他,他还是让姐姐受到了伤害!
他不是玖兰家始祖吗?
他不是也喜欢姐姐吗?
那为什么还会让姐姐受伤,甚至沉睡千百年?
既然他保护不了姐姐,那就让她来。
既然他的喜欢对姐姐毫无用处,那就让她来喜欢。
想到这里,冷慢的暴君轻轻地垂着脸,弯着唇角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轻轻地,流露着少女特有的俏丽,眼神却是冷的。
白鹭真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而是捂着肩膀上的伤口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玖兰优姬看了眼刚才因为踩在他后背上而被压得微微陷下去的地砖,指尖轻轻在那一处抹过,地砖就恢复到原本没有损伤的样子,就连上面溅上的白鹭真的血迹也被抹的一干二净。
这是她恢复纯血种身份后所拥有的能力——复原。
最开始的时候,玖兰优姬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这个能力,她觉得这个能力完全就是鸡肋。
纯血种的恢复能力本就强大的近乎恐怖,她的这个复原的能力完全形同虚设。
是姐姐以手做梳,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对她温柔地笑着,说道:“我觉得优姬的这个能力很好啊。”
“有什么好的,一点用都没有。”她枕在她的腿上,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肆无忌惮地和她撒着娇。
“很有用哦。”姐姐从身旁拿过一枝昨天从树上折下来的樱花,“优姬,看这个。”
她问:“怎么了?”
姐姐说:“樱花枯萎了哦。”
不想看到姐姐露出难过的样子,玖兰优姬从她的手上接过了樱花,复原到了它正值盛放的最美时候:“没有哦,姐姐,你看,花还是开着的啊。”
姐姐笑了起来:“啊,是呢,真美啊。”
她摘下一朵樱花,别入她的发间,眼眸激开轻柔的涟漪,“优姬,你看,你的能力很有用哦,我很喜欢优姬的能力。”
她喜欢她的能力。
玖兰优姬听见她这么说着。
棕发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也喜欢它。”
既然姐姐喜欢她的能力,那她也喜欢。
只要,能看到姐姐的笑容,怎么样她都无所谓。
可是——最后姐姐还是离开她了啊。
这全都是他们的错!
因为他们,她才无法把姐姐变成血族!姐姐才会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孤独寂寞地老去!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当姐姐看着自己一天天变老,可她却始终停留在年轻的样子,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姐姐一定,很难受——
可即便难受着,姐姐也一定对她强颜欢笑着。
姐姐,姐姐。
年轻的暴君默念着自己对那个黑发少女的称呼,眼眸酸涩,心里半是痛苦,半是甜蜜。
就在她微微出神时,她的房门被轻叩了两下。
优姬回过神来。
门外传来黑主灰阎的声音:“优姬,爸爸可以进来吗?”
“请进。”她站起身。
米黄色长发的男人推开门,就张开双臂向着优姬抱了过去:“优姬,你没事吧!爸爸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响声,是有坏人闯进来了吗!”
优姬侧了侧身,躲过黑主灰阎热情的拥抱:“我没事,刚才一不小心在地上摔了一跤。”
被优姬躲过了怀抱的男人深受打击,忍不住缩在角落默默垂泪,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优姬竟然躲开了爸爸的怀抱”,“爸爸好难过”,“优姬一定是不爱爸爸了”,然而一听到她说摔了一跤,男人神情一变,又立刻站了起来,想要检查她是否受伤了:“什么!爸爸的优姬摔倒了吗!受伤了吗!痛不痛,快让爸爸看看!”
优姬淡定地拂开他想要检查自己腿的手:“我没事,理事长。”
黑主灰阎再度蜷在角落画圈圈:“理事长……理事长……竟然在家里也不叫爸爸,优姬果然是不爱爸爸了吗。”
玖兰优姬静静地看着缩在角落的穿着随意,戴着厚厚眼镜的米黄色长发的男人。
就是这个看起来脱线又废柴的男人,他却是史上最强的吸血鬼猎人,现任猎人协会协会长,被称为传说中的猎人。
只是他隐瞒的太深了,直到玖兰李土出现时,她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看着黑主灰阎,优姬的眼神稍稍有些复杂。
然而不过瞬间,她的眼中便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优姬学着自己以前的样子道:“好了,爸爸,我没事了,你出去吧。”
她把黑主灰阎向房间外推去。
黑主灰阎回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优姬一把推到了门外,咔擦一声关上了门。
房门一合,隔着一扇门的两人神情皆是一变。
黑主灰阎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紧阖着的房门,掩在眼镜下的杏色的眼眸露出担忧和思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