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卿眼眸紧锁他视线,就这么盯着看了会儿,最终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转头瞬间, 眼眶泛酸。
她没问他是如何知道的那件事,便是问了按照贺队长这德性也不会告诉。如此,那还不如不问,问了难免会说些伤感话题。
“我这人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办完事我就会离开,谁会呆在这破地方保护你家人。”
这话语气如旧,可贺明麒却从其中听出些其他意思。
他知道,绾绾是在担心自己。
贺队长没再继续这低沉氛围,笑着再次点了烟,转而也眺望着远方,“就明天吧,一家人去吃顿饭。”
两人目光遇上,他笑着吞吐出烟雾,“我爸妈一直想带你出去吃顿饭,但也不敢打扰你。趁着这会事情还没发生,一切都还是平和的样子,我们一家人去吃顿饭。”
苏绾卿没拒绝,也没应答,就这么看着贺明麒。
明是面对面坐着,此时也只有他们两人,可心底那些话却是无法说出口。
能做到刑警队队长的人能力能差到哪去,那些资料里所提供的消息以及那些人贺明麒岂会不知道。
便是知道,所以才会这般。
沉默对视许久,贺明麒率先移开视线,转眼那刻眼眶有了眼泪。他偏着头,假借打哈欠的理由抹去眼泪,“太晚了,明天中午我去地下室接你。”
贺队长起身离开,手刚触及到阳台门的门把手,身后响起一声清脆轻唤。
“哥,”贺明麒身体微僵,有些不太敢确定所听到的,转身看着起身却还站在原地的苏绾卿,满眼都是欣喜,又听她声音,“我在地下室等你。”
“好。”贺明麒笑着,眼眶却也蓄满泪水,迎着苏绾卿视线重重点了点头,故作轻松地说:“走了啊。”
贺队长所谓的走了,是把在客厅的翟斌也一同带进客房,且将门关上。
苏绾卿进来,刚好听到关门声。她望向徐野,“你也在这住下。”
“绾绾。”徐野站起身,苏绾卿探寻视线过来时他说:“这个时候我应该在你身边。”
“阮明死了徐野。”苏绾卿跨过地上酒瓶走去徐野堆满的沙发坐下,落坐双手撑着膝盖望着他。
“死在恶斗之场,尸骨无存。我把他打得半死,有人补了几枪,最后扔进处理口。我还让人炸掉恶斗之场。你的朋友阮明死在我手里。”
徐野没应答,只是望着苏绾卿,听她一脸平静地说出这些。
“你在上安见到的我并不是真的我,我也知那时的你不是真实的你。还记得在医院你说的那些话吗,你说你为找我参加南齐霍家的秃鹰计划,进入地狱之林和极化地狱。”
“彼时听到这些话,确实感动,但是徐野,这是假话不是吗?”
这话,徐野并未应答。
可无论说与说,答与不答,他们彼此都明白,这话就是假话。当初他说这些就是为欺骗绾绾。
诚然以往是因为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和她解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欺骗了她。
氛围瞬间低沉。
苏绾卿没再继续这话题,“不是要补偿我么,跟着贺明麒吧,直到他要执行任务的时候。”
徐野最终并未跟着离开。
晚间的秦南繁华更甚,到处灯红酒绿,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掩饰着这座城市的冷漠。被工作摧残的单身男女下班后涌入酒吧,尽情释放着内心寂寞和烦躁。
在暧昧灯光下,人人皆是猎人,人人也是猎物。
隐匿于黑暗,永不能见光的怪物也在夜晚伺机而动。选定猎物,他们会毫不犹豫主动出击。
会有失败,可谁能一直成功呢。
红绿灯路口,苏绾卿踩下刹车,车窗降下。旁侧那辆车也降下车窗,目光相遇,小陶总还是见她便笑。
苏绾卿没搭理他,交通信号灯变换,她脚踩刹车直接冲出去。
她加速,陶俊然也加速,一路紧跟,但也不超前,就这么跟在她后面。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半小时。
油量耗尽,苏绾卿的车停下。
她没下车,也没动,就这么靠着椅背坐在驾驶位。
陶俊然下车过去,走至驾驶位车旁他也没开口,就这么与苏绾卿对视。
“跟我做什么。”苏绾卿没好气问,眉宇间微蹙,似是心情不大好。
“担心你,想见见你,也想跟你解释那些事情。”陶俊然语气柔和,并未因为苏绾卿的冷漠语气而有任何不悦,“还有,那天和你在巷子里说的话没说完。”
苏绾卿撤回视线看着不远处的路灯,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事实上我并不在意你都说了什么,我对你所说也没任何兴趣。换句话说陶俊然,你现在说的我是半句都不信。”
“如果我要说的是关于顾言洲的呢。”陶俊然对着其背影询问。那道背影顿住,几秒后却又离开,他跟着上前,“绾绾,顾言洲是黄埔峮的孩子!”
那道身影并未停下,陶俊然继续跟过去,“黄埔家是谁我不说你也知道,那是D国的前皇家。”
苏绾卿在路灯长椅坐下,眉梢微扬看向陶俊然,“所以呢?”
“佟语喜欢的是黄埔峮,因为爱而不得所以杀人。可她为什么没动顾言洲,而是一直在找你麻烦,这背后原因难道你没想过?”
“想过,所以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替你爷爷监视我。陶俊然,在你歇斯底里跟我说这些事情之前,你最应该先跟我解释为什么你爷爷一直再跟霍然已联系而你深知却没跟我提及!”
她向来性子孤僻怪异,本就没什么朋友,故而当初结交到陶俊然时那是什么都与其分享。可谁能料想到,便是这样一位她以为的朋友,实则却是将她的秘密都告知了他爷爷。
陶俊然哑口莫辩。
那些事情他确实有跟自己爷爷提及过,但都是谎言,他并未将其真的告知。
事情过去这么久,此时提及方才解释,怎么样都解释不明白。
要解释那人不会信,而要解释的他也解释不清楚。
如何说呢,说他没有将真实事情告知,所说的都是假的。
可绾绾哪里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