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 卫斯年说话的语气中隐约夹杂着几分失落。
钱宝芳觉得自己想多了, 如实点了点头,并顺手将钱放他办公桌上,和那些包包裹裹的礼品搁在一起。
卫斯年这次没再推辞, 只是最后看着钱宝芳说了一句。
“小芳同志, 是个好同志。”
“卫同志, 同样也是个好同志。”
钱宝芳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回答, 让卫斯年一扫阴霾露出几丝明显的愉悦之情。
未待卫斯年多说什么, 打开的门板突然被人敲响, 来者是他的同事, 对方笑眯眯的先是瞧了眼一旁的钱宝芳,而后才说楼下的活动已经开始了, 他们要是有意的话可以去看看。
等人离开,钱宝芳试探着问是什么活动。
“年节将近,机关里组织大家伙为年底慰问孤寡老人捐款, 走, 我带你去瞧瞧。”卫斯年随手抓起那张百元大钞,请钱宝芳下去一观。
钱宝芳跟他下楼的时候不免多想, 既然他们搞了这个活动, 那她到时需不需要捐一点。
卫斯年没给她多想的机会, 领着人到地方后,当即就把手里拽了一路的纸币塞进了捐款箱,并义正言辞道,“这是小芳同志的一份特别心意, 大家鼓掌感谢。”
不等钱宝芳反应过来,众人立马呱唧呱唧拍起了巴掌,赞许的目光不要钱地抛过来,甚至还有人朝她伸大拇指的。
钱宝芳:“…………”这操作让人多么猝不及防。
“其实不关我的事,是卫同志大义散财,我们应该为他鼓掌才是。”她边说边自己带头鼓起了掌。
结果大家伙鼓掌是鼓掌了,但全都一副‘你不用多说,我们都懂’的表情是什么情况?
钱宝芳全然不知别人已经彻底误会了,而当事人卫斯年本着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也没当场辩白,所以直到参加完活动告辞离开,那些人还对她特别热情的样子,令人十分奇怪。
最后两人在县政府门口告别,闲话不再多说。
走了很远的距离,钱宝芳回头去看时,发现卫斯年还在原地没动,瞧见她回头忙挥了挥手。
分别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晌午吃饭的时间,钱妈早就准备一家三口中午的伙食,没打算再跑回家准备午饭,不然不光浪费时间,还会错过晌午卖吃食的大好机会。
钱妈让闺女和钱爸先吃,然后还她,双方轮流着来不耽误做生意。
轮到钱宝芳摊煎饼,正好卫斯年赶过来了。
这回他带了更多的同事过来,大家热热闹闹地聚拢到摊位前点煎饼料,时不时再在卫斯年和钱宝芳两人之间打趣地瞧个来回,然后窃窃私笑,说一些他们自动理解的玩笑话。
卫斯年坦然自若,不时约束下同事们不要太过火,没叫钱爸钱妈看出异常来。
倒是钱宝芳似有察觉,递煎饼给卫斯年时深深瞧了他一眼,得到对方温润俊朗的一笑。
之后几日,卫斯年每天都带人过来买煎饼,偶尔他的同事里还会有买烟花炮竹红纸春联的,照顾了不少钱宝芳他们家的生意。
很明显,他在讨好她。
钱宝芳经过几天的观察,最终确认了这一点。
实话讲,她也不是没意动的,毕竟帅哥谁不喜欢,而且对方还那么对她的菜,心地善良人又好,工作还不赖。
要她说如果那人有意想在县城找对象,怕不是想上位的姑娘们能绕县政府好几圈。
但从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来看,他好像对别的女同志并不多接近,甚至连接触都很少,刻意保持了距离一样。
但与之不同的是,他在试图亲近她。
钱宝芳有自知之明,但若是有机会的话,她觉得两人试着接触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因着这个考虑,虽然没有挑明言说,捅破那层窗户纸,但随着接触加深,两人之间已经渐渐弥漫起一种旁人难以察觉的暧昧,接下来就差火候和时机了。
在此之前,村长儿子王中华的喜日来临。
由于当初的承诺,钱宝芳一家需要停摊一天回村参加婚事,在当天早上就带着贺礼和份子钱一起坐公车回去了。
也因为提前打过招呼,王叔特地派人在镇上回村的路口驾着驴车等候。
有车子可坐,当然比靠11路走路回去强,一家三口欣然上车,没多疲惫就顺顺溜溜地回了村子。
驴车到村后,钱爸迫不及待地先去看一眼自家院子。
自从他被拉去县城看伤,这还是第一次回村,之前虽然有钱妈给他描述,但总没有亲眼所见来的好。
钱宝芳没阻止,别看钱爸的腿伤还没好利索,但或许是因为天天看摊能活动练习的原因,他现在用拐杖用的特别熟练,自己走路完全没啥问题。
钱妈也知道丈夫一直挂心家里房院,不让他看一眼不放心,所以只好任由他去了。
待到钱爸看过院子,难受了一会儿立马又振作起来。
村里大喜的日子,他不能丧的让人家面上难堪,而且不就是房子塌了么,以后重新再建就是,又不是没本钱重建。
想到他们县城摆摊赚的进项,钱爸当即挺直了腰杆,底气倍儿足。
喜宴在村长家院子里摆,钱宝芳他们到达时,村里人基本都来了,随礼的队伍排了好长,队伍前头摆了张案桌,有村里年纪大识字的老人专门坐在那儿写宾礼单子,将给份子的人家和份额一一记下来。
钱妈提前准备了几尺颜色挺正的红布,外加两块的份子钱,面上绝对够牌亮了。
东西记过,他们一行被引进院子里的喜桌上坐下,等着观礼吃酒。
村长一家这时候都在忙的分身乏术,也没人过来招待,但大家都很理解,进院后纷纷按照指示坐好,同桌的人开始拿着桌上的花生瓜子边磕边说,自有一番自在。
钱宝芳给自家爸妈抓了花生,另外还倒了茶水,瞧得同桌就坐的一个大婶子眼神跟着她转悠,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不用她多想,大婶子下一刻就和钱妈攀谈上,泄露出了她的意思。
“你这闺女真好,长相、人品样样拿的出手,妹子你家真是有福了。”
“这么好的姑娘哟,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家,有定亲对象了没有?”
“没有?那正好,我那村子有个好小伙,是我堂叔家孩子,长相人品都没的说。”
原来是想做媒。
大婶子和钱妈犹如久别重逢的亲姐妹一样热络的不行,夸闺女都把钱妈和钱爸夫妻俩夸的浑身飘飘然,差点找不到东南西北。
但真当谈到儿女亲事时,钱爸钱妈瞬间清明过来,只道孩子还小,推辞着不说一点应下的话。
最后实在被大婶子的热情弄的不好意思,钱妈立即转移话题道,“你只夸人家小伙子多好多好,倒是说说他是哪家哪户的,说出来我们夫妻也好听了考虑一下不是。”考虑是会考虑的,应不应的还要另说。
钱妈在县城做了段时间的生意,长的不只是见识和胆子,弯弯道儿同样也增加不少。
再单纯怯懦的人,在市井待久了,也会练出一点生活经验来了。
这种事情,钱宝芳不好插话,只坐在一旁装聋子哑巴关注着,瞧着不对的话就会立马给爸妈打眼色,别让人三言两语诓去了闺女。
好在钱爸钱妈只有一个孩子,一旦涉及到她的问题,那就慎之又慎,不比精明的人差多少。
大婶子听到钱妈的问话,还以为她被说动了,随即就将男方那边的情况透露了一点。
说起来这位大婶儿娘家是他们村,嫁去的邻村有个隔房堂叔,那家的孩子是个长相品行都不错的好小伙儿,年方二十二,结婚正适合。
“那不合适,我家闺女才十九,这还是虚了一岁,两人差了整整有四岁嘞,不成不成。”钱妈瞧着闺女一点意动的迹象都没有,抓住个空子立即反驳道。
实际上差四岁不是不成,只是钱妈有意推辞的借口罢了。
毕竟以她看来,对方小伙儿再好,但在二十二的年头上竟然还没订下说亲对象,要么是一直没说上,要么是有问题告吹了,无论哪一种,她都不想让自家闺女吃亏捡剩饭。
钱宝芳在一旁听了会儿,感觉大婶子描述的那好小伙怎么看都是剧情中女主的未婚夫啊。
话说这次换她来,他们家根本没有和对方说亲的意向,怎么这门婚事还以这样的方式找上门了呢。
或许是剧情的不可抗拒性?
钱宝芳心下狐疑的同时暗暗警惕,觉得为了防止剧情大神的尿性,或许她和某人的事情得加快了,剧情不允许他们再磨磨蹭蹭地慢慢培养感情。
钱爸钱妈并没有同她一样意识到大婶子口中的好小伙是谁,但不妨碍他们不想把闺女嫁给一个年方二十二还没找到对象的‘剩男’,大好的年轻小伙子又不是没有,慢慢挑就是,他们不急。
大婶子见说媒的事告吹,哀叹一声也没多逼什么,当即转换话题聊起了其他。
只是看她那表情,貌似里面掺杂了旁的情况。
钱妈瞧了出来,更加觉得刚才没轻易应下是正确的,顿时向闺女抛了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他们家闺女不一般,他们也不是狠心爹妈,婚事届时肯定要先经过宝贝闺女点头首肯才行,酒席桌上就谈什么的,显得太没诚意也太不郑重了。
钱宝芳表示丝毫没担心,只是考虑着男女主那边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不然男主这边怎么会有人开始给他另外说媒呢。
稍后等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周围人群不免谈起最近村里村外最新出炉的闲言八卦,其中关于女主李二妮家的叫他们这边听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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