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沉寂。
宁春和缓慢的把头抬起来:“六叔,我刚刚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没有。”
江诉起身, 打开冰箱门, 拿出一罐啤酒, 在她身旁坐下。
“说吧,不用憋在心里。”
宁春和僵硬的问他:“说什么?”
“你不是对我有很多不满吗,都说出来。”
她笑了笑:“没有的事,您在我心里简直是没有任何缺点, 超级优秀的一个人。”
啪嗒的汽声。
宁春和抬眸, 江诉指尖勾着易拉环,转了转。
“说吧,没事。”
低软轻柔的声音,像是会蛊惑人心一般。
宁春和的狗胆也缓慢的开始膨胀了。
她试探的询问:“我说了您不会生气?”
他摇头:“不会。”
“那就......”
宁春和仔细想了想, 完全遵从本心的把自己对他的不满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
“您对人总是忽冷忽热的,有时候很好, 有时候又很冷淡。”
“而且您的话又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您生气了。”
她小心翼翼的和他提意见:“以后您要是生气了,可不可以直接和我说, 告诉我原因?”
灯光明亮,电视开着, 不知道在放什么,音量调到了最小。
江诉坐在沙发上, 双腿随意的岔开, 模样带着几分慵懒, 那罐啤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喝完了。
他点头:“好。”
于是宁春和放心的继续说了。
“而且您和我的代沟实在太大了, 爱好完全不同,以后这要是在一起了......”
她尴尬一笑,“我是说假如,假如在一起了,这很容易产生矛盾的,譬如您想看新闻,我又不想看。”
他轻声打断她:“我把遥控器给你?”
还挺上道。
“没了?”他问。
“暂时只想到这么多。”
江诉若有所思的点头:“所以总结下来,我在你心里......”
他把空掉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语调缓慢,一字一句说的分明:“又老又不讲理。”
......
宁春和:“???”
她急忙开口解释:“六叔,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了。”
“哦?”他微挑了一侧眉骨,“你的意思是,我不光又老又不讲理,理解能力也很差了?”
宁春和欲哭无泪:“祖宗,我给您磕头行吗,我刚才是被猪油蒙了心,我狗胆包天,您别生气了行吗。”
江诉干脆把冰箱里的啤酒全都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
他开了一瓶,倒满酒杯:“我没生气。”
宁春和看他喝酒的那个架势,一口一杯,没生气才怪了。
“明明就有。”
宁春和小声说。
江诉抬眸,冰川般的眼底,罕见的带着微光。
他低笑:“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会生气?”
那还用说吗。
“因为我骂你?”
江诉低呵一声,没说话。
看吧,又这样了,每次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说,让自己在那里像没头苍蝇似的猜来猜去。
明明是他自己说了不生气,让她把内心的话都说出来的。
最后不光生气了,还不理她。
宁春和越想越委屈,坐在那里,眼睛也红了一圈。
很快就入了戏。
诡异的安静,让江诉察觉到了异样。
动作微顿,他看着她:“怎么了?”
宁春和摇头,还是不说话。
精致的眉骨皱在一起,江诉无奈的叹了口气:“哭什么?”
他的声音,轻轻软软的,似乎怕会吓到她一般。
宁春和丝毫不领情,瘪着嘴:“不是您让我全部说出来的吗。”
江诉随手抽了张纸巾出来,替她把眼泪擦干。
结果后者不听话,脑袋一直动来动去。
江诉顿了片刻,又是一阵轻叹,他轻声哄她:“先别乱动。”
然后宁春和就真的没动了。
她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心跳突然快的吓人。
莫名其妙的,被哄的那个人就成了自己。
江诉替她擦干眼泪以后,把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我不是因为那件事生气。”
宁春和被他的话勾的回过神来,她疑惑的开口:“那是因为什么事?”
“因为......”江诉抬眼,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到唇角:“有人不光不对我负责,还忘了自己到底做过什么。”
做过什么?
不等宁春和继续问下去,桌边的手机响了。
是宁夏安打过来的。
他这会不是在美国倒时差吗,怎么还有空给她打电话?
宁春和按下接通键以后,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请问是宁夏安的家属吗?”
宁春和疑惑:“您是?”
挂断电话后,宁春和神色匆忙的走到玄关穿鞋子:“六叔,我现在有点事,明天再过来和您道歉。”
江诉看她着急的模样,起身问道:“怎么了?”
“我弟他和人打架,现在在警局。”
......
江诉拿了外套和车钥匙:“我送你吧。”
宁春和动作微顿,看了他一眼。
还是点头:“谢谢六叔。”
徽镇离南城不算特别远,但是开车过去还是得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这会已经很晚了,等他们过去的时候,路上都没什么车。
行人也少,伴着冷风,街道看上去格外萧条。
车子在路边停下。
睡意浅薄的宁春和被惊醒,坐起身,睁着惺忪的睡眼往外看了一眼:“到了吗?”
江诉低应一声:“恩。”
然后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
“下车吧。”
宁春和点头,努力睁开眼睛,意识还不太清醒。
车外不如车内,没有暖气,宁春和冷的跺了跺脚。
她来过徽镇,以前读书的时候和馆陶一起来这里拍过照。
她知道徽镇的天气比南城还要阴晴不定,但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冷。
不过意外的是,除了脚冷一点,她身上居然一点也不冷。
后知后觉的抬眸,她才注意到,江诉身上只穿了件衬衣,而他的外套,则在自己的肩上。
宁春和心疼的脱掉外套,递还给他:“六叔,您穿上吧,小心感冒了,这里我熟,气候也适应。”
江诉接过外套,然后给她穿上:“我没事,你穿上吧。”
“那......谢谢六叔。”
她抿了抿唇,跟在江诉身后。
警局还亮着灯,里面除了几个值班的警察以外,便只有寥寥几个人了。
宁春和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旁边的宁夏安。
负责给他做笔录的警察看到她了,问道:“您是谁的家属?”
宁春和走过去:“您好,我是宁夏安的姐姐。”
听到声音,角落里的宁夏安起身,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最后才小声喊了句:“姐。”
宁春和抑制着怒火,弄完相关手续以后,那个警察拍了拍宁夏安的肩膀:“下次可不许再这么冲动了啊,这是犯法的。”
并且给了他一本遵纪守法的小册子,让他每天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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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了警察局,宁春和在心里说服自己,别生气,别生气。
她心平气和的问他:“为什么打架?”
“是那群人嘴巴缺德先惹我的。”
宁春和彻底忍不住了,拿过他手里册子就往他身上抽:“你还有脾气,你打架你还有脾气,你能耐挺大啊!”
宁夏安往江诉身后躲:“姐夫救我!”
这种时候能陪宁春和一起过来的,也只能是他姐夫了。
后者沉默了一瞬,神情有片刻的变化。
然后伸手拦住宁春和:“别冲动。”
宁春和这才想起来江诉也在。
她懊恼的别开视线,居然让他看见自己打人的模样,大意了。
宁夏安躲在江诉身后,不服气的小声嘀咕:“你以前打架比我还凶。”
闻言,江诉抬眼,看着她。
宁春和被看得有点心虚,梗着脖子辩解道:“我那是打架吗,我那是......我那是力气有点大的撒娇。”
她说,“我从小就喜欢撒娇。”
后半句,是对江诉说的。
宁夏安:“......”
这个点太晚了,再加上宁夏安死活不肯回去。
所以宁春和决定暂时在这里住一晚。
徽镇到底不如南城,尤其是住的地方。
附近小旅馆挺多的,没有酒店。
江诉开好房过来,把房卡依次给他们,三个人都住在同一楼层。
宁春和攥着房卡,有些愧疚的和他道歉:“六叔,对不起,本来这件事和您没关系的。”
“没事。”他淡声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宁春和点头:“六叔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的结果,自然不可能是立马躺在被窝里睡着。
确定江诉回房以后,宁春和敲开了宁夏安的房门。
宁夏安一直求饶:“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宁春和都快被他气死了。
“您有什么错,您对的很,瞒着家人从机场溜出来,还特地跑到徽镇来打架,您挺能耐的啊。”
他缩着脖子,小声说:“我还不是怕被大哥揍。”
如果直接在南城打架的话,被抓住了那可就是直接送到宁准跟前了。
他估计能当场死亡。
宁春和揪着他的耳朵:“你还知道怕啊。”
“姐,我知道错了,你别告诉爸妈。”
“怕他们担心?”
他点头。
宁春和的神情有片刻松动,她松开手:“说吧,为什么打架?”
一提到这个,宁夏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们嘴巴不干净。”
“骂你?”
“那倒没有。”
他补充说,“不过他们欺负女生,还动手动脚,我也没多想,就揍上去了。”
“嗬,还挺见义勇为。”
宁夏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就还行。”
居然还谦虚上了。
......
时间毕竟有点晚了,宁春和看着宁夏安那双困的都睁不太开的眼睛,到底是心疼,也没有继续质问下去。
站起身:“行了,你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打了个哈欠:“晚安姐姐。”
出去之前,宁春和回头警告他:“今天晚上给我老实一点。”
走廊的灯是那种冷白色,看上去有点恐怖。
尤其是在配上这条窄小的走廊,墙面贴着白色的瓷砖。
宁春和满脑子都是自己曾经看的恐怖片,身后悬着一颗脑袋,还有墙壁上突然涌出来的鲜血。
不知道是哪个房间发出来的响动,宁春和吓了一跳。
急忙拿着房卡去开门。
可是她在感应锁那里扫了无数次,门都没开。
“坏了吗?”
她疑惑间,门从里面打开了。
江诉看着她,脸色平静,片刻后,侧开身子让她进去。
似乎并不在意宁春和为什么会在这个点敲自己的房门。
宁春和进去以后,才开口解释说:“我走错了房间,我以为这是我的。”
江诉淡恩一声,然后把桌上的奶茶递给她。
宁春和犹豫的接过奶茶。
是自己最喜欢喝的可可芭蕾。
“你现在还没睡,就是为了买这个啊?”
他摇头:“不是。”
宁春和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大晚上的还出去帮自己买奶茶,那她多过意不去啊。
片刻后,他低声补充:“我开车找了一圈,没看到卖宵夜的。”
宁春和抬眸:“啊?”
“你不是饿了吗,今天什么都没吃。”
握着吸管的手动了动。
宁春和盯着自己手里的那杯可可芭蕾。
他们过来的时候,周边并没有买奶茶的,甚至除了药店,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
难怪他这个点还没睡。
胸口,像是被什么填满,
“谢谢。”
“没事。”
四周顿时静了下来,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宁春和想说些什么暖和下气氛,然后听到,隔壁传来床铺震晃的声音。
伴随着某种,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
宁春和尴尬的笑了笑:“这里的隔音效果还......挺差的。”
江诉看着她,没说话。
更尴尬了。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名片顺着门沿塞了进来,宁春和如释重负,像是终于找到了话题。
“想不到这里还有塞传单的,说不定是送外卖的。”
她起身过去,把它捡起来。
花里胡哨的名片上面,字体被放到了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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