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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头上很绿啊,兄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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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司马家事

明月辉这才想起,这个时代所爱的长相更偏向于扶风之姿, 若是女子, 就要有姑射女神一般缥缈淡薄的姿态。

而裴浅继承了陆氏珠圆玉润的体貌,长得如芍药花般娇美丰盈、恣意风流, 然而这样的样貌却是不能被这个时代所欣赏的。

人们爱兰, 赏竹, 喜梅,等淡雅气节的植物, 却不喜牡丹、芍药这般雍容华贵的花朵, 反而以艳俗冠名之。

可明月辉认为, 那都是假道学的男人们的表皮罢了。

游戏里司马沅与之春风一度之后,即便有后宫无数,还不是难以忘怀裴氏那独一味柔腻如水的身姿, 直至后来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她换个身份,也要接她入宫日夜宠幸。

哼, 男人啊, 肤浅。

明月辉想着, 不经意蔑了司马沅一眼。

司马沅敏感地感受到了那缕刺人的目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是倔强地挺直了自己的小身板。

……

紧接着,明月辉把目光落到了汝南王司马辞身上, 就司马沅所说, 他确实具有这个时代可以称为伟美的所有因素。

他的脸上傅着薄粉, 身板挺得笔直, 整个人萧然肃朗,颇有傅粉檀郎的风姿。只可惜下半身用锦绣遮盖,稳稳地坐在轮椅上,行走皆靠侍从在后面推着。

他的打扮颇有些清雅出尘的味道,玉冠绿衣,腰间别了一根碧色玉笛,就连轮椅上都镶嵌了上好的碧玉……

明月辉有点懂他为什么会被绿了。

可是在宫里摸爬滚打的人,怎会清雅出尘?特别像司马辞这种,曾经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的皇子。

她记得男主司马沅在游戏里遇到的第一个重大关卡,就是汝南王谋反。

司马辞曾与皇位两次错身而过,一次是他尚且年少——司马辞在众皇子中排名第五,生母虽是个没名气的婕妤,却被当年能与云皇后一争的夏侯贵妃抱养。

曾经的他,是后宫里呼声最高的皇子,从小聪慧灵敏,又慈善待人,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不想一次出入宫学之时晕倒,被救起来时,太医发现他体内的慢|性|毒|药已经深入了脾腑。

自此之后,他的双腿开始日渐萎缩,一个小小少年,他的还没来得及成长,便已经开始枯萎。

后来夏侯贵妃与世长辞,身有残疾的司马辞再也不是云皇后一脉的对手,年过十六,便早早被打发到了汝南封地。

寻常皇子,十二三岁便由教导宫女指引着初尝人事,十五六岁便由圣人主持,纳娶正室。然而司马辞直到了二十有三,才凭借自己的手段,讨得了敏成侯府嫡女裴浅的芳心。

还是裴浅以死相逼,裴元知与陆氏无法,才成就了两人这段孽缘。

明月辉记得游戏里的裴浅,心里虽然依旧单纯地仰慕着汝南王司马辞,可是她始终无法忘怀与男主的那一个迷醉而狂乱的夜晚。

以至于在司马辞被打入天牢期间,裴浅说着是用身体来换取司马辞的苟活,结果还不是在与男主的日夜颠鸾倒凤中,身心都被完全攻略了个彻底。

陆氏曾抱怨过裴浅嫁与汝南王三年无所出,担心裴浅的地位会因不孕而动摇。其实这根本不是裴浅的错,男主的头胎不仅是她生的,跟了男主后,她也一直很能生。

经常明月辉操作着男主进了她的宫室,过不了多久就有小宫女来报,说偏院里的那位又又又怀了。不过直到他俩的孩子都足够满院子爬了,裴浅才松口原谅男主,正式入宫为妃。

所以在嫁过去的三年里,裴浅其实是没有做过真正的女人的。

直到了男主司马沅——

明月辉想着眼睛不自觉的瞟上了身旁的小矮子——等等,三月三上巳节……如果故事发生在司马沅登基前不到一年,那么指的肯定是现在马上要经历的上巳节啊。

可是小矮子他……他并不是游戏里那个英武高大的少年啊,他怎么可能让裴浅得到作为女人的快乐,裴浅又怎么可能拜倒在司马沅男人的英伟之下?

想到这里,明月辉的额头汗涔涔的。

“你怎么了?”司马沅发觉了她的异样,身体靠紧了她,作为她的支撑,暗自将她扶住,“你别倒啊,等等就到我们了……坚持住……”

明月辉绝望地看了他一眼,腿更软了,只好声娇体软地被他搀扶着勉强站住。

司马沅说的没错,见过了女方的父母长辈,就轮到男方这边的几位宗王了。

明月辉不得不打起精神,因为她知道,汝南王他来颍川,绝对是嗅到了不一般的政|局气息。

从时间上来看,司马辞与皇位的第二次亲密接触,就要开始了——

除了晋王司马沅之外,琅琊王司马行与襄王司马越在更早些时候,周满占领了洛阳以北十四州之际,便丢下了封土,逃难一般,到了颍川。

如今两位王爷皆住在颍川之中的敏成侯府别院,起居住行依然维持着在封地时的奢侈排场。

琅琊王司马行并不是晋王司马沅的兄弟,而是他们几个的叔叔,哀帝的三弟。由于母族身份低微,一直游离在权力圈之外,长着一副儒雅的老实面孔。

据说这货的结发妻子曾在哀帝为太子时的夺权之战中为人俘虏,待到救回之时已怀有两个月身孕,司马行非但不嫌弃,依旧令其稳坐正室之位,甚至还善待了那个不明生父的孩子。

如若不是那个孩子生来痴傻的话,司马行还真有可能立他为世子也说不定。反正在世人眼里,琅琊王司马行就是这样一个糊涂温吞的老好人。

也正因为如此,司马行活过了哀帝时期的夺权之争,活过了云帝时期的铲除异己,如今周满占领北部十四州,他又嗅到了风向,及时逃到了未受波及的颍川。

所以这个琅琊王司马行绝对是不简单的,即使在游戏里男主司马沅当政时期,政局风云变幻,他依然活得知足又逍遥。

“阿浅,这是三叔。”汝南王司马辞被人用轮椅推着,执起王妃裴浅的手,向自己的媳妇介绍道。

这些宗王早早被遣去了自己的封土,或许终生难见一面,所以汝南王新妇其实是没见过其他几位宗王的。

“三叔。”裴浅乖乖巧巧行了一礼。

“真是乖孩子啊……”司马行和蔼地笑了笑,目光很快从裴浅身上移开,转到了司马辞身上,“阿辞,你可讨了个好媳妇。”

明月辉心底轻嗤一声,男人呵,就不敢多看两眼。

拜见完了琅琊王,又轮到了下一个宗王——襄王司马越。

襄王司马越紫衣华服,身材高大,身姿绝傲,身后跟着众多仆从,给人一种好大喜功之感。

只不过这些仆从还算规矩,都影从之后不敢太过铺张。因为襄王旁边站着另一个人,那人一身玄衣劲装,领着几个兵蛋子,背着手比襄王司马越更桀骜。

明月辉眼睛一亮,那竟是许久不见的沈忌。

在她与裴元知相认之后,沈忌看她的眼神就变得难以言喻起来,特别是知道了司马沅是她丈夫后,直接气得甩袖子便走了。

此后一段时间,她虽是好不容易知晓了沈忌去官府找裴元知谈军务,奈何敏成侯府与官府有一定距离,那少年也对她避而不见。

少年一眼便从人群中看见了她,冷冷地逡巡了她与司马沅一遍,嘴角扬了一丝冷笑,便转过头去,再也不理。

襄王司马越在游戏里是纯种炮灰,看上去野心勃勃,可实际上就是一个草包。被汝南王司马辞当枪使,在夺位之争里锋芒毕露,最后惨为他人做嫁衣。

司马沅与裴浅当时中药,明月辉就怀疑是他下的,因为只有他才干得出来这种蠢事。

不过平日里行事张扬的襄王司马越此刻看起来束手束脚的,明月辉不由想起了当时程念韫被沈忌掰下巴的场景,听说襄地就与清河接壤,这熊孩子连女人都不放过,怎么可能没有收拾过草包芯子的司马越。

“六弟,多年不见,你越发英伟了。”轮到司马越的时候,汝南王司马辞显得很急切,屏退了推轮椅的侍从,自己亲手摇着轮椅,到了襄王身前。

这人戏做得足足的,明月辉甚至可以看见他眼睛里饱含的泪水。

第26章父亲给你带了信

对于司马辞突如其来的泪水,明月辉很慌,襄王司马越表示,他更慌。

“阿兄,你还记得阿越啊……”司马越傻傻地冒出这句话。

司马辞困难地摇轮上前,握住司马越的手,“傻弟弟,五哥忘记谁,也不会不记得你呀……”

“一别经年,当初宫学一别,你还是个不及为兄腿长的孩子。“司马辞打量了高大挺拔的襄王司马越一番,“如今已经是个这么大的人了。”

”还记得宫学前的那棵李子树,那时你还经常缠着五哥抱着你去摘。摘了也不吃,还要故意拿那酸李喂五哥。”

几乎是一瞬间,明月辉眼尖地发现司马越不自在地浑身一个震颤。

紧接着,那骄傲的司马越竟蹲下来,抱住了司马辞,只听他带着颤音的一声呐喊,“阿兄!”

多么感人的一幅感人的兄友弟恭图啊,裴浅忙蹲下去,为夫君擦拭眼泪。

明月辉只觉得虚伪,她还记得游戏中,汝南王司马辞是如何把自己的六弟司马越当做自己的替死鬼,利用殆尽后又毫不犹豫地丢弃。

襄王司马越临死前,司马辞专程独自摇着轮椅,进了天牢去看他。

“六弟。”司马辞衣冠博带,面上傅粉,依旧那样高雅洁致。

沦为阶下囚的司马越只剩下一口气了,他浑身的皮几乎都被剥掉了,男主司马沅怀疑他背后有人指使,可他打死也不供出背后之人。

曾经骄傲的人半睁了眼皮,勉强觑见了来人,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阿兄是来看你的。”司马辞说着,笑了起来。

并不是那种芝兰玉树的笑,而是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那样阴郁狠毒的笑容。

“六弟,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拉着阿兄帮你摘李子。”

司马越的眼皮动了动,呼吸停滞了一秒钟。

“那李子啊,低贱货,平日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吃。所以只要涂了毒上去,也没人会发现。”

“你个子小,长得又可爱,叫唤着为兄帮你摘,为兄便帮你摘。你硬塞给为兄吃,为兄又哪一次没有吃过?”

汝南王司马辞伸出自己保养得宜的手,轻轻地、轻轻地覆盖在了司马越鼻尖,“好五弟,猜一猜,为兄这次带来了什么毒?有没有比你阿娘的更狠、更毒?!”

那双眼睛淬着毒,死死地盯着那个垂死的人,裹挟着隐秘了十余年的卧薪尝胆,十余年的心酸苦痛,十余年从天上被打落到地狱的愤恨与绝望——

他对上了那双眼睛,可司马越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那般平静与解脱,明明是腐烂五脏六腑的毒|药,他也只是轻轻地闭了眼。

“司马越,司马越!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呀……你怎么能这么死?你起来,我还没折磨够,我还没报复够!!!”那方窄小的天地中,只余下司马辞无尽的怒吼。

其实,司马越当年也是被母妃利用的吧……明月辉想,所以这般骄傲无脑的他才会补偿一般地为司马辞肝脑涂地,并且宁死也不向男主供出司马辞,为对方能够谋反,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喂,你发什么呆?”明月辉被一个略带焦急的少年音唤过神志。

少年见她还在走神,情急之下已经不是扯袖子了,直接将那只袖子下的小手握住,摁住手心捏了捏。

“嗯?”明月辉鼻音一哼。

“他们与沈忌沈少将说完了话,快到我们……” 了字还没说完,司马沅便见到汝南王夫妇当他们不存在似的,直接略过了他们,走到了后面的裴祈安面前。

人群里不知是谁,轻笑了一声。

明月辉敏感地听出了是程念韫的声音,心中暗自嘀咕了一下,这货还真是爱记仇,而且落井下石也蛮精准的。

“阿浅。”陆氏及时行了过来,拉起正与她的赔钱货儿子撒娇的小女儿,“先来看看你袁家表姐。”

同时裴元知也引着司马辞,到了司马沅面前。

虽同是兄弟,司马辞对司马沅的态度则冷态了许多。裴浅这边也懵懵懂懂的,她在人群中看见了程念韫,比起与素不相识的明月辉寒暄,她频频回顾,显然想飞扑到昔日好友面前,与之叙旧。

司马辞,乃至其他两位宗王的冷淡态度,明月辉早已经预料到了。

当初她、沈忌与司马沅三人到颍川,即使是住在别院,琅琊王与襄王也没有前来一见。

于司马沅,是他们从头到尾,也没把这个贱奴生的孩子当过兄弟。而袁曲,则嫁鸡随鸡,其娘家势力必不会对他们有所助力。

于沈忌,他是清河王世子,论实权,比这几个便宜王爷加起来还能打。然大梁高祖开国之初,便收天下武备聚之洛阳,明着便是黜武兴文,武将权高位低,又基本不是世家宗族子弟。

所以就算清河王家的实权再高,几个清贵宗王瞧不起就是瞧不起。

“噗嗤!”只听裴浅在明月辉身旁轻笑,“袁姐姐,想不到他真是你夫君呐……”

“之前阿浅便与阿辞在说叨,还真没见过身量如此矮小瘦弱的男子,以为是哪个姨娘家的孩童呢。”裴浅口无遮拦地道,许是私下里司马辞便对司马沅的身世颇有微词,只是没想到这胸大无脑的女人当真当着面来下司马沅的面子。

在游戏里,裴浅虽有最高的颜值,智慧值却是美人图鉴里最低的。

也难怪,上有父母亲族,下有三个兄长,从小千娇万宠长大,就算是眼高于顶、不理俗务的草包,也多得是人趋之若鹜的追捧。

眼看着耳尖的司马沅僵硬了身子,四周的氛围也渐渐尴尬起来。

“那又如何?”明月辉同样笑嘻嘻,一只手搭上了裴浅圆润的臂膀,两人好似真姐妹般亲昵。

脑袋轻轻引过去,就像是姐妹间的悄悄话,“阿浅表妹的夫君也不遑多让,这般看去,还要矮上阿沅好些呢,嘻嘻。”

嘲讽人呢,后面一定要加上阴阳怪气的围笑,明月辉眼看着裴浅一副要和她拼命,又碍着人眼众多不敢行事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

……

汝南王夫妇驾临的排场确实是惊人的,这场省亲宴持续了整整三日才结束。

期间汝南王司马辞悄悄进了裴元知的书房密会,与之同去的还有琅琊王司马行、襄王司马越与清河王世子沈忌。

明月辉之所以知晓,是因为主持宴会的裴祈安突然离席。

裴祈安为裴元知幼子,又是游戏中掌握了半个朝堂的裴相,第一次在人群中见他,明月辉还小小为他芝兰玉树般的容貌震惊了一番。

果真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见他与裴浅见面,两个赔钱货相会之景,如果不看他俩的属性,还真是一幅养眼婉丽的画面。

裴祈安离席后,明月辉令陈凉真搀扶着她同样离了席,装作散心一般,不远不近地跟着,终于远远地见了几个人影一同消失在裴元知书房所在的水榭。

明月辉本欲离开,却见本应进房的一人回转身来,冷冷地向她这边看了过来。

“凉真,你先退下,在那边守着。”明月辉吩咐道,“如有人过来了,设法将其引开。”

“那您?”陈凉真瞥见了柳叶旁那抹玄色的衣角,突然心里明白了什么,改口道,“那您小心,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陈凉真离开后,那玄色衣角的主人分花拂柳而来,正是一身劲装的沈忌。

少年的脸很臭,他的脾气更臭,“想不到袁姐姐竟是大名鼎鼎的晋王妃,您与晋王的这段姻缘可是传遍了大梁啊。”

云帝强质袁家女入宫,赐婚于冷宫之中的失宠皇子,这样丢尽了世家脸面的事情,可不是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

这也是世家与云帝离心的重要导|火|索,从此以后,周满铁骑深入洛阳,再无阻碍。

明月辉心知沈忌是在气自己对他有所隐瞒,想要解释,却也无从下口。

“亏得阿父战场来信,还专门与你捎了些话,令吾必要送到。想来你这水性杨花的女子,玷污了阿父的满腔心意,这信烧了也罢!”沈忌气道。

清河王,给她,送信?

明月辉怔楞了半分,她想起了负黍亭的分别,凛凛的寒风,与那白马上宛如天神般的男子……

她对他说,如果他能够活着回来,自己就告诉他真正的名字。

第27章小渣绿了

“你说清河王,给我捎了信?”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明月辉四肢百骸蔓延。

她的脑中浮现起了那个风雨飘摇的夜,那个带着浓重男子气息的男人,那一身被她挑开的明光铠……

她不敢往下想下去,吞了吞口水,不由涨红了脸。

“烧了。”沈忌冷冷道。

“啊?”明月辉一阵恍惚。

随即她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垫着脚尖急道,“你阿父捎予的信,你怎能烧了?”

她长得极为漂亮,梳着高高的涵烟髻,插着兰茶珍珠花钗,模样娇俏至极,一凑过来清冽的香气扑鼻。

可惜沈忌非但不怜香惜玉,反而一个反剪,将明月辉抵在树上。

不是寻常那种暧昧的女人背抵在树上,男人身子压过来,与她面面相觑的动作。而是直接把明月辉那张俏丽的脸蛋摁进粗糙嗑人的树干里,叫她老老实实不要动。

这狗崽子……明月辉整个脸都在树皮上摩擦,疼得呲牙咧嘴。她整个人都炸毛了,见过熊孩子,没见过这么熊的。

“我如何不能烧?你这已嫁之身,还要来肖想我阿父,不知廉耻的女人!”沈忌咬牙道,嫉恶如仇的他现在看见明月辉的那张脸就烦。

他真心悔恨,一路上喊了这女人这么多声“袁姐姐”,甚至依着阿父的话语,对她言听计从。

这样想着,猛地腕间一阵剧痛。

再回过神来时,自己习武多年,可以说是身经百战的双臂已经被女人一双小手给制得动弹不得。

他双脚欲踢,结果那女人反应更加迅速,直接一揣,他膝盖一弯便跪了下去。

“你!”沈忌一脸愤恨地仰头。

“你怎么不听人话?”头顶的女人呸了一声,吐出半截树皮,“清河王早知我是已嫁之身,也明我对晋王绝无丝毫感情。从头至尾,我与你阿父清清白白,又何来水性杨花,何来肖想?”

明月辉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只是感到怒不可遏,这少年天高地厚惯了,压根不清楚方才的举动,到底带有多么侮辱人的含义。

她明月辉现在的身份好歹是世家贵女、宗王王妃,两人那番动作若是被人瞧见了,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咔擦……树枝踩断的声音……

明月辉脑中的弦一断,心想糟了,还是被人瞧见了。

她忙回过头去,只见了一片银灰色的衣角。明月辉心下了然,当即放了禁锢住沈忌的双手,提着裙裾去追那人。

徒留下沈忌,他怔愣了好大一阵,才从怀里摸出那半爿信纸,若有所思地瞧着那上面的字。

忽闻一阵分花拂柳之声,一人脚步略带匆忙地赶来,“沈世子,沈世子,方才守门的卫兵来报,有南羽军进城!”

“那人来了,清河王果真言而有信,将那人送了来!”来人是裴元知府上的幕僚,他的声音里,怀着无比的惊诧与喜悦。

方才沈忌与明月辉争执之际,已有守城士兵来报,说是一队南羽军护送着重要人物正欲进城。

裴氏父子与几位宗王早已与沈忌通过气,连忙纷纷起身,去迎接那洛阳来的大人物。

……

司马沅只是见明月辉久久未归,前来找寻。

在裴府之中,他显得那般格格不入。他名义上的阿兄叔叔不带他玩,裴氏又摆明了不喜于他,甚至来往的世家门阀也看不上他。

见明月辉离了席,司马沅有些坐立难安,久等不至之下,决定去寻她。

走到裴元知书房之前的水榭之时,他见陈凉真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踢石子,平日里这以往的故人便对他没有好脸色,司马沅见了她,忽然便踟蹰了。

他只是见明月辉不见了身影,凭着内心的驱使来找她。若是陈凉真故意嘲笑似的问起,他还当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晋王殿下是来寻王妃的么?”陈凉真也看到了他,非但没有阻拦,反而露出了那种客套又虚伪的微笑,“王妃在这山石后边,殿下想要去寻,便去吧。”

陈凉真如此轻易地指路放行,司马沅直觉有诈,还是将信将疑地行了过去,却刚好听到了那一句,“清河王早知我是已嫁之身,也明我对晋王绝无丝毫感情……”

好似一桶冰凉的水,从头浇到了尾,司马沅只想逃走,只想逃走。

他明明知晓的,他没有任何值得她喜欢的优点,也没有对她,哪怕有一天如同一个真正的丈夫对待妻子的那般体贴过……

可是她对他的那些好,那些照顾,那些毫无芥蒂的包容,却让他误会了,误会了她对他还是有所期待的,误会了这世上还是有人盼着他变得更好的……

“我对晋王绝无丝毫感情……”

“我对晋王绝无丝毫感情……”

“我对晋王绝无丝毫感情……”

司马沅浑身冰凉,满脑子都是这句话,难道她对他的好也都是假的吗?或许……或许只是为了跟其他人一般,嘲笑他,愚弄他呢!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羞耻霎时间冲进了他的脑门,

不知不觉,司马沅跑进了一个园子,他恍恍惚惚看到很多人聚在院子里坐而谈玄。那些人跟他不一样,他们都是文雅高贵的,敲棋煮酒,雅集唱酬,饮酒赋诗,拈花折柳。

里面不乏门阀大家、风流士子,隔着青萝帐,程念韫、裴浅等女眷也参与了进来。

忽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本应该温柔和善的青年音,那一袭青衫坐在程念韫对面,隔着青萝帐,相顾谈笑。

那青衫青年乃是裴元知为他延请的塾师,本是敏成侯府养的门客,因素有才名,所以被裴元知指了过来教他诗书。

只听那程念韫娇笑两声,青年门客像是被鼓舞了,嗓门越发地大了,“那晋王小儿,果真可笑。残似侏儒,大字不识。”

“昨日吾且教他念《战国策》,里有一句‘叱嗟!而母婢也!’。分明是辱他生母为婢,遭天下耻笑,他竟一字一句读了出来,最后还躬而谢吾。”青衫客手舞足蹈地谈笑道,引来一群士子女眷的跟风起哄。

这时候讲求纵情放情,谈玄笑骂压过了孔儒礼仪,他们如此做,竟也无人反驳。仿佛蠢笨之人生于世家皇族,便真是无可饶恕地错处一般。

司马沅浑身的血色好似已经褪尽,徒留下比宣纸还要苍白的表皮。众人的讪笑,青衫塾师哗众取宠的谈资,那些深入骨髓的恶意,一遍遍在他耳廓回响、激荡、不断放大。

他像掉入了深不可测的潭水中,一个个饥渴冷血的水鬼拉住了他的双脚,想要把他拉下去……拉下去……

遮天蔽日的黑暗袭来,恨意从无间地狱攀爬而出,一点点撕碎他作为人最后一丝的良知与理智——

“哗啦!”剑风破空之声唤回了司马沅的神智,紧接着,是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娇斥。

“袁芳尘,你做什么?!”

“晋王妃,你是不是疯啦?!”

“把剑放下来,这里是敏成侯府,容不得你撒野!”

司马沅只见不远处的青萝帐旁,明月辉举着一柄冷剑横在青衫塾师的脖颈上,“辱没皇族,是为不忠,戏弄学生,是为不义。这等不忠不义之徒,有何颜面来敏成侯府哗众取宠?”

“袁芳尘,姨父乃颍川太守,你真敢在太守府内背上人命么?”程念韫一边宽慰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裴浅,一边梗着脖子朝明月辉道。

“我若是真敢呢?”明月辉启唇一笑,那柄剑直接入肉三分,青衫塾师的脖颈霎时血流入柱。

“啊啊啊啊啊……”只闻裴浅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丰润美艳的汝南王妃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然后,众人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儿。

那塾师抖着腿,下半身已然湿透了,颓然跪了下来,双目连最后一点神采都吓得失去了。

“孬种。”明月辉捻唇一声哂笑,她根本只是划破了个皮而已,这人便吓得失了禁。这些所谓名士,大呼小叫,连点临泰山将崩而不乱的气度都没有。

她收了剑,潇洒转身,行到不远处司马沅身边,“走。”

说着,拉起了司马沅的手,不顾他的惊诧,在众人的围观下扬长而去。

至出院门,明月辉将剑轻轻一挽,插入护院的剑鞘中,“谢啦!”

护院颔首,继续尽忠职守地立得笔直。

“走啦!”明月辉握着少年的手,他个子虽矮,那双手却骨骼匀称、修长挺拔,手感还蛮舒服的。

“……”司马沅垂下脑袋,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心里别扭极了,“去哪里?”

“跟我来就知道了。”明月辉笑嘻嘻地瞧了他一眼,心里琢磨着,定要把这个小祖宗哄服帖了才好。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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