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听到墨伯麟这番话,有些惊讶。
为什么听起来,他好像对墨家长子的身份,没那么热衷的样子?
也就是说,现在在座的这些墨家人,包括他的父亲和儿子,对墨伯麟来说,都是一些陌生人。
他可以认下“墨伯麟”这个身份,但他并不想放弃现有的人生。
不过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云家在东南亚也算是一方豪族,墨伯麟虽然是上门女婿,可他和云澜看起来感情极好,又有一儿一女,这十几年的情分都不是假的,任谁也不能轻易抛弃。
但墨老爷子听了这话,十分受伤,眼底隐约闪过一抹水光。
眼前站着的是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长
子,寄予厚望的继承人,结果却被仇家所害,尸骨无存,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今上天降下奇迹,墨伯麟“死而复生”,好端端站在他眼前,可却再也不认得他这个父亲了。
墨老爷子的手微微颤抖,脊背仿佛都佝偻了几分。
墨元青见状连忙道:“大哥,你这样说就太绝情了。你走了这么多年,爸一直都很想你,每年在你忌日前后都会病上一场。”
他又抬手指着墨司宸,“还有小七,那是你的儿子啊,你看他和你长得多像。我记得小七小的时候,你天天都把他扛在肩膀上,陪他在花园里玩,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
墨伯麟看向墨司宸。
年
轻英俊的男人有着和他神似的面孔,棱角分明的五官,嘴唇紧紧抿着,表情克制又隐忍。
他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脑海中闪过十分模糊零碎的画面。
但那画面消失的速度太快,他再想去深究,大脑深处便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刺痛,让他不禁皱起眉头,面露痛苦之色。
“阿颂。”云澜连忙心疼地扶住他,抬手按着他的太阳穴,柔柔劝慰:“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放轻松……”
墨夫人眼看着云澜对自己的丈夫“动手动脚”,越发怒不可遏,脱口而出:“你不让他回忆以前的事,就是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对不对?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女
人,你根本就不希望他认祖归宗,你怎么这么残忍?”
云澜扶着墨伯麟在沙发上坐下,让他先闭目养神休息,又让女儿时刻注意着他的状态。
做完这些,她走到墨老爷子面前,躬身一礼。
云澜无视墨夫人的指责,神情始终是温温柔柔的。
她对墨老爷子说:“您是阿颂的父亲,又是墨家这个大家族的掌舵人,我相信您一定是个明事理的,德高望重的长辈,所以您能先听我解释吗?”
墨老爷子知道墨夫人刚才说的是气话,但这话也未必不是没有道理。
因此他对云澜的态度也是透着三分威严,淡淡点头,“你想说什么?”
云澜说:“当年我在
海滩上捡到阿颂的时候,他伤得很重,又昏迷不醒。我出于好心将他送到医院救治,可等他醒来后,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也试过想要帮他寻找家人,在东南亚许多城市都发了寻人启事,但始终没人来认领。”
云澜一脸歉意,“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把寻人范围再扩大一些,最好在全世界发布的。”
墨老爷子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清清嗓子:“这也不能怪你,毕竟我们当初都以为,伯麟已经不在了。”
而且那时的墨伯麟对云澜来说,不过是个随手搭救的陌生人,就算云家财大气粗,也犯不着为一个陌生人,就全世界替他寻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