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中央军士卒踏着整齐的步伐大步逼近琅琊王氏的士卒, 一个中央军将领大声叫道:“必胜!必胜!必胜!”四千中央军士卒大声呼应:“必胜!必胜!必胜!”
眼看四千中央军士卒大步走近,琅琊王氏的士卒一阵惊慌,整齐的队列微微混乱, 说好了是自己人的,怎么忽然又不是了?有士卒环顾左右,这是要开打了吗?
琅琊王氏的将领震惊地看着四千中央军士卒翻脸, 只觉这世界疯了,前一刻向己方投降的内应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敌人的卧底?一个琅琊王氏的将领颤抖着道:“关中的中央军士卒为什么会对胡问静忠心耿耿?他们难道不担心胡问静翻脸清算吗?难道不担心被胡问静当做炮灰吗?”
另一个琅琊王氏的将领死死地看着一群中央军将士, 陡然醒悟了,王八蛋,这群中央军将领个个被胡问静的美色迷惑了!胡问静一定穿着白色的纱裙,眼角带着泪水,对着几个中央军将领凄苦地道:“若是你们投降了琅琊王氏, 这世上会有多少百姓死于战火,会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母,会有多少老翁白发人送黑发人?”几个中央军将领一定被胡问静的仁慈感动了, 单膝跪下,“愿意为了天下的和平而效死。”
又一个琅琊王氏将领咬牙切齿:“钱!一定是钱!胡问静给了大量的钱收买了中央军的将领!”他后悔极了,早就该知道中央军将领认钱不认人,与他们讲什么忠义仁慈爱与和平有个P用, 必须用钱砸死了他们啊,现在好了, 这些中央军将士被胡问静的钱砸死了!
王敦厉声大叫:“中央军的将领们, 你们不要被胡问静的承诺欺骗,你们不是胡问静的嫡系,你们一定会被胡问静清洗的,现在迷途知返, 投靠我琅琊王氏为时不晚!拿起刀剑,向胡问静冲锋!我王敦绝不计较你们的反复,依然当你们是我的好兄弟。”
无数人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王敦,这人是不是因为害怕直接吓傻了?
一群琅琊王氏的将领使劲的扯王敦:“休要再说了,准备作战!”王敦使劲的挣扎,厉声叫道:“中央军将士们,投降我王敦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休要自误!”
贾南风笑得嘴角都要裂开了,对衣衫被撕破了一角毫不在意,用最柔和的动作摸着小问竹的脑袋:“没事,只管撕烂了衣衫,本宫不在意。”
她深情地看着胡问静,道:“你终于出师了。”
贾南风已经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己方队友被敌人招降,结果发现的队友是假叛变”,这不是宅斗最常用的手段吗?比如某个大小姐的表哥被恶毒女配拉拢背叛大小姐,揭穿大小姐的诗词是抄袭的,大小姐心丧若死,穿红衣服的恶毒女配傲然用鼻孔对着天空,正要扑入英俊公子的怀抱,那大小姐忽然笑了,“真的是抄袭的吗?”然后亮出一堆堆的证据,某某大官在一个月前就亲眼看到她写的,某某王爷在半月前就看过她的诗作,并且故意流传四方,就等恶毒女配跳出来送死。再然后恶毒女配看着那表哥,为什么给我一堆假证据?表哥从恶毒女配身边走开,到了大小姐身边深情地道,“虽然她不喜欢我,但是她永远是我的白月光,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再再然后恶毒女配名誉扫地,大小姐与英俊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表哥舔狗不得好死。
贾南风欣慰极了,胡问静能够早就拉拢了关中中央军将士,故意任由王敦拉拢,在最后一刻才暴露致命一击,深得宅斗的精髓,以后再也不怕胡问静被人宅斗宫斗欺负了。
胡问静看贾南风的眼神深邃极了:“不及格。”
琅琊王氏的阵列之中,王敦看着坚定不移的向琅琊王氏靠近的中央军士卒,忽然仰天大笑:“很好,胡问静是个不错的对手,王某也没有想到胡问静还有这一招。”他不明白为什么忠心度为零的关中中央军士卒会对胡问静忠心耿耿,但是有一件事他很清楚,那就是他早有准备。
王敦淡淡地下令:“列阵,准备作战!”
号令传了下去,微微混乱的琅琊王氏的阵型飞快地变化,一个个士卒准备作战。
王敦看着虽然惊慌却在阵列中一丝不苟的士卒,嘴角露出一丝淡淡地鄙夷:“以为我是那些对投降的二五仔深信不疑的人?或者以为我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面对反复无常的敌人立刻就会崩溃?”
四周的琅琊王氏将领努力板着脸,原来王敦早有防备啊,这回丢脸了。
“快!杀光他们!”远处,贾南风急得跳脚,接连不断的战斗令她紧张,她没空理会胡问静的“不及格”是什么意思,只想早点击溃了琅琊王氏和司马越的大军,早点进安阳县与回凉等人汇合。
胡问静缓缓地摇头,咬着嘴唇,眼神中透出无比的爱和自由以及平等。
贾南风注视战局的眼神中带着焦急,怎么还没有开打,就不能走得快一点吗?她顺便鄙夷一下那些中央军将领,司马越大喊“是假投降”,你们就立马暴露身份了?就不能同样大喊“我们是真的投降,不要相信司马越的挑拨离间”?只要琅琊王氏稍微犹豫一下,被中央军士卒靠近了,还不是分分钟就击溃了对方?贾南风咬牙切齿,真是一群毫无魄力毫无定力的笨蛋!
王敦死死地盯着不断靠近的中央军士卒,眼看他们快靠近一箭之地,忽然大声地下令:“弓箭手准备!”
数百弓箭手飞快地从队伍中出列,到了阵型的最前面。
一群琅琊王氏的将领摇头,中央军士卒都有纸甲,不怕箭矢。
贾南风笑了:“蠢货!”箭矢射不进纸甲,无法伤到中央军士卒分毫,而中央军士卒只要奋力冲锋,分分钟就能砍死来不及换刀剑以及列阵的琅琊王氏的弓箭手。虽然弓箭手不过一两百人,但是白捡一两百个弓箭手的人头也是很令人开心的。
四千中央军士卒中有将领大声地道:“不要怕箭矢,伸手护住头脸!”一群士卒一齐伸出了一只手遮挡在了眼前。一个士卒笑着对同袍道:“箭矢?老子站在这里让你射都射不死老子!”另一个士卒笑道:“没想到我也有身被十余箭的时候。”四千中央军士卒哈哈大笑,对箭矢充满了蔑视,一点点都不担心,与胡人作战的时候就已经验证了箭矢射不穿身上的纸甲了,谁怕箭矢谁就是小狗。有将领厉声呵斥:“闭嘴!安静!准备作战!”心中其实同样对琅琊王氏的箭矢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王敦神情不变,仿佛完全看不到中央军士卒身上的纸甲,厉声道:“准备!”一群琅琊王氏的将领斜眼看王敦,准备个头啊,都说射不穿纸甲的了。
看着王敦坚定的眼神,有琅琊王氏的将领轻轻叹气,王敦果然有心魔了。他一转头看到两百余弓箭手的动作,眼珠子都要掉了:“这是……”
那两百余弓箭手听到命令,并不弯弓搭箭,而是取出火石点燃了火把。一支支箭头包裹着厚厚的油布的箭矢就凑在火把附近,只要王敦再一次下令,他们就会点燃火箭射箭。
一群琅琊王氏的将领大喜惊叫:“火箭!”
两千余琅琊王氏的士卒大声地欢呼:“火箭!”
贾南风脸色大变,笑容僵在了脸上:“火箭……”
胡问静皱眉:“王敦还算机灵嘛。”
小问竹望着琅琊王氏军中的火把,奋力跳脚:“姐姐,他们玩火!”胡问静说过小孩子绝对不能玩火的。
胡问静用力点头:“他们都是坏人!”
贾南风怒视胡问静和小问竹,眼看四千中央军士卒就要全军覆没了,你竟然还要陪熊孩子玩耍?她怒视小问竹,恨不得扯过来打熊孩子的小P股。
胡问静望着远处司马越的大军,虽然身体挺得笔直,但是衣衫却在寒风中激烈地颤动,显然心情绝不平静。
贾南风仔细地看胡问静,搞毛啊?
琅琊王氏的军中,王敦负手傲然而立,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淡淡地道:“你们以为纸甲很强大?以为纸甲比铁甲要好?不,纸甲只是铁甲的替代品,只能对付不知道纸甲的秘密的人,大火,下雨,都会让纸甲立刻报废。纸甲除了便宜和容易制作,哪里比得上铁甲?”
王敦冷笑着:“纸张终究是纸张,王某知道胡问静的诅咒宝甲的真相,立刻就知道破胡问静的纸甲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转头看着一群琅琊王氏的将领,眼色如刀:“胡问静的第三个破绽就是纸甲怕火怕水。”
一群琅琊王氏的将领佩服地看着王敦,两次装逼都失败了,还能继续装?有人心中鄙夷,一二不过三,这次一定也失败。有人真心希望王敦装逼成功,打败胡问静对大家都有好处。
四千中央军将士看到了火箭,一齐脸色大变。一个士卒黑着脸,低声道:“若是中箭,是不是会烧起来?”一群士卒脸色铁青,这还用问?纸张遇到大火会如何,这纸甲遇到大火就会如何。想到身上那厚实的淡黄色的纸甲在中了火箭的三秒钟内变成一个大火球,四千中央军将士就浑身发抖,区区几秒钟的时间绝对来不及脱掉纸甲,那岂不是自己也要烧死了?
中央军士卒的前进的脚步立刻缓慢无比,整齐的阵型瞬间变得七零八落。有中央军士卒甚至想要脱掉纸甲,却被将领喝住。
一个中央军将领大声地下令:“前进!”只要军令没有命令他们撤退,他们只能继续前进,哪怕前面是该死地火箭。一群中央军士卒咬牙切齿,弓箭手临阵撑死射三箭就会被步卒冲到面前,考虑到火箭有更多的步骤,弓箭手又只有区区两百人,顶多射出两拨四百支箭矢,哪怕琅琊王氏的弓箭手个个都是神射手,箭无虚发,中央军撑死死了四百个人,只要努力冲过去肯定可以将两千余人的琅琊王氏大军杀个精光。
一群中央军士卒开始活动脚踝,关键时刻什么阵型都没用,跑得快就能冲到敌人面前,跑得慢多半要中箭。有士卒摇头,不对,跑得快才会中箭!最重要的不是脚,是手臂要灵活,可以格挡火箭。一群中央军士卒点头,又是活动脚踝又是活动手臂,恶狠狠地盯着前方,只要进了一箭之地立马就开始疯狂冲刺。
王敦看着惊慌失措的中央军士卒们,冷哼一声:“你们该老老实实地投降我的,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给过你们机会的。”他傲然地看着那些中央军将士,以为他之前像个傻瓜一样苦苦劝降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机会啊。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他是多么的仁慈。
“呜~”退兵的号角传遍了战场。
一群中央军将领大喜:“撤退!撤退!”谁也不想面对至少四百人活活烧死的惨烈战斗。四千中央军士卒飞快地撤退。
琅琊王氏和东海王司马越的大军齐声欢呼:“赢了!赢了!”
贾南风转头大骂胡问静:“你丫到底会不会打仗?”就是她这个菜鸟也知道只要冲上去肯定会赢,怎么就撤退了?
胡问静眼神中透出无比的深情和如海一般深的仁慈:“不能进攻,那些进攻的士卒会死的,他们的爹妈会痛苦无比,他们的孩子会失去痛爱他们的父亲,他们的妻子会没了丈夫。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而牺牲了四百个人,他们在我的眼中只是一个数字,但是在他们的家人的眼中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记忆,有悲伤,有欢笑,有过去,有未来,摸得着,看得见的人。”
贾南风震惊极了,死死地打量胡问静,这是不是冒牌货?
琅琊王氏的大军之中,王敦纵声大笑:“我就知道女人不能当将军!”一群琅琊王氏的将领大笑,妇人之仁果然坏事,胡问静竟然因为四百人或被火箭烧死而放弃进攻下令撤兵了,这简直是脑残!
王敦其实不在意那四千人冲过来,他早有对策。若是那四千人顶着火箭冲过来近战,那么弓箭手们会立刻扔掉弓箭,然后拿起地上的火把作战。不错,就是火把!只要火焰点燃了中央军士卒的纸甲,中央军士卒要么惨叫着脱纸甲,要么就满地打滚灭火,然后王敦的两千余人就会穿着纸甲,面对毫无铠甲保护又没有火把的四千中央军士卒,杀光他们易如反掌。
王敦微微遗憾,胡问静命令大军撤退是圣母还是看穿了他的战术?真是可惜啊,他差点创造了用火把消灭一支精锐士卒的历史。他大声地下令:“全军前进,追上去!”
两千琅琊王氏的士卒大声地欢呼着:“前进!前进!杀光他们!收复洛阳!”
一个琅琊王氏将领转头看司马越的军队,却见对方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追击中央军的意图,他眼神微变,道:“敦哥,难道司马越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其余将领也注意到了司马越的诡异,有人冷笑道:“司马越想着我们与胡问静两败俱伤,他趁着我军疲惫,一举杀出,同时灭了我琅琊王氏和胡问静?好一个阴险狡猾的东海王殿下。”有人立刻建议道:“我等要小心保存实力,时刻小心司马越。”
王敦望着司马越的大军,笑了:“司马越就是一个蠢货。若是我破了胡问静的大军,士气正旺,他又能怎么样?难道他的纸甲不怕火?他若是聪明就该知道今日我王敦有火箭在手已经天下无敌,他早早地投降才会……是了!司马越想要逃跑!”
王敦陡然醒悟了,其余琅琊王氏的将领同样醒悟过来,司马越自忖同样无法对抗火箭,所以打算在琅琊王氏与胡问静厮杀的时候逃回清河。
一群琅琊王氏将领兴奋了:“莫要逃了司马越!”“错过了今日,司马越也会准备无数火箭,今日必须杀了司马越!”“我们有两千人,留下五百人追杀司马越,司马越虽然有三千人,但是此刻军心涣散,而我军士气正旺,五百人足够对付司马越了。”
四千中央军士卒逃回了本阵,来不及喘气,胡问静哀伤无比,双手捧心:“难道我要输了?”贾南风冷冷地看着胡问静,转头看小问竹:“你确定这个是你姐姐吗?”小问竹看看胡问静,毫不犹豫地双手捧心:“哎呀,难道我姐姐要输了吗?”
胡问静悲伤地摇头:“不,我要奋战到最后一刻!来人,下令换(弩)箭。”贾南风捂着嘴,要吐了,要吐了,要吐了!奇怪,这些言语明明是标准的温柔善良贵女的言语啊,她不知道听过多少人说过类似的言语了,可为什么此刻恶心极了?
四千中央军士卒急急忙忙开始换弓(弩),有人大喜:“我就说火箭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有火箭,我们也有火箭,谁怕谁啊。”有士卒叫着:“谁有火石?”只要在箭矢上缠绕一些破布条,点燃了就是一支简易的火矢了。
有士卒兴匆匆地撕掉衣衫缠绕了箭矢,然后哭了:“(弩)箭不能使用火矢!”弓和(弩)完全不同,(弩)箭露出(弩)机的部分只有非常小的一截,甚至只有一个箭头,若是点燃了箭矢就会同时点燃了(弩)机。
有士卒惨叫:“完了!完了!”
一群将领呵斥:“闭嘴!陛下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违抗军令者斩!”
琅琊王氏的士卒们远远地看着中央军士卒换了弩弓,然后却无法使用火箭,放声大笑。有士卒叫着:“我们赢定了!”有琅琊王氏的将领大声地道:“投降者不杀!”另一个将领大声地叫:“杀了胡问静就给你们一条生路!”
贾南风面色如土,那些被胡问静提前收买的关中中央军士卒会不会叛变?只怕会的!不管胡问静出了什么价格收买他们也绝对比不上保住小命。
贾南风看几步外姚青锋,姚青锋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战局。贾南风心中稍定,只要有这支骑兵在,胡问静一定可以杀出一条血路的。她大声地呵斥乱跑的女儿们:“都过来,老实站好。”待会败逃的时候若是找不到人就真的哭死了。
王敦带着大军缓缓逼近胡问静的中军,他故意让士卒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前进。他很清楚越是缓慢给胡问静的压力会越大。
“只有慢慢靠近的死亡才会让人恐惧。”王敦恶狠狠地说道,他在胡问静手中生死逃亡了两次,每一次都留下了深入灵魂的恐惧,若是不能让胡问静也感受到这种恐惧,一秒白头,他岂不是便宜了胡问静?
王敦厉声叫着:“活捉胡问静,砍下她的手脚做人彘!”胡问静听到了他的喊声一定会吓得浑身发抖。
王敦愉快地望着胡问静,此刻依然有些远,看不清胡问静的脸,但是不要紧,他随便就能想出胡问静恐惧无比的神情,他会将这个神情深深地留在心中,这个神情是他用两次的败亡换来的愉悦。
胡问静呆呆地望着远处一动不动的司马越的大军,瞅瞅自己的窄小袖口,抱起小问竹,抓着她的袖子轻轻地甩,用力摇头,悲伤无比:“影帝误我!”小问竹继续甩袖子:“影帝误我,影帝误我。”转头看姐姐:“影帝是谁啊?”
贾南风没空理会哪里又冒出了一个影帝,扯住胡问静道:“冒牌货,快把真的胡问静交出来,快开打了!”胡问静是不是又在耍花样,搞个替身在这里吸引火力,其实准备杀入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
胡问静抬头扫了贾南风一眼,就那简简单单的没有杀气没有痛恨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多少感情的眼神立马让贾南风呆住了:“你不会是真的吧?”
胡问静随手挥动小问竹的衣袖,下令道:“来人,杀了王敦。”
王敦带着两千士卒缓缓逼近中央军本阵,眼看到了一箭之地,下令道:“弓箭手准备!”两百弓箭手再次出列,准备火箭。
中央军中士卒同样开始举起弩箭。
王敦冷笑,你丫没有火,我有!
他淡淡地下令:“放箭!”弓箭队队长大惊失色:“公子,不行啊!”
王敦冷冷地看着天空,另一个琅琊王氏的将领手按剑柄:“公子命令你们放箭,你想违抗军令吗?”
那弓箭手队长脸色顿时复杂极了,咬牙道:“是。”
两百支火箭划破天空射向了中央军士卒,王敦看着天空中的火光心中得意无比,运气好今日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杀了胡问静,他微微有些遗憾,想要杀了司马越多半不成了,司马越这小子竟然看穿了他的计谋,没有靠近琅琊王氏的大军送死。如此一来一举灭了胡问静和司马越的计划就破产了。
王敦微微遗憾,如此完美的计划在最后一刻出现了瑕疵,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胡问静死后他立刻进攻洛阳,只要洛阳沦陷,胡问静的地盘中至少有一半会落在他的手中。
“关中新附,对胡问静没有忠心度,我琅琊王氏的招牌比胡问静好了万倍,关中有不少官员与我琅琊王氏有些牵连,关中定然会投降我。”
“洛阳一败,上党郡立刻成为孤城,唯有依附我与卫瓘其一,并州缺粮,上党郡不投降我还能投降谁?”
“荆州原本就被洛阳死死地压着,洛阳落到了我的手中,荆州还有不投降的可能吗?”
王敦看着天空中的火箭,短短的一刹那想到了自己的黄袍加身,想到了关中、上党郡、荆州、司州尽数落在了他的手中,他只觉身体轻飘飘的,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然到达了人生的巅峰,很快就要成为皇帝了?
王敦望着天空中的火箭,那中了火箭的两百个中央军士卒将会成为两百个活动的火炬点燃四千中央军士卒,以及烧毁其余中央军士卒的所有信心。他微笑着,期待着火光中的胜利,荣耀,未来,以及君临天下,后宫三千,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两百支火箭在王敦充满希望的眼神之中落在了地上,距离中央军起码还有十几丈。
无数中央军士卒和琅琊王氏的士卒死死地看着在地上燃烧或者熄灭的火箭,只觉琅琊王氏的弓箭手是不是出来搞笑的?
王敦眼珠子都要掉了:“搞什么?”瞬间反应过来,难道两百个弓箭手是胡问静的奸细?怪不得那个弓箭手队长抗命不从。
其余琅琊王氏的将领同样这么想,神情立刻狰狞了,没想到必胜的时候发现了潜伏的卧底,这卧底真是没脑子啊。
好几人拔出长剑走向那弓箭手队长,必须杀了以儆效尤。有琅琊王氏的将领狞笑着:“记住告诉阎罗王,你是蠢死的。”就算是最忠诚的卧底在一场必然失败的战斗中也该立刻背叛原来的一方,永远卧底下去,这个时候还要暴露自己愚不可及。
弓箭手队长反应极快,高高举手:“我不是卧底!火箭射程没有箭矢远,火箭就只能射这么点距离!我提醒过你们了,你们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王敦和一群王氏将领瞅瞅包裹着厚厚的油布的火箭,脸上立刻挤出了灿烂的笑容:“误会,哈哈哈哈!”“好好干,琅琊王氏不会亏待你们的。”
以后坚决不装逼,一定要听手下的将领说完话。
远处,中央军的将领厉声下令:“让开道路!”
姚青锋带着数百骑陡然冲出了中央军的步卒队伍,区区一箭之地在战马冲锋之下只是瞬间就到了眼前。
王敦厉声下令:“火箭!火箭!”
两百弓箭手有的完全不听命令扔下弓箭就逃,有人咬牙瞄准冲在最前面的姚青锋放箭。
数支火箭射到了姚青锋面前,她随意格挡,一点火星都没有落到了纸甲之上。下一秒,骑兵已经冲进了弓箭手队伍。
“噗!”一个个人头飞起。
王敦眼神如火,恶狠狠地道:“我也有骑兵!”
琅琊王氏的阵列后,百十人翻身上马。
一个琅琊王氏的将领握住长矛,冷冷地看着冲过来的骑兵,重重地拍马:“驾!”胡问静的骑兵可以破重甲骑兵是因为纸甲轻,重甲骑兵耗尽了马力而已,如今大家都是纸甲,难道还怕了你?那琅琊王氏带着百十骑骑兵直冲而上,完全不管马蹄会不会践踏自家的士卒。
两支骑兵飞速靠近,那琅琊王氏的将领抓住机会,猛然刺了出去。他看着细细的足足有一丈八尺长的骑兵专用的蛇矛,对刺杀姚青锋志在必得。
他握着一丈八尺长的蛇矛的中间,面对姚青锋的长矛有足足九尺,姚青锋的长刀有几尺?不过三尺多,撑死四尺!在姚青锋的长刀可以触碰到他的身体前,姚青锋早已被他的蛇矛刺于马下了。
那琅琊王氏的将领冷笑着,一寸长,一寸强!骑兵就该拿长矛,谁拿长刀谁白痴。
王敦看着两支穿着全套纸甲的骑兵相遇,琅琊王氏的骑兵清一色都是细细地丈八蛇矛,而胡问静的骑兵除了极个别人是五尺长的朴刀,其余人都是普通长剑和长刀而已,就这也想与丈八蛇矛厮杀?
王敦淡淡地道:“胡问静的第四个破绽就是骑兵只拿刀剑。”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胡问静的骑兵只拿刀剑,明明就是长矛更合适。但是没关系,胡问静脑子有病,那就去地狱反省好了。
王敦看着两只骑兵终于冲撞在了一起,负手而立,傲然看着骑兵队伍。虽然他折损了一些弓箭手,虽然火箭计划被胡问静的骑兵打破了,但是其实他逼出了胡问静的骑兵,并且用更精锐的长矛骑兵击溃了胡问静的骑兵,仔细算来还是他赚了,毕竟骑兵比弓箭手珍贵多了。而且从战局看,他击杀了胡问静最重要最有名的无敌骑兵队伍,胡问静的士气一定瞬间崩溃。
马蹄声急,两支骑兵瞬间相遇。琅琊王氏的将领算好了战马的速度,瞅准机会,右手臂鼓鼓的肌肉陡然再一次鼓涨,手臂上的衣衫瞬间裂开,哪怕是蓬松的纸甲也不由自主的紧紧的崩在了他的手臂上,一根根串联纸块的细绳咯吱作响。
那琅琊王氏的将领厉声暴喝:“去死!”粗大的手臂握紧丈八蛇矛猛然刺了出去。
“嗤!”蛇矛带着劲风直刺姚青锋。
那琅琊王氏的将领眼看蛇矛已经快接近姚青锋,她却依然毫无反应,心中大喜,他一举击杀了敌将!
那丈八蛇矛瞬间到了姚青锋的身前,姚青锋陡然持刀向外格挡,那琅琊王氏的将领只觉一股巨力传到了丈八蛇矛之上,他完全无法继续保持蛇矛的方向,不得不看着蛇矛向外荡开。那琅琊王氏的将领心中又是懊悔又是无奈,丈八蛇矛毕竟太长了,用不上力,纵然他的力量远远地超过了姚青锋依然会被姚青锋利用距离轻易地格挡。
两匹战马对冲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那丈八蛇矛刚被姚青锋隔开尺许,战马疾驰,两人已经擦肩而过。那琅琊王氏的将领心中想着,没关系,下一次我调整角度,一定可以刺杀你的。忽然,那琅琊王氏的将领的眼前寒光一闪。他陡然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露出了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神情。刀光一闪,那琅琊王氏的将领的脑袋飞了起来。
姚青锋收回长刀,下一个瞬间又斩了出去,又是一个琅琊王氏的骑兵的人头飞去,下一刻,她已经击穿了琅琊王氏的骑兵队伍,她抓住时间放手一刀,又斩杀了一个琅琊王氏的骑兵。看着犹在天空中抛飞的三个人头,姚青锋傲然一笑,苦苦练武十几年,无数次身上巨疼无比,这一手刀法终究是大成了。
两只骑兵飞快地对冲而过,原本就人少的琅琊王氏的骑兵尽数被杀,而姚青锋等人却没有一个人死伤。
王敦脸色大变,只觉心中巨疼,这一支百余人的骑兵是他能够凑出来的最后的精锐骑兵了,竟然轻易地就被杀了。他来不及喝骂,看着迎面而来的姚青锋凄厉地叫着:“长矛兵!”
王敦知道胡问静最喜欢用骑兵,所以带了长矛兵的,而且是用毛竹制作的两丈长的长矛。这是他计划中的胡问静的第五个破绽,只是现在局面紧张,王敦没有时间装逼。
数百长矛兵飞快地抬着毛竹长矛跑向前方,前方的弓箭手长刀手拼命地向后方逃,双方撞在一起更加的混乱,而姚青锋肆意的带人四处冲杀。
一个琅琊王氏的士卒拼命地逃,只听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咬牙持刀怒吼:“我有纸甲,你砍不死我的!”
姚青锋一刀斩落,那琅琊王氏的士卒奋力格挡,却挡了个空,下一秒,没有纸甲掩护的脖子上一凉,鲜血飙射。
毛竹长矛兵终于赶到,两丈长的毛竹长矛一段顶着地面,一段对着姚青锋等骑兵,无数弓箭手长刀手躲在毛竹长矛兵的身后,或惊慌或绝望或得意或猖狂的嘶吼:“来啊,来啊,有种来啊!”要是姚青锋的骑兵不怕两丈长的毛竹长矛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凉拌咯!
姚青锋带着骑兵到了毛竹长矛之前,在无数人惊恐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一带马头,擦着毛竹长矛阵就去了其他地方。
数百毛竹长矛兵与躲在后面的弓箭手长刀手用这辈子最大的声音欢呼:“必胜!必胜!必胜!”仿佛他们打赢了。
王敦混在毛竹长矛兵之后,虽然清楚这不算胜利,但是情不自禁地跟着欢呼,只要此刻挡住了骑兵,没有被砍杀那就是巨大的胜利。
姚青锋在琅琊王氏的士卒中四处冲杀,眼看只有六七百人躲在毛竹长矛之后,勒马冷笑:“以为毛竹长矛了不起?”
六七百个琅琊王氏的士卒乱七八糟地怒吼:“就是了不起啊!”“有本事杀过来啊!”“我和你单挑!”“过来啊,有本事过来啊。”
姚青锋微笑着,带着骑兵又退后了几十丈。那六七百个琅琊王氏的士卒更叫嚣张了,好些人直接做鬼脸比划各种鄙夷和挑衅的手势。
王敦心中充满了自豪和得意,淡淡地道:“胡问静一直以来只有这些招数,只要动动脑子就能破了胡问静的大军,今日王某破了胡问静的骑兵,来日定然砍下胡问静的人头。”两千余人瞬间只剩下了六七百人,傻瓜也知道今日打不赢了。但是没关系,还有下一次,下一次他舍弃骑兵,舍弃弓箭手,全部用毛竹长矛兵,看胡问静往哪里逃。
“崩!”奇怪的声音掠过王敦的耳边。
王敦反应极快,瞬间卧倒。
“噗噗噗噗!”他身前身后的琅琊王氏的士卒的脖子上脸面上脑袋上纷纷中箭,好些人扑地而死。
“啊啊啊啊!”凄厉地惨叫声中,琅琊王氏的将士转头,却见四千中央军士卒拿着(弩)箭就在区区几十步之外。
一个中央军将领冷笑道:“怎么?以为我们不存在吗?”一群傻瓜只顾得提防骑兵,被姚青锋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完全不知道他们的靠近。
残存的琅琊王氏的士卒绝望地喊叫,几十步内面对四千直射的(弩)箭,就算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缝隙也会被(弩)箭射中。
“放!”那个中央军将领继续下令。又是一阵(弩)箭破空,残存的琅琊王氏的士卒中又是一群人被(弩)箭射中了面门,超近距离的激射之下更有几只(弩)箭直接射穿了脑袋。
有琅琊王氏的士卒看着身边的同袍的脑袋上被一支(弩)箭从太阳穴贯穿,红的白的沿着箭杆流淌而下,而他自己的身上好几处被(弩)箭射中,虽然没有射穿身体,那几处的纸甲却化成了碎末,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凄厉地叫着:“我投降!不要杀我!”扔下了手中的刀剑,高高地举起了双手。
其余士卒跟着大叫:“我也投降!”纷纷扔下手中的刀剑。
王敦死死地看着周围的琅琊王氏将士,后悔到了极点,他不该亲自到前线的!他看着四周的王氏的将士,大家都穿着厚厚的纸甲,分不出谁是头领谁是士卒,他悄悄扔掉了腰间的昂贵的长剑,同样高高地举手投降,只要能够混过去,他一定可以逃走的。万一被识破了……王敦咬牙,那就投靠胡问静!
远处,司马越长长地叹息:“上当了。”指挥士卒开始撤退。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