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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前有张八百,现有胡五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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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 胡问静带着数百骑望着远处的门阀联军营地,营地很是简陋,没有木栅栏,没有箭塔, 甚至没有卫兵, 就是一个个破烂的帐篷连成了一片。

姚青锋佩服地看着胡问静:“老大, 你竟然胆子这么大。”祂迷和玺苏用力点头, 身为骑兵勇士跟随胡问静南征北战, 一直知道胡老大胆子极大, 率领几百骑就敢进攻千军万马,在并州更是面对火箭都不怕, 但是这次依然被胡问静的气魄吓住了。

祂迷紧张地道:“十几万大军啊。”她虽然身高有两米, 属于超级巨人了, 拿着长达五尺的朴刀依然像拿着玩具似的, 可是依然被十几万大军的营寨吓住了。十几万大军的营寨啊,一眼望去真是望不到头啊,黑暗中更是觉得像大海一般的浩瀚。

玺苏道:“听说这营寨距离定陶最远的是三十里, 最近的只有四五里。”连绵二十几里的敌营啊,区区五百骑兵就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她转头看来路,黑漆漆的,没有支援, 没有自己人,周围几百里内全部都是敌人。这孤身深入敌境的感觉让她惶恐。

姚青锋皱眉:“真有二十几里敌营?”她知道消息是向德宝送来的, 应该不会错, 但是既不理解为什么要安排如此长的营地,也有些惶恐,真是直入敌军腹地啊。

众人一齐转头看胡问静, 胡老大真是胆大包天啊,五百人冲进十几万大军的营地,若是敌军营啸自然是好事,若是没有呢?五百人只怕要全军覆没。

胡问静瞅瞅一群骑兵,感受到了众人的紧张,不禁笑道:“你们真是老实人啊。”

姚青锋等人瞅胡问静,干脆直说我们是笨蛋好了。

胡问静指着眼前漆黑又延绵不绝的门阀联军营地,道:“胡某到了这里,其实就赢了。”她笑道:“胡问静杀入定陶十几万联军之中,击溃几万人,安然而归,琅琊王氏会如何?会睡觉都睡不安稳!会过年都胆战心惊!”

“谁敢挑衅胡某,胡某就要谁不能安稳过年!”

一群人板着脸,就知道胡老大睚眦必报。

胡问静继续道:“击溃几万人很难吗?敌军都在睡觉,没有岗哨,没有箭塔,没有营寨,没有篝火,比难民营还不如,毫无反抗之力。我们只要纵马直冲,分分钟就能让前几万敌人溃散奔逃,然后若是敌人依然乱糟糟的,我们就继续冲杀,若是敌人结阵备战,我们转身就逃,一群步兵还想追上骑兵吗?我们其实就是仗着骑兵出来溜达一圈而已,有个P的危险和难度,要个P的胆量?今天就是一次简单任务!”

姚青锋等人用力点头,越想越有道理,原来这次骑兵偷袭完全就是兜风散步啊。祂迷用力握拳:“果然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胆子大,几百人就能破十几万大军,分分钟成为军神。

玺苏斜眼看祂迷:“在想成为军神?”祂迷坚决不承认,我早已看不上军神了,我现在想要成为学霸。

胡问静仰天大笑:“本战最难的其实是悄悄地潜入定陶而不被发现,等本座到了定陶之后就只剩下大破敌军的功劳了。”

众人用力点头,大功劳分分钟到手。

胡问静神采飞扬,大声地道:“张辽带领八百骑兵大破孙权十万大军,从此被称为张八百,今日本座要率领五百骑大破十几万大军,以后请叫我胡五百!”

众人大笑。

胡问静举起了手臂:“今日,看我等创造传奇!”

众人举起手臂呼喊:“传奇!”

月色之下,胡问静纵马而出,身后五百骑紧紧地跟随着她,身上的纸甲不断地起伏飘荡。

前方,一处营地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的灯火。

胡问静率先冲了进去,激烈的马蹄声惊起了无数的士卒,惊慌地看着黑夜中冲进来的骑兵。

胡问静一刀斩杀了一个士卒,厉声大叫:“胡问静在此,过来受死!”

姚青锋带着人四处地点火,无数营帐被点燃,黑暗的营寨瞬间火焰熊熊,照亮了大地。

火光中,有人凄厉地大叫:“胡问静来了!胡问静来了!”

某个将领迷迷糊糊地出了营帐,破口大骂:“叫你娘啊!胡问静怎么会来,大过年的打毛个仗啊,胡问静就不过年了?谁忒么的做噩梦乱叫,看老子不打死了他!”他一边大骂着,一边揉着眼睛,注意到了四周有火光,心中更怒了,是谁点燃了营帐,明日住哪里?

营帐外的冷风立刻让他清醒了一些,他又一次大骂:“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老子打死了他!”然后,他怔怔地看着远方。

营地中到处都是火光,无数的营帐燃烧着,火光中无数人四处乱跑,而数百骑兵肆意的砍杀着,凄厉地惨叫声划破了天空。

那个将领喃喃地道:“真是胡问静……”

火光中,胡问静纵马疾驰,瞬间到了那个将领的面漆那,那个将领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月光之下他清楚地看到了为首者是个女子,惊恐地尖叫:“胡问静!胡问……”

胡问静长剑斩落,那将领的人头坠入了黑暗和纷乱的营地之中。

有士卒惊恐地躲在营帐之中,裹紧了被子不肯离开,四周都是凄厉地惨叫声,只有这帐篷之中最安全。忽然,有人扑在了帐篷之上,凄厉地惨叫。那胆小的士卒惊恐地看着帐篷上的人影,黑暗之中看不清那人是谁,只看见深色的液体从那人的身上流淌而出,染了一大片的帐篷。他看不清那是什么颜色,可是那浓浓的血腥味却让他瞬间明白那是鲜血。他凄厉地叫着:“啊啊啊啊!”

下一刻,帐篷承受不住那尸体的重量终于撕裂,帐篷中的胆小士卒看着明亮的月色,看着眼前的尸体,看着鲜血慢慢地向他流淌,凄厉地尖叫。

营地中有人惊慌地尖叫:“救命!”有人迷迷糊糊地从营帐中爬出来:“怎么了,怎么了?”有人裹着被子就冲出了营帐,惊慌地乱跑乱叫。

星光之下,黑影重重。

一批骑兵瞬间冲过,慌乱的士卒中好些人被砍杀,而有的人却侥幸躲了过去,有士卒看着身边被杀的同袍,心中又是惊恐,又是庆幸,完全没有为了同袍报仇的心思,只想在这混乱的夜晚活下去。

又是一队骑兵冲了过来,再一次将残存的人尽数的砍杀。

姚青锋指挥着十几个拿着火把的骑兵四处点燃帐篷,再一次提醒着:“一定要小心,别烧到了自己身上的纸甲!”不穿纸甲缺少防护,穿了纸甲却又怕火。那十几个士卒大声地应着,四处的点火。

姚青锋看着火光中轻飘飘的纸甲,想了想,又道:“火把举高点,若是感到胳膊酸了就换人,千万不要硬撑。”

前方,胡问静带了人四处纵横冲杀,一个接一个的营地大乱。玺苏大笑:“老大,果然很容易!”打了这许久,就没见一个抵抗的敌人,比平日训练还要轻松。

胡问静厉声道:“小心点!错了一步就是丢了性命!”

玺苏急忙缩头,一刀砍翻了一个乱跑的敌军士卒,跟在胡问静身后继续向联营深处冲去。

前方慌乱的营地中,无数人四处乱跑,却有某个男子带着几十人冷冷地站在道路中央,手中的刀子在月色下映射着光芒。

胡问静立刻注意到了这几十人,扬声警告其余骑兵:“有高手,小心!”纵马向那几十人冲去。

一群骑兵一齐点头,在一群空手或拿着木棍的敌人中忽然出现了拿着闪亮的长刀的敌人,绝对是敌人中的高手。众人全神贯注,死死的盯着那几十个人。

祂迷叫道:“小心伏兵!小心绊马索!小心陷阱!”傻乎乎地挡住骑兵前进道路的人若是没有诡计,她就把脑袋割下来。

胡问静一听,实在是太有道理了,立马举起了手臂,众人勒马减速,从疾驰变成了小步跑。乌漆墨黑的敌营之中有陷阱的可能是零,但是有绊马索的几率还是很大的,随便找根绳子就能坑死了骑兵,这么黑的光线下有哪里看得清绊马索。

胡问静干脆勒住了马,厉声道:“谁有火把?”一群骑兵你看我,我看你,五百骑兵分成两部分,胡问静负责在前方冲杀破营,姚青锋负责率人在后方放火和驱赶溃兵,跟随胡问静这一队人哪有火把?

玺苏诡异地看胡问静:“老大,你不会这么胆小吧?”也就有几个人装逼而已,至于马都不敢跑了?胡问静严肃极了:“勇猛不代表是傻瓜!谨慎一万遍都没关系,送死一次就完蛋,胡某的小命也只有一条。”伸手在身上乱摸找火石。

那诡异的拦路的几十人中,领头的男子看着前方混乱的营地中的火光和人影,嘴角露出了自信的微笑。他淡淡地道:“乱世出英雄,乱军之中同样出将领。”几十个士卒站在那将领的身后眼中闪着光。他们加入门阀联军之前是同一个镇子的,大家都认识,深深地知道那男子的武勇。

“华哥很厉害的,一拳就打死了一头狼。”有人一万次的提起那带头的华哥的往事。其余人用力点头,热切地看着华哥,深深地相信只要跟着华哥就能在这个乱世之中出人头地。

那华哥厉声道:“我们虽然武勇,天下无敌,可是我们出身低贱,没有名气,不为门阀老爷们知道,明珠蒙尘。”一群人眼角有泪水打转,他们个个都是好汉,但是门阀老爷们却根本不重要他们,每天就是在营地中晒太阳发呆,英雄无用武之处,这实在是不公平。

一个人大声地道:“华哥文韬武略样样天下无敌,只要有机会一定能够封王拜将,我们只要跟着华哥就绝对不会错。”众人郑重又真诚地点头,跟对一个老大才是最重要的,华哥要是出人头地当了大官,他们也能当个小官。

华哥微微一笑,指着远方的骑兵,道:“胡问静很快就要来了,我们只要杀了胡问静,门阀老爷们就会赏识我们的武勇,我们从此就是人上人了。”一群人的眼神如火,能够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了。

华哥厉声道:“拿起刀剑,摆杀狗大阵!”他为什么有信心截杀胡问静?因为他们有刀子!他们这刀子是自己带来的,在一群只有木棍的士卒之中鹤立鸡群,天下无敌。

一群人大声应着,看似凌乱的站位其实是华哥精心设立的阵法,只要有人进了这个杀狗大阵就会受到几十人四面八方的殴打,绝无还手之力。

华哥傲然挺身望着远处的火光,隐约可以看到一队骑兵停步不前,他冷笑出声:“敌人知道我们的厉害,不敢过来了。”他身后几十人齐声欢呼,仿佛已经打赢了。

华哥得意地四顾,那群敌人还算识货,竟然看出了他们的杀狗大阵厉害无比,犹豫不前了。他转头看身后,除了他们这一队人,其余人早已逃得干干净净。华哥笑了,机会只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他可以凭借斩杀胡问静的机会出人头地,而其他人却不能。

华哥拿着长刀,盯着前方的人影,厉声道:“来吧,胡问静。”

华哥和他的同伴其实不知道胡问静长什么样,作为小镇百姓,他们在加入门阀大军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胡问静,小百姓怎么会知道朝廷官老爷的名讳和事迹?华哥等人是最近才知道胡问静的,贴近所有百姓生活的“父撬女家案”在门阀的推动下流传的极其的广大,几乎是有门阀的地方就有人在传播“父撬女家案”。华哥等人第一次真正的知道了这个喊了大半年的“奸贼胡问静”是个女人,至于长什么模样自然依然是一无所知。他们唯一确定的就是胡问静是门阀老爷们恨之入骨的人,只要杀了胡问静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胡问静终于有了火石,随手点燃了附近的营帐,火光之下那几十人自信的神情更让胡问静小心了,只是一次简单任务,千万不要翻车啊。

她想了想,干脆跳下了马:“你们等着,胡某去看看。”祂迷急忙翻身下马,拎着朴刀跟了上去,胡问静一个人前去太危险了,有她在起码可以分担一半的风险。玺苏也想跟上去,想了想,却举起了手臂:“准备冲锋!”一群骑兵点头,警惕地打量四周,随时准备冲锋。

华哥静静地看着远方,有两个人过来了,前一个人普普通通,还有些矮小,后一个的身材一看就是超级能打的。

“是胡问静和她的保镖?”华哥心静如水,一点都没有紧张或者惊恐。他与那个叫胡问静的女人没仇,他杀了那个叫胡问静的女子只是为了自己的美好人生,他的未来还要杀无数的胡问静,李问静,张问静,他又何必为了一个垫脚石感到紧张或者惊恐。过了今天,他就不会记得胡问静是谁。

华哥看着胡问静走近,朗声道:“来者可是胡问静?”

胡问静脸色陡然大变。

华哥得意了,这是终于发现杀狗大阵的凶残和凌厉超出了

他微笑着:“临死前叫你死个明白,我是……”手中的长刀陡然划着玄奥的轨迹砍向了马上的胡问静。

胡问静随手一刀砍去。

那华哥笑了,胡问静上当了!这一刀他看似用尽了全力,其实只是佯攻。他的手臂陡然发力,长刀的落点陡然变化,完美的避开了胡问静格挡的刀锋,直取胡问静的身体。

下一秒,华哥的刀子连着手臂落在了地上。

一群华哥的手下大惊失色:“什么?”下一刹那,胡问静已经杀入了众人之中,剑光四起,鲜血四溅。

那华哥怔怔地看着胡问静走过了他的身边,他木然站着,只是嘶哑着嗓子喃喃地问:“为什么你能看破我的刀法,为什么你能砍断我的手臂?为什么?”

身后,那华哥的手下们已经被胡问静和祂迷屠戮殆尽,那华哥缓缓地转头,看着身后的尸体,被他引以为傲的绝世刀法结果被胡问静破了,被他认为天下无敌的杀狗大阵全军覆没,这个世界怎么了?

胡问静脸色铁青:“被一个菜鸟唬住了!”祂迷认真地安慰:“谨慎小心一万次也没关系,鲁莽一次就掉了脑袋,为将者必须谨慎一万倍……”

远处,玺苏带领骑兵慢慢地靠近,为了个菜鸟垃圾浪费了时间,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胡问静脸皮极厚,很快就有了借口:“就当给马儿休息一下了。”

不远处,那华哥的脖子上一道浅红也来越浓,然后疯狂地涌出鲜血,脑袋终于被鲜血冲开,落在了地上,唯有那华哥的身体僵立不倒。

胡问静大声地叫着:“上马,我们继续冲锋!都是菜鸟,我们继续前进!”一群骑兵大声应着,没有遇到丝毫有力的抵抗,继续前进毫无问题。

某个联军营地中,一个将领厉声叫着:“列队!列队!不要慌!我们人多,只要我们列队作战,我们一定会赢!”一群士卒大声地应着,然后死死地看着那个将领的身后,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开始涣散。那将领大怒:“不要怕,我们……”身前的士卒们转身就跑,一个大力用来,无数士卒推着那将领疯狂地向前奔跑。那将领厉声叫着:“不要跑!列正!不要跑!”身边的士卒们胡乱地叫着:“快逃!我们要死了!”“逃进定陶城就安全了!”“救命啊!”“小四,我在这里!”

疯狂奔跑的人潮根本无法停歇,席卷着前方所有的门阀联军的士卒。

玺苏斩杀一个敌军,追上胡问静道:“老大,已经深入十几里了,好要再前进吗?”胡问静看看四处像猪一样乱跑的士卒,贪心了:“再追杀一阵,难得有这么配合的菜鸟,以后再也遇不到了。”玺苏点头,大声招呼其余骑兵:“向前!向前!”

某个营地中,有士卒裹着被子呆呆地看着远方,远方火光冲天,惨叫不绝。另一个士卒拼命地拉他:“傻站着干什么,敌人杀过来了,快逃啊!”那个士卒茫然地道:“我只是想要在冬天不干活却能白吃一口热饭,顺便还能游山玩水长长见识,为什么又要挨冻又要被……”那拉他的士兵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厉声道:“快逃啊!”就因为大家都是来混口饭吃的,所以才要玩命地逃啊,出来走几步是一个价格,出来送命是另一个价格!

四周的士卒望着远处一个又一个的营寨在黑暗中接连的起火,惨叫,那鲜红的火焰和凄厉的叫声宛如巨浪向这里蔓延,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有人凄厉地叫着:“快逃去定陶!进了定陶就不怕了!”

无数人丢弃了木棍和被子,拼命地逃,定陶城就在十几里外,进了定陶城小命就保住了。

胡问静带着骑兵在溃兵中四处斩杀,驱赶着溃兵向定陶逃窜:“向前!继续向前!这些都是菜鸟,我们还能继续往前冲杀!”祂迷瞅瞅四周,真的都是菜鸟,还没打就跑了,可是这已经追了多远了,不会马上就到了定陶城吧?

胡问静完全不在乎:“若有危险,我们就撤退,今日胡某已经完成了任务,剩下的都是白捡的。”

一群骑兵大笑,奋力冲锋。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

这一夜,王澄刚吃完了酒宴,有些微醺,身为门阀中人必须能喝酒,不然如何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他被人扶到榻上的时候想着自己真是劳苦功高啊,这过年竟然都待在了定陶,却也不是没有收获。各个门阀留在定陶的人员看似都是被发配的不得宠的子弟,但换个角度看,这些不得志的人心中都有野心,容易煽动,他过年之后可以利用这些人提前发动对豫州的攻略,完成建立琅琊王氏的基业的重要任务,不用担心被其他门阀牵制扯皮。

王澄起身喝了一口浓茶,这才又一次躺下,他此刻忽然有些理解曹操、司马炎了。以寒门起家的曹操极力压制豪门大阀的势力,以门阀支持起家的司马炎又何尝不是?王澄在面对琅琊王氏即将成龙的一刻,终于感受到了门阀的压力,不除掉了这些门阀,琅琊王氏怎么能睡得安稳?他闭上眼睛细细地想着该怎么做能够完美的将其他门阀的力量都收为己用,能够让琅琊王氏坐稳了天下。

王澄在黑暗中半梦半醒,一会儿梦见大哥王衍做了皇帝,一会儿梦见自己做了皇帝,一会儿梦见大哥王衍的儿子继承了皇位,一会儿梦见自己因为功高震主被大哥杀了,一会儿又很清楚这是做梦。

忽然,有巨大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脑海:“胡问静杀来了!胡问静杀来了!”

王澄在心中失笑,做梦也梦见了胡问静?他这是心魔了。

下一刻,那声音更加的巨大了,带着凄厉,带着绝望:“胡问静杀来了!胡问静杀来了!”

王澄霍然睁开了眼睛,那不是他在做梦,是真的有人在惨叫!

门外,有护卫急匆匆地推开了门,飞快地道:“公子,胡问静杀来了!”

尽管那护卫的声音不算响亮,保持着应有的恭敬和礼仪,但是王澄依然从中听出了惊恐不安。

“胡问静杀来了。”王澄喃喃地道,胡问静怎么杀来了!

他怔了一下,厉声道:“快,快!”

“快”什么?王澄自己也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胡乱地喊着。

王澄在一群护卫的搀扶和簇拥下出了豪宅,四周到处都有人叫着:“胡问静来了!快逃!”整个定陶城都被惊动了,无数人跑出了家门,惊恐地惨叫。定陶城内哭声震天,彷如末日降临。

王澄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在济阳见过两军交锋,何曾见过如此令人胆寒的火光,何曾听过令人颤抖的哭声?这就是战争吗?为什么与济阳不一样?他的脚立刻软了。

几个护卫半扯半托的扶着王澄上了定陶城西门的低矮的城墙,早有无数门阀中人衣衫不整地站在了城墙之上,见王澄赶到,好些人尖叫着:“王公子,王公子!”王澄看都不看他们,抢到城墙边俯视,身体立马就摇晃了。为了震撼在西面的陈留司马越,王澄等人故意将十几万门阀联军尽数扎营在定陶城西,联军的营地迤逦连绵,最远的距离定陶有三十里,几乎到了另一个县城,最近的却只有三四里,就在定陶城墙之下,如此庞大浩瀚又威武的军营在白日足够吓死路人甲,可此刻只见到处都是鲜红的火焰,如同大火燎原,只有近处的寥寥几个营寨没有火光。

王澄颤抖着,难道胡问静真的来了?

有人不停地拿长剑拍着城墙,厉声喝骂着:“废物!废物!十几万大军竟然营啸了?”

王澄心里想了想才想起营啸是指大军崩溃逃跑,他转头看去,在昏暗的月色下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那人是王敦。他没心思与王敦打招呼,又转头死死地盯着城外的大军,火光和月色之下只看见最靠近城墙的琅琊王氏精锐私军已经开始列队,但远处无数人疯狂地向定陶城飞奔,看不清是己方的溃兵还是敌军。若是敌军左右是一场厮杀,若是自己人……

王澄脸色惨然,难道最后的严阵以待的军队也要毁灭在自己人的手中?他定了定神,那些半路拉来的农夫死光了也不可惜,但是琅琊王氏的几千精锐私军说什么都不能没了。

王澄厉声道:“来人,打开城门,让附近的士卒进城守卫定陶。”王敦摇头:“不可!看那大火和人影,胡问静就在几里外,若是此刻开城门,士卒堵住了城门而胡问静至,奈何?”王澄傻眼,太有道理了。

王敦道:“此刻不如命令各部精锐就地列阵作战,但凡敢冲乱阵型的,一律杀无赦。”什么败军溃兵冲乱了己方的阵营,那是因为己方不愿屠杀溃兵,只要拿起刀剑杀杀杀,还怕有溃兵敢冲击阵型吗?

一群门阀中人毫无意见,若是被溃兵裹挟冲散了精锐士卒的阵型,被胡问静杀到了定陶城下,这低矮的定陶城能够坚持多久?杀几个溃兵,那些溃兵自然就知道避开军阵向两边逃走。

有门阀中人转身对王敦道:“王将军,只能拜托你拯救大局了。”一群门阀中人点头,期盼地看着王敦,胡问静或者司马越怎么也不肯一举击杀十几万大军的,混乱的一定只是极少部分,以王敦带领大军在济阳与司马越打了几个月的威名,那些士卒一定看到了王敦的身影,听见了王敦的名字就会立刻镇定,然后列阵对抗偷袭的贼子。

王澄陡然清醒了,一把扯住王敦,道:“莫要中了敌军调虎离山之计,必须守住了定陶。”他使劲地对王敦打眼色,千万不要发傻,这黑夜之中谁管王将军不王将军的,就算白起复生,孙子再世也无法在火光和尖叫中安慰已经炸营的士卒。

王敦当然不傻,打死不会冒险出城,黑暗之中若是被人暗算没地方哭去。

一个门阀贵公子嘲讽道:“久闻王将军英勇善战,治军有方,今日一见才知道不过如此。”

一个门阀贵女也抿嘴鄙夷:“若是小女子有王将军的体魄,有王将军的随从,小女子一定会出城安抚大军,十几万大军怎么会招呼敌人的偷袭呢?只要镇定下来绝无大患。”

王敦根本不看这两个人,这两人非蠢即坏,没有必要理睬他们。他道:“这定陶城中门阀才子佳人无数,若是贼人的目标就是诸位才子佳人,王某却不在这城中,连累了诸位被贼人诛杀,又该如何是好?”

王澄也道:“我琅琊王氏在城外有数千精锐士卒,足以力挽狂澜。”他很是有信心,享受最好的待遇的数千精锐士卒足以抵挡一切偷袭。

一群门阀中人点头,没有办法让王敦死于乱军之中真是可惜了。

……

琅琊王氏的精锐大军就在这最靠近定陶城的一边。

一群将领望着远处的联军营寨仿佛被火光和惨叫追赶着,不断地向定陶蔓延,充满了鄙夷。

一个将领冷笑道:“以为这是刘备八百里联营,一把火就烧干净了?”一群将领大笑,他们都是琅琊王氏的支脉子弟,度过史书,也请教过那些从军中退休来的老将,很是清楚所谓的偷袭必须是从多个方向同时进行,哪有傻乎乎的从一个方向进攻的,十几万大军之间最远的间隔都有二十几里了,最前面的受到攻击后,最后面的可以慢悠悠地起床刷牙洗脸洗澡吃早点,敌军还没杀到面前。

一个将领年轻的脸上浮起了自信,道:“列阵,准备与胡问静决战!”其余将领微笑,此战必胜,因为胡问静的大军别说要一路厮杀到他们面前,就是仅仅跑二十几里路都要了半条小命了,还打个P。“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那是兵法真理,以为是开玩笑的吗?

几个士卒跑了过来,道:“公子有令,若溃兵冲击我军阵,只管杀了。”

一群将领点头,一点不觉得残忍,敢冲击己方军阵,按照军法就是要掉脑袋的。

有将领道:“我们先点燃了火把,照亮了四周。”一群士卒匆匆在营地四周点燃火把,片刻之间阵列四周灯火通明。

黑暗中,无数溃兵看到了明亮的火光,立刻感到了无尽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众人大声地叫着:“快!快逃!就在前面!”溃兵的脚步更加的坚定,从黑暗中奔赴光明。

姚青锋追上了胡问静,见远处就是定陶城,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一口气冲杀了二十几里?怪不得马儿都乏力了。

胡问静下令道:“都下马,就地休息。”众人急忙下马给战马补充食水。

姚青锋走近几步,问胡问静道:“老大,你打算继续进攻?”

胡问静看着远处的定陶城沉吟道:“老实说,我没想到会一路杀到这里。”门阀联军的抵抗不是毫无抵抗,而是主动在崩溃。十几万人连绵二十几里的联营竟然被五百骑击溃了,要不是一路上看到无数门阀士卒互相踩踏,死伤无数,胡问静差点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巨大的圈套了。

可既然超出预料的到了这里,要不要干脆试试看进攻定陶城?

姚青锋死死地看着胡问静,认真地道:“老大你疯了?”五百骑兵攻城?还是有十几万大军的城池?开什么玩笑。玺苏惨叫:“老大,说好了只是简单任务!”

胡问静犹豫不决,赌一把,还是老实保住战果,回家吃鸡?

胡问静只能交给时间来解决:“我们再看看局势,反正战马要休息,战马一口气冲杀二十几里,不好好休息我们说不定要走回家了。”

……

定陶城北门处,城门慢慢地打开了一条缝隙,百十人快步出了城门,城门再次严丝合缝的关上,沉闷地声音传出老远。

那出城的百十人飞快地没入了黑暗之中,也不打灯笼,就抹黑向北而去。

走了许久,这才有人低声道:“好了,安全了。”百十人长出一口气,转身打量身后,黑暗中已经看不见定陶城的模样,但隐约可以看到火光照亮了一处天空,想来正是定陶城的位置。

这些人都是门阀联军之中的人,但是他们不认为待在定陶城中是个好主意,虽然城中有门阀子弟无数,城外的十几万大军也不是这么容易全军覆没的,但胡问静夜袭定陶城,肯定是怀着一举拿下定陶城的主意的,破定陶城至少有六七成的可能,留在这定陶城内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这些人当机立顿,趁着胡问静还在剿灭城外的大军,当机立断就出了定陶城,又唯恐胡问静在城外有伏兵,因此不走距离西门最远的东门,而是选了北门,果然一路平安。

回望来路,一个男子冷笑道:“胡问静,我记住你了,此仇我张某将来一定会报。”好些人附和,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有人冷冷地问道:“你们确定西面的大军真的是胡问静?”

众人一怔。

那人淡淡地问道:“胡问静是如何越过陈留到定陶的?我们听得四处都有人叫‘胡问静杀过来了’,可是真有人见到胡问静吗?”

众人立刻被这句深入灵魂的问句引起了深深地思索。

白天的酒宴中还在取笑假冒胡问静的大军杀入陈留取司马越的性命,难道司马越也这么想,假冒胡问静杀入定陶了?一群门阀中人脸色铁青,只觉可能性高到了极点。

那质问的人淡淡地道:“贼人狡猾,切勿轻信了谣言。且脱了险地,再从长计议。”

……

定陶西门前,无数溃兵冲到了琅琊王氏的数千精锐士卒面前,那些精锐士卒厉声叫着:“冲击阵型者,杀无赦!”

可惜毫无作用,十几万门阀联军来自中原各个郡县,乡音完全不同,鬼知道这些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在喊些什么呢。溃兵们只管往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的阵型跑去。

琅琊王氏的将领狞笑一声,下令道:“杀!”数千精锐士卒厉声叫道:“杀!”冲前数步,立刻斩杀了百十个溃兵。

有溃兵死死地握住刺入身体的长矛,不解地叫:“我是自己人!”那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狞笑着:“杀!”更用力的向前刺。

有溃兵被砍了一刀,大怒:“老子和你拼了!”奋力扑上去与那精锐士卒扭成一团。

大量的溃兵不断地赶到,有人惊恐地看着前面的厮杀,颤抖着问身边的溃兵:“大兄弟,这是怎么了?”身边的溃兵反应极快:“管他怎么了,我们要进城,谁挡住我们就杀谁!”奋力冲了上去。其余溃兵也怒吼:“冲啊!”一窝蜂的向前冲入琅琊王氏精锐士卒的队伍之中扭打厮杀。

黑暗中,胡问静大喜过望:“菜鸟!垃圾!天赐奇功,不取乃逆天也!”姚青锋等人点头,心怦怦跳,这次真的要成为传奇了。

城墙之上,王敦仔细地打量着战局,冷笑几声。那些溃兵哪里是王家的精锐士卒的对手,打了许久也没有能够冲破王家精锐士卒的第一层防线,被长矛兵和长刀兵死死地挡在了阵型之外,而更多的溃兵主动的向两侧绕开,跑到了城墙之下或拼命地敲城门,会努力地攀爬。

王敦看着四周,定陶城西门城墙之上已经有一些胆大的百姓小心翼翼地观望城下的厮杀。他笑道:“若是胡问静赶来,正好让胡问静见识一下我王家的犀利手段。”能够在定陶城的百姓面前击败胡问静定然可以让琅琊王氏的声威如日中天。

王澄点头:“以后这定陶城……”

忽然,城墙之上和城墙之外一齐爆发了凄厉地叫声:“胡问静!胡问静!胡问静!”

王澄和王敦大惊,死死地看着城外。

远处,数百人牵着战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仅仅那整齐的队伍和无声无息就让无数人胆寒。

王敦感慨道:“好一支精锐士卒。”

胡问静举起了手臂,厉声道:“上马!”

五百骑翻身上马。

定陶城内外又一齐尖锐地惊叫。

胡问静大声道:“杀光菜鸟,攻陷定陶!”数百骑大声地欢呼,跟随着胡问静直冲而出。

眼看骑兵直冲过来,某个琅琊王氏的将领厉声下令:“长矛兵!准备!”

一群长矛兵个个与溃兵纠缠在一齐,准备个P。有将领对着溃兵大骂:“快放手!胡问静杀过来了!”一群溃兵狰狞地笑:“你们杀老子的时候怎么不放手?要死就一起死!”

一个琅琊王氏的将领神情大变:“胡问静是故意的!他用溃兵缠住了我们的长矛兵!”没了长矛兵,拿什么对抗骑兵的冲击?

另一个琅琊王氏将领厉声道:“没了长矛,我们还有刀!我们是最精锐的士卒!”数千琅琊王氏的士卒得意地叫嚷:“我们是最精锐的士卒!”

城墙上,王敦听着数千士卒的嘶吼,得意地笑,这就是琅琊王氏的精锐,每一个士卒都能以一当十。他指着那个鼓动士气的将领,道:“那个将领不错,可以重点培养。”

胡问静率领骑兵直冲,眼看到了琅琊王氏的军队之前,陡然转向向北,同一时间,姚青锋转向向南,数百骑兵瞬间分成了两支队伍,跟在胡问静和姚青锋的身后绕着琅琊王氏的大军疾驰。

城墙上,一个门阀子弟失声道:“不好,胡问静要攻击大军的侧翼!”长矛兵尽数被缠住了,侧翼空虚,很容易被骑兵击溃。

王敦笑了:“胡问静上当了。”

胡问静死死地盯着那数千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究竟对方是菜鸟,还是陷阱,立马就能知道了。

那数千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军阵之中,忽然传出了锣鼓声,数百个士卒手腕一翻,陡然亮出了弓箭,分别对准了两支骑兵。

一个将领大声地道:“瞄准!”

胡问静大喜过望:“菜鸟!是菜鸟!请叫我幸运S!胡某今日要做胡五百!”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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