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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大家都来告发胡问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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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之内, 胡问静悠闲地唱着歌,打着拍子,这首广告曲原本就节奏简单, 她反复地唱,一点都不觉得累,还不时的增加颤音,改变音调, 模仿电音, 唱得高兴了,更把脚放在了桌子上晃悠。

李朗被汗水湿透了衣服, 这些时日的接触之下,他已经确定胡问静脑子一定不太正常,这是又犯病了。他愤怒的盯着胡问静:“该死的,今天没吃药吗?”

马松冷冷地看了胡问静许久, 嘴角慢慢地上翘, 学着胡问静打着拍子, 不时附和着唱上几句。李朗深呼吸,这都不生气?这个马松看来是个心机深沉之辈, 今日只怕不能善了。他的心飘到了家中父母妻儿身上, 暗暗地庆幸,自从胡人进了关中之后,他就悄悄的把家人都送出了关中,哪怕他被司马骏砍了脑袋,家人至少还能过一个富家翁的生活。

胡问静唱了许久, 终于嗓子有些累了,喝了口茶,问道:“说说吧, 你的要求是什么。”

马松淡淡的笑了,他早就知道胡问静不得不妥协,胡问静唱歌不过是想要以气势压人而已,若是他怕了,那自然一切都是胡问静主导,而他毫不在意,胡问静就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听他说些什么。

马松温和的盯着胡问静的眼睛,缓缓的道:“李朗李县尉等人生在千阳县,长在千阳县,有各种亲戚在千阳县内,千阳县的百姓过得好不好,就是他的亲戚家人过得好不好。胡县令是外乡人,与千阳县毫无瓜葛,千阳县没有一个人认识胡县令,这千阳县对胡县令而言就是陌生人,千阳县的百姓过得如何,与胡县令毫无关系。”

胡问静用力点头:“不错,千阳县百姓过得如何关我P事。”李朗努力的无视胡问静,用眼神鼓励马松,只管说下去,别理会胡县令,她今天没吃药。

马松深深的看着胡问静,道:“胡县令上任当日差点被胡人抢了,可是差点被抢,就是没有被抢。胡县令其实只见了逃到县衙避难的百姓,没有见到一个胡人盗匪。胡县令或者有些受惊,但也就是如此罢了,有惊无险。胡县令是不曾被胡人抢掠的。胡人再嚣张,在这千阳县内也不曾冲进了县衙之内。胡县令以后也是不会被胡人盗匪抢掠的。”

胡问静挥手:“胡人的毛都没有看见,何来惊吓?以为胡某的胆子比兔子还要小吗?”

马松微笑着:“马某只是小人物,不知道胡县令与太尉、吏部尚书有什么渊源,但胡县令敢打出两面大旗,这太尉和吏部尚书定然是胡县令的靠山了。胡县令到了千阳县用不了多久多半就可以回到洛阳晋升一级。”

胡问静用力点头:“这个关系是秘密,不能说,不能说。”李朗瞅她,不能说?不能说你还打出了两面旗帜?

马松的神情变得严肃:“胡县令与千阳县无故,与胡人无仇,在千阳县只是为了履历镀金,这千阳县胡人为患不是一朝一夕了,怎么怪都怪不到胡县令的头上,胡县令为何不老老实实的待在县衙之内无为而治呢?”

马松眼中闪着精光,崇敬的看着胡问静,深深的鞠躬行礼:“只为了一颗公心。”

胡问静笑了,得意的看周围:“真是可惜啊,为什么没有背景音乐?这个时候应该播放绿水青山长江黄河的。”

马松不懂胡问静在说些什么,继续道:“胡县令虽是女子,可巾帼不让须眉,心中怀着朝廷和百姓的福祉,见不得胡人欺压缙人而不受到惩罚,见不得胡人破坏朝廷的律法,见不得大缙的基业动摇。”

“胡县令为了天下百姓江山社稷而甘愿以身犯险,此中侠骨柔情,马松敬佩之至。”

李朗擦了一把汗水,有点明白马松要做什么了,真是走运啊,小命保住了。他斜眼扫了胡问静一眼,你只管作死,因为你福星高照。

马松抬起头,深情的道:“马松愿意为胡县令效死!”

胡问静歪着脑袋盯着马松,一言不发。

马松早有准备,继续道:“胡县令有爱国爱民的伟大情操,更有为国捐躯的胸怀,仁义礼信,胡县令尽数拥有,可是,恕马某妄言,胡县令勇则勇矣,却没有远见。”

“关中局势糜烂,胡县令力图扭转乾坤拯救苍生,自当以大局为重,何为大局?大局就是胡县令要留住有用之身,若是胡县令被朝廷怪罪,或杀或贬或调,胡县令又如何拯救关中百姓?胡县令万万不可被扶风王殿下责怪,这就是大局。”

“胡县令公然假冒胡人依法制裁胡人,民心虽附,可是那小小的民心抵得过扶风王殿下的制裁吗?若有宵小告到了扶风王殿下面前,胡县令又当如何?胡县令冒奇险而只得了小利,实在是大错特错。”

李朗点头,一万分的支持马松,胡问静不论是假冒胡人还是跑到陇县去,都是提着脑袋做事,实在是不可理喻,年轻人想法虽好,但是太冲动了,不知道冲动是魔鬼吗?

马松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胡问静,眼角注意到了李朗的点头认同,心中更加的镇定了,继续打道:“马某认为胡县令身边缺少一个可以为胡县令的大局出谋划策之人,马某略有谋略,斗胆毛遂自荐,愿意为胡县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傲然负手而立,目放精光,身上一股绝世军师的气势凛然而出。

李朗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还以为遇到了中统,没想到是地(下)党啊!他抢上几步握着马松的手,深情又郑重,欣喜又沉痛的道:“关中需要你!”

马松浅浅的笑:“为了关中百姓,马某可以抛弃一切。”李朗用力的拍他的肩膀:“走,我们去喝一杯。”马松笑着:“马某对李县尉也是久仰了,李县尉愿意为了千阳县百姓不惜自身,英雄豪杰也,马某自愧不如。”李朗大笑,马松很会做人嘛,以后一定合作愉快,扯着马松的手臂道:“马兄弟也是当世俊杰……”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那么,你的同党是谁?”

马松和李朗愕然的看着胡问静,什么意思?

胡问静认真的盯着马松:“你方才说埋伏了后手,若是我与李县尉杀你灭口,你的同伙就会将胡某与李县尉举报到了扶风王的面前。是也不是?此刻你我已经是自己人,为何不说出你的同党是谁,难道你不信任胡某?你若是不信任胡某,胡某又怎么敢信任你?”

马松脸色不变,笑了:“马某对胡县令崇拜不已,甘为胡县令效死,岂会揭发胡县令?那只是马某为了与胡县令见面所说的惊人之言而已。”

胡问静笑了:“那么,你就是没有同党在外面接应了?”

马松脸色不变,心中冰凉。马蛋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朗慢慢的松开了马松的手臂,退后一步,冷冷的看着马松。马松看着李朗的眼神都幽怨了,说好了的好兄弟呢?

胡问静冷冷的看着天花板,道:“你口口声声认同胡某的理念和行为,愿意为关中百姓的福祉奋斗,愿意为胡某效死,为何却不信任胡某,留下一个接应在外头呢?难道你方才说得崇拜胡某,愿意为胡某效死,都是谎言?”

马松脸色大变,汗水淋漓,若是说没有同党,会不会立刻被胡问静杀了灭口?若是说有同党,不交出来,胡问静摆明了就不会信任他,他又该怎么解释?该死的,胡问静懂不懂潜规则!不知道第一次见面,彼此都要留一手吗?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以后怎么相处?

胡问静继续看天花板,脚又放在了桌子上摇晃着:“你是有同党的,杀人灭口这么简单地道理你怎么会不懂?”

马松大汗淋漓,事情正在向他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大变,可是他一时之间想不到该怎么改变。

胡问静晃悠着脚,道:“你的计划应该是先假装支持我,混个军师当当,这个计划到这里为止很普通,看不出水平,然后就开始有区别了。道行浅的呢,就想着勾(引)胡某,时不时在胡某面前显示你的霸气,英俊冷酷,桀骜不驯,才华盖世,暖男帅哥阳光运动男什么的,胡某与你相处时日久了,身边又只有你一个帅哥,多半就会被你迷住,然后你就人财两得,虽然不是朝廷的官员,可是却能够通过胡某控制千阳县的一切,成为千阳县的无冕之王。嘿嘿,千阳县虽小,谁知道你能不能从中建立自己的基业呢?说不定你就以衙役和士卒为根基,培养了无数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只忠心于你的手下呢。”

李朗冷冷的看着马松,这个计划之中就算没有除掉他这个县尉,至少也要架空了他。

马松努力控制着脸上的微笑,不露出一丝的惊慌,淡淡的道:“胡县令错看我了。”

胡问静继续看天花板,道:“道行深的,就打着我背后的朝廷大佬的主意。本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尉贾充,决定本朝谁能够平步青云进入仕途的吏部尚书任恺,这两个大佬的能量岂是胡某一个小小的县令所能比的?胡某只能给你千阳县的荣华富贵,撑死不过是一个小县的富家翁而已,可太尉和吏部尚书能够给你的舞台是整个大缙。你若是成了胡某的狗头军师,贾太尉和任吏部尚书知道你的存在,发现你的才华不过是时间问题,搭上了贾太尉和任吏部尚书的线,难道还怕没有美好的未来?咦,李县尉的脸色变了,肯定也是认同的了。”

李朗肝都疼了,怒视胡问静,反正已经与马松撕破了脸,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直接问道:“何苦逼得这么紧?为什么不假装信了马松,慢慢的查出马松的同伙是谁,然后在一网打尽呢?官场之中你拿捏着我的把柄,我决定着你的前程,这不是很普通的情况吗?有多少人因为这该死的互相制衡的开头,慢慢的变成了铁哥们?”

胡问静笑了:“这种手段你知道我知道他也知道,我可不信他就没有提防,哪里可能这么容易得手。而且,这个计划行不通。”李朗不解:“为什么行不通?”

马松心中发寒,打断胡问静和李朗的交谈,淡淡的笑:“胡县令真是想多了,马某的心中只有百姓和社稷,哪有个人的权力和富贵。”

胡问静盯着马松道:“这两个计划虽好,可是有巨大的局限。若是胡某就是看不上你呢?若是胡某就是不让你接触贾太尉和任吏部尚书呢?你抓着胡某的把柄才混到了胡某的身边,胡某防着你很正常吧?你不也防着胡某吗?提防三五年很正常吧?”

李朗一怔,陡然懂了。

胡问静道:“这两个计划最大的问题就是耗费时间太久,没有三五年只怕未必见效。”

“以胡某看,你怕是没有这个耐心,也不敢等三五年。三五年后胡某已经调离了关中,不在扶风王的管辖之下,哪里还怕你威胁胡某揭发胡某?”

“所以,你心里想的多半是在一两个月内试试看能不能达成这两个计划,若是有希望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成,立刻执行第三个计划。”

马松眼神中的温柔消失不见,唯有无尽的冰凉。

胡问静道:“你的真实计划就是抓住胡某违反扶风王的政令的证据,然后检举胡某。胡某不论被杀还是被贬都与你无关,你只想赌一把扶风王对你揭发检举者的赏赐,若是扶风王千金市骨,你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成为官员,若是扶风王只给了一些金银,你也不算白忙一场。”

“只是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虽然最大,但利益最小,能够当官的可能最低,远不如在胡某身上花工夫的两个计划。所以你抱着万一的希望,想试试胡某能不能助你当官。”

马松淡淡的笑:“想不到胡县令竟然如此小看与我。”这一定是胡问静的心理战,一定是!千万不能露出了破绽。至不济,还有一个同伙在县衙之外,胡问静绝不敢伤害了他一根头发。

胡问静笑了:“你可知道胡某为什么花了这么多时间与你废话?”

马松一怔,大汗淋漓,神情一变,再也没有了方才的趋炎附势,冷冷的道:“你拖延时间,唱了半天的垃圾小调,就是为了让衙役抓捕我的同党?”

他转头看着衙门之外,笑了:“此刻是不是方圆五十丈之内的所有人都被胡县令抓入了县衙之中严刑拷打?不知道胡县令是不是已经抓住了马某的同党呢?”他灿烂的笑着:“马某若是如此容易被抓住同党,哪里还有脸前来自荐做谋士?”

李朗叹气,他也是这么想的,想要抓一个同党何其艰难,县衙外有街道,有买菜的买衣服的买首饰的顾客,有卖菜卖衣服卖首饰的摊主,哪里能够审问的出来谁是马松的同党?若是他与马松易地而处,同党更是绝不会在衙门之外,同党只需要与往常一样生活工作,若是马松无恙,日落之前或者天明之后在某处与同党会面,自然是安全无虞,若是没有会面,那就是马松被狗官抓了杀了,立刻悄悄启程去扶风城就是了。

胡问静笑了:“来人,将马松痛打二十大板,然后五花大绑,游街示众,然后押入矿区苦役。”马松笑的腰都弯了:“这是要打草惊蛇?何其幼稚!”

李朗点头,这种招数除了立刻让李朗的同党知道出了最坏的情况,一点P用都没有。

胡问静古怪的笑了:“没用?你且走着瞧。”

……

千阳县中,一群衙役敲锣打鼓,押着浑身是血的马松游街示众。

“都看仔细了,这就是得罪胡县令的下场!”有衙役大声的按照吩咐叫着。

一群百姓指指点点,马松竟然敢得罪官老爷,这是脑袋上长角了?

马松冷笑着看着四周,肯定有不少衙役就混在人群之中,等着他的同党脸色大变,惶恐的挤出人群,然后就可以一网打尽了。这真是个幼稚的计谋。

他哈哈大笑,胡问静果然有勇无谋,不然不会放下这么大的错误。他看看四周越来越多的百姓,有缙人也有胡人,有商贩也有平民百姓。

马松大声的道:“诸位乡亲父老,本县县令胡问静假冒胡人,违反扶风王的政令殴打杀戮苦役胡人,这是死罪啊!马某一定要告到扶风王的面前去,扶风王殿下一定会让我做官,给我无数的金银财宝!”四周百姓爆发出轰然巨响,人人交头接耳。

马松大笑,胡问静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堵住他的嘴,如今他向所有缙人胡人说出了发家致富的办法,定然有无数百姓会去告发胡问静,胡问静还能活多久?若是运气好,胡问静被扶风王砍下脑袋的时候他还能当个官,若是运气不好,他已经被胡问静杀了,那么他至少拉了胡问静垫背。

“哈哈哈哈哈!胡问静,这就是马某的智慧!”马松癫狂的大笑,身上的伤痛仿佛也感觉不到了,无比的喜悦充斥了心胸。

一群衙役诡异的看着四周的百姓,任由马松大声的笑和叫。

王大牛的心怦怦的跳,一脚高一脚低的回到了店铺中。他不认识马松,但是马松的话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告到扶风王的面前去,扶风王殿下一定会让我做官,给我无数的金银财宝……”王大牛家徒四壁,穷成这副模样了,为什么不赌一把?

“要不要去告状?”王大牛听见身边有人说着,他一惊,陡然转头,只见另一个伙计与掌柜低声说着。

掌柜摇头。

那伙计理解,被胡人欺负了许久,自从胡县令上任之后才有了好日子,做人要有良心,不能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可是,胡县令早晚要掉脑袋的。”那伙计吞吞吐吐的道,谁不知道伤害胡人就是违反了扶风王殿下的严令,就会被扶风王殿下砍下脑袋?就算胡问静头顶有人罩着,至少也会被调出千阳县,他们这些小百姓穷得叮当响,什么胡县令背后的人会报复举报者这种遥远的事情完全不用去想,能够有一个机会成为人上人才是最重要的。

王大牛用力点头,他也是这么想,能当官或者能够有无数金银珠宝比被人报复更加的吸引他。他是官了,他有钱了,还在乎别人报复吗?

掌柜还是摇头,看看店铺内没有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以为举报官老爷能够有个好吗?官官相护!前些年那举报药酒有毒的大夫最后怎么了?被官老爷抓了!”

那伙计心中一抖,脸色都白了,道:“做人不能没良心,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伙计的好。”掌柜点头,道:“听说胡县令背后的靠山很大很大,比扶风王还要大,不然敢杀胡人?你们别做升官发财的黄粱美梦,老实安分的干活,若是心中有了非分之想,小心人头落地。”那伙计用力点头,没那个富贵命,老实做人更好。

王大牛点头应着,心里却不这么想,富贵险中求,说什么都要拼一把。他看着店铺外的太阳,想着怎么还不到关门下班的时间,他就可以出城去扶风城了。时间不断地流逝,王大牛心不在焉的干活,今日的客人好像比以往少了许多,他猛然一惊,难道那些客人已经去了扶风城?不行!是他先想到的!升官发财的应该是他!

王大牛扔下手中的货物,疯狂的冲出店铺跑向城门,任由身后掌柜和伙计大声的叫喊,他都充耳不闻。去城门,去扶风城,去见扶风王殿下!他的脑海中唯有这个念头。

在千阳县的另一个角落,一群胡人紧张的聚在一起。

一个金发胡人说道:“那些胡人是缙人的县令假冒的?”胡人太多了,语言又不通,他们哪里知道有没有赛亚人,今日听了马松的言语才知道被缙人县令骗了。

其余胡人摇头,他们的缙语说得很烂,只能听懂几个字,不确定究竟是不是真的。

一个绿眼睛胡人厉声道:“是真的假的都无所谓,我们去找缙人的朝廷告缙人县令!”大家都知道缙人县令最怕朝廷了,而朝廷是优待胡人的,只要他们去闹上一闹,还怕缙人朝廷不降罪缙人县令吗?

一群胡人犹豫了,有胡人道:“其实现在也不错啊,何必多事?”

一群胡人点头,其实胡人之中打家劫舍的也是少数,大多数也就是仗着胡人的身份吃些白食,就连以次充好,强买强卖,殴打缙人的都是少数。不是他们心地善良,而是胡人也是人,自然有些人敢于为非作歹,有些人只敢跟在后面摇旗呐喊,享受着别人为非作歹带来的利益。在胡问静严厉的打击之下,那些敢于为非作歹的都被杀或者进了矿区,剩余的都是一些摇旗呐喊的胆小胡人了,要他们对抗胡问静,多少有些不敢。

那绿眼睛胡人大怒,一拳将一个胡人打翻在地:“若不是那些人抢来了缙人的财物,我们吃什么?没人抢劫缙人,我们又吃什么?我们不会种地,没有办法放牧,难道要去吃土吗?”

其余胡人唯唯诺诺,若是他们勇敢,早就和缙人血战了,哪里会躲在角落苟延残喘?

那绿眼睛胡人厉声道:“你们想要躲在这里等死,我去不愿意!我要去缙人的朝廷那里告状,你们谁跟我去?”

百十个胡人只有寥寥几个人应了,跟随着绿眼睛胡人大步走向城门。

通向扶风城的东门处,一大群胡人缙人疾步前行。

“咦,王大牛,你要去哪里?”有人大声问着。王大牛干巴巴的道:“我去城外捡柴火,张小草,你又去哪里?”那张小草也干巴巴的道:“我去城外摘草药。”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周围几十个胡人缙人,脚步越走越快。

“王大牛!你不说说去捡柴火吗?走这么快干嘛?”张小草大骂。王大牛一转头,看到张小草小步跑着,急了:“你又跑什么!”急忙跑了起来。其余胡人缙人急忙也跑了起来。

那张小草大怒:“王大牛,我看你是不怀好意!”拼命的跑。

四周的胡人缙人也拼命的跑,功劳只有一个人,大家都想要,先到先得。

几十人疯狂的冲向东城门口,眼看就要冲出去了,城门内猛然闪出十几条人影,手中的棍子飞舞,几十个百姓尽数被打倒在地。

“怎么?想去揭发本官?”胡问静笑着,眼神却恶狠狠的。“来人,统统捆起来送去矿区!”

附近好些人看着,只觉幸好没有激动地去检举,瞧,立刻就被抓起来了。

“唉,不知道感恩啊。”有人大声的叹息,唯恐胡问静没有听见。

有人谄媚的笑,大叫道:“胡县令,这些忘恩负义的人必须一辈子挖矿!我支持你!”

一群围观众极力的欢呼,只盼胡县令搞清楚他们对胡县令忠心耿耿。

刘荣悄悄的走近南门,远远地就看见有衙役潜伏在门边,他不动声色的转向。马松已经被抓了,他可没有马松这么蠢,贪图更高的回报,若是按照他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向扶风王举报,只拿一份财物奖赏该有多好,何必奢求官职呢。

刘荣镇定的拐弯,在巷子里穿梭着,身为本地人出城还需要走城门?千阳县处于关中之内,关中破则千阳县破,关中存则千阳县蠢存,千阳县的城墙一直破烂不堪,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哪个朝代修的,到处都是残缺的窟窿,随便就能出去。

刘荣七拐八拐,到了某个僻静处,翻(墙)出了千阳县,转头看了一眼千阳县的城墙,又笑了,其实他和马松还是愚蠢了些,何必在城内等消息呢,在城外的农村等消息不好吗?胡问静难道还能管得住城外的农民往哪里走?

刘荣拍拍身上的尘土,悠然的走向通往扶风城的官道。

官道之上,绿眼睛的胡人被堵在了哨卡之前。

某个衙役冷冷的问道:“你们要去哪里?”那绿眼睛的胡人机灵的回答:“我们要回家,我们就住在前面。”

那衙役冷笑,猛然拔刀架在了那绿眼睛的胡人的脖子上:“全部跪下!不然立刻杀了!”绿眼睛的胡人死死的盯着那衙役的眼睛,确定那衙役真的会杀人,不甘心的跪下,被其他衙役五花大绑,拖进了路边的树林之中,树林之中已经有百十个胡人和缙人被捆在了哪里。

一个衙役鄙夷的看着那些胡人和缙人,道:“等老张回来就全部押解去矿区。”其余衙役点头,恶狠狠的打了几个缙人十几个耳光。这些胡人想要告状也就罢了,这些缙人竟然也想要检举揭发他们,枉费他们跟着胡县令不要脑袋的为缙人出头惩罚胡人。

有衙役大声的道:“呸!都是贱人!活该一辈子挖矿!”

远处,刘荣趴在地上大汗淋漓,若不是远远地看到胡人被抓了,他一定也会撞进哨卡被那些该死的衙役抓住。他悄悄的爬进了路边的树林,直到深入密林,再也看不见,这才直起了腰,低声骂着:“想不到胡县令竟然早有准备!”这个哨卡明显就是临时增加的。

刘荣又得意的笑:“饶你精灵似鬼,那又如何?”胡县令反应很快,手段狠辣,可是他却更精明。他以后就在野地中潜行,哪怕胡问静在官道上设立了九九八十一个哨卡都不怕。

“噗!”一根棍子狠狠地打在了刘荣的背上,不等他缓过劲来,又是十几棍劈头盖脑的落下。

“又抓住了一个!”“别打死了,送去挖矿!”四周欢呼着。

刘荣昏迷前终于明白自己中了胡问静的诡计,那设立在官道上的哨卡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暗哨早就潜伏在了道路边,专抓他这类自以为聪明的人。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到了关卡前,一群衙役冷冷的盯着马车:“去哪里?”

马车内的商人淡定的道:“官爷,我们去扶风城送货。”老老实实的递上了通关路引。

衙役头目仔细地核对,果然是其他县城开具的经商路引。那商人微笑着,一点都不惊慌。

衙役头目检查了马车中的货物,又看了车底,没看见什么惹眼的东西,不得不道:“走吧。”

那商人微笑,悠悠的赶车过了哨卡,他四下张望,很快就看到了被抓住的缙人和胡人们。

“真是蠢货啊。”那商人在心中鄙夷到了极点,以为人人都可以跑到扶风城揭发胡问静的吗?以为只要在大缙之内,大缙人就能去所有阳光普照的地方?知道有个东西叫做路引吗?历朝历代之下哪个百姓可以肆意的到处走动?若是没有官府发放的路引,分分钟就被衙役当做盗贼拿下了。

那商人摸了摸衣服内的路引,出门在外,路引是与性命等重的东西啊。他看着路边的树木和杂草,此去扶风城还要经过两三个县城,然后就是他成为扶风王的大功臣的时候了。他能取代胡问静成为千阳县的县令吗?他微微叹气,商人是贱职,扶风王多半是不会给他官职的,那么他多半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赏金。

他笑着:“反正顺路。”

数日后,那商人终于到了扶风城。他赶着马车,慢悠悠的靠近扶风王衙署,心情激动极了,究竟是被扶风王破格提拔成为官员,还是只拿到意料中的赏银?

那商人远远的停下了马车,恭恭敬敬的到了扶风王衙署之前,对几个守门的士卒赔着笑脸,递上了一串铜钱,道:“小人有关于千阳县的要事禀告扶风王殿下。”某个士卒收了铜钱,点头道:“小李,带他去见黄令使。”一个士卒喝道:“跟我来。”

那商人微笑着,心情好到了极点,一个商人当然是不可能直接见到了扶风王,见令使汇报情况才是标准的流程。

那商人在衙署之中走了许久,终于进了一个房间。

一个官员冷冷的道:“你有什么事情?”那商人急忙道:“禀告黄令使,千阳县县令违抗扶风王殿下的命令,殴打杀戮苦役胡人。”

那黄令使脸色大变,厉声道:“你可有证据?若是敢诬告官员,小心全家人头落地!”那商人摇头:“小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黄令使只管调查,小人若有虚言,愿意受任何责罚。”那黄令使站了起来,盯着那商人的眼睛:“此事非同小可,可还有其他人知道?”那商人微笑摇头:“只有小人知道。”他只是一个小商贩,车夫都没有,而且事情关系到了自己的前程或者钱袋,他怎么会告诉别人呢。

那黄令使脸色好了些,道:“此事必须禀告扶风王殿下,你且跟我来立刻见扶风王殿下,殿下在城外军营之中。”

那商人用力点头,是走上青云大道,还是两袖金风很快就能知道了。

那黄令使带了那商人出了衙署,召唤了几个士卒:“立刻带他去见军营!”那几个士卒心领神会,带着商人急匆匆的出了扶风城。

那黄令使回到了房间,房中坐着陇县县尉。黄令使重重的哼了一声:“这种事情岂可参与!”

陇县县尉苦笑:“三叔,我若是知道胡问静如此心狠手辣,岂会跳上贼船?”

那黄令使冷冷的盯着陇县县尉,真是恨不得砍死了这个侄子,但只能咬牙为侄子擦屁股。扶风王司马骏对属下还算仁慈,纵然有属下犯了大错也很少杀了,但就是对违抗优待胡人政令的官员采取了极刑,任何敢于伤害胡人的官员都只有死路一条。陇县和千阳县起码有百余胡人被杀,数百胡人被苦役,这个案件一定会让扶风王司马骏震怒,千阳县和陇县的所有官员都会掉脑袋。黄令使可以舍弃亲侄子的性命,却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受到亲侄子的牵连,司马骏震怒之下哪里还有理智,杀了他这个罪犯的亲叔叔、小小的九品令使很稀奇吗?为了自己的脑袋,他说什么都要将这件事压制下去。

他恶狠狠的看着陇县县尉:“那胡问静如此愚蠢,迟早全部人头落地!”

陇县县尉摇头:“三叔,我倒是不这么看。”他苦笑了:“其实,这是胡问静提醒我在扶风王衙署埋伏的。”

黄令使无视“埋伏”二字,心中巨震,脱口道:“你们被胡问静算计了!这是胡问静故意翻放出的消息,逼你们拉扯更多的人上贼船!”虽然他不知道胡问静在千阳县究竟做了什么,但是有大量的人上访怎么都不正常,只怕是胡问静故意泄露消息,提醒众人上访,借此逼迫诸如陇县县令县尉等在关中有根基有渊源的人奋力发动家族和亲友的力量与她站在一起。

那陇县县尉苦笑,胡问静做了这么多事,陇县县令以下谁不知道被胡问静算计了?他与陇县县令商量过了,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难道要用自己的脑袋赌扶风王会不会优待污点证人吗?

陇县县尉说道:“以后还要拜托三叔盯着陇县和千阳县的来人。”陇县和千阳县都会有无数的人想要揭发他们,纵然两县已经在路上设立了无数的陷阱,但总有漏网之鱼,比如这次的商人,唯有求黄令使守住这最后一道关卡了。

那黄令使定了定神,摇头道:“只怕瞒不了多久。虽然我塞了银子,所有与陇县和千阳县有关的人都会送到我这里,但是一来难免会有其他官员偶遇,二来只怕会有人在衙署门口就大叫大嚷,三来扶风王殿下近日对胡问静的安抚胡人计划很是在心,多半会派人前去千阳县。”

那陇县县尉诡异的笑了:“胡问静已经有了一个大计划,我等只要能够拖延一些时日,纵然被扶风王殿下知晓了也绝对不会有事。”

“胡问静的计划之中,鼓动百姓去扶风城告状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拉人下水,也是为了加强对千阳县的控制,以后千阳县中再也没有了刁民,胡问静的计划很有可能就能成功。”

“陇县也在这么做。”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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