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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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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寺九重铁色琉璃塔, 因着全以褐色琉璃砖砌成,远看便像是铁色,而且本身坚固异常, 犹如铁铸一般,故向来被称为“铁塔”。

身着灰白色袈裟明达法师,站立在铁塔顶层,气定神闲地仰头望着天际,手上盘着一百零八颗佛珠小叶紫檀手串, 嘴上喃喃地念着《大般涅槃经》。

一个六七岁大小沙弥急急忙忙地爬上了塔顶, 大口大口地喘气, 朝着这个逆光高大背影说:“师祖, 宫里有人来了, 您见是不见?”

明达法师继续望着朗朗碧空,语气不咸不淡,不掺任何情绪:“阿弥陀佛,救不得,救不得, 一切皆有因果, 万物皆有法缘。”

小沙弥挠挠头,他是最近才遁入空门, 一时也参不透师祖话中意思。

明达法师转过身来, 望着他慈祥地笑道:“也罢, 你便过去推脱, 说贫僧外出云游了。”

“啊?是!”这小沙弥来清凉寺几个月, 还是第一回亲眼见着这位常年待在禅房里不露面明达法师真容。

原以为是个鲐背苍耈、面上沟壑纵横老和尚,想不到却是个仪表不凡、清新俊逸中年男子。

虽一身灰白袈裟披身,落发为僧,但鼻若悬胆,目若朗星,浓眉大眼,颇具英气。

若是原镇国大将军陈达见着他,定会立马发现,这位明达法师与自己亡妻晋阳长公主,眉眼间足足有四、五分相似......

小沙弥站着一动不动,愣愣怔怔地盯着他面容。

“快去回话罢!”明达法师无奈一笑,轻轻地叹了口气。

待小沙弥又脚底生风离去后,他又开始在塔中佛像前打坐,盘着佛珠念起了《往生咒》,欲要为逝者超度。

倏忽间,他手上小叶紫檀佛珠手串断了线,一百零八颗佛珠瞬间洒落满地,发出一阵阵清脆声响。

他先是惊讶,须臾后又垂下眼眸,默念:“阿弥陀佛,原还有别定数,超度不得,超度不得......”

这明达法师年方四五十,就已经是密教付法第十一祖,如今寺中所有僧人师祖辈。

这一切皆因他一出生没多久就被迫落入佛门,性子又天生空灵通达,早早地就修成了密法。

当初他还在娘胎时,就被道士断言是个克母祸害,而生父正好就是爱妻如命,听信了那道士话后,所以他与同胞妹妹刚生下来时,就险些丧命。

生母虽极力阻止,可她身体确实每况愈下。最后只好妥协,将这个龙凤胎中被指明克母儿子送入佛门,当作没生过他,对外只说生了个女儿。

只是将他送走后,生母还是没熬多久就离世了。

数十年后,当初那对龙凤胎中妹妹,也就是晋阳长公主怀胎八个月也非要跑一趟清凉寺,便是因为当时太子高彦病危了。

她想去请自己这位同胞兄长还俗,没想到人还没见着,自己就先遇了刺客,最后只能在周边村庄里生产。

再回到西京城时,太子病已经熬过去了,晋阳长公主也再没有去过清凉寺。

。。

露华宫,西偏殿北厢房。

“珒弟弟,别看什么《资治通鉴》了,我好不容易跟姐姐进宫来一趟,你也不想跟我玩玩吗?”沈家二小姐沈蕊站在他身边,摇着他胳膊,郁郁不乐地抱怨着。

她从小到大每回入宫都格外喜欢跟这个不受关注小皇子玩,虽说也没得过他什么好脸色,但就是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小皇子一听她这声像浸了蜜似“珒弟弟”,翻书动作一顿,又略微抿了抿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后,也不作声,继续翻阅着手上书籍。

他如今才六岁大,穿着一身绛紫色蟒纹长袍直缀,腰间束着银白色鞶带,不仅剑眉凤眼生得极像皇帝,连浑身气势也与皇帝如出一辙,往那儿一站,也没人真敢把他当作六岁孩子来看待。

沈蕊见他还是不搭理自己也不气恼,反倒心里怜惜更甚了,觉得定是小皇子平日里没人关心,所以才不习惯自己亲近。

于是她又再接再厉,噼里啪啦不停地跟他说自己平日在家中发生过趣事。

小皇子嘴角扯动了几下,但又努力抿紧唇忍住笑,手上捧着书,似乎看得认真沉迷,实际上耳朵高高竖着听她话,目光也时不时悄悄落在她身上。

她今日穿着柿色杂宝纹半臂,浅葱绿细褶裙,梳着女童丱髻,五官相貌虽不及小公主与孙兰,却又有别样俏皮灵动。

就在沈蕊绘声绘色说着自己弟弟沈岩平日里有多贪吃时,一个宫人突然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给殿下请安,给沈二姑娘请安。”宫人恭敬地福身行过礼后,才急忙跟沈蕊说:“沈二姑娘,安平郡君不小心掉进小池塘里了,方才宫人们救了上来,您可要过去瞧瞧?”

安平郡君自然就是孙兰了,这封号是后来赵仙仙选定,希望她如封号一样,一生都平平安安。

沈蕊一听这话,惊诧万分,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阿姐也是一起吗?”

宫人低头回话:“是,如今沈大姑娘和公主殿下都陪着在东偏殿呢。”

沈蕊直接提起裙摆就往东偏殿跑去,坐在书桌前小皇子顿了顿,也起身慢条斯理地往东偏殿走去。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沈蕊身后,盯着她急切步伐。他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上一跤,他脚步算得恰到好处,只离她两步距离,万一她真摔跤了,他也好赶紧上前去拉住她。

两人一进到东偏殿寝房里,就见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孙兰。

“蕊儿你总算过来了,我真是吓坏了,我不是有意踩到兰儿裙摆。”沈岑眼眶红红,见着自己妹子,赶紧走上前拉着她手。

小皇子往床上一瞧,也有些吃惊了,庭院里小池塘水浅得很,也才刚没过膝盖,他方才还以为应该只是沾湿了衣裙,没想到她居然一副溺了水模样。

他剑眉紧蹙,望着自己皇姐询问:“太医怎么还没来?皇姐派人去同母后说过没有?”

“已经让人去传太医了......”小公主想起昨日赵仙仙吩咐话,心虚极了,也没敢让人过去传话。

小皇子一看就知道她小心思,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让候着宫人过去传话。

而寝殿这边赵仙仙却还没睡醒,她向来就贪睡,昨夜又与皇帝在浴池里闹了一通,比平时更加困倦了。

清云听了几个过来传话宫人禀告后,心里踌躇不决,嘴角瞬间急得生了个泡,也不知道该不该叫醒正在酣睡赵仙仙。

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沉云,知道她不喜孙兰和钱太后,也不打算与她商量,心里纳闷着,若是流云在就好了,她定能立马做出决断。

最后她琢磨一番后,深吸一口气,掀开帷帐附在睡梦中赵仙仙耳边唤了几声。

“什么事?”赵仙仙眉头拧着,眼睛怎么都睁不开,嗓音带着一丝娇憨沙哑,颇为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清云抿嘴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娘娘,安平郡君落水了......”

赵仙仙一听这话,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忽地就坐起身来,抓着她肩,瞪圆了眼看她:“你说什么?兰丫头落水了?”

清云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她发怒恼了自己,半蹲在床边大气儿也不敢出。

赵仙仙彻底懵了,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又摇了摇清云,急切地问:“昨夜不是派人去清凉寺了?怎么还没回来?”

清云垂首回道:“回来了回来了,奴婢刚想过来禀告娘娘呢,去传话人却说,明达法师去云游了......”她越说声音越弱了下来。

“去云游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赵仙仙松开了捏着清云肩膀手,转而攥紧盖在身上被褥,双眼水雾弥漫。

“娘娘,还有一事......”清云想不到她反应这般大,面色也变得难看极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慈安宫那位娘娘病重,好像准备不行了......”

听了这接二连三坏消息,赵仙仙吓得浑身寒毛竖起,呼吸都微微发颤,泪珠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自己重活一次,不仅没能改变前世路数,反倒还让一切都提前了。

离她们稍远两步沉云有些不明所以,神色平淡地说:“娘娘,奴婢方才听见传话人说,郡君只是掉进了庭院小池塘里,水也不深,立刻就救上来了,娘娘不必为她担忧啊。”

赵仙仙一听这话,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只低“嗯”了一声。

随后就下了床洗漱,换了一身胭脂红芙蓉纹吴罗褙子,配上一袭焦月工字褶裙,绾上一个简单单螺髻,傅粉未施,就急匆匆地往东偏殿去了。

她到时,刚好张太医正在一旁提笔写着药方子。

已经是五月初了,整座西京城都像个大蒸笼一样闷热,适才孙兰落过水,担心她会着凉,所以这屋里冰盆也已经全撤走了,里面人一个个都热得汗流浃背。

“给母后/皇后娘娘请安。”寝房里众人急忙起身给她行礼。

小公主本想如往常一样上前去抱她胳膊撒娇,但看见她脸色不好,本就心虚她更不敢乱来了,只好乖乖跟着大家一起请安。

“都免礼!”赵仙仙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中孙兰,脸色变了几变。

她本就是突然被惊醒,现下更是感觉头疼欲裂了,秀眉紧紧蹙着,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张太医,兰丫头这是怎么回事,便是溺水也不该这般昏迷着啊?”她焦急地问。

张太医重重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霜白胡须:“回娘娘话,微臣也诊断不出缘由来......方才宫人们说,郡君刚掉下水就立刻被救上来了,而且微臣瞧着郡君也没起热或是受寒,偏偏就是这般昏迷不醒,气息也越来越弱......”

赵仙仙面色又白了几分,又想到方才清云说钱太后也是病重,这走向分明就是与前世重合了,一颗心直接就凉了半截,整个人摇摇欲坠。

清云和沉云两人大惊,急忙搀扶着她到一旁软榻上坐着。

“玖儿!昨夜不是才说要仔细着些,不要让她磕着碰着吗?怎么转眼就掉水里了?”赵仙仙瞪着小公主质问,说着说着,她自己就先气哭了,早知道就该让孙兰这几天躲在屋里不许走动,直到找回玉佩再说。

她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凶,反而因为那隐隐哭腔,显得像是在垂泪幽怨一般,惹人怜惜了。

小公主蹲下身来抱着赵仙仙双膝,仰着脑袋望她,可怜巴巴地嘟起嘴:“母后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都是玖儿调皮,非要拉着兰姐姐去喂鱼,玖儿知错了!”

沈家两姐妹见她宁愿自己认错,也半点不提孙兰落水真正缘由,就知道她是想护着沈岑,心里愧疚更甚了。

沈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哭一边说:“娘娘,都是岑儿错,跟公主无关,是岑儿不小心踩了兰儿裙摆,她才在池边大理石上站不稳掉了下去。”

赵仙仙咬着下唇,神色怔怔地望着跪在地上哭沈岑,寝房里一时间陷入了冗长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叹了一声,让两个小丫头都起身来。

又看了一眼床上面色苍白孙兰,才跟清云吩咐道:“玉佩继续让底下人找,把整个皇宫翻一遍都要找出来。还有,既然明达法师在外云游,便派人去寻他,先让人到清凉寺打听他行踪。”

“这是怎么了?”门外突然传来皇帝浑厚低沉声音。

赵仙仙赶紧用手边丝帕擦了擦眼睛,整理了一下裙摆,起身上前去迎他。

抱着他胳膊软声问:“陛下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

皇帝方才听底下人禀告说皇后在东偏殿里,心情似乎不大好,就立马大步流星地过来了。

如今见她双眼泛着红,唇瓣发白又干燥,浓密纤长睫毛还带着些湿润,方才定然是哭过了,皇帝心上顿觉发堵。

“可是这些臭崽子惹仙仙生气了?朕帮仙仙教训她们好不好?”他温声询问,动作轻柔地抚摸着赵仙仙娇嫩细腻脸蛋,满眼都是心疼情绪。

赵仙仙听见他说“教训”这两个字,顿时想起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大儿子,勉强勾起一抹笑望着他:“不是她们惹臣妾生气了,是兰儿那丫头落水后,一直昏迷不醒,臣妾一时伤心才哭。”

皇帝挑了挑眉,自然听出了她话里隐瞒,内心五味杂陈,于是直接用阴鸷目光扫视那几个孩子,把小皇子以外几个丫头都吓得后背发寒。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小公主,唯一怕就是自己这个骇人父皇了,她是最得赵仙仙宠爱,所以皇帝更是一向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她先悄悄覷了眼自己这个冷面父皇,然后才壮着胆说:“父皇不如先送母后回去休息罢,母后方才都差点晕了。”

言罢,又摇了摇赵仙仙衣袖,娇声道:“母后,这儿还有太医和宫人们守着呢,您别担心,兴许,兰姐姐很快就醒了。”

皇帝一听她说赵仙仙刚刚差点晕了,心底猛地一咯噔,手疾眼快地就将人打横抱起,阔步就往寝殿里去了。

留下屋里孩子们,隐约还能听到赵仙仙娇嗔打骂皇帝声音,一个个都掩唇偷笑,就连总爱板着脸小皇子,嘴角也抽搐了好几下。

“总算把父皇送走了。”小公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随后又坐在床沿,看着脸上没有半丝血色孙兰,又忍不住伤心,若不是自己莫名其妙提议要去喂鱼,她也不会掉下水了......

抱着赵仙仙回到寝殿里皇帝,温柔小心地将怀里娇人儿放回床上后,又将人搂进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亲她莹润小巧耳朵。

“陛下怎么还不回昭明宫?误了正事可怎么好?”赵仙仙舔了舔干燥嘴角,歪着脑袋问他。

皇帝知道她这是口渴了,急忙起身去床边小几上倒了杯消暑五花茶,直接喂到她唇边。

赵仙仙饮剩几口茶也被他一饮而尽了,将茶杯放回小几上后,他又继续抱着赵仙仙,与她亲热温存了一番。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兀地低声问:“仙仙为什么要让人去寻明达法师?”

他语气温和,望着她时目光是一如既往缱绻温柔,但似乎又藏着些赵仙仙看不懂意味。

前几年赵仙仙是借口说自己想出宫散心,才带着孙兰去清凉寺,只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们在寺里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她不愿说,他也就不问罢了。

如今孙兰落水,她又大费周折地让人去寻那个清凉寺里明达法师,皇帝就不由得生出怀疑了。

。。

夜阑人静,西偏殿北厢房这边小书房里,数十盏油灯都还点着,室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方福贵满脸愁容,立在小皇子身旁苦口婆心劝道:“如今都戌时了,殿下快梳洗梳洗睡罢,明个儿还要一大早到上书房去听讲呢。”

小皇子虽提着笔,可铺在桌面上熟宣纸却是空白一片,他还在回想着今日在东偏殿情景,思来想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母后今日态度,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怪异。

转头又看了看窗外夜幕,正是月朗星稀,夏风徐徐,银光洒落满地,树枝倒影在地上纵横交错。

他静默须臾后,也就将手中狼毫挂回笔架上,起身缓步往浴间走去。

梳洗过后,方福贵伺候着小皇子更衣时,又颇为语重心长劝道:“殿下也勿要把心思放在沈家二小姐上,虽说沈家夫人与皇后娘娘交好,可沈大人一直在国子监不得重用,不利于您前程啊......”

小皇子极快地扫了他一眼,眼底尽是寒光,冷冷地说:“皇兄病重,方公公近日总待在北厢房恐怕也不好吧?”

方福贵被他这话哽得呼吸一滞,默了须臾才笑道:“正是因着大皇子病重,娘娘将人手都派到南厢房去了,奴才才更要多过来照顾小皇子您呀。”

小皇子自顾自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襟,也不望他,只不带任何情绪地说了句:“方公公自己清楚便是。”

然后就回到床上躺好,挥手示意让他熄灯退下。

低眉顺眼地退出寝房后,方福贵刚想松口气,一转身却撞到个人,正要斥责对方一番,没想到竟是自己师傅,也就是大总管张德全,就定定地在门外站着。

他赶紧拱手笑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亲自过来了?可是陛下与娘娘要召见小皇子?”

张德全二话不说,直接就掐着他耳朵用力拧着,再拉着他走到庭院里偏僻角落,低声怒骂他:“你个小兔崽子!我让你过来伺候两位皇子,你倒好,日日都留在北厢房这儿!”

“师傅息怒,师傅息怒!”方福贵连声求饶,半点没了平日里稳重模样。

张德全也不松手,拧得愈发使劲,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是话本子里那样夺嫡争位、提前押宝?你就没想过,两个皇子都是同一个娘生,如今又没有生过纷争,关系哪里是你个外人能介入?你讨好小皇子时,人家也把你当傻子看,说不定人家背地里,还偷偷劝大皇子远离你呢!若不是看在我这老脸份上,早将你打发走了!”

他又懊悔地捶了一下自己脑袋:“哎哟,我怎么千挑万选,以为选了个有头脑又稳重徒弟,没想到是个聪明过了头蠢蛋!”

一阵夜风忽地刮过,栽种在庭院里名贵花草都发出“沙沙”声响。

方福贵这时也想起了小皇子方才那句“方公公自己清楚便是”,顿时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全身。

“多谢师傅提点,多谢师傅提点。”方福贵直接跪了下来抱着张德全大腿:“都是徒儿被猪油蒙了心,若不是今夜师傅过来一趟,徒儿恐怕一路作死作到底啊!”

张德全顿时有些啼笑皆非,暗道自己眼光也不算差,这是个一点就明白。

拉着他起身,又不咸不淡地说:“日后你也别故意偏颇哪一个皇子,总会有你好处!”

。。

而这时露华宫东偏殿,原本给孙兰单独安排厢房里寂静无声,守夜宫人正蹲坐在床脚打瞌睡。

黄花梨架子床上,躺着一个虚弱无力女童,她猛地睁开了双眼,眸底煞气一闪而过。

她借着烛光将周围扫视一圈,心里暗道:我明明在出任务时被敌方枪直接打中心脏了,居然还活着?

这是什么古装片现场?怎么没有摄像机?

又瞥见床脚处有个人影,她背脊猛地一僵,努力让呼吸显得平缓些,好不被那人发现。

恍恍惚惚间,她头生了一阵剧烈疼痛,这个身体里记忆像走马灯一样迅速在她眼前闪过。

渐渐接收了这个身体原本记忆后,这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在古装片现场,而是任务失败死后穿越到古代来了......

只是这原身未免也活得太窝囊了些,居然就靠着日日讨好那个胸大无脑皇后和心机公主来过活。

如今自己穿越到这个身体里,定要帮她活出不一样精彩人生!

只是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做起呢?她这个身体是前朝太后与假太监私通生出来,要想个办法出宫才行。

在现代时她是从小跟着一群孤儿,被暗杀组织放在一个大洋中心孤岛上,互相残杀,最后能顺利活下来,才配接受培训,成为一名优秀特工。

而她就是整个孤岛里,唯一存活下来。

后来十几年里,她又受了大量培训,为了更好地完成各种奇奇怪怪暗杀任务,她不仅仅是武术和枪法,便是琴棋书画、梳妆厨艺等等,都是样样精通。

也不知道这是穿越到什么具体朝代,好像没听说过大齐大周这俩朝代......

不过她也总算是脱离了组织,恢复了自由身,凭借着自己周身本事,不管在什么朝代,定能过得比在现代好上千百倍!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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