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钗金冠、罗裙小衫,散乱一地。檀香木床规律地震动着,偶尔纱帐鼓荡,透过一闪即逝的缝隙,能见到青年满脸的迷|乱。当朝男女体力差距大,往往要三四个男子,才能满足一个女子。而行事时,全由女子主导。从未有过的体验,苏孚由高处,定定望着软成一滩水的青年,轻轻笑了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青年拼命摇头,一阵大力袭来,两人换了位置。
月落日升,青年由咬唇,不肯出声,到哀哀恳求,最后,声音嘶哑到一个字蹦不出。苏孚精神奕奕,喂他半碗清茶,凑过来耳鬓厮磨,看他真不行,哭得要晕厥过去,讪讪哄道:“莫怕、莫怕,入夜再说。”
青年呼吸一滞,真晕厥过去。
江怀瑾醒来日上三竿,喉咙刺痛,浑身散了架似的。
苏孚恰在此时进来,笑吟吟地,春风满面,手中捧着一圆形铜盒,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东西,江怀瑾眯了眯眼,面露戒备。
苏孚打趣:“这副表情,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江怀瑾扯扯嘴角,虚虚道:“谁知道。”
待苏孚走近,掀开被子,江怀瑾看她已同看禽兽无二。
苏孚抓住他手腕:“莫闹,给你上药。”
江怀瑾目露疑惑。
苏孚轻咳:“使用过度,破了。”
江怀瑾明悟过后,满目凄凉,用尽力气:“滚!”
婚假三日,苏孚再没碰着江怀瑾。办理销假时,同僚起哄:“传闻苏翰林整整三日未出府?”苏孚派发喜糖:“打哪儿听得小道消息!”众学士对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苏孚无言以对,默默拿出文稿编撰。
大学士和盛太傅一同走进门来朝她贺喜,原是盛太傅要将算术纳入科举的提案终于通过,其后涉及一系列举措,而苏孚被任命为落实该提案的主要负责人,简而言之,她因此升职,由翰林底层学士,一跃成为手握实权的大学士。多少人苦熬三年才能图谋转正,再兢兢业业,方能成为大学士,运气好点,再能受皇恩入内阁或点为宰相,苏孚算是一步登天,羡煞旁人。
升职并非全靠提携运气,本身也有真材实料。科举事关国运,不能贸然大改,因此苏孚提议,今后科举,分为文举、理举、武举,文武举不变,理举削弱文举科目分数,加入算术,且即刻进行算术基础教学建设,才能保证,三年后,理举真正能吸入算术人才,以充盈诸各部。该政见耳目一新,可行度高,故而从来保守态度的女皇,破天荒同意了科举改革,而诸位同僚,虽有艳羡,终无不忿。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美人在怀,步步高升,正该春风得意马蹄疾,而食髓知味的苏大学士却发现,自家夫君回府越来越晚,且一回来就往书房钻,不到子时不进房,方才五更就外窜。持续七日,正值休沐,苏孚一把捞住下床穿衣的青年:“去商铺?”
江怀瑾嗯一声,便要拨开,苏孚幽怨地问:“躲着我?”
耳边背后,都是她的温度,江怀瑾任由自己摔在她怀中,眉眼比从前多出几许纵容:“那你快些。”
“真以为我是禽兽?”
这么说着,还是将人好好揉搓一番。
二人一同出去时,江怀瑾面上薄红未褪,唇色比往常艳丽三分。
昭陵与昭拂咬耳朵:“夫人好过分!自从成婚,公子每天都走不利索!”
前排,江怀瑾身子一僵,凶凶瞪苏孚一眼,苏孚笑眯眯地,凑近,吻落在江怀瑾唇侧,同时半是示威,半是炫耀地挑眉后看。
昭陵内心发出土拨鼠尖叫。
被昭拂打了下:“跟上。”
左右无事,苏孚亦步亦趋跟着江怀瑾,此番出来是为谈波斯摆件生意。五年一度的皇商评比在即,今年抽签抽中的门类,是摆件。唯有在评比中拿到前三,才有皇商名头,有资格,为宫中贵人提供衣食住行的用料。波斯商人眼见中原五年大关,漫天要价。原本卖给江家的摆件分三个等级,依次在千两、百两以及十两黄金左右。千两黄金的顶级货,自然是要参评的。可现在所有类别直接翻价十倍,千两变作万两,便是江家财力雄厚,也禁不住这么耗。奈何此次评委是当今女皇,众所周知,女皇最喜欢波斯摆件的绚丽多彩,买不下,恐要吃暗亏。江怀瑾率手下三位掌柜的与波斯商人唇枪舌战,没谈出结果。
波斯商人暂回驿站,三位掌柜的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献言道:“勉强吃下这批货,不提升价格,赢得皇商名头又如何?按原价卖,不消三个月,几间铺子就会入不敷出,若是加价,评比价格也是其中一项,不若咱们换货源?”
江怀瑾:“不论别的,波斯摆件确实质量高。此次加价,宋家、陈家怎么说?”
三位掌柜陷入沉默,半晌,白发掌柜叹口气:“宋家、陈家,均未加价。郎君,你当那波斯商人为何有恃无恐?是辖管商事那位出的口风,故意为难,要剥了咱们的皇商资格!”
秃头掌柜接话道:“趁早换货源才是正道。我有亲戚在百草堂做事,对面是江二姨新开的家具铺子,刚才谈的那批货,早入了江二姨的库房!”
年纪最轻的掌柜性子暴躁,一拍桌面:“卑鄙!”
三人望向江怀瑾,要他拿主意,江怀瑾眸光闪烁不定,显然,一时之间,想不出万全之策。
苏孚忽然出声问:“不能依旧用波斯摆件,但换供货商?”
白发掌柜摇头道:“夫人有所不知,波斯路途遥远,悍匪盛行,一般的商人,运不来顶级货。”
江怀瑾捏了捏眉心:“此事再议,诸位先回店铺,待有计较,我再派人通知。”
三位掌柜应是,退出门去,苏孚盯着桌面,波斯商人留下的几件样品若有所思:“这是顶级货?”
“算。”
“夫君可还记得我曾设计的首饰衣物?”
江怀瑾颔首,不只是曾经,饶是现在,苏孚闲下来,也会画出几款惊艳的图纸,每每都卖得极好。
苏孚抚摸着摆件,艳丽虽足,上色粗糙,色与色之间常有混杂不清的地方,她一一指出:“为妻对制瓷工艺亦有涉猎。”
江怀瑾沉吟道:“咱们自己制瓷?”
苏孚嫣然一笑:“有何不可?”
皇商评比场所依例定于御花园。金秋九月,丛丛菊花霜露中绽放,红似火,绿衔玉,黄流金,白砌雪,姹紫嫣红,错落园中,色形参差,巧夺天工。小广场设十张方桌,分别摆着入选十商户的参赛作品,作品上皆蒙有红布,且等评比正式开始,由女皇一一揭开,由色、形、意、价四项给予评分,分数最高的前三名,便是接下来五年中的皇商。
往年十商户均为京中有名望的商贾,今年却掺进来个江南闻家,宰相闻涵的闻。原本十拿九稳的格局,被倏然打破,江二姨心中不免担忧,但狭路相逢,遇着江怀瑾时,仍讥诮道:“呦,怀瑾,你还真来,消息说你拿来参加评比的,是自己烧制的瓷器?”
江家自己烧制的瓷器什么水平,江二姨自诩知道的清清楚楚,洋洋得意道:“要是我,就称病不来,何必呢,自取其辱?”
江怀瑾淡淡看她一眼,并不理会,衬得江二姨好像跳梁小丑。
其他商贾前前后后,指指点点,江二姨从鼻孔哼气:“走着瞧!”
下过早朝,女皇由步撵抬着过来,有想看热闹的朝臣亦可随行,待会远远看个热闹。
苏孚跟在队伍中间,目光在人群中梭巡,定在鹤立鸡群的江怀瑾身上。
江怀瑾亭亭立在方桌后,目不斜视,女皇在高座与户部各官简单交流,苏孚随手揪了根草,编成草蚂蚱,砸江怀瑾肩膀,江怀瑾捡起草蚂蚱,疑惑望去,苏孚飞来一个隐晦的吻。
江怀瑾恨恨将草蚂蚱撇回来,任再怎么撩拨,也不转头。
小混账!
评比正式开始,由君兰息为女皇一一介绍商家,女皇挑开红布,观察,询问,打分。先是宋家、陈家、以及其他陪跑的,都得了和往年相差无几的分数,平均分在八左右。很快,女皇来到江二姨面前,君兰息不吝啬溢美之词,女皇瞥她一眼,拿起江二姨的摆件掂量。明显,同出于波斯,这摆件比宋家、陈家的,高处一个档次,价格居然没升,女皇无所谓地下笔,给出四个九分。江二姨扬眉吐气,君兰息大喜过望。女皇走到闻家那,也给出四个九分。没影响到江二姨,但宋家分数要比陈家低,陈家并不如宋家那样,受君兰息驱使,君兰息喜意退去不少,但当女皇来到江怀瑾面前,君兰息已无暇考虑那些,她要看着江怀瑾失去皇商资格,让他懊恼、后悔、向她求饶!
红布被金秤挑开,女皇挑下眉,将仕女瓷雕托在手掌打量。瓷雕色彩辉煌灿烂,绚丽斑斓,比波斯摆件有过之而无不及,且调色讲究,上色精致,无波斯摆件的粗糙线条,与晕染色块,重要的是,那仕女动作情态活灵活现,与真人无二!这是波斯摆件,绝对做不到的!女皇摩挲着瓷雕,目露惊叹,出言问道:“这是你江家烧出来的?”
江怀瑾应是。
女皇大笔一挥,竟给出四个十分!
君兰息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女皇再问:“今年为何不用波斯摆件?”
江怀瑾叩首道:“波斯商人坐地起价,今年各摆件都翻价十倍,草民不忍见黄金外流,故与妻君苦心冥想,想出这七彩瓷的烧制办法。”
“妻君,可是苏孚苏爱卿?”
“正是。”
女皇哈哈大笑:“你二人有心啦。”
江怀瑾与苏孚共同谢恩。
见这一幕,君兰息嫉恨无比!苏孚做什么,都是好的!不只母皇,太女、盛太傅也是,就因为她会撒娇么!恶心!
君兰息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女皇已揭开最后一层红布,可有可无地给过七分,宣布,往后五年的皇商资格,属于江怀瑾的江家、闻家以及陈家。
君兰息听着听着,骤然回神,什么?没有江二姨?
她快步走到女皇身边:“母皇,为何不按分数来排名次?”
女皇总是沉浸后宫,流连美色,心不在政,可道一句平庸无能。但今日,她的目光格外锐利:“老二,朕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臣子商贾,都有不叫黄金外流的觉悟,你身为皇女,主管户部,辖管商事,为何勾结外商?”
君兰息赶紧跪下:“母皇,女儿冤枉!”
女皇深深看她一眼:“秋冬寒凉,二皇女身虚体弱,便一直在府中养着吧。至于主管的户部,先交给太女。”
这是要夺她的权啊!君兰息目眦欲裂,可女皇已不容置喙地走远。
江二姨随着女皇的远去,瘫倒在地。没成为皇商,二皇女倒台,她还与江怀瑾彻底撕破脸,这以后江氏族人,靠什么吃饭啊!她再勾结江族长来江家赔礼道歉,用孝道压人,已全然无用。江怀瑾自立门户,再不受桎梏!京中花销大,无奈,江族长只能带着江氏族人变卖产业,节衣缩食,但因没培养起来人才,缺少江怀瑾或君兰息支持,依旧捉襟见肘,最终江氏族人有的决定回柴北老家,有的决定紧巴巴留在京都,有的决定去江南闯荡,本来庞大繁茂,生活优渥的家族四零五落,败如山倒。江二姨和江族长与大部分江氏族人选择的回柴北,路上艰难险阻,辛苦异常,众人心中无不后悔,当初,为何要激怒江怀瑾呢!甚至,为何要与江怀瑾作对,为何要抢江家产业?若非如此,她们都在京都享福呢!
君兰息并不后悔,只恨棋差一着,不够心狠,没有直接抹杀江怀瑾前十资格。
继后与君斐然亦受此事牵连,不能掌管户部,油水少了一大半!
三人和在兵部做事,可统领兵马的继后胞妹一合计,女皇不是夺权么?不是看重太女么?
若太女死了呢?
女皇子嗣凋零,只有两个女儿!
太女死了,皇位只能落在君兰息这。
君兰息眼中光亮愈盛。届时,她要将苏孚这绊脚石千刀万剐,要将江怀瑾那睁眼瞎凌|辱至死!
不同于江族长、君兰息两边气氛沉重,江府众人欢欣鼓舞,欢天喜地。
无他,江府双喜临门!
不仅荣获第一皇商的名声,江府家主江怀瑾有喜啦!
初闻青年怀孕,苏孚十分惊愕,真见到隆起的肚皮,惊异顿时化作拳拳母爱,与对江怀瑾的疼惜。
青年在为她孕育后代,多么奇妙。
苏孚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日子和谐恩爱,非要找出点不爽,就是前三个月,不让碰孕夫,于是她每日翘首以盼,在日历上画圈。
江怀瑾捧安胎茶路过,问她画圈做什么?
苏孚摸摸肚皮,隐晦地说:“等九十天,就可以和孩子亲密接触。”
当夜,更深露重,江怀瑾残忍地将苏孚关在门外,任她百般保证,坚持没开门。
江蓉听闻此事,与江怀瑾谈起纳侍。
他说:“当朝女子,有哪个不左拥右抱的?且不说你家要的频繁,你又怀着孕,就是你不怀孕,今后不也得给她纳侍开枝散叶?与其坐以待毙,等心机男上位,不如扶持自己人,那昭拂奶父看着不错,性子温和,玲珑心肠,对你忠心耿耿。今后你忙生意,能帮你打理后宅。”
江怀瑾不置可否,江蓉长长一叹,很久,江怀瑾平淡地说:“去安排吧。”
当夜依旧没能进门,苏孚走进客院,主卧灯亮着,转身去叫护院,撞见江蓉。江蓉干这事,心情复杂。劝苏孚进去,推开门,昭拂端坐在属于她的床榻上,低着头,难以辨别表情。
苏孚质问:“江奶父,您这是干什么?”
江蓉讲开枝散叶的理论,同时不忘为江怀瑾讨个好:“郎君他顾及您身子。”
苏孚振袖而去:“原是他的意思!我就这么饥不可耐?江郎好意,却之不恭,何必祸害昭拂,去花楼泻火不好么!”
江蓉、昭拂赶紧去给江怀瑾报信,小心翼翼,窥探江怀瑾表情。
江怀瑾靠坐在床头看书,面不改色,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安慰昭拂两句,告诫别再提及此事,以免败坏昭拂名声。
戌时一刻,街上仍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苏孚漫无目的地游走着。花楼去是不能去,此事值得深思,江怀瑾爱意值卡在99,是否和开枝散叶有关?
“苏学士!”
苏孚抬头一望,居然是宰相闻涵。
闻涵此人立场成迷,行事乖张,与任务无关,苏孚选择远离该种人物,谁想到闻涵缠上来问:“苏学士可是出府喝花酒的?”
这个点出来,多为女子,不是酒楼乘兴而归,就是去花楼找乐子。苏孚面无醉态,郁郁不乐,很明显属于哪种。
苏孚略一思索:“不是,下官是出来买脂粉的。”
闻涵怀疑自己的听力:“买脂粉?”
“宰相知道,哪里还有脂粉卖吗?”
闻涵不依不饶,要扯她去花楼,简直像是在拉皮条。
牛不饮水不能强按头,最终闻涵还是眼睁睁见着苏孚买下几盒胭脂,抢着宵禁前,回江府去。
闻涵在小巷的阴影中冷哼一声[算她幸运]
她脑内,也有类似001的系统[000,咱们快逃吧,父神很快会追上来。]
在脑海中,闻涵的声音变成非男非女的电子音[咱们好不容易找到她!她根本不喜欢父神,她会毁了父神!]
系统电子音怯懦[可她看起来对父神还不错。]
[她那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征服欲!只要让她在小世界中背叛父神......]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下来,两道电子音都失去踪迹。
远隔亿万光年的实验室,小光点问[父神,000和008逃去别的小世界,要继续追捕么?]
那是极其俊美的男人,肌肤如雪,五官昳丽。他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面前无数的光点,视线始终追随着少女,似爱似恨,冷声道[就地格杀。]
苏孚直直冲向江怀瑾的卧房。
江蓉、昭拂、昭陵拦她不住,左右为难,江怀瑾吩咐:“下去吧。”
苏孚拥上去,廉价的脂粉味道,涌上江怀瑾的鼻尖,他的脸色陡然苍白。
苏孚装作看不见,越发将他拥紧:“怀瑾,你要将昭拂安排给我?”
江怀瑾闭上眼:“嗯。”
苏孚:“怀瑾,我只想碰你。”
香粉扑面而来。那是个风|骚|浪|荡的妓子。脸藏在云雾中,但一定是浓妆艳抹的;身子藏在被褥中,但一定是身娇体软的,就那样隔在苏孚与自己之间。
江怀瑾打了个哆嗦。
终于在苏孚要吻上他时,用力一推。
他眼尾通红,嘶喊:“别碰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