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许宿野坐在一楼客厅写作业。
他原本可以在自己房间里写的,可看到时绿坐在客厅看漫画,他不知为何也跟了出来。
大部分时间,家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偌大的别墅空荡又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
时绿把漫画书倒着扣在桌上,起身离开。
许宿野看了眼她的背影,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继续写作业。
“写数学作业呢?”时绿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
许宿野被惊了一下,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你怎么胆子这么小。”时绿笑着跟他拉开距离,坐在沙发另一侧。
温暖的花香逐渐散去,许宿野握紧了手里的笔,“没有,是你突然出声。”
“怪我咯?”
许宿野连忙说道:“我没有怪你。”
他怎么会怪她呢。
时绿看他一眼,又开始笑。
许宿野最受不了她笑。
每次她一笑,都让他变得很奇怪。心跳失控,脸颊发热,这些感受都让他觉得陌生又无所适从。
“小呆瓜,我的作业就交给你了。”
“不行,你要自己写,”说完,许宿野才注意到她对自己的称呼,“我不是呆瓜。”
“不听姐姐的话了?”
“听,但是……”
“听话就帮我写。”
许宿野急得不行,嘴唇动了动,却又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时绿拿了个红草莓,塞到他嘴里,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每次许宿野一要说话,她就拿个草莓堵住他的嘴。
其中一颗草莓比较大,许宿野只咬了一半。
时绿把剩下半个吃了。
许宿野立刻睁大眼睛,满脸惊讶,“你,你……”
时绿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的许宿野唇上还染着红色汁液,脸孔白净却泛着红,漆黑的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我什么?”时绿笑容得意。
许宿野咬了咬下唇,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想说,那是他吃过的草莓,她怎么可以吃呢。
可他觉察出,自己对她的行为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隐匿的欣喜。
气势顿时萎靡,他更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了。
在许宿野低头想事情的时候,时绿又喂了个草莓到他嘴边。
他下意识张开嘴巴。
过了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迟钝地抬头,看向时绿。
“这是你吃过的。”形状不对,不是完整的草莓。
“嗯,我咬了一半,”时绿大方承认,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看他,“那你要吐出来吗?”
许宿野含着那半颗草莓,吐也不是,继续吃也不是。
最后,在时绿含笑的目光中,他忍着羞耻,把草莓吃了。
脸上火烧火燎一般。
时绿又咬了半个草莓,把剩下的半个递给他。
“吃一个也是吃,吃两个也是吃。”她这么说。
许宿野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吃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被时绿的话洗脑了,还是贪恋这种可以跟她间接亲密接触的方式。
总之,结果是他选择了吃下去。面对时绿,他永远都只能妥协。
吃了第二个,就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前面还需要犹豫,到后面,吃她吃剩下的草莓,他已经不需要再犹豫。
时绿终于满意地停手。
时绿正一点点侵蚀掉许宿野的边界感。
他们两个的举止已经亲密得过界了,可他却全无察觉。
时绿没有回自己的单人沙发,而是盘腿坐在长沙发这头,靠着沙发看漫画。
许宿野面前摆着两份作业,他不仅要写自己的作业,还要模仿时绿的笔迹,帮她写作业。
很久都没听到翻书的声音,许宿野转头看过去,就见时绿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不知不觉中,他放下了手里的笔,朝着她靠近。
他站在她身前不远处,安静地盯着她的睡颜。
时绿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女生。
身为同桌,他经常看到有人给时绿送情书,送礼物,可时绿从来不要。
她不缺人喜欢。
“看我干什么?”本以为已经睡着的时绿忽然开口。
突然被抓包,许宿野心里猛地一跳,连忙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没有看你。”
“说谎精。”笑着说玩,时绿踢掉脚上的拖鞋,踩着沙发走到许宿野身边蹲下。
察觉到她的靠近,许宿野立刻绷紧身子。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时绿的手臂几乎跟他的贴在一起。
因为是夏天,他们都穿着短袖,手臂肌肤毫无阻隔地接触。
许宿野一动不敢动,只觉得那片肌肤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烙铁,烫得惊人。
她身上的温度明明不高,可他觉得好热。
“我,我只是在看……看你的睫毛。”许宿野迅速找了个借口。
这句倒也不全是谎言,他当时确实盯着她卷翘的睫毛看了很久。
“看睫毛?”
“嗯,你的睫毛很长。”
“你喜欢?”
许宿野红着脸回答:“嗯。”
“这样啊。”时绿忽然抬起手臂。
许宿野趁此机会,悄悄移开自己的左手臂。跟她拉开距离,他才觉得自己对温度的感知重新恢复正常。
然后他看到,时绿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睫毛,轻轻用力。
“别——”许宿野还没来得及阻止,时绿就已经把睫毛拔下来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睫毛,拉过他的手,把它们放在他手心。白白净净的手心,静静躺着几根纤长的黑色睫毛。
“送你了。”时绿说。
许宿野看了看手心放着的几根睫毛,又看向她,忍不住皱眉,“疼吗?”
时绿眨眨眼,“不疼。”
许宿野低头,看着那几根睫毛出神。
时绿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生,也是他见过最奇怪的女生。
她不喜欢小动物,不怕疼,也从来不哭。
就连送礼物,都是这么奇怪。
“你那是什么表情?搞得就好像,我拔的是你的睫毛一样。”
明明她拔自己的睫毛,这个傻小子表情那么深沉干什么。
“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很疼。”许宿野撕下作业本上的一张纸,小心地把睫毛包在里面,放进自己口袋收好。
“疼么?”时绿轻声反问了一句。
许宿野没听清楚。
等他再问,时绿却已经不再开口了。
-
下一个周末,时绿的堂妹来家里做客。
时绿跟谁都不亲近,自顾自地在客厅玩游戏。
她拿了盒薯片递给正在写作业的许宿野。
“我不吃。”他说。
“拿着,喂我。”
许宿野犹豫地看了眼旁边的时成姝,压低声音说道:“有别人在。”
时绿转头就威胁上了:“时成姝,你可不准乱说话,听见没?”
时成姝比时绿小两岁,一直很听时绿的话。
于是她乖乖点头,“知道了,绿姐姐,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时绿靠着沙发打游戏,用下巴指了指许宿野怀里的薯片,“你喂我,我没手拿。”
许宿野放下笔,去厨房洗干净手回来,捏着薯片喂时绿吃。
她玩着手机上的游戏,许宿野坐在旁边看她。
每次时绿一扭头,他就拿一片薯片递过去。
“哥哥,我也想吃。”时成姝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也凑过去,张开嘴巴。
她的脸红红的,有点害羞。
今天刚来这里,她就注意到这个长得很秀气的小哥哥了,她也想让他喂。
时绿不知道听没听见,正认真地玩游戏,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许宿野把薯片盒子递给时成姝。
“我没洗手。”时成姝腼腆地说道,期待地看着他。
许宿野指了指厨房,“厨房在那边。”
“哦。”时成姝闷闷不乐地去厨房洗手。
时绿刚好玩完游戏,放下手机。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许宿野,“不是告诉过你,喂女生吃东西不会让她怀孕。”
“嗯?”许宿野没明白她的意思。
“为什么不喂成姝?”
许宿野动作顿住。
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或许听从时绿的话,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他只想听她的,不想听其他人的命令。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如果时绿让他去喂别人吃东西呢?他会答应吗?
答案是不会,就算抗拒会让时绿生气,他也不会答应。
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排斥。
只有时绿是特别的那个人。
只有时绿是他不排斥的那个人,不仅不排斥,甚至,他很喜欢跟她亲近。
时成姝洗干净手,从厨房出来。
许宿野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听她说话,也只是机械地把一盒薯片递出去。
时成姝自己看了会儿动画片,忽然想起一件事,八卦地问道:“绿姐姐,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呀?”
许宿野听到这话,心跳快速跳动几下,耳朵泛红,神情有些慌乱。
他的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向时绿。
时绿嗤笑一声,“你个小学生知道什么是谈恋爱?”
“我当然知道了,我们班就有谈恋爱的。”
“绿姐姐,他是你男朋友吗?”时成姝放下遥控器,跑到时绿身边,摇着她的胳膊。
时绿抽出自己的手臂,“别打扰我玩游戏。”
“绿姐姐,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呀。”时成姝追问。
许宿野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双手紧握成拳,紧张地等着时绿的答案。
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在期待什么。
时绿被问得不耐烦了,随口回答:“不是。我怎么可能跟他谈恋爱。”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从头凉到脚的滋味并不好受。
许宿野低头,眼眶涌上一阵热意,红了一圈。
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他再也承受不住,忽然起身上楼。
上楼的时候,他听到时成姝跟时绿的对话。
“绿姐姐,那个哥哥怎么了?他看起来好像不开心。”
“管他呢。”
漫不经心的语气。
像是心脏被人用力握住,泛起酸涩的钝痛。:,,,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