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人看着格鲁, 几个辈分小的微微蹙眉, 另外几个辈分稍长的则慢吞吞喝了一杯咖啡, 然后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微微起身，道：“格鲁。你还记得你是哪个家族的人吗？”
格鲁一张老脸看不出表情：“我是格鲁·梅陇。”
梅陇家族, 操纵着包括金融、铝、石油、煤矿、造船、炼钢等行业在内的的上百个大企业。虽然比起上百年前稍有衰落迹象，但仍是美帝经济的一大霸主。
“格鲁。你还记得祖训吗！”说话的老者慢吞吞地站起来，他摘下帽子, 严厉地看着格鲁, “你想让我们浪费无数的金钱, 就只为给美帝铺路，给这什么……雏鹰的成长争取时间？！格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公无私了！”
格鲁将军严肃道：“这不是浪费！也不是大公无私。小叔。这会是最伟大的一项投资！当今社会，还有比投资虚拟网络能获得的回报更多的吗。难道你们要让华夏那头……咳，那些人把控未来的财富脖颈吗！这可是虚拟现实网络, 堪称第二个世界, 难道你们不想要得到未来世界的掌控权吗？”
格鲁的话引起台下众人轻声骚动, 就连一开始开口的老者都陷入沉思。
好一会, 老者才说：“但是这还不够。”他摇了摇头, “华夏的小姑娘已经抢占了先机。我们现在陪你赌的话, 要么惨胜, 要么彻底大败。这不是做生意的人要冒的险。”
格鲁心里一紧, 任何传承上百年的财阀都不会做出太过冒险的决定。因为赚钱已经不是第一要务，对方的第一要务是守财。
“若是拒绝你。我们财团只是不会更进一步。但若是不拒绝你, 梅陇很可能会消失在历史中。”老者定定地看着格鲁, “我相信这样的结果你也能看到的。对吗？”
格鲁将军抿唇不说话。
“你真的让我失望。”梅陇微微摇头, 轻轻叹了口气，“当初你母亲就不应该纵容你参军。你已经忘记你的出身。”
格鲁将军冷笑一声：“小叔。若是没有我的存在，你以为梅陇家族在沙特油田的开采权是怎么拿到的？”他用力地戳了下拄拐，“若是没有我。梅陇家族说不定早就退居二线。换句话说，如果美帝没有这么强势，梅陇在世界上能排到什么位置还不一定。”
“你！”老者脸色铁青。
格鲁将军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其他财团的人：“所以你们的意见呢？”
谁也不想做出头鸟，但谁也不想继续耗在这里。
摩根家族的人率先站出来一位代表，歉意地躬身：“很抱歉格鲁将军。我们家族一致决定参加四日后的星耀公司新品发布会。”
格鲁将军狠狠地捏紧拳头。
有人带头，立马就有人紧跟其后地表态：“不好意思。我们现在的重心放在农业与旅游业，我得上去看看虚拟世界到底能提供怎样的体验感，这涉及到家族根基。”
“格鲁将军。我们是星耀公司指定的销售渠道。与他们的合作违约金相当的高，所以，不好意思。”
“全美顶尖富豪都收到一份虚拟网络的预告片。我虽然没决定是否投资，但我还是想要亲自去看一看。”
……
拒绝，拒绝，拒绝。
虽然还有部分家族给出暧昧不明的态度，但站在最顶层的家族几乎全部给出明确信号——拒绝！
他们不愿意陪着美帝赌，他们已经将贪婪的獠牙瞄准《百合的世界》这块鲜美的蛋糕。他们已经磨刀霍霍准备掘金。
“你。你们……短视！”格鲁气得一拐杖砸在地上，“贪婪成这样！你们迟早会后悔的！”然后谁也没打招呼，愤怒地离开。
会场上其他人对视一眼，他们并不在意格鲁两人的离开，反而因刚才的话题进入深入交流：“哦。您是星耀公司的官方代理商？关于游戏仓，你们那边有没有存货？”
“真的很抱歉，所有的虚拟登陆器设备都是从华夏直接发货。我们这边也是没有的。”
“你们看了私发给我们的预告视频和资料没？《百合的世界》相似度真的能做到那么高？什么感官都能模拟出来？那18X的玩意……”
“哈哈哈。我记得这方面你家族有涉猎啊！相信利润要爆发啦！来来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合作怎么样？我的杂志签约了不少嫩模……”
……
小提琴手再次拉起前奏旋律，觥筹交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都是一群卖国的混蛋！难道他们以为美帝不好了，他们的资产还能好？！真是笑死人了，因为美帝的霸权存在，他们才可以拿着美元在世界上享受一等人的福利，若是美帝沦为二等国，有再多钱的还不是任人宰割！”格鲁气呼呼地冲下楼梯，甩开下级军官的手，蛮力扯开车门。
亚历山大的表情也很抑郁，他没想到自家的孩子居然会被嫌弃，这可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工智能啊！
“《百合的世界》可是华国人发明的！难道他们以为在别人的地盘也能享受到一等一的特权？哈哈……宁可追着别人屁股吃残羹冷炙，也不愿意奋起拼一把。简直就是废物！没有用的垃圾！”
“是他们不识货。”亚历山大冷声。
“这该死的星耀公司！”格鲁又暗骂了一声。
星耀公司这一招简直是太恶心人了！在美帝刚刚研发出新智能的时候，就抛出虚拟网络这块巨大的蛋糕，完全就是为了拆他的台。
格鲁是最典型的阴谋论者，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联想起雏鹰诞生时的异状，格鲁阴狠地看向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你一个人是否能给雏鹰维护升级？”
亚历山大一愣：“嗯。后期维护差不多了。”至于升级，他苦笑，连雏鹰是怎么诞生智能的原理都没搞清楚，怎么升。
“那就好。”格鲁冷冷地点头，顿了顿，他又说，“你觉得星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的能发明出虚拟世界吗？”
亚历山大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虽然我并不想承认，但徐静怡，毫无疑问是当今最厉害的天才。”
“……”格鲁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是美帝的人呢。”
亚历山大不说话。
三十分钟后，当格鲁将亚历山大送回实验区，他给手下颁布了一条命令：“将所有参与雏鹰的科研人员全部隔离控制调查，除了亚历山大教授。直到查出内鬼为止？”
“是。将军！”
格鲁阴霾的神色还未恢复，私人手机又一次响起，他垂眉，看到来电显示后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喂。山本阁下。”格鲁的声音透着轻松，“您放心。不管怎么说，国防部这边会全力支持你的！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推广……您说什么！！！”
最后半句提高的嗓音，吓得前排司机一个挑眉，差点撞车。
“山本先生。请问是我听错了吗？还是说今天是愚人节吗？”
山本阁下的声音很平静，却在格鲁耳边阵阵轰鸣。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星耀的虚拟设备尚未呈现，只是透露出一个风声而已，但他苦口婆心招来的盟友竟打算反悔逃跑？他们可是签订了上亿美元违约条款。难道徐静怡的魅力有那么大！威慑力有那么强？引得山本公司方面宁可亏损上亿资金，也要去搏一搏？
不对！这不合理！
格鲁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道：“山本阁下。您暗地里与华夏合作了吗？”他面无表情，但拳头紧紧捏着。
上亿美元的赔偿金不是小数目。就算山本再怎么跪舔华夏的技术，其公司的股东也不可能接受平白无故的损失。除非与华夏合作能带来远超过损失的利润，除非他们已经找到丰厚的利润点！
“啊哈哈……格鲁，我的朋友，你要知道我也只是个打工的，很多机密是不可能知道的，也无法左右董事高层的想法。”山本干笑着，将事情甩锅给董事会。
格鲁死死地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说：“山本先生。您明白你在做什么吗？你在拒绝美帝国防部的友谊！您不会那么幼稚吧！”
美帝对樱花国而言，在政治和军事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过去，美帝会将很多亏本的事情甩给樱花国来做，樱花国也只能捏着鼻子。换句话说，格鲁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被樱花国拒绝的一天。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格鲁的声音平缓下来：“山本阁下。先不说别的，您真的相信华夏人已经将虚拟技术开发完成了吗！说不定那只是抛出来的一个诱饵。只是为了分裂我们的联盟。我相信我国与樱花国是希望达成永久的友谊的。”
他将永久的友谊加重，拼命暗示。
“格鲁阁下。请让我去请示。”山本服软地轻声说。
格鲁稍稍松了口气，只要还有婉转的余地就好，他相信樱花国的政/府里有聪明人！该死的，这群见利忘义的混蛋！等雏鹰平台站稳脚跟，一定要给他们最沉重的打击！
“很抱歉。格鲁将军。” 又过了一会儿，山本的声音才歉意地响起，“事实上。华夏是否开发出虚拟设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没有办法说服董事会与您合作。您放心，我们也没有与华夏合作。”
他后半句带着浓浓的歉意，甚至有点怯生生的。
“好吧，山本，希望你以后不会这个愚蠢的决定后悔。”格鲁将军也懒得摆出一副好姿态。他“啪”地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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