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爹再一次为自己的俸禄郁卒, 又悄悄羡慕一下。
为何别人的夫人随手掏出五万两的零花钱,自家夫人开铺子却总是亏钱,连几百两都给得很是艰难。
于夫人默默品茶, 但笑不语。
钱姨娘依然死死盯着那叠银票。
老爷一年也就有点俸禄、骗上官的药钱, 和舔着脸向夫人伸手的银钱, 她一抠再抠,买个首饰还得算计一下, 十几年也才攒下两千两。
这小郎君一出手就是五万, 以后还都交给月姐儿……
她脑中不断试图告诉自己清醒。
没家世没功名、没家世没功名……
【哇,员外郎夫人不愧是女强人,不仅在京城开了十几家大酒楼, 还在全国各地开了很多分店,一年净挣五十万还没算不动产啊卧槽。】
“砰!”钱姨娘轰地站起来, 整张脸涨成猪肝色。
于爹也惊得双腿发软,竟然从不知这位同僚家里这么有钱,一年就挣够自己几辈子都挣不来的俸禄?
钱姨娘哆嗦着嘴,正想问“你真愿意给月姐儿零花吗”。
突然头脑一热:“你真愿意等月姐儿到十八吗?”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钱姨娘:“……”
都怪浅姐儿, 老说什么“太早生育有损身体,要等十八”的言论,害得她都嘴瓢了。
小郎君果然惊住,还以为对方依然不愿意将人许配给自己。
却听神人冒出声音。
【咦, 前两天在亭子里随口说了一句等十八再成亲,姨娘居然记住了。嗐, 这里的人就是成婚太早,身体都没发育完生什么孩子?
没看到皇后娘娘二十六才生,现在还不时去军营里打两拳吗?】
【晚生晚育优生优育啊衰仔, 小妹才十四,至少等到十八了身体长好了,以后才能长命百岁啊。】
小郎君满脑子只有那句“长命百岁”,他瞪大眼:“愿意愿意,我愿意等小娘子十八的!”
钱姨娘:“……”
于爹:“………”
两人捂着胸口:“不不,不必……”
【咦,姨娘嫌人家没功名,其实小郎君还是很聪明的嘛,以往不好好学习,现在为了小妹勤学苦读,居然真的考了个秀才回来。】
视频中考官们虽还未张榜,但已经在抄写名录了,小郎君的名字赫然就在此列。
小郎君兴奋地朝于爹承诺:“于伯父,你放心,我一定在小娘子十八以前考中状……”
想了想还是有些没信心:“考中进士,然后回来娶小娘子!”
说着他将五万两银票往于小妹怀里一塞,正要回去继续苦读。
于爹和钱姨娘大惊,哪里敢轻易放跑他,连忙拦住。
“贤侄贤侄……”于爹拉住人,“月姐儿哪儿能真等你四年,不如你们先成亲,日后再考也不迟。”
笑话,月姐儿嫁一个这么有钱的郎君,又有太子这样的姐夫罩着,没人敢欺了他家钱财。往后虽没有诰命,但日子定不会差了。
再说,当姐夫的定然不会让妹夫一直布衣吧。
小郎君摇头:“我一定会给小娘子挣来诰命的……”
于爹只好退而求其次:“不如你回去找父母做主,先订亲,等到了年龄再成婚。”
“可,可以吗?”
“自然。”
小郎君欣喜若狂,对于小妹傻笑一阵,这才乐颠颠地回去。
等人走后,于小妹看着手中的巨款,心底涌起一股异样。
现在客人就剩下清远侯和其幼子。
于爹虽有些疑惑,却不敢直言。到底是侯爷,不论家中如何,怎么也比他一介小小六品官强。
只见清远侯笑道:“吾有些话想对于娘子说。”
于清浅有点懵,她跟侯爷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有话想对她说?
联想到自己是未来太子妃:【莫非有话想让我转告太子?】
于爹也想到这层,又考虑到女儿如今得遇神通,想来可能有什么正事,不方便说与他们听。
这样一想,于爹便向清远侯告辞,带着于夫人、钱姨娘等人离开。
没多久,正厅只剩下清远侯父子和于清浅三人。
于清浅疑惑:“侯爷有什么话,现在可以直说了。”
清远侯为难:“吾有个不情之请。”
“侯爷请说。”
却见他忽然将幼子推到自己面前,严肃地拱手作礼:“请于娘子收下我家老幺,让他做一名侍卫。”
幼子和于清浅皆惊讶地看着他。
于清浅吓得一哆嗦,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清远侯要将儿子送给我做侍卫?我一定听错了,人家好好的一个侯府嫡子,送给我做侍卫?】
幼子却没那么抗拒,反而有些欣喜。这可不是凡人,身俱神异、握有神器,做她的跟班……定受同窗艳羡。
府外。
不枉太子在这里守了一阵,这才摸到清远侯的想法。
温左诧异:“原来侯爷想让小儿子做娘子的侍卫。侯府当真落魄了,竟要用这种方式重拾地位。”
太子也嗤笑一声,那人如此胆小,怎会收下。他竟在这儿等了半天,就等出这个结果,果真傻了。
这样想着,他抬脚开始离去。
于府。
于清浅卡顿片刻,摸了摸头上依旧未拆的纱布,果如太子所料拒绝。
“侯爷说笑了,郎君乃侯府金尊玉贵的嫡出公子,怎能屈居我这小女子之下,做一名侍卫?使不得使不得……”
却见清远侯突然拉近距离,小声推销:“若如娘子厌了殿下,还有一名侍卫解闷。”
于清浅有点没听懂:“恕小女子愚钝,没明白侯爷的意思。”
“咳,”他眼神飘忽,“此侍卫非彼侍卫,正如真龙与鲤鱼,夫人与姨娘……”
于清浅:“……”
幼子:“………”
沉默片刻,他又加了一句:“这种事……万望娘子避开殿下。”
于清浅:“…………”
良久。
一声咆哮经过扩音传遍于府及周围街巷。
【是亲爹吗?竟然把儿子推给我做小?!你儿子倒了八辈子霉投生你家吧!!】
府外,正离去的太子脚下一顿。
府内,清远侯忙道:“娘子小声些。”
却见于清浅疑惑地抬眸看他。
她一言难尽,不明白清远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实在是……
【为老不尊!】
清远侯:“……”
于清浅正想办法怎么回拒,却见府门突然打开,一行人大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太子。
清远侯当即吓得软坐在凳,怎么也没想到殿下走了这么久,还能去而复返。
岂非刚才的话都听到了?
太子目光冰冷,看向他时犹如射出利剑:“清远侯,你胆子很大。”
清远侯额冒冷汗,立马跪下:“求殿下恕罪。”
“恕罪?呵,”太子冷笑一声,“孤让你回去解决家事,你的行动太慢了,不如孤来帮忙。”
清远侯有些忐忑,不知殿下要如何“帮忙”,按殿下之前的吩咐,今日先让大儿媳合离,然后再凑钱还那四十万两嫁妆……
“温左,现在便帮侯爷凑钱,务必在今日内完成。”
清远侯猛地抬头。
今日就还,现在哪里有这么多存银,本来就要变卖一些田地铺子……今日凑完,哪能马上找到买家,莫不是全要贱价卖了?
届时哪里是还四十万两,七十万两也不在止啊!
这是要让侯府连普通富户的体面都撑不下去啊。
清远侯有些吐血,连连告罪:“殿下恕罪,是我等……”
“温左。”
“在!殿下。”
清远侯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温左带下去了。
他伸出一手:“侯爷,请。”
清远侯心在滴血,也只能闷闷离开。
他的幼子今日也是经历太多,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离去。
正厅又只剩下于清浅和太子。
于清浅刚才个别句子被省去,只知道太子让人“请”清远侯离开。她松了一口气。
这清远侯真是打雷第一高手,她刚才被雷得不清。
见四下无人,她看向太子:“殿下……”
只见太子忽然发出一个邀请:“后日十五,将有满月,特邀娘子于京郊映月湖赏月,娘子可愿一道?”
于清浅一愣:“既是殿下所邀,臣女荣幸至极。”
赏月?
……
时间一晃便到了后日。
今日月亮果然圆满,映月湖上有不少游船,放眼望去,灯火通明。
于清浅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的夏装,虽然脸上还包着纱布,但她时常感觉到痒意,可能正在长肉。
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她却不敢揭开看看。老虎抓的伤口,能长什么样子?
太子迎上来:“娘子,今日月色正好,定要作上几首好诗。”
于清浅跟着移步上船:“臣女诗兴不佳,还要仰望殿下才是。”
【哈哈,作诗?我长这么大还没做过一首诗呢。今天姐就诗兴大发一个……一轮满月银勾勾,光撒大地亮堂堂……】
文盲得明明白白。
太子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帮忙掀开帘子,没再提作诗之类的话。
“娘子尝尝这糕点。”
于清浅娇羞一笑:“多谢殿下。”
【啊,我真是个有诗才的大baby!古往今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我!!】
太子:“……”
两人相对而坐,品着良酒、尝着可口的糕点,凉风席过,倒是难得舒畅。
于清浅头一次感觉两人是未婚夫妻,这个崽也不知不觉长大了。
【咋感觉怪怪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约会?】
看一眼天上的满月,又瞧了瞧周围大大小小的游船和灯笼:“殿……”
“殿下!于娘子!”却听远处传来喊声。
转头望去,远处有一艘游船,一个奴仆提着灯笼正在不停晃动,他旁边站着一人。
太子定眼一瞧,正是清远侯家的幼子。
那个差点“做小”的小子此时正在使劲儿招手呐喊:“殿下,于娘子!真巧,可否邀我一起赏月?!——”
太子:“……”
侯府正忙着清理家当、维持体面,怎么还有钱让这小子租船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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