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晨轻蔑地勾了勾唇: “以顾总的财力,要开4s店还用在家藏着?早就连锁上市了。”
顾柏看着面前整整齐齐排列的车子,依旧处于震惊之中: “那他这是……在收集汽车版的兵马俑?”
沉晨掩嘴一笑: “要这么说的话,这还只是一号坑,顾总还有好几个车库呢。”
顾柏: “……”
沉晨忙补充: “领导,你也别因此退缩,顾总最近一直住这儿,他应该只会开这个车库的车。”
顾柏横她一眼: “我要真退缩,还用去看别的车库?这车库还不够我退的?”
说着,他咬牙: “难怪这里没安排安保,他也不怕别人动手脚——原来顾之羲这只狐狸,是要搞车海战术啊。”
“他是不是只出差两天?”
沉晨答:“是的。”
“两天的时间,我俩就算不吃不喝不睡,恐怕也动不完。”沉晨点点下巴,思索片刻: “要不能动多少是多少,到时候让他开盲盒?”顾柏: “……”
顾之義站在二楼窗边,看着对面车库门口站着的沉晨和顾柏。
在这里,可以看见顾柏的神情从震惊到复杂,再到无语转变的全过程。
身后周然出声: “顾总,安保那边已经全部就位了。”
顾之義下巴轻点了下,利落地转身迈步: “走吧。”
车库,顾柏已经坐进了车里。
他打开沉晨给的工具箱,瞧了一眼: “还挺齐全。”
沉晨微笑:“你也不看看是谁准备的。”
随后顾柏弯下腰,开始动手。
在他弯下腰的那一刻,余光隐约看到沉晨后退了一步,像是要与他划清界限似的。
感到奇怪的同一时间,顾柏听见耳边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他一个激灵,敏锐地直起身来。
就看见车外,一群表情严肃,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大汉背着手,两脚分开,齐齐站在门口。
领头的他也认识,是顾之義的特助之一,那个最会打架的杨问寒。
他瞳孔几乎要缩成针尖,慌慌张张跳下车: “怎么搞的?这帮人是从哪里跳出来的?”但现在探究这帮人是从哪里跳出来的为时已晚,他动了动脚,想要跑,可唯一的出口已经被人围上了。他又看向沉晨,却发现沉晨镇定自若,惊诧地问: “你不跑?”
话音刚落,门口列队的大汉们突然朝左右两边分开,露出了可供一人通过的空档。顾柏眼睛一亮,刚要冲着那个空位跑,却见那空位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正是顾之義。
顾柏蒙了几秒,虽然他不怎么聪明,但此时此刻,面对如此情景,他也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怒目看向沉晨:“你骗我?顾之義明明在家!”
沉晨一脸无辜: “没有啊,你刚才问我的时候,我不是就说过了,这房子里除了我,没有外人。”
“顾总是主人,当然不是外人了。”
“你!你跟顾之羲是一伙的是不是!”顾柏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就被杨问寒三下五除二按在了地上。
挣扎间,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扑碌碌掉了出来。杨问寒将其捡起,那是一个白色小药瓶,没有标签。
沉晨好奇凑过去: “这是什么?”
顾柏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乱了一下,“是,是我的速效救心丸。”沉晨看了眼他: “那你刚好现在吃。”顾柏当然不能吃。
药瓶在顾之羲手中转了两圈,又被丢给身后的周然: “去检测一下成分,结果一并交给警察。”
沉晨顿时恍然。
难怪顾柏看到这满满登登三百辆车的时候都没有放弃,连她提议开盲盒也没说什么,原来他早就筹谋好了——他真正的计划根本不是动刹车,而是趁着今天来,给顾之羲下药。沉晨叉着腰,壁眉:“领导,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吧?自己偷偷带药想下毒,居然不告诉我?”
顾柏: “???你还好意思说我不信任你?”
他破口大骂: “我就是太信任你了才走到今天!你这个叛徒!”
沉晨冷冷地笑了: “有一点你搞错了,我才不是叛徒,我从始至终都是站在顾总这边的。”
顾柏听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你从我这儿坑了那么多钱,居然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你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沉晨一伸手:“打住,那些可都是我凭实力赚的,完全没有跟顾总串通起来坑你的钱,这一点就是真实的。我有功劳,顾总有苦劳,你,去坐牢。”
顾柏胸口剧烈起伏:“你还总跟我说顾之義狡猾……”听到这里,沉晨心虚地看了眼顾之義,却发现他面上丝毫没有波动。
“我看你才是阴……”顾柏痛骂沉晨的话还没说出口,面前的杨问寒虎视眈眈看着他,下意识噤声。背后,顾之義看向顾柏的视线凉薄: “如果不会说话只会骂人,就先跟他学学怎么说话。”沉晨立刻洋洋得意起来: “看到了吧,我们顾总才不会受你挑拨呢。”顾之義的眉宇肉眼可见地松缓了下来。
“我们顾总”,沉晨不止一次说过,但这四个格外美妙的字眼依旧反复在他心底咀嚼。我们顾总我们顾总我们顾总……顾柏有些惧怕杨问寒的盯视,声音不自觉小了一半: “可是你本来就骗了我,你人品有问题。”
沉晨板着脸反驳: “我的人品?顾先生,这么说吧,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话音刚落,顾柏和顾之義两道沉默而有力的视线投了过来。立场完全相对的两个人,在这一刻却有了共同话题。沉晨声音一低: “吭,好吧,可能是有那么几个个例。”
“但总的来说,我自认行事端正,至少也有基础的道德感。至于当卧底,那也只是权宜之计,委曲求全。还有,你还好意思说我人品不好,您能不能看看自己?怎么这么爱贼喊捉贼呢?”顾柏说不过她,一口气伛在心口。
“把他带走。”顾之羲冷冷的目光投过来,他看懂了。这一次,顾之義绝不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了。
顾柏一慌,突然想到什么: “小松呢!沉晨,你不是喜欢小松吗?”又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沉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顾之義。
顾柏口不择言大喊:“你要是想跟小松在一起,那你不也得叫我一声爸爸吗?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抓走,让小松失去父亲吗?”
沉晨的眼睛睁大了。
顾之義瞬间面色沉沉。
那种莫名的心虚感又涌上沉晨心头,她连声说:“你这人,怎么乱认亲戚啊!”顾柏恨声说: “你以前不是还憧憬过跟他的婚礼吗?”周然缓缓眨了下眼,观察着顾之義的表情,做着危机处理的准备。“他出国的时候你不是还哭了吗?”
顾之義眯起眼。
“你不是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吗!”
顾之義颌角紧绷。
都是查不到的东西。
“要是小松来了你也这么无动于衷?”
沉晨反应过来,指着他: “不许再瞎说了,我告诉你!别说小松了,就算小紧来了,也不管用!”
顾柏: “……”
他还想接着控诉,嘴却已经被堵上了,唔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沉晨的心总算又落到了实处。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这颗心落得早了。
沉晨转脸看向顾之羲:“顾总,你看这顾柏,死到临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外说,咱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阳光沿着房檐落下,切割出了一道分明的明暗界限,光线扫过顾之義的脸,却没留下多少暖意。他缓缓开口: “你以前,憧憬过跟顾松结婚?”声音格外低沉。沉晨笑了两声:“这个我是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憧憬过成为寡妇继承遗产!”顾之義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垂下眼眸,朝她走近。
就在他转过脸的一瞬,系统刚想报出答题提示音,那即将到达答题阈值的指标又硬生生降了下去, “?”
沉晨看着顾之義向她走来,黑沉的眼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她愣了愣,下意识后退一步。
同时试探着问: “顾总?你怎么了?”
顾之莪未回,一步步走近,“他出国的时候,你还哭了?”
沉晨也接着后退:“哈,这我也一点都不记得了。但要是现在的我,只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系统监测着答题条件,眼看数值快要突破临界点了,就在它打算蹦出来的那一刻,又熄火了: “??”
在系统开始自检这次是不是真中病毒了的时候,沉晨的脚跟已经抵住了墙角,退无可退,她抬头看了眼墙高,要爬上去,有点难。
身后的周然和杨问寒紧紧盯着两人。
突然意识到,这个甚至根本没露面的顾松对顾总的刺激,比他们想的还要大。大到他不打算再温水煮青蛙了。
直接上开水了。
也是,上次的李先生,沉晨明显没有感觉,他应付得游刃有余,但这个顾松却是实打实的白月光,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带着顾柏和一干无关人等先撤了。
直到第三次数值临近触发答题的一瞬又突然滑落,系统终于检测出问题所在了——
顾之義大概率已经找到了那个触发答题的阈值,在强硬克制自己的心绪波动,不让它像以前一样跳出来捣乱。
狗人!
顾之義已停下了脚步。
他徐徐弯下腰,直到与沉晨的视线位于同一个平面,一字一顿说: “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沉晨举起双手,郑重其事: “顾总,现在和以后,我都不喜欢顾松。”
顾之義的脸已经完全隐入黑暗里,他缓缓扣住沉晨的手,二人视线交汇: “那你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