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狼迈着小短腿,吃力的狂奔着。
石砬割破了它柔软的肉垫,浑身毛发沾满了湿泥。
摔倒后,又站起来的小白狼,离青芦村所在的耕田,越来越近了……
“啊呜——”
正在田间劳作的青芦村民,骤然听到一声凄厉的狼嚎声。
众人纷纷抬头,朝小白狼的方向看去。
很多人都认出了小白狼。
这不是季婈家养的白团子嘛?
很快,小白狼的狼狈与焦灼,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看小白狼火急火燎,朝谢家田狂奔,众人不由拧起了眉。
跟谢家关系融洽的人家,放下手中的农具,不放心的朝谢家田赶去。
“嗷嗷!”
来到谢家田的小白狼,目标明确,直扑谢显华,一阵焦灼的叫唤。
“小狼怎么来了?”谢老爹看到小白狼,顿时疑惑的问。
谢显华乍然看到小白狼,亦忍不住疑惑。
再看小白狼一身狼狈,它走过的地方,皆留下一朵朵,星星点点的血迹。
谢显华眉心紧锁。
“嗷嗷。”
小白狼昂着头,急切的对着谢显华一阵嚎。
看谢显华还不动,顿时急了,突然咬住谢显华的裤子,拼命扯。
白村长等人匆匆赶来,看到小白狼疯狂的模样,不由心惊。
“小狼这是怎么了?”
白村长担忧的问。
谢显华紧皱眉摇头。
他蹲下身子,直视小白狼血红的眸。
谢显华见识过,狼王有多通人性。
他觉得拥有狼王血脉的小白狼,应该不会太蠢。
“你想告诉我什么?”
青芦村的村民们,错愕的看着谢显华。
你问一头小狼问题,人家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却见小白狼倏然松开,咬着谢显华裤脚的嘴,看着谢显华。
突然,它转身撒丫子,朝望水村的方向跑。
不时还回头朝谢显华嗷嗷两声,任谁都看出,小狼在焦急的催促谢显华跟上。
众人看小白狼这么灵性,不由一呆!
小狼真听得懂人话?!
谢显华眸色转深。
望水村!
他抿紧了唇,徒然想到一个问题……
小白狼最喜欢黏着季婈!
那季婈,现在在哪?
谢显华的心脏骤然缩紧,眼神锐利。
“村长,季婈可能出事了,小白狼想带我去望水村!”
望水村?!
白村长拧起眉头,望水村大部分壮丁,入了大狱后,消停不少呀?
“我有一种很不好预感!”谢显华面露担忧。
“那咱都去看看。”白村长将烟枪往后腰一插,招呼身后的壮小伙。
大家昨天才在谢家领肉吃,正愁不能为谢家做些什么。
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加入,前往望水村的队伍。
他们跟着小白狼,将信将疑的,来到望水村地界。
蓦然,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这么多大男人打我一个,你们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
这不是季婈的声音吗?!
众人心中一凛!加快脚步。
视野逐渐开阔。
入眼乌泱泱一片人。
青芦村的村民,仔细一看……
呀!全是熟面孔!
那不都是望水村,应该正在蹲大牢的人吗?!
“村长,他们……他们,怎么都出来了?”
白村长脑子卡壳,目瞪口呆看着,胡庆等人。
谢显华开始焦急寻找季婈。
他顺着小白狼的身影,骤然……
谢显华的目光凝在一群,面部狰狞,正挥舞着棍棒的,望水村村民身前。
季婈额头淌着血,苍白的脸染了半边血迹。
她一边手臂无力耷拉着,疲惫的闪躲着乱棍袭击。
眼看时不时有棍棒砸在季婈身上,谢显华的心狠狠一揪。
他双唇抿成线,抄起一根棍子。
谢显华凭着一股劲,冲进包围圈,冲到季婈面前。
“砰——”
原本该扫在季婈头上,致命的一击,砸在谢显华的胸口上。
谢显华的呼吸一窒,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谢显华!”
季婈震惊的愣在原地,泪水蔓出眼眶。
前一刻,棍棒朝她脑袋扫来时……
她一度以为,今天会死!
“你傻啊你!”季婈扶着踉跄后退的谢显华,焦急探脉。
险险替季婈挡下一击的谢显华,看到季婈心疼他的模样,愉悦的扬起嘴角。
“还好来得及,唔。”
骤然,谢显华的胸腔里一阵翻涌。
一口殷红的血,从他嘴里呕出。
鲜红的血,惊醒了远处的白村长。
白村长的手压在,砰砰乱跳的心上,大喘几口气,才寻回声音。
他焦急大吼。
“都愣着干什么?管这些孙子怎么出来的,赶紧救人呐!”
“哦哦哦。”
青芦村的村民,慌张地应着。
“哟,看谁来啦?”望水村的人,终于看到,匆匆赶来的青芦村民。
两村人每次打群架,青芦村的人——从未赢过!
望水村人,一看青芦村的弱鸡又送上门,一点也不慌。
一个个全停下围攻,季婈和谢显华的举动,轻蔑地看着青芦村民们。
有的甚至背过身,扒下一截裤子,亮出屁股对准青芦村民摇,以示嘲笑和羞辱。
“噢噢噢!哈哈哈哈……”
望水村民起哄声四起。
青芦村民顿时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张张脸涨成紫棠色。
“干他们!”
受不住羞辱的青芦村民,愤怒大吼!
“对,干他们!”白村长亦气愤的高举烟枪。
“噗,哈哈哈哈!”望水村民,昂头大笑。
有人嚣张起哄:“白老头,你这把骨头,老子用一根手指,就能戳趴你!”
倏然,白村长静静看着对方阵营,收敛怒意。
他高声问站在身后的,青芦村民们。
“昨晚的野猪肉,香不香?”
青芦村民们不知老村长,这么问是何意?但还是大声回答。
“香——”
白村长轻哼。
“他们蝙蝠上插鸡毛,算个鸟!”
随即,白村长昂起头,大声鼓舞众人。
“我们最近吃饱喝足,他们在牢里过得猪狗不如,谁先趴下还不知道呢!”
青芦村的村民们一听——诶?确实如此啊!
再看望水村的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脚下虚浮。
青芦村民们顿时士气大振!!!
“干他们!!!”
青芦村民们声音洪亮,一个个激动得,像打了鸡血。
他们无惧无畏,心底只有一个信念。
过去总打不赢的望水村民,现在是只纸老虎。
青芦村这次能打赢!!!
青芦村一雪前耻的机会到了!
“冲冲冲!”
季婈看到青芦村民们,如猛虎出笼一般,气势无两。
她顿时知道,青芦村赢定了!
白村长的眼睛太老辣。
望水村的人,大狱蹲久了,一个个手脚无力,额冒虚汗,战力大不如前。
不然她也不可能周旋如此之久。
“砰砰砰——”
望水村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打倒。
青芦村的村民,心怀必胜的信念,竟超常勇猛,一敌二,一敌三比比皆是!
老神在在的胡庆,慌了!忍不住大骂。
“猪狗养的,你们回手啊!饭桶!打啊!一群孬货!”
望水村民,都有些懵。
青芦村的人,莫不是吃大力丸啦?
怎的如此厉,厉害……
他们苦苦支撑,可已经好多天没吃饱饭了。
力不从心啊!
此刻,再一听村长胡庆,难以入耳的叫骂声……
望水村的人心底一阵难受。
有人干脆自暴自弃,放弃抵抗。
青芦村的人一看,对方都抱头蹲下了?
他们不至于没品的,对着人家的脑袋捶,纷纷遗憾的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看到这一幕的望水村民皆一愣!
只要服软,对方就能放过他们?!!
顿时,自暴自弃放弃抵抗的人,越来越多。
本就跳脚的胡庆,看到望水村民的怂样,顿时气得昂倒。
“砰——”
突然,有一人跑到胡庆身后,举起石头朝胡庆的脑袋上砸去。
所有人惊愕的看着,正举着染血石头的季吉祥。
胡庆慢慢回头,看清是望水村的季吉祥后。
他瞪圆了眼!
“你……为……”
胡庆话没问完,骤然眼前一黑,身子轰然倒地,彻底晕死过去。
季吉祥乍一看到胡庆脑袋上,拳头大的坑!
他也吓了一跳,手中的石头啪的掉在地上。
“我,我,不是,对,都是胡庆老贼策划绑季婈,我,我是为民除害!”
谁也想不到,季吉祥会如此无耻!
打架的时候,躲得老远,眼看望水村打架输了,又赶紧对胡庆下手,撇清关系。
季吉祥真小人也!
望水村民眼神复杂的,看向季家一家人。
季秀红埋怨的看了眼季吉祥,骤然,她的视线扫到不远处,行来的一队人马。
她顿时大喜!
季秀红和赛凤仙,三步并作两步,朝那行人冲过去,欢喜的行礼。
“民妇见过大人。”
大人?什么大人?
青芦村的村民们,纳闷的打量着眼前,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
只见此人,面相阴柔,头戴乌纱,身穿青色县令官服。
虽是个七品县令,却官威摄人!
白村长等人见季婈看到来人,脸上并无惊讶之色,当即小声的问。
“婈丫头,你知道那人是谁?”
“县令,刚上任的,汾通县的县令。”
季婈抿了抿唇,望水村的这些疯子,就是此人放出来的。
什么?这是新县令?!
青芦村民们,顿时露出敬畏的神色。
白村长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问题。
“新县令一上任,望水村的人就放出来了?”他喃喃出声。
原本对新县令,无比敬畏的青芦村村民,心底骤然咯噔一声!
这里面没有新县令的手笔,谁信?
“嘶——”
青芦村民,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对方来者不善啊!!!
蓦然,季婈发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视线里带着审视,轻蔑以及深深的恶意!
季婈眯了眯眼,毫不畏惧的看回去。
突然,新县令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声音阴冷且缓慢。
“青芦村民,寻滋挑衅,聚众斗殴,难以教化,今打入大牢,以做惩戒,都锁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