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门内一干老老少少们,原本听到负责岗哨的小童说,又有许多官兵到村大门口,皆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
等他们下定决心,聚集在村大门处,打算跟上门的官兵们拼了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刚下马车的俩人有点面熟?
再一看,喝!这哪里是面熟哟!
明明是他们青芦村的骄傲回来了!
一瞬间,村民们所有脸上的忐忑不安,全都消失。
好像一下子多了主心骨一样。
虽然眼前的谢显华和季婈年纪很小,却不妨碍他们能给大家足够的安全感。
“哇——”
一个扎着两根牛角辫的小女娃从村民中挤出来,咧着嘴张开双臂,一路哭嚎着撞进季婈的怀中。
季婈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冲进她怀里,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娃,是谢家的小花。
“小婶婶,你终于回来了,小花好想你啊,呜呜呜呜……”
小孩子哭得急,不一会便打起嗝来。
季婈蹲下身子,双手扶住小花的肩膀,看着哭红了鼻头的小花,安慰道。
“小花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小婶婶说,小婶婶给你做主。”
围在季婈身边的十六等人,听到季婈自称小婶婶的身份,脸色皆变。
他们曾看过小主子的资料,对小主子身边的人情况,更是背得滚瓜烂熟。
哪里不知道现在在小主子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娃是谁?
十六等人心底不爽,可也清楚现在首要任务,是先安顿下来要紧。
不过想安顿下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就算他们从没来过青芦村,也看到这青芦村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这时,季婈终于安抚好小花,并从小花抽抽噎噎,间断的字句中拼凑出一件大事。
村里出大事了!
不过小花的表达能力,只能让季婈和谢显华听懂,现在谢家只剩下乔氏、大壮、虎头和小花而已。
剩下的谢家人,都已经被抓走了。
季婈和谢显华顿时焦急的看向余下的村民们,脸上露出询问之色。
村民中一对老夫妻相携着走出来,他们看着谢显华和季婈,眼底微微泛红。
季婈认出,这是一对住在村西头,曾得了很严重风湿的夫妻。
她给他们诊治过后,虽然病情好转,但腿脚还是没有以前利索了。
“大爷、大娘,能告诉我,这村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吗?”谢显华问。
这一问,好似顿时勾起了村民们痛苦的回忆。
原来十几天前,一队官兵突然前来征兵,村里下至十三,上至六十,都被征去了。
并且不分男女。
据说要挖一些工事,人少了不行。
但这样的强征,大家自然不愿意,并且现在青芦村与以前比,已经是家家有盈余。
严苛的征兵令一出,大家都决定,要用银子买名额。
毕竟这种事情,以前经常有人这么干不是?
可是这次,这些来征兵的官兵,却一点情面都不讲,像土匪一样冲进村里,像犯人一样将人锁走。
不愿意走?
村里不是有老人和孩子吗?
官兵手中的刀剑也不会将道理!
村民们不管多大年纪,此时都像孩子
。见到家长一样,七嘴八舌告状。
莫家父子,以及他们从军营带出来的五百将士,听着村民们所述说的事,都惊呆了!
他们严重怀疑,村民们口中说的征兵官兵们,并不是真的官兵,而是土匪?
怎么征兵的年龄跨度那么大?
还十三?
并且就连女人都带走了?
不,这不可能是他们这种铁血铮铮的军人,能做得出来的。
不过现实很快给了他们一个大嘴巴子!
一个村民将一张征兵榜文递给季婈,莫家父子等人将榜文内容看得一清二楚。
莫怀嫣掩着嘴,难以置信的惊呼:“天啊!朝廷莫不是疯了不成?”cascoo21格格党
季婈也觉得,不管是谁上位,都不应该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
“先安顿下来吧,然后分头出去打探消息吧。”季婈抿了抿唇,而后对众人下令。
季婈的话音一落,毕五等人便主动请命。
“季婈,让我们去县上打探打探吧,反正我们对这一片都熟。”
季婈闻言,想了想,明白毕五等人急于立功的心理,便点点头同意了。
不过她还是嘱咐一句:“出门在外要小心行事,现在有征兵令,别刚出军营又被抓了进去。”
毕五莞尔一笑。
若是以前的环境,进了军营还能拼一拼。
可现下这情况,进了军营没准真跟找死差不多。
所以他也知道季婈等人着急村民们的情况,这才主动请缨探查一番。
毕竟跟着季婈回来的人里头,也就他和辛子行等人,对这一片比较熟悉了。
毕竟生活在这边好几年不是?
再说,跟着季婈的人这么多,他和辛子行以及几个兄弟的能力,都不及十六等人厉害。
现在不争取争取表现,难道以后等着吃闲饭不成?
他丢不起这个人,他相信他的兄弟们也同他一样。
领了任务的毕五、辛子行,带着同行的三个兄弟离开了。
他们一路奔袭,朝汾通县赶去。
想要查探整个青芦村几乎都被征走的猫腻,非要查一查汾通县衙不可。
并且他们也怀疑,只有青芦村附近几个村落的村民,被征到这样程度。
不然那正的全部这样疯狂的征兵,不得乱起来?
可村民说是十天前征的兵,他们一路从京中过来,虽然遇城不进,尽量赶路。
却也一直没收到什么风声。
一行人进了县城,直奔辛府。
辛府,说到底,辛子行还是辛府少爷呢,他自然有资格回去,并且最不可能引起别人怀疑。
毕五在辛府前翻身下马,然后扶了辛子行一把。
辛子行腿脚还有些不利索,他们干脆把辛子行的轮椅也带过来了。
搀扶辛子行下马后,毕五将辛子行安置在轮椅上,一行人推着辛子行入府。
正守在辛府门前的两个家丁,正兜着手聊天,看到有人拾级而上,顿时止住话头,打眼看去。
当他们看到进门的人,是辛子行时,顿时愣住了。
不过也只是几息而已,两个家丁反应过来,是他们辛府的大少爷回来后,俩人几乎连滚带爬,激动的朝辛老爷的书房跑去。
辛子行看着跑去禀报的两个家丁,内心复杂
。。
他之前离开辛府,是跟父亲大吵过一架的。
现在他这样狼狈回来,也不知道一会见了父亲,会不会又是一顿争吵?
正想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骤然闯入辛子行的视线内。
中年男人身形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两鬓斑白,看起来比他离家时,显得苍老十年不止。
辛子行看着辛父愧疚中带着慈爱的双目,以及伸向他不断颤抖的手指,喉间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一样难受。
“行儿!”
辛子行还未开口喊人,辛父已经疾步来到辛子行面前,痛苦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他。
“你的双腿?”
辛父以为辛子行残了,心底不断被悔恨冲刷着。
若是当初他不那么自负,没有被季秀红的甜言蜜语迷惑,儿子也不可能负气而走。
如今也不可能一身狼狈而回。
“姨父。”毕五喊人。
辛父这时候才看到毕五,想起毕家的惨事,当即心疼的拍拍毕五的肩。
“孩子,你来了姨父这里,就好好住下。”
虽然他之前听说毕五入了军营,但是现在人站在这里,他也不想多问什么。
毕竟毕府也不缺一口吃的。
一行人就这么在辛家安顿了下来。
第二天,毕五带着几个兄弟出门,悄悄打探去了。
辛子行腿脚不便,只能留在辛府。
许久没有回家,家中的布置多少有些变化,他感叹之余,兀自推着轮椅,在府中晃荡。
骤然一道婴孩的哭啼声传来,哭声已经沙哑且有气无力。
辛子行推轮椅的手顿了顿,等他再次推动轮椅时,轮椅的方向却朝着婴孩的啼哭方向慢慢转动。
很快,他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院子外。
他看着破旧的院子,拧了拧眉。
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下人住的地方,但院子没人修葺,却有人生活的痕迹。
这一刻,辛子行突然确定了,里面发出哭声的婴孩,应该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也是季秀红生下的庶妹。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家老头竟对这个庶妹这么不上心?
骤然,里头传来一道老妪的声音:“哭哭哭,小姐的身子却一身贱命,只知道哭哭哭,短命鬼一样……”
紧接着,便是一阵锅碗打砸的声音。
院内,婴孩的哭声更声嘶力竭了起来。
辛子行沉默了一会,转动轮椅,离开杂草丛生的院子。
路上遇到一个丫鬟,辛子行拦住丫鬟,在丫鬟绯红羞涩的神情中,淡漠的问了一句。
“你知道杂院中住着的人是谁吗?”
丫鬟昨日便听说府中大公子回来了,虽然现在见到大公子不良于行,但光大公子这张脸就足够让她脸红心跳的了。
她红着脸回答辛子行的话。
“那杂院里住着赛凤仙和她外孙女呢,老爷不让我们管她们。”
辛子行不解。
在这个庶妹还在季秀红肚子里的时,也被老头子期待过的。
丫鬟偷偷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后,悄声道:“赛凤仙回来后,仗着手里有小姐,天天闹腾,最后还害死了白夫人。”
白夫人?
就在辛子行在回忆白夫人是谁时,骤然看到毕五一身血从墙外翻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