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郭家的六姑娘, 今年才刚满十六岁,父母早亡,只留她一个遗孤, 郭老太太可怜她,便亲自放在膝前抚养。
因为怜爱她的身世, 加之郭嬛又生得好, 颇能撒娇卖痴,讨老太太的欢心, 以致一众孙子孙女里, 郭老太太最喜欢她,她也难免被纵出了几分蛮横。
桌上陪侍魏姝她们的,恰好是郭嬛的几位婶娘,见郭嬛言语突然失了分寸, 急忙为她辩解道:“这孩子不大会说话, 又不知打哪儿听来的流言, 竟也当了真, 还望公主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 别与她计较。”
“她哪里是不会说话,我看是太会说话了!”不等魏姝说什么,和她隔了一个坐席的文宁公主,先忍不住出了声,“特意说自己眉心的红痣是天生的,这不是在明晃晃的暗示, 崇宁今天的这副妆面是学着她画的?
“崇宁先前同郭家的误会,大家都是知道的,今个儿是她头一次来郭家,更是头一次见到这位六姑娘, 哪里就学她了?反而是崇宁从前门下车,一路走到后院席上,这期间耗费了不少时间,足够有些艳羡她妆容的人,自己偷偷改了妆,再来装巧合了!”
“再者,就算嘉王真的还有一个弟弟,皇上给的封号岂是说收回就收回的?”文宁冷笑着看向郭嬛,“便是嘉王真成了普通百姓,崇宁的家私养他十辈子也是够的。别说是崇宁,就是我的驸马突然成了闲人一个,也耽误不到什么。
“你一个无品无阶的人,一辈子最大的指望,大约就是能找个有权有势的夫君,靠着他得一份荣耀,哪里懂得我们这些有俸禄仪仗的公主,便是驸马再平庸,也照样能衣食无忧荣耀风光一辈子!用得着你来可怜操心?我看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就凭你这讨人嫌的样子,便是将来真嫁了个有权势的夫君,不出三五年,保管也要被休弃回家,到时一无所有,那才叫惨呢!”
文宁公主倒不是有意为魏姝出头。
她因为出嫁得早,当时元和帝还只是一个得罪了皇帝的王爷,为她选的驸马,自然比如今姐妹们的差了一大截,家世和资质都很一般。为此,她明理暗里不知被多少人笑话过没福,偏她又是个心气高的,和驸马的感情也还算不错,便最听不得别人说她的驸马不好、比不过谁谁这些。
便是郭嬛方才说的不是她,她也觉得郭嬛连带着把自己也一起嘲讽了,这才忍不住反讥对方几句。
但文宁公主到底顾忌着郭皇后,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今日的寿星郭老太太没脸,便刻意压低了声音,没喧嚷出去。
可谁知她不喧嚷,郭嬛反倒故意大声哭道:“公主不喜欢我画一样的妆容,我这就去把脸擦了,再把眉心的红痣遮住就是了,只求公主别动怒,气坏了自己……”
听到哭哭啼啼的声音,后院众人的目光,顿时都朝魏姝她们这一桌望了过来。
大家瞧见郭嬛的模样,加之魏姝这些年在外的名声着实不算好,便都信了郭嬛方才的哭喊,以为魏姝不喜郭嬛和自己一样眉心有红痣,便故意为难对方。
“崇宁公主的脾气还是这样大,不过是恰好和她画了相似的妆容,不至于便因此为难人吧?”
“别的还好说,六姑娘眉心的红痣是生来就有的,强逼人遮住,也太过了……”
众人不敢高声议论,只彼此小声私语,却还是有一两句传到了魏姝她们这里。
文宁公主不由也提高声音,怒道:“分明是你自己上来便讥讽人,说你两句,你还委屈上了!”
郭嬛继续哭道:“公主说得都对,都是我的错,千不该万不该,谁让我长了颗红痣呢,我……我索性把它给剜了吧。”
“我说的分明不是这个!”文宁气急,见郭嬛只一个劲儿地哭,桌上的其她郭家人这时候却齐齐哑巴了似的,也不向众人解释,这才明白自己和魏姝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奈何郭嬛先前讥讽魏姝的话,以及文宁斥责她的那些话,都是有意压低声音说的,加上席上本就热闹,其他桌上的人并没有听见,她这时候逼郭嬛认错,倒像是在故意无理取闹似的。
文宁公主自觉是自己连累了魏姝,此刻比魏姝还急,推了一旁的魏婧一把:“你倒是替崇宁说句话啊。”
魏姝在外的名声不好,魏婧在坊间可是一等一的贤公主,所有闺阁女子的楷模,由她为魏姝辩解,哪怕只是说出实情也好,大家一定会相信的。
魏婧被推得晃了晃,才回过神似的,犹豫半晌道:“我方才一直走神,并没有留意你们在说什么……”
“你!”文宁哽住,也懒得去想魏婧到底是真没留意还是假没留意,而是开始思索,自己这会儿要是直接打了郭嬛,大闹郭老太太寿宴,事后郭皇后找自己算账,自己能不能抗得住。
还不等她想出个结果,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魏姝终于开口了,魏姝看向郭嬛道:“我便是再跋扈,也不至于不许别人和我用同样的东西,梳同样的发髻,画同样的妆容,别人暂且不好说,但你和我即便打扮得很像,到底还是没我好看,我何必非让你去换装,再遮住红痣呢?留下来衬托我不好吗?”
魏姝声音不徐不疾,甚至带着些漫不经心,反而能更让人相信,她确实并不在意郭嬛。
崇宁公主姿容无双,这是整个神京城的共识。
她完全没理由,也没必要在意别人是什么装扮,反正都美不过她。
“可是方才被气糊涂了,竟忘了这茬。”文宁公主也跟着说道,“之前也不是没有人仿照过崇宁的打扮,崇宁何曾在意过?一个毛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谁有那闲功夫,留意你眉心的红痣到底是天生的还是自己点上的?”
郭嬛讥讽魏姝的那几句,外人没听到,魏姝便也没再提,而是又对郭嬛道:“我和文宁姐姐都长你几岁,既为长,又为上,便是训诫你几句,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便是,何至于这样哭哭啼啼,显得既不尊上又不知礼,又闹了老太太的寿宴,更是不孝。
“郭家可是教养出了郭皇后那样的贤后的,都说一家饭吃不出两样人,怎么你这个做侄女的,却不类郭皇后呢?”
先指责郭嬛无礼不孝,又说一家饭吃不出两样人,这不是暗指郭皇后是个假贤良吗?
眼看魏姝要牵连上郭皇后,一直隐在人群中的郭老太太终于坐不住,急忙让人扶自己上前,对郭嬛叱道:“还不快给两位公主跪下认错!”
郭嬛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已经从议论魏姝脾气骄纵,便成议论自己没教养,知道自己大势已去,郭嬛只能委委屈屈地跪下,分别给魏姝和文宁公主磕了头,也不敢再哭:“是我没能听明白公主的话,误会了公主的意思。”
文宁公主冷笑道:“既然连话都听不明白,以后就别往人前凑了,留在房里多读读书,明明智吧。”
郭嬛屈辱无比,又不得不乖乖应道:“谨遵公主教诲。”
郭老太太也在旁保证道:“都是我见她没了爹娘,平日里对她宠爱太过了,往后我也会严加管教她的。”
文宁到底顾忌郭皇后颜面,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魏姝想到昭儿和谢兰臣还在席上,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便也没再追究什么。郭嬛跟在老太太身后悻悻离开。
桌上的其他郭家人,也神色讪讪的,没好意思再待下去,也各自找理由去了。
一时间席上只剩下魏姝、魏婧和文宁公主三人。
魏婧远远地瞧见自己的婢女在人群外朝自己招手,又对魏姝两人道了句:“我去更衣。”很快也没影了。
经过刚才郭嬛的事,文宁和魏姝的感情比先前缓和不少,文宁公主见魏婧离开,便主动坐回魏姝身边,先是抱怨道:“真晦气,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又问魏姝,“没想到你今天也会来凑热闹。”
魏姝道:“本没打算来,但嘉王带着昭儿也来了,我便也跟过来看看。”
“嘉王带着昭儿?”文宁公主顿时惊奇不已。
由于小孩子调皮,少有人会带小孩子一起出席宴会的,便是偶尔有,也多是母亲带着。昭儿这么大的孩子,正是需要人费心的时候,便是在家里有奶娘和下人们一起看护,也几乎没有男人能有耐心亲自照看孩子,更别提带出去出门交际,一起赴宴了。
文宁公主神色复杂地打量魏姝一眼:“你还真是……驭夫有道。”
虽然她和驸马感情也好,但驸马却很少操心孩子的事,更不可能在和离后,对方正煊赫时,自己说复婚,他便义无反顾答应的。说实话,她还是有点羡慕魏姝的本事的。
文宁公主不禁又靠近了魏姝一点,小声问她:“你是怎么把嘉王调、教得这么好的?”
魏姝也顺着文宁公主的话想了想,谢兰臣好像确实比一般的男子更好脾气、有耐心,每次自己提什么要求,他也都答应的很爽快,从不会借机为难自己……
但要说自己是怎么调.教他的,她根本什么也没做过,归根结底只能是:“是谢兰臣人好。”
文宁公主却觉得魏姝没说实话,而且还有在自己面前炫耀的嫌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做直了身体,才刚刚升温的姐妹情,迅速又冷却了下来……
*
另一边,魏婧在和自己的贴身婢女汇合后,两人便一起走至一处竹林,进了竹林里的一间屋子。
婢女把屋内的门窗都关好,这才对魏婧道:“舅老爷说,这里很偏僻,少有人会往这边来,公主略在这里等一会儿,徐少尹很快便会过来,同公主相见。”
魏婧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只顾着说话,并没有留意到,有人悄悄跟着她们也来到了竹林,正把两人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郭嬛和老太太一起离开后,又受了老太太一顿训斥,不由觉得十分委屈。
她今天之所以故意找魏姝的茬,全都是在为郭老太太出气。
前几天,郭老太太因为荔枝的事,自觉失了颜面,羞恼之下本就不太好的身体,又添了几分病气。郭嬛无父无母,想要在郭家立足只能讨好老太太,她听说了此事,自然要替老太太出这口气。
当时老太太也是默许了的,谁知出了事,自己反遭好一通埋怨。
郭嬛不由又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若是父母尚在,自己何需做这些明知不讨好的事?便是今天自己没把事情办好,为着老太太的心也是好的,可老太太却只顾训斥她……
郭嬛越想越觉委屈,便借口要把脸上的妆容洗了,以免再惹魏姝不悦,这才得以从老太太那儿脱身,然后便独自避开人群,目无目的地闲逛散心。
谁知恰好碰到魏婧和婢女鬼鬼祟祟的,郭嬛便悄悄跟了上去,直跟到了小竹林,又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没想到一向被人称赞最守礼有规矩的平宁公主,也会私会外男。
郭嬛并不是真的傻,自然知道魏婧冒险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外头正在传的那些流言。她也猜得到,如果魏婧和徐子期的婚事真不能成,郭皇后十有八九会从郭家的女孩儿里挑一个,赐婚给徐子期。
只可惜自己今天恰好惹怒了老太太,老太太还不知要气自己多久。
想到这里,郭嬛又有些生气,自己方才挤兑魏姝,也是在帮魏婧离间魏姝和谢兰臣,魏姝和谢兰臣夫妻不合,到时魏婧也能更容易帮徐子期从谢兰臣手里捞好处,可恨刚才自己被责难的时候,魏婧竟然一句好话也没帮自己说……
郭嬛定定地朝魏婧所在的门口看了一会儿,忽然走远了一些,故意弄出动静,引起屋内人的注意,接着又大声道:“崇宁公主您怎么来这里了?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屋内的魏婧和婢女顿时一惊,急忙推门问道:“是谁?”
郭嬛缓缓走上前道:“是我。方才我远远地看见崇宁公主站在门口,正疑惑她为什么不进去,原来是表姐在里头。”
她又遗憾道,“我本来是想找崇宁公主道歉的,没曾想我刚喊了她一声,她却忽然急匆匆地走开了。”
魏婧四处没有瞧见魏姝的踪影,心想一定是魏姝听到了自己和婢女的谈话,这才躲开了,她脸色白了白,又着急地问郭嬛:“她往哪里走了?”
郭嬛故作茫然地指了指席上的方向:“回席上了吧。”
魏婧想到自己方才在席上没有帮魏姝说话,又想到之前坊间流言,拿自己和魏姝做比,极尽捧高自己踩低魏姝的事,担心魏姝会因为这两件事记恨自己,眼下撞破自己要和徐子期私会,肯定是告发自己去了。
她越想越怕,小竹林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万一一会儿魏姝果然带人来拿自己,徐子期又恰好也在,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魏婧立刻便带着婢女,往郭嬛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徐子期今天是见不成了,他等不到自己,应该很快就会离开小竹林,自己现在一定要追上魏姝,不能让她把事情传出去。
待魏婧和婢女走远,郭嬛这才微微勾了勾嘴角,随后自己走进了魏婧离开的那间房间。
*
魏婧找到魏姝的时候,魏姝恰好离席更衣回来,魏婧见她确实离席了,便更加对郭嬛的话深信不疑。
“我有几句话想和姐姐单独说。”魏婧把魏姝带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犹豫着开口道,“姐姐方才在小竹林听到的那些话……”
“什么小竹林?”魏姝疑惑地打断她,“我一直没有离开过后院,方才只是去更衣了。”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房间。
魏婧却觉得魏姝是在故意遮掩,干脆便坦诚道:“姐姐别骗我了,郭嬛都看见你了,还请姐姐看在前头我帮姐姐找到医案,救过姐姐一命的份上,不要把听到的话传出去。我是真心想和徐子期在一起的,见他只是想和他说几句话而已。姐姐也私下见过嘉王,应该是能体谅我的心情的。”
魏姝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了个大概:魏婧要私下见徐子期,恰好被人撞见,被人偷听了什么,郭嬛指认那个偷听的人是自己。
魏姝不由皱眉道:“不久前郭嬛还在搬弄是非,你觉得是她的话可信,还是我的可信?”
魏婧却犹豫着没有作答。
魏姝见状,也懒得再多说什么,直接道:“那咱们便找到郭嬛对峙吧。”
魏婧见她仍不肯承认,也只好同意对峙。两人都以为郭嬛跟着魏婧也回了席上,可她们找了许久,各处都不见郭嬛,问了贴身伺候她的丫鬟,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只说一直没回来。
魏姝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对魏婧道,“不要惊动人,悄悄找几个身体强装的老妈妈过来,我们快些赶去小竹林,再晚你就要害了徐少尹了。”
“什么?”魏婧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魏姝道:“郭嬛利用我支走你,自己却迟迟没回来,人最可能在哪儿?她若一直守在小竹林里,等到徐少尹赶过去,你觉得她会做什么?”
“你是说……”魏婧终于反应过来,但又很快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她反而更怀疑,魏姝是想把自己骗过去,让自己恰好遇到徐子期,魏姝再来个当场“捉奸”。
“我让你自己去找人,找的还是郭家的老妈妈,她们便是真看见了什么,也不会随意说出去,你还顾忌什么呢?”魏姝道,“再耽误下去,徐子期可就要娶你的表妹了!”
魏婧被魏姝的最后一句话吓了激灵,这才急忙去找人,又匆匆赶去小竹林,果然刚一走近竹林里的小屋,便听见从屋内传来郭嬛调笑的声音:“你躲什么?”
“还请姑娘自重!”另一道带着恼怒的声音正是徐子期。
魏婧顿时什么也顾不得,直接带人破门而入。
魏姝并没跟进去,而是吩咐剩下的人守住来往路口,不要让人靠近。
屋内,门被踹开的时候,郭嬛正在和徐子期拉扯,魏婧气得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礼仪,冲过去便给了郭嬛一个耳光,又赶在郭嬛要大喊大叫前,叫跟来人堵住了她的嘴。
“你以为大喊大叫把人招来,让人看见你和徐少尹共处一室,你就能嫁给他了?我告诉你,若这会儿真有外人撞见,你就只有‘病死’别院的下场!” 魏婧一想到自己若是再晚来一会儿的后果,便忍不住又给了郭嬛两个耳光。
打完,魏婧才意识到徐子期还在屋内,身体顿时僵了僵。
她知道徐子期最喜欢自己的柔顺守礼,方才自己打人的样子,一定十分凶狠难看。
徐子期确实有些被眼前的魏婧惊住,尤其是她方才说出那句“病死别院”时的神情,简直堪称狰狞。
但由于他自己眼下的处境更难堪,一时也顾不上别的,整理好被扯乱的衣裳,立刻便解释道:“有人给我传话,说郭大人正在竹林里小屋等我,有要事要同我说,我便匆匆来了这里,可谁知刚一进屋,就被这位姑娘缠住,因怕她会大喊大叫,把人引来,才一直不得脱身。”
魏婧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她本想说,其实是自己要找他,但有了郭嬛的事,她又怕徐子期误会自己和郭嬛存了一样的心思,最后到底没说。
她已恢复了温柔贤淑的样子,对徐子期道:“我是相信你的,你先走吧,这里我来替你解决,不会让她影响到你的。”
徐子期犹豫地看了郭嬛一眼,说道:“她虽然言行无状,倒也罪不至死。”
魏婧见他这时候还在关心郭嬛的生死,忍着难受说:“平日里我连只蚂蚁都没杀过,怎么敢杀人?方才只是气极了,才会那样说的。”
徐子期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对魏婧鞠了一躬,便匆忙离去。
屋外的魏姝再次避了避,没叫徐子期看见自己,免得他尴尬。
屋内又响起了几记响亮的耳光声,片刻后,魏婧才带人姗姗而出。
郭嬛两颊肿得老高,那颗让她得意的眉心红痣,也不知是被人有心还是无意用指甲划破,伤口鲜血淋漓,十分吓人,却因为被堵住了嘴,哭喊不出声,只能默默流泪。
把郭嬛打成这样,魏婧也不见痛快,而是失魂落魄地走到魏姝身边,对魏姝行了一礼道:“多谢姐姐今日及时提醒了我。”
魏姝道:“算是还之前你帮我找到医案的恩情了,今天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她不想掺和这些事,说完,便先一步离开了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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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姝刚走出竹林,却打眼却瞧见昭儿和谢兰臣正在不远处,撸竹叶?
准确的说,是谢兰臣在撸,昭儿在旁边提着一个快和他一样大的布口袋,小蜜蜂一样,转着圈地围着谢兰臣,捡他撸掉的竹叶。
魏姝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这是带孩子吃席,还是做长工来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