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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四十九章 【二更合一】“能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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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石芯子, 也叫石女,指身体构造异常,无法与男子结合, 无法孕育子孙后代的女性。

如此私密的病症, 也难怪卫姝岚对着江月这样帮她恪守秘密的医者,都羞于启齿。

无奈她一心想保住的这个秘密, 如今却成了笑话——朱氏将她的病症脱口而出,私下里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不知道告诉过多少人。

想到此处,卫姝岚的脸色越发惨白, 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身形微晃。

江月扶着她从假山后头缓慢地挪了出来。

未多时,穆揽芳从史老夫人的院子里出了来,看到卫姝岚这随时能晕死过去的模样,她唬了一跳,也顾不上想前头刚拌过嘴,立刻上前, 搀住了卫姝岚另一条胳膊。

两人将卫姝岚又搀回她住着的僻静小院子里。

喝了热茶歇过一阵子, 卫姝岚缓过来一些。

穆揽芳赶紧开口道:“卫家姐姐莫生气,是我多嘴。你既不爱听那些,我下次再也不说了。你千万莫要同我一般见识。”

她并不知道朱氏和史家大少爷出来后说了那起子混账话, 便以为是之前两人拌嘴,把卫姝岚气成了这番模样。

牵涉到卫姝岚的隐私, 江月没有代为解释。

瞧着穆揽芳脸上的担忧和歉然,卫姝岚主动开口道:“穆家妹妹不必致歉,我不是因为你才这般。而是方才婆母和夫君出了来,没瞧见我和江娘子在假山后头, 说了些难听的话。我一时心里难受,这才如此。”

朱氏到底是长辈,穆揽芳没有直接说他,而是气愤道:“那史文正背后说什么了?”

史文正,便是史家大少爷的姓名了。

“我去换件衣裳,江娘子帮我跟穆家妹妹解释一二。无碍的,都这般了,没必要再为我隐藏什么,把前头元宵节的事儿一并告诉穆家妹妹。”

说完,卫姝岚自去更衣。

江月便也没有隐瞒,将来龙去脉都说给了穆揽芳听。

一席话听完,穆揽芳的脸沉了下来,拳头死死捏紧,恨不能现下立刻去找到那史文正,一拳捣在他的面门上!

半晌后,卫姝岚换下了被冷汗湿透的衣裳出了来。

她的陪嫁丫鬟名叫巧鹊,知道她的病症和在史家的处境,却并不知道元宵节那日她落水,和今日朱氏母子私下说的话。

听完,巧鹊也气的不轻,见她出来便立刻迎上前去,哽咽出声道:“您是咱家老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奴婢这就写书信回去,让老爷夫人为您做主!”

卫姝岚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莫要把事情闹大,父亲在朝为官,最注重官声。还有两个,今年都要下场呢……我承蒙家人疼爱,无忧无虑地过了十好几年,哪里还能让他们为我操一辈子的心?”

巧鹊张了张嘴,还真想不到其他办法,便只默默流泪。

卫姝岚坐定之后,努力朝着江月和穆揽芳笑了笑,而后才开口说起一些往事。

她父亲是翰林院侍读,正五品的官职,在京城那样的地界,可能不算什么达官显贵,但却是天子近臣。加上她母亲出身也不低,所以卫家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无奈她出生便与常人不同。

因不同的地方是那处,一开始连卫夫人也不知道。

直到卫姝岚到了十五六岁,姿容才情都十分出色,可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都要谈婚论嫁了,还不见来信期——她是卫家长女,她的婚事不落实,下头的弟弟妹妹不好说亲。

卫夫人才找来擅长妇科的医女来为她仔细诊治。

那医女诊完脉,面色便已经沉凝下来,但仍然不敢光从脉象上判断什么,让卫姝岚褪下了裙裤,做了一番仔细的检查后,才敢下了定论。

卫夫人和卫姝岚这也才知道她是石女。

这消息无疑是一桩噩耗,卫夫人当场昏死过去,醒来后内疚欲死,只觉得是自己没给她一副好身体。

反而是看着柔弱的卫姝岚突然成长起来,劝慰母亲不必这般。

“左右只是不能嫁人生子罢了,往后我自去寻个庙宇,青灯古佛当姑子去。”

卫夫人如何舍得女儿当姑子?

可处理不好这桩事,卫姝岚必然成为京中笑话,而家里其他孩子的名声也要受到牵累。

卫夫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卫老爷,二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给长女安排个好去处。

既不能往高门大户和门当户对的人家去说,那就低嫁,再配上丰厚的嫁妆和得力的娘家,谁能欺负了卫姝岚去?

卫夫人的娘家就在府城,早就知道史家家风清正,那时她借故带着长女回娘家省亲,悄悄打听了一二。

一开始,卫夫人相中的并不是大少爷史文正,毕竟长子嫡孙在这个时代意义非凡,而自家女儿不能生育,没得耽误史家养育嫡重孙。

她属意的,是当时同样尚未婚配、年纪相当的史家二少爷。

只是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史家二少爷虽未定亲,但跟赵家姑娘青梅竹马,亲事只差过个明路而已。

卫夫人便想作罢。

但朱氏已经知道了卫家私下里打听自家情况,惊讶于居然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里肯轻易放过?

她立刻亲自上门拜访卫夫人,同时带上的,还有自家大儿子的庚帖。

卫夫人几次谢绝她的好意,她也不恼,只是依旧数月如一日地展现自己的诚心。

后来史文正也同他亲娘一道,极尽虔诚地求娶。

卫夫人本也不是硬心肠的人,看朱氏母子这般诚心诚意,便透露了一丝口风,说自家长女身体有恙,不能有孕。

在京城的时候,卫夫人肯定不会把这件事外传,但史家这样的人家,担心则要少很多。

一来是山高路远,史家的根基在府城,影响不到京城那边去。

二来,史家是商户人家,敢乱传官家女眷的是非,想整治他家再容易不过。

没想到朱氏当场道:“原还当是犬子才疏学浅,面目可憎,入不得夫人的眼睛,没成想只是因为这样的小事。”

卫夫人诧异,“小事?”

朱氏道:“可不是?说来不怕您笑话,大姑娘那是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月前您刚带着大姑娘回府城,我那傻儿子恰好经过,隔着车帘匆匆见了大姑娘一面,便一见倾心,再难忘怀,失了魂魄一般。若能教他达成心愿,莫说是没有子嗣,便是损他半数阳寿,他也再没有二话。何况我还有三个儿子,将来从他嫡亲兄弟那里过继儿子过来,也不担心什么香火。”

她说的言之凿凿,还做下担保,说会把这桩事烂在自己肚子里,除了她们母子,不会再让史家第三人知道。

卫夫人便信了她,后头安排卫姝岚和史文正在定亲之前见了一面。

二人在府城的寺庙‘偶遇’。

卫姝岚便开诚布公地再次重申了自己身体有异,不能夫妻敦伦,更不能有孕。

史文正如朱氏说的那般,满眼都是对她的倾慕,拍着胸脯道:“我心悦于大姑娘,若承蒙大姑娘不弃,肯下嫁于我,我们春日踏青,夏日泛舟,秋日尚景,冬日煮茶,那么多的趣事,哪里只想着那等事情?”

卫姝岚在京中见惯了各种青年才俊,史文正不论是样貌和才华,都只能算的上是一般中的一般。

但她身体有异,只觉得哪里还轮到自己挑挑拣拣?

那次相看结束后,卫夫人向她确认,她也只说自己愿意,并无任何不满。

于是两家的亲事便就此定了下来。

三书六礼之前,卫大人和卫家两位公子都特地来了府城一趟,对史家和史文正本人视察了一番。

当时卫大人就寡言了许多,卫家公子尚且不知道长姐身体的具体病症,只知道她子嗣上头可能会有些艰难,这才不怎么好说亲,当时对史文正可真的是如何都不满意,只纳闷长姐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看上这样平庸的人……

但卫姝岚本人愿意,卫家父母也同意,便也没有他们两个半大小子说话的份儿。

于是七年前,卫姝在家中过完十八岁的生辰,便远嫁到了府城史家。

一开始,史文正表现得如他所说那般,并未展现出任何不满,对她敬爱有佳。

两人夜间虽然同床共枕,却是各睡各的被窝。相敬如宾。

而朱氏对她这长媳也十分慈爱。

加上那时候史家后院当家做主、主持中馈的,还是身体康健的史老夫人。

卫姝岚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她对朱氏母子心存感激,加上自小受到的教导,也是出嫁后要敬爱长辈、照顾夫君,在朱氏为难地提出需要银钱周转的时候,她也毫不吝惜地拿出了自己的陪嫁。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二少夫人赵氏进门,不久后生下儿子,开枝散叶,老夫人身体日渐衰弱,掌家权分到了大夫人朱氏手上。

她的日子便不好过了起来。

朱氏更喜欢能说会道、又能生养的二儿媳赵氏,卫姝岚觉得很正常。

赵氏掐尖要强,对她处处排挤,她也不觉得如何——毕竟当年自家不知内里,差点就相看了赵氏的未婚夫。那会儿卫家很快歇了心思,若是打定主意非史二少爷不可,怕是赵氏和二少爷的亲事也要黄。赵氏对此心存芥蒂。

让卫姝岚不能接受的,是她偶然在史文正的白色中衣上头,闻到了一丝女儿香。

两人感情本就平淡,也确实是卫姝岚不能尽为人妻的本分。

她并不觉得恼怒嫉恨,反而主动对着史文正开诚布公道:“虽说史家的组训是‘三十无子方可纳妾’,但我们的情况与旁人不同,不若由我去和祖母说,让她为你纳一房良妾。”

史文正那时已经不宿在她屋里很久了,难得回家被她喊到屋里说话,本已经十分不耐烦。

闻言更是冷着脸道:“你去和祖母说,那祖母肯定问起你的情况,你自己丢人就算了,难道要叫全家上下都知道我娶了个石芯子?你管那么多作甚,我自有我的打算!”

他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嫌恶和鄙夷。

从那之后,卫姝岚就对他彻底寒了心,再也不管他在外头如何。

而自从她不肯再像从前似的拿出嫁妆贴补,朱氏以为是她的嫁妆已经花销殆尽,便对她越发冷漠。

史老夫人精神尚好的时候,也会关心她一二,回头再提点朱氏和史文正两句。

不过终归是治标不治本,每次折腾过一阵,朱氏和史文正又会故态复萌,还会以为是卫姝岚告状,迁怒于她,恶言相向。

卫姝岚也着实懒得同他们较劲,后来便只说自己爱清净,选了个清幽的小院子,过起如她早前所说,吃斋念佛,青灯古佛的日子。

这次她陪着老夫人回府城,是知道史家跟穆家相比,门第略低了一些,需要她这翰林小姐出身的孙媳妇来帮着抬抬身份。

朱氏和史文正虽叫她恶心,但史老夫人和赵氏以外的、家里其他人,却待她不错。

尤其是史家四少爷,早先因为史文正待她冷漠,还几次仗义执言,为她这长嫂抱过不平。

她才愿意相陪。当然也不会上赶着促成这桩亲事,前头便也没有主动和穆揽芳套近乎。

“所以我前头说四弟和我夫君……和史文正是不同的。”卫姝岚低头飞快擦去眼尾的泪,再次抬头冲江月和穆揽芳笑了笑,“婆母也没说错,若我是个正常女子,说不定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江月摇头道:“先前只想着为人处世最忌交浅言深,没有跟你说的太过具体。那史文正肾阴损耗甚为严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少说也有十年了。”

“他并不是和你婚后才渐渐变成现下这般模样,而是打从开始就是如此。你们婚前和刚成婚后的模样,不过是他假装出来的。”

卫姝岚早就对史文正寒了心,也早就认清自己信错了人这桩事,闻言虽也有些惊讶,情绪上头却也无甚起伏,只苦笑道:“原是这般。难怪穆家妹妹听我把错处归到我身上,会那般气愤。”

两人都说了好一阵话了,原先最为卫姝岚抱不平的穆揽芳却是未发一言。

江月和卫姝岚不约而同偏过脸去瞧她,却看她脸色张洪,眼尾发红,手指用力地扣在桌上,指尖都泛着青白色。

显然是气愤到了极致,以至于失了言语。

她身子才好了没多久,江月怕她气出个好歹来,立刻一手按压她脑后的风池穴,一手搭上她的脉。

穴位揉按过了半晌,穆揽芳总算平复了情绪,咬牙切齿地替她抱不平道:“姐姐身上与常人不同,却是从未隐瞒,成婚之前便与他们说清楚了的。是他们母子信誓旦旦,说不在意这些,才骗得你进门!如此背信弃义,叫人恶心。姐姐何不与那史文正和离?有姐姐的娘家在,难道还怕那朱氏和史文正到处乱说?对外便只说是感情不和。”

卫姝岚给她重新倒上热茶,坐到她身旁帮着她顺气,“妹妹说的不错,若我想和离,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可和离之后归家,父母少不得又得为我操心往后。我家中的两个妹妹都已经出嫁,两个弟弟还在科考,得一个和离归家的长姐,对他们的名声总是不好。”

“若我是姐姐的亲妹子,莫说是一点名声,便是终生不嫁,也不愿见你这般委屈!”

卫姝岚颔首,“他们确实和你一般赤城。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舍得。”

穆揽芳没再接着说下去,她也是有弟弟和妹妹的人。虽说同父异母,且弟妹还是加害过她的尤氏所生。

可两个小家伙才那么点大,从不觉得穆知县更疼爱身体不好的长姐有什么不对,每次看到她就亲亲热热地喊姐姐,然后问她最近身体有没有好一些了?

从前她‘病’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是亲生母亲对她下毒,以为她就是生病,每日都抽出时间去家中佛堂诚心跪拜。

极偶尔的时候,穆知县会放下衙门里繁杂的事务,带他们出去玩耍。

他们每次都是去县城附近的大小庙宇,给她求各种各样的平安符,塞满了穆揽芳的妆奁匣子。

穆揽芳也是真心疼爱他们,更遑论卫家那样,家中氛围和睦,兄弟姊妹俱是一母同胞,感情肯定更加要好。

卫姝岚复又笑笑,忽然眉头微蹙,一只手不自觉地捂住小腹。

“姐姐怎么了?莫不是也气得不舒服了?”

卫姝岚笑着说无碍,“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从前偶尔也有这样不舒坦的时候,只是没有疼得这么厉害,想来是前头落水那次着了凉。”

穆揽芳道:“那还是让月娘给你看看,免得落下什么寒症的病根。”

话都说开了,卫姝岚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如释重负地递出手腕,笑道:“不怕你们笑话,过去小心掩藏着这个秘密,自从离京之后,便有什么不舒坦,也都是自己看医书,自己学着给自己配药,都不记得多久未曾让人为我诊过脉了。”

“姐姐会制膳煮茶,还会自己配药?委实是我见过最有才情之人。可惜无缘跟姐姐当妯娌,不然往后若是日日在一处,我定能受益匪浅。可惜……”

“那有什么好可惜的?后头我虽要回府城,但我们可以日常通信。今日的糕点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回头把方子一并写给你,你自己试着做做。”

穆揽芳和卫姝岚的性格可谓是南辕北辙,但现下分享了秘密,便彻底忘记了之前的不快,甚至还惺惺相惜,要好起来。

江月搭着卫姝岚的脉,没有加入她们的话题。

穆揽芳余光瞧见她神色认真,便止住了笑,询问道:“可是卫姐姐身上有什么难治的病灶?”

“卫姐姐脉内气血充盈,寸、尺、脉三部平滑流畅……”

“那应该是没什么病症?”不通医理的穆揽芳半懂不懂地试探着问。

却见粗通医理的卫姝岚也跟着变了脸色。

穆揽芳越发不明白,江月又细心诊脉,确认过一遭,解释道:“这是女子来信期时的脉象,所以卫姐姐才会在前几日受寒之后,小腹胀痛越发明显。”

穆揽芳惊讶道:“可卫姐姐不是……”

“脉象是不会骗人的。”江月看向卫姝岚,“你愿意让我为你看看吗?”

江月所说的看,便不只是把脉了,而是像早先那个医女那般,需要查看那处。

卫姝岚毫不犹豫地颔首,站起身和江月一道进了内室。

也就一刻钟最后,净完手的江月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汽,一边出了来。

卫姝岚也很快出来,脸上神情十分忐忑。

江月不喜欢卖关子,直接就道:“姐姐是假石女。”

“这种事情,还有什么真假的吗?”卫姝岚有些呆呆地发问。

穆揽芳虽未插嘴,脸上的神情同样呆滞。

见她们都不明白,江月便让巧鹊拿来笔墨,为她们二人画了一幅女子的人体构造图。

“真石女是这几处器官先天性发育异常。”江月在图上圈了几个地方,“而卫姐姐的器官没有问题,也会来信期,是这处呈闭锁状态,导经血无法顺利排出体外,也不能与男子结合。想来是时下女子忌讳谈论这些,那位擅长妇科的医女接触过的病患也有限,经验不够丰富,当年诊断出错了。”

穆揽芳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卫姝岚虽嫁了人却也未曾经历过这些事,此时两人脸上都微微发红,但都不曾挪开眼,细致地看着图,听着江月的解说。

“那……那能治吗?”卫姝岚咬着嘴唇,眼中忍不住生出希冀。

这方世界的三国时期,华佗便已经发明了麻沸散,为人开膛破肚祛除病灶。

和那些开膛破肚、开炉钻脑相比,卫姝岚这个这个病症并称不上难。

更别说她还有灵泉水在手,用灵泉水泡过中间所需的器具,能确保卫姝岚不会感染炎症。

江月自信地颔首道:“能治。”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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