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实在是抱歉, 是我考虑不周，希望你不要介意。”
回去的路上, 程明向沈竹道歉。
沈竹知道他的性格, 所以在他说的时候没往心里去，如果他真的有其他的心思，也不会到现在才表露出来。
“你似乎对我练功很感兴趣？”
刚才留她在酒店也是想现场看她练功吧？
她刚开始直播的时候, 他一来就给她送了一个宇宙飞船，那时候他们之间还没有这一层关系。
但她练功的过程并没有藏私, 直播间里她是怎么练的, 下午这一次就是怎么练的。
如果只为了现场观看, 其实没必要。
“就是你之前在直播中提到的实战问题, 我想跟你请教一下。”程明不好意思地说道。
部队里功夫是想学就能学的, 但沈竹这样有师承的人, 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的东西传授给别人。
如果有没经过允许的话, 他这不就相当于打探别人的绝技了？
所以程明问话的时候 有些不好意思。
“你之前当过兵吧？”
沈竹看见程明的第一眼，就得出了这个结论，还有他那极具特色的沙哑的嗓子。
“对，退役之后我就一直跟在老板身边。不过还保留着锻炼的习惯，所以刷到你直播间的时候就关注了。”
“部队的功夫不是以实战为主的吗？我这些东西你们应该也学习过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 军体拳就是从传统武术中精炼出来的。
“有些学过，但大部分没有。毕竟部队的功夫是要让所有人都能学会的，不可能教一些太难的东西。只有自身条件特别好的人，才可能在特训的时候学到一些招式。”
“你所在的部队应该不弱。”沈竹肯定道。
程明的气息和下盘都很稳, 站在江淮南旁边时随时处于警惕的状态, 不过他手上的伤对他实力的影响比较大，在他扶江淮南的时候，习惯性地把对方的重量都压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上。
那一看就是子弹造成的伤势, 沈竹也没办法处理。
子弹射出来伴随着高温，在进入人体后会带走附近的肌肉组织，他那个位置明显伤到了经络，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没办法让他血肉重生。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程明惊讶的。
他在役时的部队是国内数一数一的王牌部队，就番号都是不曾公开过的，执行的也都是秘密任务。
后来他的手受伤无法拿枪，不得不选择退役。
在役期间，他曾通过不同的途经拿到过一次集体一等功，三次个人一等功。
所以退役时上面给了他三个选择，一个是去军校进修，进修结束后回到部队转文职工作；一个是让他跟着同一批退役的军人回家转业，可以优先选择岗位；最后一个则是领取一笔一次性的补助金，自谋职业。
去学校进修是不可能进修的，他在部队里最烦的就是文化学习，要是想要留在部队，就必须去学校进修拿文凭，他宁愿退伍去打工。
至于回家转业，程明是孤儿，由国家养大，高中毕业之后就直接进了部队，吃国家、用国家、住国家的，即使他回到老家，也没有亲人了，转业不转业的又有什么意思呢？
后来他拿着那笔补助金离开，找到了现在的工作。
虽然工作时间长了点，工作压力大了点，老板脾气差了点，但给的钱多，他完全能接受。
趁他现在年轻，多赚点钱，等以后有了女朋友才养得起家。
“练过的人和普通人给人感觉是不一样的。”
沈竹没说的是程明虽然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人，实际上给人一种淡淡的危险的感觉，这是只有杀过人的人才会有的气息。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退伍之后没有再动手，但给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程明倒是没多想，只是在心里感慨：主播不愧是主播，这样都能看得出不同来。
就像他现在，虽然能一眼看出别人是不是练过的，但是无法凭借外表就能确定对方的实力。
“这样吧。”沈竹说道，“我们去小河公园，就是我之前直播的地方，我们对练一下。有什么问题，实战才是最容易解决的。”
虽然程明身上的这股气息在战斗中会给人一种压迫感，但沈竹的实力也不弱。她从小就和师兄们对练，根本不会受到对方的压制。
“这……不太好吧？”
虽然沈竹实力强大，但男性和女性在力量上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在身高和体重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是根本无法靠技巧来拉近他们之间的差距的。
沈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她不可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而且程明也没有把他担心的事说出来，她总不能突兀的来一句“我有内力，你不用担心”吧！
“没关系，打的时候留几分力就行，你想问的问题我可以直接在你身上演示，你能有个比较直观的感受。”
程明从未怀疑过沈竹的武功是花架子。
早在直播中给老大爷们教授剑法的时候，沈竹就给大家展示过，剑在实战中的运用。
每个招式都有其对应的位置，能准确地找到眼睛、喉咙、心脏、下三路……的剑，怎么可能是表演用的路数？
他买的太极剑到了之后，学习刺剑，成功让刺出的剑带出鸣响花了他不少时间
只有在力量足够，而且用力正确的情况下，剑才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否则就只能跟那些老大爷一样，歪歪斜斜，没有威力。
他用沈竹教的刺剑的方法，轻轻松松就刺破了坚硬的竹子。可想而知，这样的招式用在人身上会造成多大的威力。
从那时候起，他就从未怀疑过沈竹的战斗力。
若不是网上直播的内容受到限制，她或许会展示更强大的招式。
“就在这儿吧！”
两点半，比中午过去出门更热了。
不过公园里有湖，温度比其他地方凉快一些，风吹过来，带的是起码是凉风。
“就……这么打？”
“就这么打。”
程明还在犹豫中，沈竹就已经先发动进攻了。
他请教的是两个穴位的问题。
当时沈竹在给大家讲遇到歹徒时能够使用的招数，因为很多人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所以她就捡了一些能够帮助大家以弱打强的干货。
当然，她的建议是能直接跑就直接跑，实在是跑不了了，再选择反抗。
毕竟对普通没练过武的人来说，打赢歹徒的几率比他激怒歹徒，让其动用凶器的几率要低得多。
其中有两个穴位吸引了程明的注意力，因为只要用力击中那两个地方，对方就会瞬间失去战斗能力。
不过因为对力量上还有准确度有一定的要求，沈竹并没有展开细讲。
对于程明来说，这种能够让人瞬间失去战斗能力的攻击方式十分有用。
但他不太明白的是，那两个穴位的所在并不是战斗时能够轻易攻击到的地方，这样的话，即使它能起到这样的效果，也无异于鸡肋。
还有一个就是沈竹演示的四两拨千斤。
这个动作看起来十分简单，但程明自己试过，怎么如何，都很难在实战中起到沈竹所说的效果。
而沈竹演示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尝试哪里出了问题。
沈竹的个子瘦瘦小小的，足足比程明矮了一十公分，但程明只有在正面与对方对上时，才能察觉到她给他带来的那股强烈的压迫感。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而是一名与他一样，经历过生死的军人。
程明只是走神了一瞬间，沈竹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他侧面没有防备的地方。
伸手轻轻抓住他的手臂往前一带，他的弱点就露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后背的一阵剧痛，险些让他跪倒在地。
若不是当初在部队专门受过忍耐疼痛的训练，他这会怕是已经不行了。
虽然完全不是一件事，但程明好像体会到了自己老板刚才的感觉，那种痛不欲生，但又无可奈何的状态。
“感受到了吗？再来一次，我换另外一个穴位。”
程明有些想放弃，但请教是他提出来的，总不能才痛了一下，就半途而废吧？
沈竹刚才攻击的穴位就是他所说的两个穴位的其中一个，而带着他往前的手法便是那四两拨千斤。
为了不再痛一次，这次程明十分小心，毕竟他知道沈竹要攻击的位置，他的实力总不能连知道对方的意图之后，都躲不过去吧？
然而他再次失算了。
这一次沈竹是正面上的，一脚过去让他连着退了好几步。
而沈竹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一个箭步冲上来，脚一勾手一推，程明的弱点再次向沈竹敞开。
沈竹的手险险地停在第一个穴位上，没有攻上去。
她轻轻一推，程明打了个踉跄，朝前扑去，颠倒了好几步才站稳。
“过于关注我要攻击的地方，而忽视了最应该防御的位置，以你的实力不应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沈竹有些不高兴。
程明对自己的身手可能十分有信心，但她以为刚才的那一下，就该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实力的。
但他没有。
程明只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仿佛回到了部队被队长教训的时候。
沈竹说的对，以他的实力不应该犯这种低等级的错误，但他的的确确就犯了。
离开部队之后，之前那不怕苦、不怕痛的精神似乎也随之远去，他担心自己另一个穴位受到痛击，所以尤其注意到沈竹朝那个方向进行的攻击。
然而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比起刚才的四两拨千斤，这正面的失败让给程明带来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抱歉，是我的问题。”
“还来吗？”
“再来一次。”
“这次我不会再留手，你也全力向我进攻。”
“好！”
程明认真了，拿出了当初让他屡次从生死边缘逃生的实力，现在他对面的人不是一个刚参加完高考的小女孩，而是一个实力比他更强的对手。
他的拳从沈竹边上擦过，能听见凌厉的风声，这得拳头的力量和速度都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做到。
沈竹的力量是不如程明，但她有内力护体，正面对打未必没有胜算。
但是她要展示的是四两拨千斤的技巧，所以战斗的过程中一直在进行躲闪。
这一次程明看清楚了，在他一拳打出之时，沈竹的腰扭到了一个正常人无法达到的程度，然后脚尖一滑，人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侧面。一只手顺势将他推出去，另一只手指尖在他的腰部一点，又是那股熟悉的剧痛。
如果对方用的不是手指，程明甚至想要怀疑自己的腰子是不是在哪一瞬间被嘎了。
“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
这次程明不敢嘴硬了，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实力不如沈竹，向她请教起这方面的技巧来。
“但当我的体型比对方高大的时候，不如对方灵活，又该怎么闪到他的侧面呢？”
“一般你体型比对方高大的时候，对方的力量肯定不如你，你完全可以选择正面攻击。四两拨千斤是以弱打强的技巧，但还有一个词叫一力降十会，你不要本末倒置了。”
程明觉得自己可能被打傻了，连这种弱智的问题都能问得出来。
沈竹没有嘲笑他，而是仔细跟他讲起四两拨千斤的技巧来。
“你还记得我当初捉马蜂时候所说的话吗？”
程明其实想抖个机灵，说出视频中沈竹让大家继续蹲马步的话来，但是他现在是在向人请教，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不是你捉马蜂，而是马蜂飞到你手里那个？”
“对。后来我也教过大家如何训练自己对物体行动轨迹的观察力，比起纸片、马蜂来说，人在进行攻击的时候轨迹更为明显，稍微有些战斗经验的人就能够进行判断。
我们要做的不是死板地往他侧身走，而是与他的攻击方向错开，顺势将他往他所攻击的那个方向推去。这样，他受到的力其实是他自己使出的力和你对他使出的力的总和，造成一加一等于一的效果。”
沈竹其实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当初学的东西大多数都还给老师了，但这些基本的概念她都还记得。
比起抽象的数学来说，形象生动的物理更容易让人记忆深刻。
特别是开学时那位提着砖块进教室的老师。
“来，你来试试。”
沈竹给程明喂招。
程明回忆着沈竹刚才的动作，试着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送，果然阻力小了不少。
只不过被送出去的沈竹并不像程明之前那么狼狈，仅是身体往前倾了一下，重心一调整，还是稳稳的站在那里。
“这就是马步桩在这个方向上的稳定性。”
原来她刚才给程明喂招的时候用的是马步冲拳的变招，她知道程明要对她使用的招数，所以提前做了应对的准备。
“我明白了……”
教学结束，程明本想请教完沈竹，就找个凉快的地方待到晚上的。
但沈竹这么厉害了，每天都还在刻苦练功，他一个给人当保镖的，怎么好意思偷懒？
于是程明就跟着沈竹一起训练起来。
沈竹跑圈，他就跑圈，沈竹一边蹲马步一边练拳，他也跟着蹲马步和练拳。
直到两个扛着“长/枪大炮”的人兴奋的跑到沈竹身边：“你好！我们是省电视台的记者，请问你就是昨天救人的小姑娘吧？”
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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