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施云琳头脸埋在锦被里唔哼的时候,迷迷糊糊中进行反思这次的失败。她想起了书中的一行小字——必要时可用绳索束之。
她好像知道失败的原因了,想着下次一定拿绳子把亓山狼绑起来!结结实实地五花大绑!
后背突然一空,施云琳慢吞吞地转过脸去,望向立在床头小几旁的亓山狼,他在吃避子丹。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慢慢睡着了。
亓山狼并不服水,将药丸直接吞了。他低头瞥了一眼,见瓶子里的避子丹没剩几颗了。他将药瓶放下,上了榻,长臂一伸将施云琳揽在怀里,抱着一团软绵绵舒服入睡。
施云琳的三日假结束了,第二天再绯在门口叩门,她立刻爬起来,忍着瞌睡梳洗更衣,匆匆往前朝去。
朝堂上,臣子们在议为百姓修缮房屋之事。战争让大片民居被毁,百姓自发重建了一些,可战后什么都匮乏,若只靠他们自发,恐怕力所不及。如今天气暖,正是修建的好时机,不能等几个月之后天寒时百姓还无避寒之所。
有臣子提议让军队解甲,帮忙修建房屋、桥梁、官路,还有帮忙秋收。此条建议引发了争论,争论点在于如今是不是放兵回乡的好时机。
战事停了,可若贺国突然发难该如何?
朝臣争论一番没争出个结果,施彦同看向施云琳,问:“太子怎么看?”
施云琳道:“若与贺交战,我们有胜算吗?”
朝堂上的臣子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接话。
原先诸国并存时,鲁和亓便是最为强大的两国,如今亓和鲁都不存在了,除了湘之外,天下皆归贺。如今不管从哪方面相较,湘都不敌贺十分之一。
“留着将士为一场没有胜算的战役,不如放于乡野重建家园。我们要做的,不是如何抵抗贺,而是如何在与贺国的媾和中获取最大的权益。”施云琳道。
周泽明望向施云琳,欲言又止。
最后施彦同决定:“一切等贺国到了,签订媾和书后再议。”反正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下朝之后,施云琳在回东宫的路上被周泽明追上。
“云琳,借一步说话。”周泽明顿了顿,补充:“是政事。”
施云琳便带着他回了东宫。刚回了东宫,施云琳还没问,也青主动禀话,告诉她亓山狼一大早出宫了,至今还没回来。
周泽明松了口气。
施云琳带着周泽明去了书房。她的书都放在寝屋里,这间书房只在待客的时候用。
宫婢端上茶水瓜果退下。周泽明迫不及待地说:“云琳,你可知道贺国的媾和书上写了什么?”
施云琳摇头。
“必然是苛待的条款,要咱们湘国每年现出大量供奉。若是一个不满意,贺国就会对咱们出兵。”周泽明越说越气愤,“咱们湘国会像附属国一样匍匐在贺国的脚下!”
施云琳安静地听着,没接话。
“云琳!”周泽明看着施云琳的眼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这是有什么好主意了?施云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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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明郑重点头,压低声音:“杀了亓山狼!我知道想要杀了这个人十分不容易,可是你与他朝夕相处,你若给他下毒会很容易。”
施云琳看着他,没说话。
一阵沉默之后,周泽明再道:“云琳,我知道你和他是夫妻,你们有感情。可你要想清楚,在心里究竟是天下重要还是儿女情长重要。”
施云琳心里浮现失望。她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清凉沁香的花茶。施云琳发现随着对周泽明越来越多的了解,幼时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就会变得越来越淡。
细微的清脆一声响,施云琳放下茶盏,看向周泽明,冷声:“周大人这话,当真没有私心?”
周泽明愣在施云琳对他的称呼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不说我能不能杀掉亓山狼,就算我把他杀了,周大人当真认为湘国一下子就能打过强大十倍有余的贺国?周大人聪慧,难道真的不知道贺国真正的帝王根本不是亓山狼,而是摄政王?”
周泽明脸色微变,再道:“你身居宫中不知道战场上的事情,自然不明白亓山狼在军中、在贺国被神化的象征意义,他若一死,贺国必定大乱。”
她不懂?在十分悬殊的实力面前,一切花里胡哨都没用。施云琳神色复杂地看着周泽明:“周大人是把本宫当无知蠢货了。”
她眸色一点一点冷下去,所有一起长大的情谊都被斩断。她命令:“自己卸职吧。”
周泽明怔住。
施云琳已经收回了视线,冷漠地再道:“无诏不得入京。”
周泽明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施云琳。“云琳,你在生气吗?”
“放肆,哪里的草民胆敢直呼本宫名讳!来人,拉出去!”
侍卫从外面进来,抓住周泽明的胳膊将人往外拖拽。
施云琳站起来,冷眼看着他狼狈地被拖出去。
他利用姐姐让姐姐那样难过,是为第一怒。
对亓山狼动了杀心,是为第二怒。
为一己私心不惜将湘国置于险境,是为第三怒。
不杀他只是罢官驱逐,是施云琳最后的一点善心,从此将幼时的情谊彻底一笔勾销。
施云琳想了想,没回寝殿,起身去找父亲。
施彦同已经知道周泽明的事情了,不用施云琳说,他先道:“你既是太子,这些事情你可以做主。”
他又叹了口气,子不教父之过,他心里有几分自责。
“父皇,您会担心贺国的威胁吗?”施云琳问,“昨天您找琅玉,是说媾和之事吗?”
施彦同有些讶然:“他没和你说?”
不过一想亓山狼那不爱说话的性子,施彦同也理解。他说:“没提。我只是问他带你回去之后的打算。”
施云琳有些意外。
“云琳,
() ”施彦同突然严肃起来,“父亲问你一件事,你必要坦诚相告。”
“您问。”
“你想和他走,有没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原因,是为了湘的平安?”
“若今日我跟他走能保湘的平安,就算我不喜欢他,我也一定会跟他走。”施云琳抬起眼眸,亮着眼睛对父亲慢慢微笑起来。“而我喜欢他也是事实。这世上没有那么多鱼与熊掌,反而有很多两全其美。”
施彦同点头,半晌又叹了口气:“又要走了。”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施云琳说得肯定,“以前家国被侵,人就像没跟的浮萍,流落在外想家想得厉害。如今不一样了,不管去哪儿不管走了多远,背后都有家。有家在身后,随时都能回来。”
施云琳留在这儿陪父亲,一直到用了晚膳才回东宫。她回去之后,发现亓山狼居然还没回来。
她正琢磨着亓山狼能去哪儿,忽然听见奇怪的鸟叫声。她放下手里的折子,披了件外衣往外去,就见亓山狼手里手里抓着一只大鸟的双翅大步往这边来。
施云琳望着那只双翅被束仍旧挣扎的大鸟,问:“这是什么鸟?”
“金雕。”
施云琳朝一侧退了一步让开地方,让亓山狼先进去,才盯着那只金雕跟进去。
房门一关,亓山狼松了手。金雕摔到地上,它振翅欲飞,可翅膀上有伤飞不起来,它不停地扑腾着翅膀,一副戒备的凶态。
架子上的两只鹦鹉也尖叫起来,想要往后躲,可脚上拴着的金链条让它们无处可躲,惊慌地摔下架子。
一时间,三只鸟在屋子里此起彼伏地尖叫。
亓山狼看着那两只瑟瑟发抖的鹦鹉,道:“比这俩废物好看多了。”
施云琳:……
施云琳看着金雕翅膀上有伤,可她只往前迈出一步,根本不敢靠近。想来宫人也不敢,她无语地将差事扔给亓山狼,让他上药。
她扭头进了寝屋,抱着换洗衣裳去浴室。
亓山狼拿了药给金雕的伤处上了药包扎好,很快跟进了浴室,在施云琳要出浴的最后一刻,跳进池水里,揉了她一会儿。然后迫不及待地抱着她回寝屋榻上——一整白天没见了——想得厉害。
可是,外间的三只鸟不停地叫。三只鸟声调不同,你一声我一声打着拍子,间接响起两句“对对对”、“好好好”,偶尔还能听见细微的几道猫叫,惹得施云琳发笑。情绪接不上,亓山狼只能黑着脸放开施云琳。
那三只鸟,咋咋呼呼地叫了一整夜。
不仅误了榻上的好事,整个东宫的宫人这一晚都没睡个好觉。
第二天,亓山狼想了个法子——把那两只鹦鹉扔出去。
金雕果然安静多了。
接下来的几日,施云琳每次下朝回来,都要花些心思去陪那只金雕。最初她对这种猛禽很是畏惧,必须亓山狼陪着她。
她看看亓山狼,转念一想自己连亓山狼这种怪物都不怕,一只大鸟而已
,有什么可怕的?
几日不懈努力之后,施云琳不再怕这只金雕,金雕也不再防备施云琳。每次施云琳和亓山狼同时在屋子里时,金雕都会远离亓山狼,靠近施云琳。
亓山狼看着施云琳对那只金雕笑,脸色却逐渐难看。
原想着弄一个更漂亮的大鸟送施云琳,赶走那两只学舌的蠢东西。她最初喜欢上这只金雕时,亓山狼确实很高兴。可高兴没多久,他发现施云琳一闲下来就陪着这只金雕。不仅白天不再给他碰了,就连夜里也开始越来越晚上榻。
亓山狼微眯了眼,目光不善地盯着这只金雕。
金雕感受到了危险,叫了两声之后,耷拉着翅膀挪到施云琳身后。
施云琳回头,瞧着亓山狼神色,疑惑之余,又顿悟。她垂眸弯唇笑,想着明日该准备绳子了。
六月初八,宿羽率朝臣到了湘京。对于贺国的到来,湘国朝野之间都很紧张。真到了那一日,湘国大臣惊讶地发现亓山狼并没有来。这媾和之事,完全由贺国的摄政王负责吗?
原以为亓山狼还在路上,可是宴会直到结束,眼看着就要商量两国媾和的细节了,还是不见亓山狼的身影。
宴会上当然见不到亓山狼的身影,此时他正光着身子被绑在椅子上。
施云琳问:“不紧吧?”
亓山狼瞥了一眼,小臂微一用力,绑在手腕上的绳索立刻断开。
施云琳带着几分气恼:“你怎么这样啊,书上说……”
惊觉说漏嘴,她立刻闭嘴。
亓山狼盯着她,瞬间明白了她这奇怪的行为。
他问:“你确定是女绑男,不是男绑女?”!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