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这样的意外情况,来苏州之前夏思树都没预料到,没想过会见到邹风母亲,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仓促的情况下见到。
直到车开进那处园林,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微快,像是做坏事被抓包。
天光已经渐弱,夏思树坐在车内,朝着外面的园林造景望着。
青石路面微湿,应该是刚被洒过水,车开进大门,绕过那块太湖石和照壁已经有段距离,邹风看她一眼,不怎么正经地逗她:“妹妹,知道你现在这个表情,看起来像什么吗?”
夏思树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诚恳地回问了句:“像什么?”
邹风笑着努嘴:“像咱俩有什么奸情,心虚。”
“......”
廖晚的车在两人的前面,一直开到这座园林的最深处才停,竹林掩映,院墙上爬着一丛瀑布木香,隐约听见回荡的鸟鸣。
夏思树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她抬头看了眼圆形拱门的门匾,写着“静园”二字。
“她平时就住在静园这块。”邹风说:“其他地方,想逛也可以逛逛。”
夏思树点头,“嗯”了声。
两人说句话的工夫,廖晚也从前面的车内走下来,朝站着的两个孩子招手,说了句“过来吧”。
夏思树愣了秒,随后抬步跟上。
静园内的建筑依旧是江南的青瓦白墙风格,走至偏厅,廖晚抬手,给夏思树指了下。
知道她在这人生地不熟,于是说:“你今晚就住这儿L好了,小风就住你隔壁,也不用怕。”
夏思树乖顺点头,说了句谢谢。
因为是吃饭刚动筷子的时候,廖晚就过来了,所以晚上又在静园用了顿餐。
吃完后,夏思树回到安排住下的那间房间。
这里的房子构造还保留着以前的布局,对廊那边也开着一扇窗户,打开后正对着的就是邹风的房间,只是对面灯还没亮,人还在廖晚那没回来。
见时间还早,夏思树把包里带的试卷拿出来,摊在茶桌桌面,打算先做一张。
大概大半个小时后,夏思树放下笔,撂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两声,是江诗问她在苏州玩得怎么样。
夏思树只回了个还行。
江大艺术家:【我妈跟周逾他妈已经逛了一下午,这会还在逛,我俩跟在后面快累傻了。】
夏思树知道她家和周逾家去了海南玩,正点开对话框打算回复,门侧传来两声敲门声。
她门没关,天气舒服,通着风,抬起头的时候就见到廖晚站在门外,微笑着看她:“在写作业?”
夏思树从板凳上站起来,点头,说:“嗯,刚写完。”
“噢。”廖晚点了头,还是站在原位,没进这扇门,只看着她,视线往她面前摊着的试卷看了眼,平常地开口:“忙吗,不忙就出来陪阿姨散一会儿L步。”
这儿L也没其他人。
夏思树垂着眼,因为紧张而心跳有些快,手指不自觉地抠了下指腹,几秒后还是点头,“嗯。”
夜间,园林内温度有所下降,廖晚的旗袍外面加了件羊绒薄披肩,她看了眼夏思树,问:“冷吗?”
夏思树轻轻摇头。
园林的两边道路都开着盏灯,鞋跟踩在青石板路上的脚步声回荡着,夏思树静静地跟在她身旁。
“马上要高考了?”廖晚问她。
“嗯。”夏思树点头。
两人的目的地是一片花园,廖晚打算剪几枝插到房间的花瓶里。
这会往前走着,往身边的女孩看了眼,问:“晚饭还合胃口吗?”
夏思树又点了下头。
直到到了那处花园,廖晚在一株花树下停下来,端详了两眼,拿过身旁人端盘中的剪刀,慢声开口:“不用只点头,我这平时没人过来,偶尔有客人也新鲜,要是口味不喜欢明天让厨子换了就行,用不着怕添麻烦。”
夏思树看着她剪下一枝花蕊初绽的花枝,才出声:“没,挺喜欢的。”
廖晚“嗯”了声。
夜间寒凉,旁边的宽阔走廊露台下有一汪水塘,挂着几盏灯笼,灯光明亮。
夏思树有些紧张地站在那儿L,看着廖晚专心地剪着花枝,沉默无言,觉得廖晚把她带出来是想问些什么,但不知道想问些什么,像是砧板等着凌迟的鱼似的。
但直到这样挨到最后,廖晚也没问其他的,只闲聊了两句,让她也帮她挑两枝花下来。
夏思树踮起脚剪了两枝下来,随后放下剪刀,看着廖晚将端盘中的花枝理了理,让人拿回房间。
也就是这会,邹风也过来了,把手里拎过来的外套递给夏思树,旁若无人地问:“出来怎么不告诉我?”
听见声,廖晚视线从花圃内的月季移开,瞧了他眼,又自顾自地收回,没管这两人,只专心地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就出来剪花。”夏思树回答。
“哦。”邹风点了头。
稍过片刻,见两人就站那旁边等她,廖晚这才摘了手上的手套,让夏思树先回去休息,跟邹风道:“你留着。”
夏思树看了邹风一眼,后者只若无其事地“嗯”了声,随后跟她道:“外套穿上,别感冒了。”
就在廖晚面前,看了眼怀里男生款式明显的外套,夏思树在心里轻叹声气,唇角抿了抿,“嗯”了声。
竹林婆娑作响,直到见人走了,廖晚才收回视线,跟邹风说了句“过来”。
她走到旁边的池塘边,看着因为见到人影而从桥下往这边聚集的锦鲤,拿起鱼食:“散个步也跟过来,怕我为难?”
“没。”邹风开口,知道瞒不住她:“她是夏京曳的女儿L。”
“我知道。”廖晚说。
沉默了会。
“你爸最近还是到处开会忙着?”廖晚随口问。
“嗯。”邹风:“不怎么常见。”
“那也难怪。”廖晚把手里的鱼食直接地抛进了池子里,掸了掸指尖?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说话含沙射影:“忙成这样,估计儿L子把天捅出个窟窿他也不清楚。”
邹风难得地没反驳,就倚在围栏那,闲闲地往脚底下的锦鲤丢食,等着他妈说下一句。
廖晚拢了下肩头的披肩,声音平淡:“你俩到哪一步了?”
邹风看她眼。
廖晚:“别跟我装。”
“......”
几秒后。
“快当爹了。”邹风垂着眼随口回。
廖晚视线移到他脸上:“你再说一遍。”
见快把人气着了,邹风这才忍不住勾起嘴角:“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了。”
廖晚只看着他。
“没什么哪一步。”看着夜景,凉风将他额头的碎发扬起。
邹风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一点都没避讳是在廖晚面前,抽出来点了根,直到吐出口烟,才稍显落寞地开口:“七月份就走了,不是您说的,不要耽误人家。”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廖晚蹙起眉,看着他抽烟的动作:“什么时候学的?”
他回:“您跟我爸离婚的时候。”
......
夜色微凉,廖晚没再说话。
“我挺喜欢她的。”邹风轻笑了下,夹着烟的手腕搭在石杆上,自顾自地说:“也知道您这会还接受不了,但没别的,就别因为其他人其他事对她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就行。”
廖晚这才收回了视线:“我倒也不至于心胸狭隘到这地步,非得往上比,你以为你爸又好到哪去。”
邹风垂着眼笑了。
风将水面吹得波光粼粼,手旁的烟味混着园林中的熏香。
“要是真不想耽误别人,就别把人带来苏州,别事事陪着。”廖晚声音淡,说话通透:“这才叫不耽误。”
“嗯。”他点了头。
“但是,妈。”邹风忽地低声喊了她一句,嘴角还是勾着的,但有点掩不住疲惫地叹了声气,声音缥缈地散在夜风里:“我舍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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