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绘声绘色地讲了两个人拿错了肿瘤检测报告,癌症患者康复,健康的病人反而死了的故事。
为了增强可信度,安慰和鼓励皇上,把故事的主人翁编造成自己朋友。
“这是我朋友身上真实发生的故事。他就是有绝症却被医生告知没有病的那个。”
李北辰点点头,“你在那个世界多大了?是做什么的?”
“这个嘛,”江月白脸上顿时闪过一缕伤痛,却故作风淡云轻地说,“我都不记得了。”
李北辰勾了勾嘴角,笑着问道,“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告诉朕。你在那个世界该不会已经嫁人了吧?或者是个三岁小毛孩?”
江月白垂下眸子,红着脸,“还是别问了。”
李北辰却偏要凑到她的脸边,“为什么不能知道?”
江月白忽而十分恶趣味,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说道,“这可是皇上非要臣妾说的。”
“说!”
江月白红着脸忸怩地说道,“我在那个世界是个男人。”
李北辰邪魅地捏住江月白的下巴,“怪不得你很多时候不像女子。原来是因为雌雄同体。真是有趣。”
江月白故作无奈地说道,“很可能因为写这本小说的作者很恶趣味。”
李北辰凑上前,俯下身去,凝视着江月白,“朕很喜欢。”
说完,吻上了她的嘴唇。
湿润温暖的感觉借着缠绵的吻传遍了两个人的全身。
李北辰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汹涌的爱意。
他终于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了同类。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不必独自面对这个满是权谋和杀戮的世界。
虽然只能藏在心里。
他才不信江月白的鬼话。
他早已细细地揣摩过江月白的微表情,他知道她是在故意逗他玩。
江月白也一样。
她从一开始入宫就在观察皇上,研究皇上。系统里的记事本上写了几千条关于他偏好和心理的分析。
江月白从语气和神态上,看出来李北辰在故意掩饰他自己的穿越者身份。假如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谁不想做皇帝呢?
她也想啊!
然而她的思绪很快被完全清空。
因为李北辰的这个吻极其投入和缠绵,仿佛融入了他所有的情感,恨不得把她掰碎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李北辰这般投入,江月白本以为他会忍不住像从前一样。
结果却没有。
他只是一遍遍地热吻她,没有其他的动作。
知道江月白不是纸片人,而是穿越过来的真人,李北辰竟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他吻了她许久许久,如惊涛拍岸。
让她整个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如棉花糖般柔软。
“皎皎……”
李北辰咬着她的耳珠,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这一刻,他希望天荒地老。两个人一起穿回现代,不必被囚禁在这深宫之中。
两人的缠绵被一则通报所打断。原来景阳宫那边的事情有了些眉目。
李北辰不希望江月白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什么都没说,只是叮嘱素素要注意饮食安全,就匆匆离开。
这一次因为事关重大,除了江月白,所有的妃嫔都到了场。
包括怀着六个多月身孕,一直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甄婕妤。
这不见不要紧。一见像是看恐怖片。才怀孕六个多月,已经胖成了个大肉墩,满脸横肉,挤得一双杏眼变成了三角眼。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一米六出头的个子,至少有一百五十多斤。椅子面稍微窄点,都坐不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走一步歇一会喘口气。
全然没有三个月前娇小婀娜,伶牙俐齿的模样。
真是令人触目惊心。
众人皆在想,这才六个月,到了十个月,得胖成什么样子,能生得出来吗?
只因为甄婕妤长期不出门,郁闷了就吃吃吃,怕滑胎没事就躺着。宫里又没有宫女敢劝她。
甄婕妤见众人皆偷偷在看她,甚至有人在小声议论,怒气冲冲地骂道:“看什么看!”
骂完抚着胸口,又开始喘气。
众人见她这样,怕惹祸上身,便一个个转过身去,垂了眉眼,不敢看,也不敢说。
等皇上来后,众人才算舒了口大气。
调查结果发现,除了僖嫔,有小厨房的贤妃、甄婕妤、宜婕妤外,全都检查出来或轻或重地中了丁香落的毒。
恬妃、安昭仪、孟昭仪都中了毒。
慕容选侍这次因祸得福。因为孕吐得厉害,粒米未进,绿豆汤也喝不下。只整日煮点米汤度日。
孟昭仪意外地检查出来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胎儿很康健,有十分微弱的中毒迹象。
问起来,原来是她天热胃口不好,不思饮食,不过喝些银耳汤,吃些瓜果,不大爱喝御膳房送来的绿豆汤。平日都赏赐给婵娟和清影喝。
但今早用过小半碗。
结果一查,婵娟和清影两人都有中毒迹象。
孟昭仪听完又惊又怕,哭得不成样子。竟然没想到假戏真做,竟然还真怀孕了。不由得后怕。
姜余连忙开了些安胎的药物叮嘱孟昭仪服下。李北辰当场温声安抚,安排了软轿送她回宫。
李北辰眉头紧锁,“这丁香落到底怎么回事?”
姜余禀告道:“丁香落如果只是少量偶尔服用,也不过是个避子方子。但长期或者大量服用,就会造成女子流产。对女子身体伤害很大。”
不多久,姜闲来报,屋里萧才人的胎保不住了,只能喝下胎药,清理残留。
李北辰无奈地摆了摆手,让姜闲去安排。随即晋封萧才人为萧贵人,沉吟片刻后,将孟昭仪一同则晋升为妃。
直接晋位的消息,可把其他人给羡慕坏了。
如今升个职跟登天一样难。
孟昭还未见生就给晋成了妃位。有这样待遇的从前只有江月白一人。
人人心中都暗想,这都是因为孟丞相在前朝把江南水患的事儿办得好。皇上这就是多给了些恩宠。
孟昭出门坐轿子没走多远,就吐得一塌糊涂。被追上来的宫女告知自己晋位的消息,喜出望外。
皇上果然对她是真心的,这般疼爱,毫不吝啬给予恩宠和晋位。
激动地回来第一时间在皇上面前谢了恩,被众人客套地恭喜了一番,才美滋滋地回了长春宫。
李北辰面色青黑,这是有人接二连三地盯上了他的皇嗣,想让他的后宫不好过,让后宫再生不出来孩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节奏。
下令给有孕的宫殿皆装上小厨房。将这次绿豆汤从制作到派发到各宫的人全部送进慎刑司用刑审问。
李北辰看不下去甄婕妤胖成这样,单独将她留下,叮嘱了两句要注意饮食,多走动,这样后面才好生产。
甄婕妤扯着李北辰的袖子嚎啕大哭,一直在说,她也不想这样的。
李北辰只好像哄小孩一样地哄了甄婕妤半天。控制体重这事儿,靠药物肯定不行。少吃多动才是正经道理。如果自己不上心,别人再着急也帮不上忙。
叮嘱住在甄婕妤宫里的女医孙御医好生看顾着,千万不要出什么闪失。
从景阳宫出来,李北辰带着魏常在回了勤政殿,心情异常烦躁,直接摔了一套紫砂茶具。
此后在一旁的魏常在吓得眼含泪水,战战兢兢。
独自吹了会笛子,方才平复心情。在魏常在的陪伴下,专心地翻阅这批新举子的文章。
虽然最近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但李北辰清醒地知道华丽的外袍下藏着许多的虱子。
在天牢里审讯韩仲载听到的高层各种贪污**,鱼肉百姓,卖官鬻爵等等,才是真实的官场。
底层人民被压榨被奴役,面对天灾**的凄惨,也是最真实的人间黑暗。
这世道并不会一夜之间改天地换日月。
但既然自己被命运安排坐到了这个位置,就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让这个国家更富裕一点,让人民的苦减少几分。
他在前世学习历史和政治的时候,曾经问过父亲一个问题:
“中国这么大,官僚机构这么庞杂,官员那么多,人心这么复杂,皇帝或者说最高领导人是怎么实现对全国的统治呢。是如何将政令下发和贯彻下去呢。”
父亲思考了半天后才回答了他:
“皇帝通过三种方式实现对
通过奖惩引导官员和百姓的行为;通过用人,将人才用在合适的位置上;通过文化,将人的思想统一乃至禁锢起来。
而这一切的保障就是暴力机构,军队、警察和监狱。枪杆子里出政权就是这个道理,治理国家不能只靠暴力,但不能不依靠暴力。”
如今想起来,前世父亲的回答,如今给他冥冥之中指引了方向。
假如所剩生命无几,愈发要珍惜活着的时光。
追风赶月莫等闲,停马远眺是春山。
时间久了,总会有答案。
他穿来已经快十四年零七个月了。
江月白来之前,他很孤独。如今他不孤独了。
萧贵人那边出事后,徐方奉皇上之命去把道衍抓起来,以免他不听皇命,信口胡言,再生事端。
结果到了殡宫的禅房却发现道衍消失不见。
桌上留下一封信,信上奇怪地没封口。
徐方打开信,上面写着,“老衲先去也。天机尽在两位娘娘的字条里。”
徐方将信放回信封。
殡宫四周一直有锦衣卫盯着。道衍如何在重重地包围之下逃出生天地呢?
他立马赶回勤政殿将信交给了皇上。
“你是说,道衍他凭空消失了?”李北辰拿着信淡淡地问道。
这样地结果倒是不出乎意料。
这可是历史上最具有传奇色彩的妖僧,不过是从普通的禅房溜走而已,还没有从大牢里消失,已经算是很正常了。
“是,奴才仔细查看过。屋里没有人,窗户门都没有逃跑的痕迹。”
“继续盯着。”
李北辰折起信来,放在蜡烛上点燃。他已明白了道衍地意思。
抬眸看向徐方,冷冷地问道,“徐方,在朕查看之前,你可看过此信?”
“奴才奴才”徐方冷汗直流。
奴才未经皇帝允许翻阅信件,按罪应杖毙。当时因为信没有封口,他鬼迷心窍地就拆阅了。
“看过还是没有看过?”
李北辰的声音愈发的冰冷和不耐。
徐方扑通一下跪下,左右手开弓开始扇自己的耳光,“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不该见信封上什么都没写,就擅自拆阅的。”
一边认罪,一边给自己开罪。
李北辰唇角勾起冷笑。
忠心耿耿的老徐,怎么养了个这么多心思的侄子。
“徐方,你知道朕最看重你叔的地方是什么吗?”
徐方一见大事不妙,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奴才愚昧,奴才不知。”
李北辰慢悠悠地喝着茶,许久后方才说道,“没有私利,只有对朕的忠心。”
徐方伏在地上,汗流浃背,莫非皇上已经知道了他做的事情。
“奴才对皇上也全是忠心,没有私心。”
李北辰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叔,你私底下做的事情死一百次都不足惜。莫非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替恬妃做的那些好事。你是把朕当傻子还是当瞎子?”
徐方想不到皇上这么快就怀疑到了他的头上,砰砰砰地磕在金砖上,都快磕出血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一时糊涂做了蠢事。求皇上饶命。”
李北辰站起身来,“徐方,你的野心用错了地方。不该对朕阴奉阳违,勾连后宫,这是不忠。不该对付于社稷有益的功臣,这是不义。不该辜负你叔父对你的殷殷嘱托,这是不孝。”
击了三下掌。
梁小宝就端着一个酒壶喝一个酒杯走了进来。
“喝了吧。”
徐方匍匐在地上如筛糠一般,拉着李北辰的龙袍下端,哽咽着哀求道,“皇上,奴才知道错了。皇上就饶了奴才吧。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北辰对梁小宝使了个眼色。梁小宝便端起酒杯,递到徐方面前:
“徐公公,皇上赐给你的。还不谢恩?早点喝早点走得痛快。”
徐方端着酒杯,因为颤抖,黑红色的液体轻轻地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