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回到主殿外时,厮杀正激烈。
刚刚敌人还被杀得所剩无几,此时却又团团地围了上来。
看来逆贼敌方的增援已经进入宫中。救火的人如今全部都在迎敌。寝殿的火依然在熊熊地烧着。
江月白没有立刻加入厮杀,而是观察着场上的局势。
敌军的主力团团围住了皇上,意图很明显,就是擒杀皇上。皇上左手毛玉良,还有另一位面生的将领,右手则是禁军统领朱晟晔。
对面也是类似的配置,中间有一人身着铠甲,装扮与其他人不同,身姿矫健,十分骁勇。身边的两名副将也是勇力过人。
一时两边战得不相上下。
她的耳边突然传来几句很轻声的谈话。
“世子,秦将军看起来打不过狗皇帝。我们要不要冲出去相帮一下。”
“再等等。不着急。大哥那个莽夫不就是因为着急才被一箭射死的。弓箭准备好了吗?”
“好了。毒都抹上了。”
“过会儿让你见识下本世子的箭术,”说话的人轻笑了两声,“你们俩隐蔽好,有人打过来了。”
“是个落单的。我们一起上吧?”
“上。”
拎着刀暗处埋伏冲出去的不过三人。
听对方的谈话,信息量很大。
世子就是王爷的儿子,这个王朝里王爷所有的儿子都叫世子,在朝廷备案,世袭王爷爵位的叫世子爷。
所以现在可以确定是王爷要谋反,派儿子来打先锋,还不止一个。跟李渊很像,儿子帮着老子打天下。显然儿子没有二郎李世民那般能干。
先帝是太祖的嫡长子,存活于世的还有他同母的两个亲弟弟,同为皇后的嫡子,就是李北辰的两个亲叔叔。
太祖其他后妃生的皇子原本还有一位。之前叛乱被先帝平叛诛杀,还夺了其最爱的宠妃,就是曾住在桃蕊宫的那位死于难产的宠妃。
擒贼先擒王是永恒不变的准则。先杀了这个世子再说。
江月白猛吸一口气,拎剑飞身朝中间尊贵的那人的颈项砍去。
跟魏王的战斗,让江月白有了经验。敌方高层普遍穿着铠甲和护甲,肩颈头颅最为脆弱。
显然他们没有意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后竟然会杀出埋伏。
他们口中的世子在至尊宝剑的锋利下,因为深度不够,竟然还剩下一部分没有斩断。而世子惊骇之中大张着嘴,扭头回看,清晰的扭转的咔嚓声,在清冷的月色中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
想我一世智计无双!竟然死于偷袭!
此恨难偿!
“世子!”世子身边两人惊呼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本能地回转身拎着剑朝江月白猛冲过来,眼里充溢着滔天怒火。
然而他们挥出的剑直接被江月白的宝剑斩成两段。两人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短剑,双腿发抖。
他们的剑也是精钢所炼,虽说不至于是世间的顶尖宝剑,也不至于如此不堪,被对方像砍甘蔗一样轻松地砍掉。
而像杀神一样的敌人竟然是个戴着珠钗耳环的女子。莫非就是传说中那个连斩四十人的福贵人?
曾经他们听说时还哈哈大笑,以为不过是夸大其词像穆桂英挂帅一样的话本子,根本不相信后宫里、闺阁中还会培养出如此武艺高强、凶狠嗜杀的女子。
后来他们还很得意,事实证明他们果然是对的,后来市面上出现了很多关于这福贵人的话本子,有说三十几人,有说四十几人,有说五十几人,个个说得有板有眼,就像是亲眼所见,战地记者发来的现场报道一般。
休说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竟然传闻都是真的。
多年来沉淀出来的阴鸷狠戾瞬间消失殆尽,代之以惶然恐惧。
然而他们明白自己大错特错看低了女子时,已经做了江月白的剑下亡魂。
“卧槽你老母。”
“卧槽你麻痹。”
这是他们临终遗言。似乎除了骂娘什么都不会。
感觉鼻子有点堵,似乎感冒了。
江月白直起身,揉了揉鼻子,心脏狂跳,身子微微颤抖,带着一点彷徨,后怕地举目四望。
这一刻,她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喜悦,只有刀尖上舔血的后怕。
方才她并没有把握能够以一敌三,一剑斩断世子的脖子。
假如他们三人警惕性再高点,反应再快点,剑术再高一点,默契地每人反手给她来上一剑,如今像破布一样扔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蒙术听到这边的动静,见到江月白斩杀了世子后被两人围攻,心中暗叫一声“好家伙”,力量顿生,一剑之下刺死了缠斗不敌的对手。
拔出剑后,奔向江月白,想要去支援娘娘。
却发现江月白已经挥剑之下,站着的三人统统倒下。
江月白站在世子的尸体面前,犹豫片刻后挥剑一斩,拎着世子的头颅,大步朝蒙术走来。
“娘娘.”蒙术脸上一红,羞赧地喊道。相比起娘娘,他太逊了。
只是这样一喊,令他更加羞愧了,直接把人家个年轻小姑娘,叫成了娘。
江月白当即吩咐蒙术:“去把那人身上的弓箭取下。动作要快。分散躲起来。瞄准就射。”
说完就往树林的阴影里跑。侧殿院子里的地形,她在这养病时转悠过,还比较熟悉。转眼就不见。
蒙术听话地取下弓箭和箭筒,背在自己身上。也三下两下,窜上高树。
此时已经接近半夜。江月白午膳和晚膳都没吃。
从中午开始,她不是打架就是去打架的路上,饥肠辘辘,五脏庙已经在造反,咕噜噜地叫唤。
中午磕了大力丸,虽然体力充足,但感觉腰酸背痛,颇为疲惫。还有点杀人后的低落。
就像喝了espresso后,精力亢奋,还能内卷写一整夜的卷子,但是眼睛疼,手腕酸,内心里不想写,想睡觉想刷视频。
关键是,深更半夜的,手里还跟拎着个手包一样随手拎着个人头。
堪称史上最惨打工人。
江月白准备躲起来先稍微休整一下,再继续打。
她百无聊赖地拿出系统奖励的望远镜,认真观察着一棵茂密大树上的树冠。
树看起来很高,郁郁葱葱,很适合藏人。
江月白拿着望远镜,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到个人影。夜色太黑,她也不那么确定。
这世子人头还有用,拿在手上爬树又不方便。
思来想去,心一横,干脆把人头用他的头发打了个结,绑在腰带上。
噌噌噌地爬上了高树,越往上爬,视野越开阔。
江月白爬着爬着感觉爬不动了,手掌磨着疼,便躲进了一个在树下就已经看中的浓密树冠里。
这才发现里面已经躲了个人,白衣,戴着面具,手里一手拿弓一手拿箭。
脑子里快速点开刚刚拍照的照片,比对了下,是同一个人。
江月白暗想:刚刚他们那般亲密暧昧,看起来像是太后的师弟兼情人,应该算是友方吧?
但自己撞破了他们的私会场面,对方会不会趁机把自己杀掉?毕竟死人的嘴巴最牢固。
对上对方冷冽玩味的眼神,江月白感觉大事不妙。
“不好意思,不知道有人。告辞。”
江月白尴尬地笑笑,准备脚底下抹油,开溜。
“别动。蹲下。”说完韩子谦的弓箭朝江月白的方向偏转,虽然没有箭头对着她,但就是赤裸裸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