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华巴不得太后直接按照罗列的罪状将江氏姐妹速速乱棍打死。
一轮子深入调研访谈下来,太后一直喜怒不假于言色,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和喜恶。
实则,听得太后头疼。
这二品官员的庶女,实在是不聪明的样子,水平菜还爱玩!
怎么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做个美贵女?!非要掉价,明目张胆做出这等张狂的蠢事。
让人吐槽都没法吐槽。
也好,正好可以借机敲打敲打前朝。
除了叶苏华,被喊来慈宁宫座谈的其他人皆诚惶诚恐,都担心大祸临头,脑袋不保,开始操心自己的后事。
心里都在埋怨江月白的肆意妄为连累了她,诅咒了她祖宗十八代。
领导的心,海底的针,他们看问题的角度,经常跟底层员工完全不一样。
在做全面调查之前,太后听闻这两件事,不过当个八卦趣闻来听。
今日调了监控后,更加让人哭笑不得,江月白做的事都属于灰色地带。
太后对这个明目张胆地揣摩逢迎上位,懂得利用制度和政策漏洞抓住机会赚钱,走一步想几步的女子刮目相看。
这人无时无刻不想着钻营,头脑清晰,拉得下面子,性子冷静,做什么之前,都先准备好了后手。若有人告密,她能立刻能抓住人性的弱点和制度的漏洞,反将一军。
最终得出来个惊人的结论:江月白是个有能力的真小人,应该纳入惠妃这条线的统战工作。不能被皇后和陈妃那边拉拢了去。
待大宫女急忙忙来报,江月白又在池塘边出手救了李惠妃时,太后转动着佛珠沉吟了许久,叹息道,“这也太巧了。”
好像又不能叫真小人。
不管怎样,能力强、有野心,爱岗敬业,值得拉拢为自己这派的骨干成员。
进而又得出一个惊人的推论:江月白她爹一定是个很有天赋的商人,富甲一方的业绩就摆在那里,可以火速安排,予以重用。
江月白如此有经商和管理的天赋,那肯定来自于商人家庭的熏陶。
太后是个实用主义者,只看重是否对我有用。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猫就是好猫。
现在朝廷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钱。其次才是粮食生产问题。
解决这大关键,所有的矛盾都可以迎刃而解。
商人传统意义上地位低,但商人懂经营,会搞钱,善算计,能解决当前朝廷最束手无策的问题。就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太后早就做完了背调,江月白他们家祖上有做官的,但只在地方任职,无人上升至中枢部门。
到江月白爹这一代,兄弟三人,都是生意人,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嫁在本地,一个嫁去了南京。嫁去南京的倒是嫁给了地方官,但嫁夫随夫,跟这边关系不大。
总而言之,跟朝堂内的派系不存在盘根错节的政治经济关系。
这样,江敬贤身世清白、没有靠山,三个女儿都是皇家人,独子尚年幼,别无选择,只能依靠皇上、效忠于皇上,跟皇上一条心。
也可以利用他为代理人和接头据点,暗中做些生意,代表皇上接受贿赂,同时代表皇上去收买人心,暗中聚集起一批愿意为皇上效命的人,逐渐组建起一套属于自己的队伍,分化其他的政治派系。
而她正好可以把娘家人的子弟也都安排进去,大家一起升官发财。
要知道,这帮老臣之所以看起来消极怠工,其实就是逐步架空皇上,让皇上那些威胁到他们利益的新政策实行不下去,或者走个形式,或者加倍实施,故意让政令实施效果很差。
经历了两代帝王,派系间既有你死我活的争斗,也有大家一起发财的互结姻亲。到了李北辰这会儿,原有的权力结构和利益分配相对稳固。
像治理水灾这类事情,朝廷拿不出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会当冤大头去揽这类吃力不讨好还可能要自掏腰包,被皇上杀头的事呢,自然是能躲则躲。
如果能把江敬贤用好,她们家的钱不就是皇家的钱吗?国库亏空,女婿有困难,不就可以先补上救急,以后有钱了再还吗?
正好为皇上所用。
还不用像提防有兵权的谢家那样,担心过于倚仗,会威胁皇权。这命贱得就跟蚂蚱一样,想捏死就捏死。
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何况在太后看来,江敬贤稳定的婚姻生活更是加分项。
虽为经营丝绸和玉器的江南富商,日常需要跟女眷打交道,但与两任妻子都十分恩爱,相敬如宾,皆未纳妾。对感情这样忠臣专一的人,一当认主,也会异常的忠诚。
就像现在很多体制内的人,有外遇的一大把,但离婚的属于少数,也是基于这个考量。家庭生活不稳,乃至离婚再婚的,组织会认为不懂管理,见异思迁,沉迷于女色。
稳定的婚姻,是体制内成功人士的标配。
太后决定要趁这次魏王结婚,把婚礼办得更盛大些,在拉拢魏王、彰显皇家兄友弟恭的同时,好好拉拢下江月白爹娘。
一箭多雕。
这恐怕是叶苏华、李惠妃等人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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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与老六的谈判,江月白救了李惠妃,这两件大事很快由暗卫传到了皇上耳中。
听到江月白对老六的痛斥,他心里连连叫好。
听到江月白打了老六一耳刮子,他点赞打call。
听到江月白为了防身,用簪子把脖子刺出血来,他有些感动。
听到李惠妃去找江月白,李北辰有些小白被找茬。
要知道高位妃子想整低位妃子的手段简直不要太多,动不动就可以用“大不敬”帽子一扣,赏几个大嘴巴子。
他心里为月白感到有些着急。太后的一连串操作就是给江月白明晃晃地撒网式拉仇恨,把江月白架在火上烤。
李北辰感到迷惑。到底步下了一盘什么样的大棋?
脑子里闪过了一串会加害于小白的嫔妃名单。他心想得做点什么。
听完半天,皇上都觉得意犹未尽,可江月白这会被关在慈宁宫,去也去不得,想做点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送礼物对方本人不在服务区,只能由亲友签收,总差点意思。
意难平地叹息了一句:“朕的小白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再在心里加一句:嘴还很甜,非常甜。
徐福海笑眯眯地拍马屁:“圣上的眼光一向错不了。那贤雅常在就是贤惠雅致。”
“你哪里懂朕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