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是对被爱者怀着一些莫须有的哀怜,轻轻的抚摸她好像她是病人又是易损的瓷器。爱就是做被爱者的保护人的冲动(),尽管在旁人看来这种保护毫无必要。
——周国平
-
被爸爸抱在怀里的小朋友?()?[(),也许不太喜欢这么热闹的场面,他刚刚哭过,粉白脸蛋,淡淡的眉毛皱起,眼眶鼻尖都泛红,嘴巴微张时能看到下排幼小的牙齿。
孟子玮观察两秒,一本正经地跟李羡说:“你生了个loopy。”
李羡正问孟恪呐呐刚才哭什么,闻言噗嗤一笑。
“换了个环境不适应。刚才平姐哄了会儿,用饼干骗下来了。”孟恪说。
“二哥你知道loopy是什么吗?”孟子玮揶揄孟恪,对着呐呐拍手,“小呐呐,给姑姑抱一抱好不好?”
呐呐别开脸。
孟子玮愣了一下,并不放弃,立即凑到他眼前,“呐......”
呐呐看向另一边。
孟子玮绕去那边,他就会躲开哪边,避免跟她产生视线交流。
“好你个小呐呐。”孟子玮挽起袖子,拍一下手,“二哥,给我抱一下。”
孟恪看向呐呐。
“二哥,求你了二哥。二嫂......”她转而向李羡撒娇。
孟恪将怀里的小人儿向外,做了个传递的手势,孟子玮伸手准备接过,小人儿嘴角一撇,与她接触的一瞬间爆发哭声,眼泪如约而至,吓得她立即收手,“不抱不抱,姑姑不抱了,别哭别哭。”
李羡已经习惯小家伙这个架势,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手机,镜头扫过孟子玮,然后对准父子俩,默默计数,“第一次。”
孟子玮窘然看她一眼。
刚才孟子玮为与小侄子第一次接触计划了一大通,包括如何玩如何取乐。李羡只悠悠说呐呐今天被她弄哭的次数在三次以内,算她厉害。
孟子玮刚才不信,现在信了。
呐呐哭得收放自如,被孟恪轻拍的几下后背,又顶着红眼眶和红鼻头,乖顺地趴在他肩头了。
孟子玮瞄他两眼,暂时不敢招惹,见到都要绕道走。
然而毕竟是小侄子,长得又漂亮,软糯糯的粉团子似的。
午宴进行一半,李羡在喂呐呐,孟子玮忍不住又凑过来,指着自己,“呐呐。我,小姑姑。爸爸的妹妹。”
呐呐脖子上戴了个蓝色大象围兜,喝掉一口一口喂过来的玉米蘑菇汤,眼神懵懵懂懂,像还没有被装进容器的葡萄果冻。
孟子玮蹲在儿童餐椅边,两手扒着桌沿,“呐呐,小姑姑给你买了好几件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今晚试一试好不好?”
呐呐认生,并不理会,不妨碍孟子玮觉得他可爱漂亮。
“羡羡,呐呐真的是男孩吗?”她盯着小朋友纸尿裤掩盖的部位,喃喃道:“小男孩怎么这么秀气,眼睛和嘴巴像妈妈,鼻子和脸型像爸爸,不
() 胖也不瘦,简直完美。”
李羡被她逗笑了。
也许是因为看到妈妈笑,呐呐也跟着笑了下,两只眼睛完成窄月牙儿,嘴巴翘起,整张脸洋溢明媚,甜得像新生的小花酿出的新蜜。
孟子玮捂嘴,使自己不要尖叫出来吓到小家伙,“小天使,笑的时候像小天使。呐呐有酒窝吗,我好像有点醉了。”头脑晕乎乎。
李羡微笑,给呐呐擦了下嘴巴:“你现在是连城第一呐吹。”
孟子玮被夸,觉得心痒,趁下午呐呐吃零食时,将饼干掌握到自己手里,由自己亲手发放,小朋友看她的眼神果然亲切不少。
趁他吃着,孟子玮将脸蛋靠近,“呐呐,亲姑姑一下好不好,亲一下姑姑还给你饼干。”
呐呐坐在小板凳上,默默后仰,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孟子玮不死心,举着饼干盒继续靠近,“呐呐,亲一下,就一下,姑姑把这一袋饼干都给你哦。不亲就不给了。”
李羡也很好奇呐呐会有什么反应,举起手机,用镜头记录。镜头里的呐呐用手推开饼干盒,甚至将自己手里已经吃掉一半的饼干放回去,冷静地看着孟子玮。
孟子玮:......
“你小子真是有个性。”
她生气地将饼干塞到李羡手里,看着呐呐:“别以为你可爱就可以为所欲为。小姑我也很漂亮,屁股后面不缺男人追的好不好。”
李羡随口问:“你现在单身吗?”
孟子玮含糊地应了声,不知是否定还是肯定。
“我记得呐呐刚出生那几天,你还特别沮丧地问我,婴儿出生第一天很丑,长大后能逆袭吗。小朋友的生长期真的变化好大。”
李羡点头,非常赞同。
尽管觉得不应该,刚见到呐呐的时候她真的很失落。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小婴儿变成现在这样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不过短短一年半而已。
-
呐呐是个易燃易爆炸的小眼泪包,恃可爱行凶,不少人抱着逗弄的心思过来,铩羽而归。也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尝试。
比如孟子玮。
磨了一整天,她终于算是在呐呐面前刷了个脸熟。
“呐呐你会说话吗?”孟子玮拿出手机,翻找视频,“我有个同学,她女儿跟你差不多大,会说爸爸妈妈,会说猫猫、嘟嘟,还会叫姨姨。”
“呐呐会说,但是可能还没到时候,不爱说话。”李羡解释。
“这样啊。学到了。”孟子玮点头。
寿宴结束,这一天也进入尾声。
主人家的礼仪,是该出去送客的。
李羡加了件披肩,呐呐穿了件薄外套,被孟恪抱着,一起去门口送客人离开。这活不用他们做多久,有人来替换,一家三口跟老太太作别,驱车回家。
临上车时碰见朋友,孟恪驻足,跟他聊了几句,想起李羡呐呐还在等着,跟朋友作别。
汽车停靠在一边,尚未启动
,一大一小两个人并不在车里,站在倒车镜前,私欲嘤嘤,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走近才发现李羡在戳倒车镜。
指尖按着凹陷下去的地方,金属折痕反射灯光,她张开嘴巴,镜子里倒映的人的嘴巴因凹陷变成半张脸大小。
“呐呐张开嘴巴。()”
呐呐照做。
李羡用手指戳镜子里他的嘴巴。
哦~呐呐大嘴巴。?()”
镜子里的小人儿变成月牙眼睛,笑容溢出来,像迎风招展的小彩旗。
这都是什么。
孟恪勾起唇角。
半小时前,眼前这位还是光鲜亮丽的精英太太,自如地应付亲戚和世家,不管对方什么脾气,都能虚与委蛇地应着,聊记者工作,聊孩子的教育,虽然不懂股票基金,并不怯场。
她深谙这个世界的规则,骨骼柔软的小蛇一般穿梭蝴蝶丛中。蝴蝶鳞片闪烁,蛇面如花娇靥。
半小时后的现在,抛开假面,她还是李羡。
从反光镜倒影里注意到身后有人,李羡抱着呐呐转过身,“哇,呐呐,是爸爸。”
-
回到家,李羡想起自己新移栽的草莓秧苗,没有立即进门,呐呐也要跟她来,索性一家三口都绕到楼后的花园。
李羡走在父子俩身前,到自己年前移苗的地方,蹲下。呐呐踢腿,从孟恪怀里挣脱,晃晃悠悠地蹲在李羡身旁。
前两天下了场雪,几株小青苗在简易透明地膜下瑟瑟。
孟恪手臂撑在腿上,俯下|身,“呐呐,这是什么?”
呐呐说:“果。”
李羡补充:“草莓果果。”
呐呐重复:“果。”
孟恪又问:“这是谁种的?”
呐呐看向李羡,酝酿片刻,“妈妈。”
“妈妈种的。呐呐真棒,都记得。”李羡笑起来也是月牙眼睛,“等到五月,呐呐就可以吃到新鲜草莓了。”
呐呐对草莓没有概念,只是看到妈妈在笑,爸爸也在笑,所以他跟着笑,笑着笑着就失去平衡,向后一倒,脑袋磕到花盆沿,‘咳’一声闷响。
孟恪熟练地单手将人捞起来,给他揉一揉磕痛的脑袋,低声哄着。
李羡只一开始下意识伸手,见他更快一些,也就收起手,改托腮,看着父子俩。
孟恪一向是淡薄寡恩的气质,现在怀里抱个小朋友,却没有一丝违和。
呐呐趴在他怀里,他低垂眼眸,宽大的手掌覆盖小朋友半个后背,整个人低敛安静,甚至有些慈悲的神明相。
神明忽然抬眼,问你在想什么。
李羡摇摇头,笑说没什么啊。
她撑手起身,蹲久了,腿有些麻,摇摇晃晃的,孟恪空着的手拎住她的手臂,将人带起来。
草莓地旁边是她之前开辟的撒野花的地方,四年过去越长愈盛,虽然被限制在这方小小的区域内,也要尽最大努力的茂密起来。
() “坐飞机可以带花束吗?”李羡忽然问。
孟恪看她一眼,“可以。国内大多数航司可以带普通花束。”
“所以你那两年经常去京市。”
“嗯。”
“经常去看我?”
“嗯。”孟恪问:“你看到什么了?”
“放在信港办公室窗台的那些花,隔段时间会多一束,干了也不收......”
孟恪看着她,沉默片刻。
“什么时候看到的?”
“那年初冬。我俩在京市重新遇见那年。”
因为那栋楼和电视台大楼之间隔了条街和几栋矮楼,肉眼不可能看到对面。她平时也没有想过用相机看对面的情况。
“最开始是一时兴起。后来觉得有一天你可以看见......也算做到了。”
“为什么?”李羡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身前,背着手,仰头看他。
“不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
她一路这么问着,上台阶都忘记,差点跌倒,换回正常的走路方向。
到了玄关,一家三口脱外套,换拖鞋,李羡仍然在问为什么。连呐呐都学会,问爸爸:“为。”
“你爸爸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的。”李羡向呐呐告状,喃喃道:“高高在上的,不知道在厉害什么。”
孟恪笑。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不会忘了吧。”
“没有。”
“那你还记得我穿了什么吗?什么发型?”
今天的宴会太消磨精力,不打算在楼下玩了,跟平姐打了个招呼,三人一同上楼。
“一套淡黄色的套装,裙摆大概到小腿。”
李羡惊讶地扭头看他,因为这些其实连她自己都忘记。
孟恪视线从她身上缓慢掠过,大约是在回忆,“发型是披肩卷发,戴了副金色不规则耳坠和珍珠项链。”
她难以置信,“你怎么会记得这么多。”
“第一次见面,印象比较深。”
除了这点,似乎没有别的解释。当时短暂的接触里,她身上没有十分强烈的特质,不是坚韧强生的生命力,也没有让人迅速沦陷的魅惑力。
惊是惊了的,艳也被艳到。只是并非经验里习得的那种惊艳。她打翻了他对惊艳的概念,所以难忘。
李羡只听了个一知半解,点头。
想了好久,恍惚中意识到,也许,如果那个时候他对她没有好感,根本不会走上与她结婚这条路。
“呐呐。”她三两步走完最后一级台阶,转过身张开手臂,喜气洋洋地接过呐呐,“小姑给呐呐新买了好多衣服,妈妈给你换好不好哇?”
半小时后。
躺在鲨鱼毛绒睡衣里的小朋友,只有白净的脸蛋露在外面,两只胳膊举起来,只有蓝色的毛茸茸,不见手掌,大眼睛疑惑地向下看,长睫毛洒下扇形阴影,嘴巴微动,“妈妈。”
“手?”!
乔迹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