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芜高速车祸的事,李羡是在回到连城之后才知道的,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才失联不到十小时,孟恪就风尘仆仆飞过去。
她翘脚趴在床尾,扭头看身后路过的孟恪,“你是不是担心死了。”
“什么?”
“以为我出事的时候。”
孟恪将手机放床头柜,垂眸思考答案,“有种,窒息的感觉。”
李羡晃脚,骨节绷直,卧室冷光灯打下来,染了桃色薄透指甲油脚尖几分得意,“我超重要的吧。”
“你超重要。”孟恪懒声,走到床尾,低头看她,视线定住,俯身靠近些,“吃什么了?”
李羡抿唇,尝到甜丝丝的奶油余味,“蛋糕。平姐送来的。”
“这两天连城也在下雪,平姐还要每天过来送东西,忍心么。”
两人回连城后,李羡拒绝返回山上的别墅婚房,一直住在酒店顶楼。
“谁叫你还不表白。”她托腮,娇润的声音。
按理说到了这个阶段,应该产生的感情都已经发生,她在等一个正式的表白,不知道他要酝酿到什么什么时候,还是根本没准备。
孟恪掀了掀眼皮,伸手将人捞起来。
李羡被迫跪坐起身,肩带松垮掉落,抬胳膊拢了拢,“早呢?”
“且呢。”
“喂。”她终于有点炸毛。
孟恪笑,手指穿过她拢斜的肩带,掀落下去,“想要什么样的表白?.......除了期待,还要有些惊喜,不是么。”
什么意思。
她以为只是几句话的事而已。
李羡盯着斜上方的墙纸纹路,忽觉胸口衣料松弛,呼吸变得轻松,背后的金属搭扣已被捏开。
温热手掌还贴在背后。孟恪视线垂落下去,翻涌的不明黯色。
李羡觉察自己后背皮肤起了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沿着腋下到浅色蕾丝领口之下,被握住呼吸,略微发紧,“你这段时间还要忙吗?我后天去申城,之后直接从那飞京市......你年前还还去不去?”
这只手掌太大,骨节明朗修长的手指陷落,几道压痕。她看到皮肤绷紧之后自己淡青色的血管纹路,在他指间。
孟恪俯身靠近。
李羡仰头,听见他低沉含糊的声音,“去。接你回家。”
-
李羡来申城是为了参加这里的纪录片影展,跟张冲、方黎山汇合后在主办方预定的酒店住下,拿到媒体证件。
第二天一早进入文创园参加活动。
据方黎山介绍,这是跟莫尔莱国际电影节对接的影展,电影节最早以纪录片类电影节的形式被兴办。不管是影展还是电影节,在国内都很珍贵。
所有展映和放映活动都在占地12000平方米的星怀电影宫举行。
李羡很少参加影展一类的活动,只听张冲不断赞叹主办方的诚意。
形式方面她不
甚了解,现场一些比较有名望的前辈还是认识一些的。
这是扩展人脉,或者说,拿钱的好地方。
方黎山参加了自己电影的展映,因为后访互动时说的一些话太过耿直,被张冲教训: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有心让话落地。我是说我们有时候可以说一点官方话,场面话,对不对,这件事没有那么难,也不会给别人造成伤害,你好我好大家好.......”
方黎山等她说完,反驳几句,不认为自己有错。
在一旁的李羡无法对任何人表示支持,因为两种想法都情有可原。
她只能尝试为他们做点什么。
因为记者身份,李羡行动还算自如,靠嘴甜和机灵混入各种场合,寻找任何可能推销方黎山的机会。
中途误打误撞进了个休息间,刚坐下就有一行人过来,没留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她。导演和投资人坐下聊天。
李羡认识这导演,早年和方黎山是相似的创作方向,成名已久。
细心听了几句,鼓起勇气,不经意间插入话题。
“是吗?”那导演说,“那个影展场地太分散了,助理也老跟我抱怨,说跟特种兵似的,从早到晚赶场看电影。”
“在电影宫就没有这种烦恼。”李羡微笑,“三分钟想去哪去哪。我那朋友从创投会出来,上一秒还在被制片人骂,下一秒就可以拐进别的影厅,什么也不听。”
几人轻松地大笑起来。
李羡成功插入话题,几人相谈甚欢。她不经意间提到方黎山,见两位对他不陌生,她借机要联系方式,捧着手机走近过去。
“行啊。”投资人扫码时瞥见她挂在脖间的证件,不经意地问:“你是受邀媒体啊。”
李羡应声,要将二维码给导演扫,却见他将已经拿出来的手机熄屏,手臂垂落。
她茫然。
“你是那个李羡?”导演问。
李羡心里咯噔一声。
“哪个李羡?”投资人不明状况。
导演冷冷地看着李羡,“你刚才说自己做摄影师,拍的纪录片,是黎山这部?”
李羡暂且将举手机的手放下,沉了口气,微笑道:“是。”
“我没记错的话,他这部片子要展示的内容里包括乡村很常见的校园欺凌这个话题。”
李羡再次回答:“是。”
导演的声音更冷却几分,“那网上对你的评价不是假的。”
“不知道您看到了什么评价。”李羡平静地看着他。
沉默几秒。
投资人耸肩,退到一侧,闲散地跷起二郎腿观察形势。
“关于私人生活的部分,我不能解释。”李羡说。
导演:“我对那些没有兴趣。单纯不喜欢你的行为和态度。”
网络争议出现后,李羡第一次面临他者这样直白的抵触。
她扣紧掌心的手机,指缘卡在侧边,绷紧泛白,“是因为
网上关于我施暴霸凌别人的话题,和那个观点吗?乡村社会导致‘混混’行为对农村留守儿童产生吸引力,从而引发暴力的观点。”
导演点头,“是。”
李羡点了点头,“可能我做的澄清没有被太多人关注。”
导演不为所动地看着她。
“实际上那个帖子最初的爆料人已经删帖道歉。如果您觉得今天拒绝我是对我的惩罚,我觉得很冤枉,没有人‘应该’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承受后果。”
李羡格外平静。
“至于那条微博被恶意p改了时间,导致很多人觉得我在为施暴者开脱,在蹭热度。实际上那条微博是在那个霸凌事件发生半年后,我自己整理稿子的时候,看到的比较认同的话。至于为什么认同......”
李羡打开肩头的托特包,抽出一份宣传资料,“您愿意听的话,这里有答案。”
导演冷静地看着她,在她几近绝望时笑了一下,伸手接过资料,回头看向投资人。
再看她时,眼里的冷漠变成带着兴味的欣赏。
“坐吧。再聊一会儿。”
李羡低下头,肩膀下沉,长出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次纪录片拍摄的主体是一个农村家庭里的三个孩子,大姐97年生人,小学肄业,已婚,有两个孩子;二姐03年生人,在卫校学护理;小弟07年生人,刚被学校劝退。
这三个人都曾被同龄人评价“不好惹”、“混混”、“小流氓”。
纪录片拍摄的最后一天,是小弟被初中学校劝退后的第一个月。
这一天他终于染了和好朋友同款的黄毛,因为偷钱买烟跟爷爷奶奶吵架,从家里摔门而出,找到一群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坐上他们的电动车,开始闲逛。
这些人里有个年龄稍大的男生,有辆改装摩托车,可以外放歌曲。发动机轰鸣中港台流行歌曲、DJ舞曲和土味民谣让这些人趋之若鹜。
这个男生每天带他们“找”,找一个可以欺负的对象,找一个可以消遣的地点。
“不找?不找我们干什么?”
当被问到这行为有什么意义,是否可以停止时,这是他们的答案,也是他们的问题。
当时代飞速发展,有这么一群孩子被裹挟在时代大步前进扬起的灰尘里——父辈靠力气谋生,往往外出打工;祖父辈无法托举孙辈跟上时代的节奏;客观条件限制了乡村的教育条件,往往缺乏正确的引导。
闭塞晦暗的小镇和张扬跋扈的青春期对撞,导致精神上的迷茫困顿,这种困顿导致“混混”人生观对孩子产生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暴力由此产生。
李羡将手里的稿子放下,为自己的观点做了最后的补充:“印第安人有句谚语,‘别走太快,等一等灵魂。’,这是我与导演产生共鸣,支持这部纪录片的原因。”
导演将手中资料阖起,点了点头,“抱歉——我为我刚才的误解和傲慢道歉。”
李羡微笑:“可以加个微信吗?我把您推给黎山的经纪人。”
“当然。”导演拿出手机。
接下来还有其他活动,几人该离场,李羡收拾包时被投资人叫住。
“李小姐,我在网上看到一些你的人生经历......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单身吗?”
李羡一愣,随后大大方方举起左手,无名指戒指微闪,“不好意思。”
-
“我的天。这个这个导演,还有这些投资人,你怎么要到的?”
下午重新汇合,张冲对李羡的战果大为震惊。
“很厉害吗?”李羡心底有那么一丝得意。
“相当厉害了。尤其是跟方黎山比起来。毕竟你不是专业制片人嘛,居然能融进来跟这些人打交道。”
“我毕竟是记者......那边在干什么?”
那是个露天舞台,上午用来放映电影,现在静态背景,主持人在讲话,底下围观许多观众与媒体。
“哦,这不是文创园开业剪彩嘛。你往那边走走,还能看到台上有申城市长和市委宣传部的领导,据说主办方集团总部老板也来了,这影展相当有排场了。”
李羡张望几下,将手机收回兜里,从包里取出相机,朝舞台方向走过去。
她毕竟是媒体身份过来,今天需要交稿子。
张冲暂时无事,也跟上来。
她们来得稍晚,前排似乎已经不让入场,只能在后排找到空隙。
李羡将焦距拉远,显示屏出现舞台地板轮廓,左右移了移,找到主席台前的领导,画面太大,她拉远镜头。
“等一等。这个人,这个人不是金主爸爸吗?”张冲纳闷。
“什么?”李羡问着,在镜头画面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时愣住。
他难道不是来出差的么?
出的是......这个差?
“果然是他吧。我在小姑娘三星手机的镜头里看到名字了。”张冲说。
见李羡也惊讶,她摸不着头脑,又怕问起来突兀,将疑惑咽下。
主持人提示流程,说到主办方演讲时,坐在主席台中间的男人站起身。
闪光灯似白光瀑布,铺天盖地地亮起来。
李羡甚至听到有些女生在小声尖叫。
她快速拍下几张照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拉近取景框,拍照发给他。
李羡:【?】
台上孟恪刚走到讲桌前,调整话筒高度,动作一顿,从外套内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不好意思,女朋友的消息,看来她现在在场。”
略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是另一种慵懒广阔。
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几乎哗然。所有人都在四下张望——女朋友?在哪?
只有李羡僵住,不敢动弹。
张冲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困惑,低声问:“你们到底
什么关系?你是他女朋友?”
李羡赶紧看了看四周,幸好无人注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件事很难解释,但现在......我应该是。”
张冲没忍住爆了句粗,惊讶感叹:“我说怎么这么个活动要他亲自参加。整个文创园都是你的,那我们今天跑什么呢?”
“我不知道。”李羡怔忡地看向台上。
她还没有搞清状况——孟恪来这,她可以解释,但是这么高调,完全不像他的风格。
距离有些远,台上的人站在讲台后,只有一个高峻的轮廓。
“......所有需要投资的行业都要面临这种问题。所以我女朋友在得知星怀有这么一个影展时,非常开心,虽然她不算是圈内人,这几天还是用心地准备了各种交流材料。如果星怀能让电影人得到一个出发点,朝自己预设的坐标迈进,那么这就是这个影展的意义。”
台上的人略微颔首致意,台下掌声雷动。
李羡仍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对一个没有电影情怀的商人来说,这番话已然足够真诚。
她空出手来鼓掌。
手肘的被张冲碰了碰,她扭头,张冲示意有人找她。
是个打扮干练的年轻女孩。
“李小姐,孟总请您过去参加晚宴。”
-
李羡被带到舞台后台,孟恪在等她。
李羡瞪大眼睛,惶然看向周身不断来往的人群,她捏紧口罩,低下头,“你疯了,怎么在这......”
现在两个人对外还是离婚状态,且她这段时间负面绯闻缠身。
孟恪声线平和,“叫他们议论去吧。”
肩头多了只手掌,将她拢到臂间,李羡此刻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抬起头,心神震颤。
孟恪只是笑了笑,“我们名正言顺,不是么。”
“孟......”李羡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不成字句。
“走吧。”孟恪拢着她朝前走。
豪门秘辛在大众眼中显然喜闻乐见,所以前段时间有关李羡经历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
只是谁也没能想到这故事不止一个转折点——
晚宴时传闻中刚刚在豪门继承战争中获胜的孟总高调携前妻出场,承认两人复合。
现场本没什么娱记,此刻却围得水泄不通。
“请问这件事是什么呢时候发生的?”
“请问二位已经复婚了吗?”
“请问李小姐的工作有受到前段时间舆论的影响吗?”
“关于针对校园欺凌事件的发言,李小姐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在这样的围观热议度之下,李羡终于对自己的负面新闻公开做出解释。
采访结束。
记者们被工作人员带出临时采访的现场。
几乎是如释重负。
李羡瘫坐在沙发里,看向一旁站着的孟恪,她痴痴地笑,招手。
孟恪
走近些,低头看着她。
“下来点嘛。”李羡说。
孟恪抬眼皮,单手撑着她身旁的扶手,躬身靠近。李羡忽伸手拢住他的脖颈,将人再往下带些,她轻轻亲他脸颊一下,“谢谢你,孟恪。”
孟恪没有说话,回以深吻。
-
影展结束在晚上十点,最后一场电影落下帷幕,李羡同孟恪一起起身,朝外走。
十二月底了,申城的夜空气潮润,高楼大厦灯火连绵。
“为什么他们都往那里走?......我们好像是逆着人流的。”李羡略微困惑地看着身侧茫茫人流。
孟恪解释,“他们出园去看烟花。我们在这住。”
“烟花?我也要看。”李羡立马要转身。
一只手掌握住她的腕,将人牵住。
“回楼上看。”
“楼上可以看到?好。”
这一声答得很干脆。
孟恪看着她路灯下依旧明亮的眼睛,唇稍略微勾起,手臂施力叫她来自己身边。
“今天开心么。”
“当然开心。”李羡与他并肩,握在手腕处的手自然滑落,握住她的手。
她将另只空着的手抄进兜里,仰头哈出一口热气,看着它散入深蓝澄透的穹顶。
正巧路过另一个小舞台,她伸手指过去,“那还有乐队的演出——今天下午有个韩国的歌手,唱歌很好听。我有一首特别喜欢的歌,叫《你的意义》,丁海寅和一个女生翻唱的那个版本,我给你找哦。”
从兜里摸出手机,单手操作,翻出歌单里的歌曲,期间不小心误触跳转别的软件,欸欸两声,几分孩子气。
看来是真的开心。孟恪垂眸。
李羡按了播放键,将声音调到最大。
前奏的小提琴声耳熟。
温柔的男声响起。
孟恪思考片刻,问:“生日那天,你放的歌?”
“你还记得。”李羡意外。
她应该只在那天放过一次。
孟恪扭头看她,几分懒倦,“这首歌跟烟花有关么?”
“这个......”李羡犹豫,“应该无关吧。”
她低头翻看歌词,“因为是韩语歌,我还真不太明白歌词的意思。”
孟恪略显意外。
“跟烟花没有关系。”李羡确认歌词,“只是我比较喜欢,所以给你听一下......烟花快开始了,快上楼。”
掌心的手忽然紧了紧,李羡开始小跑,带着孟恪也要加快脚步。
深冬的风在耳侧呼啸。
但这不重要。
从室外到室内,从地面到顶楼,冷冽被阻隔在外,室内温暖如春。
外面已经有烟花炸开时“空、空”的回响。
连灯光都来不及打开,李羡在门口甩掉鞋子,赤着脚,气喘吁吁地跑到落地窗边,整个人贴上微冷的玻璃。
天空
是深寂的蓝色,近处河岸灯光明亮,一排火光迅速升空,仿若星河瀑布,接下来是遥远的爆破声,天际震颤中,烟花散落金色光芒,由一点向外扩散,星子碎落光彩夺目。
李羡虽没有欢呼,嘴巴不自觉张开,目光随烟火而动,直至星火暂歇,“孟恪......”
以为人就在身边,扭头看过去,孟恪却从卧室走出来,又去门口拿了双拖鞋过来。
“你快来。”李羡边脱外套边催促。
他终于还是不紧不慢走过来,俯身将拖鞋放到她脚边。
她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他,“不要。”
孟恪:“地板太凉......”
话音未落,她垫脚踩住他的脚背,“我喜欢这样。”
孟恪垂眸,眉头微挑,几分意外,随后无奈地勾起唇角,眼底是容易令人溺毙的笑意。
李羡抿唇,将外套丢到一边,不能再去看他。
窗外是另一阵响动,明亮的几点迅速上升,闷响过后,烟花散落盛大光芒,倒映江水中。
腰后多了只手,将李羡揽住,稍稍向上提了提,示意她可以踩上来。她垫脚踩住他的脚背,他用手臂扣住她的腰。
为了保持平衡,她需要两手环抱他的脖颈。这样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朝窗外看去。
大约五分钟,这场盛大的烟花终于结束。
江面是烟花燃放后飘散的白雾,缓缓飘散。
“结束了。”李羡后退一步,用脚尖探到地面的拖鞋,拢在腰后的手臂却紧了紧。
“还没有。”孟恪低头附在她肩颈之间,只片刻,松开手,叫她下去了。
“什么?”
“五分钟后会点燃最后一支烟花。”
“为什么?”李羡趿上两只拖鞋,找自己丢下的外套,因为没开灯,视线不清晰,只能俯身靠近些。
外套轮廓就在眼前,可这底下似乎还有什么。
啪。
灯光洒落。
李羡拎起衣服,底下是一簇玫瑰。
她一愣,扭头看去,大片丝绒红涌入视线,仿佛花海。
呼吸停滞。
“因为这五分钟是留给我的。”孟恪垂落叩开开关的手臂,抄兜,朝她走过来。
这样的场景,是超出她期待之外的。
李羡几乎是出神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直到这脚步暂停,她才对上他的视线。
孟恪深邃的眼眸含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方丝绒戒指盒,单膝跪地。
戒指盒里是一枚水滴形钻石戒指,老派传统的款式,分外庄重。
此刻方明白那句“除了期待,还要有些惊喜”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样剧烈的情感冲袭中,李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眼睫细微颤抖。
“之前一直没想好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孟恪抬眸,“刚才你说的那首歌,其实不懂歌词,但是很喜欢,我觉得很有意思。”
“今晚的电影,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支持纪录片这件事也是如此。但这个影展这个项目呈报到眼前时,我很轻易地决定推进。”
“我知道你也未必喜欢我性格里的很多部分,比如冷漠逐利。但在罗县那次,知道我回到新恒,你的第一反应是仍然是开心。”
“实际上横跨差异巨大的成长环境和年龄,我们应该很难对对方产生理解和认同。但是站在无法弥合的鸿沟两侧,我们还可以相互拥抱,彼此支持。我以为,这应该是爱。”
孟恪声线平静、缓慢,原本应该含笑的眼眸终于还是被许多更深更复杂的情绪翻涌占据。
“我爱你,羡羡,所以安排了这次求婚,愿意‘再’嫁给我一次么?”
肋骨以下心脏隐隐作痛,几欲失陷沉溺这一刻。李羡不知道是在那一刻开始,眼眶泛酸,雾气弥散,眼泪就落下来。她曾经追求过的,放弃过的,孤注一掷的,终于还是得到眷顾。
她用力点头,声音是在哽咽中尝试数次后发出的,“我爱你。”
然后是,“我愿意。”
孟恪握住她的手腕,教她摊开手指,将那枚戒指缓缓推入中指。
李羡并指,无名指与中指两枚戒指同时闪烁光彩。她牵他起身,扑入他怀中。
夜深。
闪烁的霓虹灯点缀都市,红尘里万丈翻涌。
他与她相拥,一齐看向窗外升腾的焰火。
寂夜里白色光点迅速上升,拖拽尾焰,直至制高点,停顿,轰然炸裂,金色星芒盛大灿烂。
今夜轰然作响的,是璀璨烟火。
爱人低声呢喃的,是永不褪色的瞬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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